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染青灯 作者:阿不不知道 简介: 按照原来的剧本,沈清乐应该是青灯古佛一辈子的节奏。只是姐姐的逃婚是她的命运脱离了既定的轨道。从此她走上原本姐姐应该走的路——当皇后。 内容标签:女配 宫斗 宫廷侯爵 怅然若失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清乐、严成瑜 ┃ 配角:沈清音、沈清舞、周佑晚 ┃ 其它:穿越女配、重生女配、本土女主   ☆、沈家有皇后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结,正在修BUG,啦啦啦~   欢迎阅读食用,这里是萌萌哒阿不(づ ̄3 ̄)づ╭?~   严氏立黎国四百载,“黎”字取“黎民百姓”之意。   江南世族林立,非以黎国为始,其时久有之。   然白云苍狗,或兴之,或灭之,时有多变。   江南沈氏位居其一,其族长居于黎国都城。沈氏一族,不喜武,不喜商,唯以读书为专。其余各项虽得所长,未曾为外人知也。   沈氏以嫡长子传家,族长均为帝师,可明其族非一般之才。是以家族得以绵延不尽。   然沈氏族规,女子不得嫁入皇宫。违者除名于族谱。   沈家立足于世千载有余,皇室正统血脉未沾也。   苍老的声音未将书中的内容念完,就被听者打断。   一童声响起:“爷爷,您说过我们族里可是出了一位皇后娘娘的,怎么《家录》中会说:‘皇室正统血脉未沾也’这种话?”   女童声音未歇,便被爷爷轻抚自己头顶的动作打断。   老人收回手,轻咳两声,目光触及自己满是褶皱、青筋暴起的右手,叹息岁月流逝之快。又俯视小孙女天真的童颜,继续道:“可是啊,她已经从族谱上除名啦!不算沈家有过皇后娘娘。这件事就连沈家也只有少数人才知道。”   女童睁大双眼:“除名了就可以嫁给皇上了?这样说来,她的孩子也算没有沈家血脉了。难怪按照书上会说这句话!”   老人无奈:“湛容,爷爷说的便是字面上的意思,没有这么多弯弯绕儿的。”   “她不是皇后娘娘吗?为了嫁给皇上,心甘情愿被家族除名,她一定很爱很爱他!”湛容疑惑。   老人听了沈湛容的话不由得笑了:“你才多大,就会‘很爱很爱’了?”   老人缓缓的坐在台阶上,手拿拐杖点点旁边的石阶,湛容会意地坐在他身旁:“湛容,有些事情啊,不能仅凭自己的理解。今日,爷爷就给你讲讲这位皇后娘娘的故事……”   世有桃花盛,始是为君开。   京城沈氏有三女,一曰音,一曰乐,一曰舞。   一支倾人舞,一声倾城音,一曲倾国乐。   沈家长女沈清音,嫁于靖北王严翰瑾,孕有二子一女,陪着靖北王守在黎国北方,维护北境安宁。   靖北王年少就身披铠甲,驰骋沙场。   靖北王妃十五韶华嫁至北方,献兵书,助夫君破了北戎大营,夫妇二人将黎国与北戎相持之势打破,从此北方再无北戎,唯有一个黎国!   沈清音用她非凡的才华、瑰丽的思想,教化北方的百姓,使得黎国北方安定至今。   沈家二女沈清乐,蕙质兰心,惠安门第七代弟子。师从少时就才华横溢,名满京城的惠安门上一代弟子静言师太。   沈清乐十二岁嫁黎国君主严成瑜,主持中宫有道。虽未曾孕得一子,但抚养贵妃之子十八年,该子终登帝位。与成帝和称“成昭”之治。使得黎国再次迎来一个盛世。   太子年满十八岁,温懿皇后薨。两年后被昭帝追封为圣温懿太后。其实她并未去世,只是回到她生命原本的轨迹上,青灯古佛,安然度过余生。   沈家三女沈清舞,师从百草谷。一手银针术,救人无数。夫君乃是太医世家之人——余厚朴。   贵妃产子危急之时,沈清舞以银针为其续命,使得太子安然无恙。   后余厚朴辞去官位,两人云游四方。   老人轻咳两声:“大致就是这样,三个人都找到了各自的归宿。”   沈湛容拧着眉毛,显然对爷爷的叙述不满意:“爷爷,你骗人!青灯古佛一辈子,怎么称得上找到了归宿!”   小孙女的目光清澈,还未染上世事纷扰,老人也不忍心自己亲手替她惹上尘埃:“每个人对归宿的定义不同。你不觉得,不代表圣温懿太后也是这样想的。等你找到自己的归宿,就明白了。”   老人再次抓住放在一旁的拐杖,准备起身。沈湛容虽然还在困惑当中,也打消未抓住的思绪。麻利地站起来,搀扶起老人:“爷爷,对于湛容来说,有您在身边就够了!”      ☆、异世之人   漆黑的夜空下,泛着绿色幽光的一双双狼眼……   汽车坠入山崖的破碎声……   大人小孩最后的呻/吟……   “啊!”沈清音尖叫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还维持着张嘴的样子,沈清音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在一个清幽古意的房间。   正准备起床,左手触碰到一个软软的身体,低头一看,一个约莫两三岁的小娃娃正在酣睡。   沈清音轻手轻脚地从爬下床,暗自庆幸自己即使是在梦里也控制着自己的声音,没有吵醒她。   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轻轻地打开房门。   “大小姐怎么起来了?”守在门口的环翠小声问她。   沈清音耸耸肩:“醒了就起来了。阿乐还在睡呢!”   环翠点点头,看到沈清音正向门口走去,忙问:“大小姐是要去哪里?这才刚刚下过雨。”   沈清音刚迈出的脚收了回来,走到环翠面前:“我就是想出门看看嘛,还没有见过雨后的山林。”   “可是,那也太危险了!奴婢和您一起去吧!”环翠提议。   沈清音刚做了噩梦醒来,想要自己出去静静,不想让环翠跟着。突然灵机一动,对环翠说道:“万一阿乐醒来找不到人怎么办?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被沈清音点到此处,环翠犹豫了,毕竟二小姐还小,明显更需要人看着。更何况李嬷嬷现在不知道去哪儿了,自己无法看顾两位小姐。看着沈清音信誓旦旦的样子,再想到老夫人、老爷和夫人对大小姐的赞不绝口。环翠觉得自己可以相信她。就点点头,同意沈清音出门。   环翠一点头,沈清音也松了口气,正准备出门,有听到环翠在身后喊自己:“大小姐,等等!”   说着,就跑到屋内,取出一件大红色的披风,小心地给沈清音系上:“山中风大,带上这个会好些。大小姐就在这四周走走,可千万别跑远啊!”   听到沈清音作出了保证,环翠只得把她放出去,眼中是掩饰不了的担忧。   此时正是春分的午后,在山间依旧是寒凉。树木还未发新枝,只有一些常绿的树木还维持着一派苍绿。因而在一片暗色调的世界里,山崖间的一个红团才更加显眼。   凑近一瞧,方知这其实是一个五岁左右的女童,正坐在山间的一块巨石上,双脚悬空着荡来荡去。若是低头一看,便能看见幽深的山涧。   饶是坐在如此危险之地,红衣女童也不显惊惧,仍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由于之前刚下过一场雨,因而山石湿滑,女童也不敢随意走动,稳稳地坐在一处不动。   一阵凉风吹过,伴着巨石生长的松树被吹落了些许雨滴。   红衣女童沈清音伸手接住,一种刻骨的凉意涌上心头。一阵颤栗,并起的手指分开,任雨水从手中滑落,沾湿红裳。   山间没有绚丽的色彩,在这雨后,甚至连太阳都不得一见。收拢敞开的小小披风,忍不住叹息。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叹息着无趣的山景,还是自己的人生。   原本应该珍惜的,不是吗?女童扪心自问。   一场车祸,自己再次睁眼,便是一个新生的婴儿。前尘如太阳一出现就消融不见的冰雪一般,让自己怀疑之前的一切是不是黄粱一梦。   慈祥的祖母,和睦的父母,疼宠自己的哥哥,冰雪可爱的妹妹。虽说因为生活在古代,父亲难免有妾室,但是五年的时间倒也相安无事。   曲起双腿,伸手环住。将自己缩成一个小小的球儿,双眼没有一丝光芒。   只可惜,周围没有人能来告诉她,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生活在原来的世界,沈清音不是没有听说过穿越一词,也曾幻想过若是有朝自己穿越是笑傲江湖,还是成为一朝女帝什么的。但是当这一切真的来临,她反倒退却、流连了。   纵然穿越千般好,她还是觉得前世一生平平淡淡的一生最好。   平平淡淡的一生……沈清音伸出白胖的食指,在身下的石头上无意识的画着圆圈,想来自己一生最波澜壮阔的事情,就是临死前遭遇了那群狼吧。   她不过是汉语言文学专业一个普通的大四学生,只打算来一次毕业旅行罢了。谁知道会因为白天有几个游客拖沓导致进山的时候已经入夜。没想到倒霉地遇上了下山的狼群。   开着车灯向山顶赶的大巴,在寂静的深夜很难不被狼群所注意。司机行车多年也未曾遇见狼群,这真是算他们一车人“走运”。   虽然关上了车窗,但是也抵抗不了多久。征得乘客们的同意,司机猛踩油门冲出了包围圈。只是没想到一只狼突然扑向车的正前方,挡住了司机的视线、吓得司机猛打方向盘。   最终,连人带车掉落山崖……   沈清音的身体轻颤,很明显的,她已经死了……只是舍不得,舍不得疼爱自己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可是,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了。纵然有千般后悔,也回不去了。   生活在这个时空的这五年,沈清音一半是一个乖巧的、聪明伶俐的沈家大小姐,一半是一个幽暗的异时空灵魂。   这是一个从未在史书中出现过的朝代,虽然仍是延续着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的格局。但到底是不同的。   按照一般穿越小说的设定,总会在某个寺庙中藏着那么一位佛法高深的大师,能够解答来自异世之人的疑惑。   沈清音不是没有试图去问过娘亲有没有这样一个人。但是显然,这个时代的世家夫人,拜佛之时更喜欢去庵庙,而不是寺庙。   而最出名的就是自己现在身处的净水庵了。而精通佛法的师太……沈清音在得知是谁的时候,真的头痛了。   静游师太,是净水庵的住持,平日里难得一见。但是这都不是事儿。最主要的是自己的亲姑姑沈子轻静言师太不凑巧正是她名义上的师妹,两人的关系极好。   若是自己贸然去问,说不定姑姑会知道,甚至父母也会知道!   时间真是个好东西!五年的时间,沈氏夫妇用五年的时间真正走进了沈清音的内心。她现在是真的舍不得让他们知道自己并不是他们的女儿,不过是附在这个叫沈清音的婴儿身上的一抹孤魂。   最初的计划泡汤,沈清音现在见到静字辈的师太都躲着走,包括自己的姑姑……   狂风在沈清音的脸上肆虐,吹得生疼。倒是吹散了她之前所想之事。   风突然骤停,原本被吹得猛烈摇晃的树木又都归于之前的静止。   清音看到此情此景突然了悟了,前尘往事一如过往云烟,反倒是应该珍惜眼前的一事一物。就如同山间的树木,虽遭遇大风但是风一停就不会受之前的风的影响了。自己何必追究于过往呢?   脑海中突然想起苏东坡的词,正符合自己现在的心境,不由得念出声来:“回首向来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   “回首向来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沈清音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女声。   沈清音猛地一惊,转过头来,是两张熟悉的容颜:“姑姑,阿乐,你们怎么来了?”   沈子轻身着缁衣,正牵着沈清乐站在沈清音所坐的巨石边上,表情有着些许动容,明显是沉浸在刚刚沈清音念的此句当中了。   沈清音早知道自己这位姑姑素有才名,想来是因为这句词和宋朝的那位大词人产生了共鸣。像自己这种照本宣科的人,也是经过“大事”才能体会这诗中的内涵,而不是一听就悟了。   无奈之下,沈清音把目光放到正揉着惺忪的睡眼,显然还没有睡饱的沈清乐身上。   小娃娃倒是敏锐的很,一下子就感受到姐姐的目光。想着自己睡醒时没有看见姐姐,就自然而然地开口:“找姐姐!”   因着阿乐软糯的声音,沈子轻的思绪被打断,告诉沈清音:“慈源一觉醒来没有看见你,就开始哭闹。我便来带她寻你。”   沈清音知道自己之前算是偷跑出来的,没有敢直视沈子轻的眼睛。小心翼翼地从巨石上爬下来,在两人面前站定。   双手放到唇边,哈了两口气,使得其中的寒意被驱散。   忍不住伸手捏捏阿乐被喂得圆滚滚的脸颊:“是不是想姐姐啦?”   阿乐缓缓地点点头,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只是冷风阵阵,还是吹不走她满脸的睡意,沈清音忍不住上手戳戳她的酒窝,看见恶劣的食指袭来,阿乐不高兴地躲了过去。阿乐笨拙的样子彻底愉悦了之前心情不佳的沈清音。   站在一旁的沈子轻作为长辈,看到晚辈相处得好,心头的快慰不是修行就可以使其清冷下去的。   两姐妹和睦相处的画面,倒使得沈子轻本来对沈清音偷跑出来的恼怒减轻了。毕竟还是个孩子啊!   沈清音要是知道因为阿乐的缘故姑姑对自己的惩罚减轻了,指不定还要多亲她两口呢!   其实作为成人,沈子轻关注的更多是来时听闻的佳句和其中捎带的那份无喜无悲的心境,这不是这个年纪的孩子能够拥有的。就连自己都还悟不到呢。   这句词仿佛为自己解开了心门上的枷锁。看着山林中的一片荒色,女子却觉得自己悟到了良多。   沈子轻浅浅地一笑,眉目间的暖意,驱散了初春的寒意。   此刻她算是明了兄长为何执意要将阿音带在身边亲自教导了,这个孩子的玲珑心,实属难得。   就连她也有些舍不得了呢。伸手轻轻地抚摸自己小徒弟的脑袋,毛茸茸的触感令她的笑意更深,她有了阿乐,已经是件再好不过的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没话说   ☆、注定受罚   “阿音,你刚才所作词句极为难得,是否有整首词?”沈子轻突然问道。   被沈子轻这样一问,沈清音竟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苏东坡的这首《定风波》她自然是能背下来的。只是其他的句子一念,根本就不是她能创作出来的。若是被沈子轻继续问下去,真的是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沈清音偷偷瞄了沈子轻一眼,为她遗憾不能见着苏东坡的全词了。   “只是偶然想到这句话罢了,阿音还没有能力写一首词呢。”说着,就把头低了下来。   沈子轻没想到沈清音说着说着就羞愧了。忙安慰道:“你这个年龄,偶得佳句已是极好,想要写一首全词确实是难为你了。是我太着急了。”   继而又对沈清乐说:“阿乐,你姐姐所作的词句是不是极好?”   “好。”阿乐迷茫地看着眼前的两人,年幼的她根本不知道姐姐之前说了什么,更谈不上什么体味诗句了。只会乖乖地顺着师父的话说,这副呆呆的样子,倒是把两人都逗乐了。   “阿音,我们先回庵里吧,山风毕竟寒凉。”沈子轻想着若不是她找来,这个孩子说不定要坐在巨石上想心事想到什么时候。   沈清音轻快地应了,既然自己所纠结的事情已经想通,自是没有必要再带着这里吹冷风了:“知道啦,姑姑。”   沈子轻听到沈清音对自己的称呼未变,不由得皱眉:“阿音,我说过了,我已为出家之人,你应该称我为师太。”   这不是沈子轻做作,而是她真的不想再次沾染这尘世种种,既然已经作别,那就无需回头。   说完话,她弯腰牵起阿乐的小手,转身向自己所住的庵堂走去。   只可惜阿乐没有同意。“师父!”阿乐抬头看着沈子轻,又回头望着沈清音,明显是不愿离开:“姐姐!”   被阿乐柔柔的声音拉离了沉思,阿音将已经冻得冰凉的手贴在脸颊上,激得自己彻底清醒过来,也散去了被沈子轻无聊的要求弄得有些无语的心绪,喃喃道:“叫静言师太吗?若是忘情,何须不言?”   抬头看向她们所在的方向,发现她们还在等着自己。之前就站在一旁守着李嬷嬷看到沈清音在张望,就上前了几步,握住沈清音的小手,一步一步地跟在沈子轻后面。   沈清音盯着自己被李嬷嬷握住的手,有些疑惑为什么不是一直陪着自己两姐妹玩耍的环翠过来找自己。   等到沈清音走到沈子轻住的院子中,她的疑问就已经解开了——环翠正跪在院子中央由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   “师太,这是怎么了?”沈清音挣脱李嬷嬷的手,走到沈子轻的面前询问。   无法忽略沈清音瞪大的双眼,沈子轻笑得有些奇怪。虽然自己看起来是这里最大的主子,但是实际上自己根本就不是管这些的人,自己只不过是静言师太罢了。   静言师太的眼光放在默不出声、看起来毫无存在感的李嬷嬷身上,对沈清音说:“阿音,你应该问问李嬷嬷,这是为什么。”   李嬷嬷是沈老夫人的人,是沈老夫人在两姐妹临行前特地派过来伺候的。   沈清音虽深得祖母宠爱,但到底是有些畏惧这种长辈的身边人的。更何况李嬷嬷平日里不喜说话,沈清音和她的交流可以说少的可怜。就只有小小的阿乐喜欢粘着她。   倒是十几岁的环翠和沈清音玩得好,相处得也愉快。环翠是沈夫人的丫环,沈清音在府中的大多数时间里都和沈夫人在一起,和环翠也熟悉。   她虽然灵魂的年龄大,但是对这个时代的礼教知道的真是如一个五岁的孩子。   慢腾腾地挪到李嬷嬷面前,小手抓着她的衣袖摇晃:“嬷嬷,嬷嬷,环翠为什么要跪着啊?”   对于小主子,李嬷嬷一向是很有耐心的:“因为她犯了错误,所以要受罚。”   “那她犯了什么错啊?”沈清音继续问。只是这句话刚出口,她突然觉得自己猜到了环翠受罚的原因必定是与自己偷跑出去有关。   果不其然,李嬷嬷解释道:“因为她没有看顾好大小姐,自然是要受罚的。”   “那是因为,她要照顾妹妹啊!”沈清音努力为环翠辩解。   李嬷嬷看到沈清音皱起的小脸,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因为照顾二小姐也不行,她的职责是照顾两位小姐。”   沈清音登时无言,她算是懂了,从自己决定要偷溜出去的时候,环翠就已经注定了要受罚的命运。不管是陪着自己,还是守着阿乐,始终都没有尽全自己的责任。   而且就算是有足够的丫环伺候着,自己也一定会想办法让她们不跟着自己的。   想通了这些关卡,沈清音羞愧地低下头。不为别的,只为自己一个成年人居然还如此的单纯。   沈清音没有和李嬷嬷纠缠,也没有在懊恼中不愿醒来。只是走到环翠面前,轻轻地说了句:“对不起,环翠。我害你受罚了。”   小女孩怯怯弱弱的样子,让本来就喜爱她的环翠心都要化了:“奴婢没有怪过大小姐。”   沈清音不知道环翠若是去照看自己而忽视了沈清乐,估计被罚的更重。两岁的孩子离不了人。   不像沈清音由于环翠是因为自己受罚的,整个人正处于羞愧当中没有行动。沈清乐直接走到环翠面前,由于环翠跪着,和幼小的她正好差不多高:“环翠你在做什么啊?”   看着和自己平视的杏眼,环翠为她解释:“回二小姐的话,环翠正在跪着呢。”绝口不提自己正在受罚的事。   “好玩吗?”沈清乐说着就要和环翠一起跪着。   还未等她双膝着地,就站在她旁边的沈子轻一把将她抱了一来。   虽然沈子轻出手很快,但是免不着沈清乐的小膝盖还是碰到了地上的鹅卵石。   皱着小眉头,沈清乐上前摇晃环翠:“环翠这个不好玩,我们还是别玩了吧。”   这种话环翠可不敢随便答,只好低垂着头不说话。   沈清乐见环翠不理自己,就扑向自己的师父:“师父师父,我们不让环翠玩这个了好嘛?阿乐刚试了一下,一点都不好玩!”   小徒弟这样求自己沈子轻哪有拒绝的道理:“李嬷嬷,环翠认识到错误也就够了。”   见沈子轻发了话,李嬷嬷也就免了环翠的罚。   环翠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向众人行礼:“谢静言师太,谢李嬷嬷,谢两位小姐!”   小孩子忘性大,环翠才刚走沈清乐就忘记了刚才的事情。把注意力放到池里的鱼儿。   这池子本来是打算蓄水用的,只是从山头引水的时候不知为何汇进了几条鱼。游鱼时多时少,想来也是有什么暗道可以使它们自由通行。这池子本身的用处也就被废弃了,权当是给鱼儿玩耍了。   鱼!鱼!”站在池边的沈清乐软糯的声音欢快地响起。她试图伸手摸摸池中的鱼儿,可是由于手的长度不够,便一个劲儿地将身子向前倾。   “阿乐,危险,不可以!”原本因为环翠的事情正在思考的沈清音连忙冲上前拉住了沈清乐。   李嬷嬷看到此番情景,也快步上前将两个孩子一起拉了回来。   “胡闹,”本就一直盯着她们的沈子轻训斥道,“阿音,你一个五岁孩童如何能抓住两岁的阿乐。你当身旁的嬷嬷是做什么的?”   见阿音低下了头,没有辩驳,又继续苦口婆心的劝道:   “还有,午后你一个人独自跑到山林里,是一个大家小姐应该做的事吗?阿音,我知道你心智颇为成熟,但你毕竟年幼,切不可像此次这般独自乱跑。”   既然拥有着成年人的思维,沈清音自然是能听懂包含在其中的关心:“阿音自知此番行事不对,谢师太教导。”   沈清音抬头看着静言师太依旧年轻的面貌,低下头来,心中的疑问逐渐扩大:是怎样的往事才让美丽的女子甘心皈依佛门?   “我知道,师太是为了我好。”   沈子轻轻皱着眉头,看着一副认真知错模样的沈清音,叹了口气。话虽这样说,做起来终归是不易。   低头看到乖顺的盯着水中鱼儿的沈清乐,又觉得万事都可以放下了,她的阿乐只会在这山间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不会有人言扰,俗事惊。   “姐姐?”沈清乐敏锐地感觉到此时压抑的气氛,将视线从欢快的游鱼移开,看着眼前均在思索些什么的亲人,却不知因为何故。   “师太,沈子常沈施主托人送来的信。”   一位净水庵的女尼特地来到后山将信交给沈子轻,倒是破了这僵局。   “多谢你前来送信。”静言师太眼中的混沌散开,将信拆开阅读。   读罢,将目光放到立在一旁的李嬷嬷身上:“嬷嬷,我早先便预料到兄长可能在近几日会因着母亲寿辰,带消息过来接她们回去。”   随即褪下手上的佛珠:“这是我这些时日戴在身上为母亲祈福的,还望嬷嬷能将此物带给母亲。”   “师太说客气话了,能帮师太转交此物是奴家的荣幸。说不定奴家还能沾沾佛性。”李嬷嬷温柔地望着静言师太,虽然口里仍用着敬辞,眼中的慈爱是怎么也散不去的。   “你带着她们回去收拾吧。”一向从容的沈子轻对上这温馨的一幕,表情却是有些僵硬了,只好有些赌气地撵走她们,默念几句经文,驱散心头的异动。   池里的小鱼游来游去,而她的思绪不知飘向了何处…… 作者有话要说:  这就是无心插柳柳成荫的帮了丫环。我觉得我的女主还是有点光环的。   注意~~~~~~~~女主是沈清乐~~~~~~~~~~~   ☆、桃林初相逢   因着老夫人的生辰渐渐近了,纵然有几多的不舍,两姐妹也终将踏上归程。   许是山上春天总来的迟些,树木丰茂的山门前也只有几分绿意,不似山下,春才刚至,便已绿的撩人了。   自从遁入了空门,沈子轻的衣服就只有一种色调。由于今日是来送行,没必要穿得那么肃穆,就换了件深绿色的缁衣,颜色几乎与这山色相融,唯有衣裾边的一只白嫩的小手才将她与这山林区分开来。   “师父,师父……”沈清乐的小手不愿意松开,仰着头,皱着小脸唤着自己的师父。   看到小徒弟这番不舍的模样,沈子轻的心中自然也是有几分不忍,却也有几分欣喜。   不忍的是和小徒弟的分别,喜的是才不过短短时日她便对自己有了如此深的感情。   这其中的复杂心绪自是难以言明。自觉不过是短短几日的分离,此刻见这个小人儿难过,她也不由得觉得这时间隔的颇长了。   沈清音似乎看出了沈子轻心里的纠结,却悟错了她的意思,仅凭自己的理解询问:“师太,为何不与我们一起去给祖母祝寿?”   沈子轻从不是喜爱多言之人,但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对沈清乐多了几分喜爱,才出言答了她的问题:“我已是出家之人,佛门即是我家。你们且快些归去吧。”   沈清音推己及人,猜测沈子轻是思念家中亲人不好言明。却不知道她是真的放下了。此刻的惆怅不过是因为即将和这个世界上唯一与自己还有所牵绊的阿乐分离。   低下头,望着小小的、脸上还挂着泪痕的沈清乐,沈子轻心里一片柔软,青葱般的玉指拭去她眼角的泪花,轻声劝道:“快些回去吧,我就在这儿等你,不会离开。相离便是再一次相见。”   “相离便是再一次相见。”沈清音忍不住也跟着沈子轻的话喃喃念叨。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这句话,就有了一丝顿悟,又多了些许迷惑,以往她总想着有时候说了再见,却是再也不见,再见,再见,总怕是再也见不到。却忘了若是有缘,便会有再一次的相见。   凝视着静言师太纤柔的身躯,沈清音觉得之前的自己着实是自视过高了,总是低估别人,看高自己。   想着敬着沈子轻不过是因为她是这身躯的长辈罢了。现在想来,无需在意她是因何缘由才甘心落发于此,以她的心境,就是自己着实需要敬着的。   沈清音这般直接的眼神,沈子轻自然是能感受的到,却猜不着她内心的想法,便猜测可能是自己太过在意阿乐而忽略了她,于是抬首看向阿音,道了声别,嘱咐了几句:   “你回去后,你母亲必然要教你一些大家闺秀必须学会的技艺,沈家不比寻常家,你身为沈家大小姐,更是典范。我想着你要学的东西不少,我不便邀你再来,还望你一切皆好。”   松开掌心握着的沈清乐的小手让李嬷嬷将她抱上马车,沈子轻没有再上前一步,而是望着他们乘坐马车缓缓驶离自己的视线。   庵门慢慢地合上了,好似刚才的喧闹不过是梦境一般,这番寂静才是一直以来的真实。   一阵清风吹过,青草的芬芳遗失在路旁。此次的离人,回首往事才知道彼此不过是一生的过客罢了。   不比现代的交通工具,马车终究是有些颠簸的。即使是为了赶路起了个大早,沈清音在马车上也是难以入眠。   看着因为哭累了而睡昏过去的沈清乐原本白皙的脸蛋儿,由于这眼泪的浸染和春风的轻抚,泛起了两团红晕。沈清音想起她刚上马车时惊天动地的哭声不由得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却又因着莫名的伤感而收了回去。   沈清乐脸上的泪痕早已被环翠擦去,这离别的感伤小孩子睡一觉起来也就忘得差不多了,可是成人却是做不到的。   许是受不住此番情景,李嬷嬷出声打破这离别伤感的氛围:   “大小姐,您别太难过了。净水庵在黎国还是很有名的,小姐虽是住在庵的最里面不见外客。但是啊,往后老夫人、夫人她们若想上香,您跟着去还是能见到小姐的。”   话题说到这里,又忍不住扯上了沈清乐:“小小姐感情不似小姐般冷清,有她这般惦念着,小姐也算知足了。”整了整沈清乐因为睡觉而有些凌乱的衣衫,李嬷嬷对她的喜爱又加深了一层。   “大小姐、小小姐,这片山林的桃花全开了。您们要不要下来赏赏?”马车外传来沈管家沈泰的声音。   此时已行了不短的路程,沈府的家丁们正坐在路旁的茶水摊讨口茶水喝。   约莫是因为这片桃林的风光甚美,茶水摊才搭建到此处,想春日游人踏青时能多一点生意。   喝着茶水,望见这的桃花。想到之前十分伤感的小姐们,觉得这迷人的桃花可能会令小姐们开颜。沈管家便站到马车旁提议。   “好。”清脆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   沈清音坐在马车中也是乏了,她不像沈清乐那么好运在马车里一点都不耽误的补了眠。   因着大家闺秀的规矩,李嬷嬷和环翠也不允许她伸头去看窗外的景色。这么长时间下来,早已经急了。听闻有桃花可看,她便拉着刚睡醒的沈清乐出来赏花。   沈清音牵着妹妹的手走入桃花林中。火红的衣裙,娇俏的面容相映成趣,好似桃花仙子回归了她本该在的地方。   一阵清风吹来,桃花瓣翩翩落下,落在了她的发间,发梢随风飘扬。虽然只是个五岁的孩童,却也显示了别样的风华。   此情此景恰巧落入了同在这里休息、赏花的另一群人眼里。   “人面桃花相映红,桃花依旧笑春风。”沈清音捏了捏沈清乐柔嫩的脸颊,看着她被映衬的愈加红润的面容,微微一笑。   沈清乐虽然听不懂沈清音所说的内容,但是看到姐姐的笑颜,便觉得实在夸赞自己的话,也跟着她,咧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在她们不知道的地方,站立着两个少年,眼里同时闪过一丝光芒。   待到沈家一行人离开,立在一旁的小厮上前一步道:“主子,是沈家的人。沈清音,沈家大小姐。她们是回家为沈老夫人祝寿的。”   年少的一位垂首笑了笑,桃花眼此刻显得格外撩人:“人面桃花相映红,桃花依旧笑春风。好一句‘人面桃花相映红’,不知是说她自己还是说她身旁的女娃。沈清音,有趣。”   他用肩膀撞了撞旁边的人,加大了脸上的笑容说:“小叔叔,她们倒是和我们一道儿的。”   另一人注意到的却是他的称呼而不是他话里的内容:“书舟不敢,还请太子勿要如此称呼。”   “迂腐!书舟,我算是怕了你了。不过啊,我们皆为老师的学生,你唤我沉安便好啦。走,一起去沈府会一会我们的小师妹吧!”   用扇子敲了敲自己的左手,接着握紧,太子似乎发现了很有趣的事情。   身边的人倒也感受到了他的那份趣味,低下头掩饰自己的笑容:“是。”   桃花依旧纷纷扰扰的飘落,不知落在了谁的心扉,晕开了怎样的花开……   “姐姐,你看,花花多好看啊!”沈清音看着沈清乐手里拿着的一株桃花,又想到之前摘得一大把桃花枝,对妹妹的行为有些头疼,忍不住教育到:   “阿乐,你看桃花如此的美丽,她们就像我们的朋友一样存在于这个世界。你摘了她们虽然是因为你喜欢她们,但你确实伤害了她们啊。我们爱花不折花才是。”   “可是她们真的好漂亮,我好喜欢。我想让祖母、娘亲,还有师父都看看。”沈清乐听不懂姐姐话里的意思,但敏锐的感觉到姐姐可能对自己的行为不赞同,于是努力地用自己所能表达的语句说服她。   沈清音刚要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就被李嬷嬷温和地打断了:“大小姐,这是小小姐的一片孝心,更何况这些株桃花也没什么,小小姐想要便要就是了。”   沈清音不再说话,只是看着依旧把玩手中桃花的妹妹,笑了,摸了摸她的发梢。   “‘人面桃花相映红,桃花依旧笑春风’。是这个句子吗?是说我的吗?”沈清乐天真地问道。   “当然了,姐姐的小可爱。”沈清音忍不住刮了刮沈清乐的小鼻子。   “姐姐,阿乐以后不会随意折花了。”沈清乐想了一下,认真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相遇挺俗套的……   总的来说,阿音小时候就是个剽窃别人诗文的小人(。﹏。*)   不过长大后就会改过的!   女主小时候就是个陪衬,但是她是女主啊!   ☆、花瓣飘零   两姐妹不过笑闹了一会儿,马车就已行进至沈府。   撩开车帘,便看到沈老爷和沈夫人早已在门口等候。   “爹爹!”一个火红的身影扑入沈子常的怀中。沈子常将大女儿抱稳,点了下沈清音的鼻子,道:“我的小阿音越长越漂亮了。”   “爹爹也越来越英俊了,”沈清音用脸颊蹭了蹭沈沈子常的脸:“想爹爹了,也想娘了。”她抬头看着旁边的沈夫人刘氏亲昵地说。   “娘亲抱抱!”一个糯软的声音从旁边响起,刘氏接过李嬷嬷怀中的沈清乐,亲了亲她的小脸:“阿乐有没有想娘亲啊?”   “想,花花!”沈清乐小手紧握着一株桃花,递到沈夫人面前。   “真漂亮,是送给娘亲的吗?”   “是,姐姐说‘人面桃花相映红,桃花依旧笑春风。’‘人面’是我的脸哦!”沈清乐独独记住了这句诗。   “是吗?阿乐是桃花仙子嘛!”刘氏将脸和沈清乐的贴了贴。   沈清乐忍不住打了个呵欠,一旁的戴嬷嬷将沈清乐抱过去,环雁将她手中的桃枝拿走。然而她握得紧紧的,着实不好拿出,刘氏哄了又哄,才将桃枝拿出。   沈老爷也将怀中的沈清音放下,牵起她的小手:“阿音真是天资聪颖,这人面和桃花相互映衬,自是人美花娇,我的阿音、阿乐都是桃花仙子!”   “夫君,阿乐如此喜欢桃花,不如我们在花园和她的院中也种些桃树吧。”刘氏发现小女儿对桃花的喜爱非常便提议道。   “好主意,不如在花园中单辟一个桃园可好?再建一个小亭,就用阿音的诗句作楹联吧。”   “夫君提议甚好,我就这样吩咐下去了。”   “谢谢爹爹娘亲,妹妹和我都很高兴。想来等到来年必定是一番胜景。”阿音仰着头,感谢父母的一片心意。   “你这丫头的小嘴真甜,等桃花遍开之时,娘就邀请各家夫人小姐来一起赏花,也来看看我们家的小才女。”   “娘,您真好!”沈清音的脸上扬起欢欣的笑容,眼中充满对父母对自己的爱的感动。   “可惜妹妹太小了,还不能学些诗词,不然依妹妹的聪明劲儿,必然能作出极好的诗词。等过两年妹妹稍稍长大,有爹爹的教导,一定是极为优秀的!”   刘氏闻言轻轻地叹了口气,眉间染上一丝轻愁:“你妹妹已经拜静言师太为师,等到你祖母的寿宴结束不久便是她的归期了。”   刘氏摸了摸沈清音的脑袋继续说:“幸好你不曾拜她为师,不然我的两个女儿岂不是都要留在那深山老林里,离我远远的了。”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能拜妹妹为师是阿乐的福分,别人想都想不来。更何况妹妹独自一人在山上,有阿乐能陪着她,我们的心里也能好过点。”沈子常对妻子的话有些不满。   “爹、娘,姑姑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妹妹陪着?”沈清音不解的问。   “好了,阿音,没什么。你一大清早的赶回来也该休息休息了。环玉应该把你的事物都收拾好了。”刘氏擦干眼角的泪花,将沈清音送至她的小院说。   沈清音望了望父母,踏进自己的小院。她心里的那几分探究和不解却久久未曾散去。   第二天休整好的两姐妹来到老夫人的院子里向她请安,等在门口的李嬷嬷说道:“两位小姐来得早,老夫人刚起呢,不如先吃些小点心垫垫肚子。”   见大小姐点头,便吩咐杨桃下去准备。将她们引入小隔间,退下了。   用好点心,时间也就差不多了。两人便由李嬷嬷牵着去见沈老夫人。   “来让祖母看看,半年多不见,你们两个小娃娃越来越灵气了,还是山中的风水好,本来两个粉嫩嫩的小娃娃都变成小仙童了。”老夫人胡氏看到灵秀的两人不禁感叹。   “祖母,抱抱,”沈清乐一边奶里奶气地伸手要胡氏抱。   胡氏抱过沈清乐,和蔼地看着沈清音说:“昨日你们送来的桃枝祖母收到了。也算你们有心。”   “祖母喜欢吗?”沈清乐仰着小脸问道。   胡氏点点她的小鼻子:“自然是极喜欢的!杨桃,去我房里拿那两个桃花形的玉坠儿送给两位小姐。”胡氏看到软成一团的阿乐,声音糯糯的对自己撒着娇,这心都快化了。   “谢谢祖母。”两人齐声答谢。   孙辈们如此的懂事,令胡氏更加的开怀。年纪大了,越想家庭和美,子辈孝顺:“好啦,不过是些小玩意儿,正好和你们相衬。”   祖孙三人坐在一起聊着山中趣事,沈清乐偶尔奶声奶气地答个一两句,更是让胡氏紧了紧怀中的她。   胡氏摸摸沈清乐的小脸,又看看沈清音说:“山中到底是清苦,看你们的小脸瘦的。这下回家也该好好补补。轻儿也是个狠心的丫头,阿乐才两岁非要留她在山里收做徒弟。我这些年做寿就没见她回来过。”   阿音安慰道:“想来姑姑也是有苦衷的,没人不想自己娘亲的。”   “你这小丫头懂得倒多,小嘴儿又那么甜,难怪你爹爹还想亲自教你做学问,”老夫人打趣道:“好了,你们昨天刚回来,阿乐还那么小,回去休息吧,我就不留你们用饭了,你们的娘亲肯定为你们准备了很多吃的喂你们两只小馋猫。”   “是,孙女告退。”想来祖母说的也是,母亲一大早就忙活开来,走之前还嘱咐了环雁若是她们回来用饭便通报一下。   “祖母不难过。”阿乐从胡氏身上退下来轻轻地说。说完便拉住姐姐的手,一起离开。   “嬷嬷,我的轻儿在那深山老林里好吗?那里没有丫环婆子跟前跟后地伺候,我这心里总是放不下。她也不回来看我,难得一次上香,她又总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什么都不说。”胡氏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阿乐倒是个有心的孩子。”   站在边上的李嬷嬷为胡氏斟了杯茶: “老夫人,小姐无论身处何地,都会过得很好,您要相信小姐。您若是担忧,想来小姐的心里也不好受。您不如常和小小姐她们聊聊,放宽心。”   经过一大家子不停歇的准备,十日之后老夫人的寿宴终于来临。   沈管家笑意吟吟地站在门口迎接来宾,每年这时候都是府上除了逢年过节最热闹的日子。老爷和夫人都是不喜铺张的人,唯有每年老夫人过寿才会邀请宾客祝寿。   “这是给沈老夫人祝寿的贺礼。”一个稍嫌尖细的声音进入沈管家耳中。沈泰敏锐地一抬头,看到两个虽然年幼却以初绽风华的少年浅笑着站在一旁。他恭敬地说:“恭请两位少爷入府。”   “沉安、书舟,你们怎么来了?”沈子常看着自己的两个得意门生笑着说。   “老师的母亲过寿,沉安/书舟怎可不来?”   两人见沈子常陪着自己,知道他顾忌颇多,沉安便说:“老师放心,我们可以的。”书舟也在一旁点头。   沈子常看到两人不张扬的服饰便知他们不想将自己的到来弄得众所周知,便令小厮将他们引入内院。自己去招待宾客。   “书舟,老师总是这样。把我们当小孩子看。”   “老师有这种想法也是难免,你少做些幼稚的事,老师可能将你早点看作成人。”   “你总是这样,也不知哪个小丫头会看上如此死板的你,可别芳心错付哦!”沉安摇了摇扇子,眼里闪过一丝玩味。   “该来的总会来,我不急,你也不要急。暂时不需要考虑这些。”书舟品了一小口茶,脸上带有沉醉的神情:“不愧是老师家的茶。”   沉安也跟着抿了一口:“是好茶,你倒是和老师爱好一致。”   书舟笑了笑,不再说话。   前院的觥筹交错,女眷自然是不宜出现。老夫人也在众宾祝酒后离场。沈夫人在后院准备好酒菜和一干女眷正等着老夫人的到来。   沈夫人送上的一尊白玉观音令老夫人开颜。“筱筱真是有心了,”老夫人向观音拜了拜,摆手让杨桃将观音放在自己的小佛堂里。   轻抚刘氏的手说:“我这心里啊,一天不拜拜佛祖菩萨就不舒服,这观音正合我心。”   收到两个姨娘的贺礼,老夫人点了点头便让棉桃、甜桃拿下去了。两人对视一眼,将想了一肚子的贺词又咽了回去,只简单地说了几句。   沈清音拉着沈清乐缓缓走到老夫人面前,献上一株玉制的桃枝,上面的桃花欲开,栩栩如生。   两人齐声说:“祝祖母福寿安康!”   老夫人将桃枝拿过,细细把玩:“这桃枝和阿乐上次送我的桃树枝倒是真像。”   沈清音走到老夫人面前,扶着她的手说:“可不是,阿乐一看到这个便说要将它送给祖母。就知道祖母一定喜欢。您看这个缨络,可是我编的。”   “你也有心了,”老夫人摸着沈清音的头说:“你们都是好孩子!”   等到所有人送完贺礼,李嬷嬷走上前来,将手中的东西呈上:“这是小姐为老夫人准备的贺礼。”   老夫人接过佛珠,眼圈渐渐变红:“这孩子,每年都记得。”   她勉强地笑了,说:“你们好好玩吧,我也累了。”说完便让竹桃扶着自己离开。   刘氏看沈清乐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就吩咐环翠将她抱下去休息。沈清音也趁机离场。   沈清音一人悄悄进入了花园,“真是让人心累啊,一群人虚伪的客套,看着就头疼。”   她慢慢地走进梨园,此时正是梨花开放的时节,春风吹来,雪白的梨花随着风儿自由自在地飞舞。她用手接住一片梨花瓣,手指夹起放在鼻尖轻嗅,一缕怡人的清香环绕在鼻尖。她的眼中也迷上一丝醉意,于是便坐在梨树下小憩。   梨花瓣一直在飘飞,落在她艳红的衣裙上,增添了几分素淡的美丽。她发间的花瓣构成了一个奇特新颖的发饰,为浅睡的女孩添了些许仙气。   这幅美人春睡图,恰好被两个来此闲逛的少年看见。两人屏住呼吸,怕惊扰了沉睡的花中仙子。   虽说在两人的眼中时间已趋于静止,然而时间并不是由他们所掌控,沈清音也渐渐从沉睡中苏醒过来。   看着她微微眨动的眼皮,发愣的两人心中闪过几丝懊恼。但是却被她因为刚刚醒来而带有些迷茫的双眼吸引,陷入那如水的眼眸……   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沈清音揉了揉睡意朦胧的双眼。这行为使得旁边的两人的心又柔软了几分。   “你们是谁?”蓝衣少年面容有着少许沉着,能看出平日里也是个冷静的人。紫衣少年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两人都用灼灼的眼神注视着自己,她不得不开口问出自己的疑惑。   “严成瑜,字沉安,你可以叫我沉安。”紫衣少年笑着说。   “严翰瑾,字书舟。”蓝衣少年简单地做了自我介绍。   “沈清音,”沈清音甜甜地一笑,问道:“你们是来为祖母祝寿的吗?”见两人颔首,她便道了声感谢。   微风扬起,吹乱了她的发丝,也吹乱了某些人的心湖……   书舟上前几步,捻起她发间的花瓣,笑了。   眼神专注地看着她。她也用略有些惊诧的目光看着他。两人的目光彼此吸引,似乎之间在容不下其他。   沉安手中一直微摇的折扇也停滞了,心中无限的懊恼自己的反应迟钝,被某个平常默不作声的家伙先下手为强。   “姐姐?”一个软软的声音惊醒了都沉溺在自己思绪中的三个人。一个由丫环牵着的穿着粉衣的小女娃,正歪着头看着他们,眼里有着对他们的行为的不解。   看到大小姐询问的眼神,环雁行了一个礼,说:“小小姐睡醒没看到您,说要出来找您。”   沈清音牵过妹妹的手,正色道:“这是家妹,沈清乐。”   “两位哥哥好!”沈清乐俯俯身,向他们行礼。   看着一只小小的粉团,谁心中都忍不住多一份喜爱,也或许是为了讨好佳人,两人连忙回礼。   “阿乐,这是沉安哥哥。”沈清音指指笑得一脸温和的紫衣少年。沉安心中一股喜悦涌上心头:她竟然先向妹妹介绍我。   “这是书舟哥哥。”沈清音的脸上一层淡淡的粉红,指指紫衣少年,羞涩地说。   因为沈清音的举动,令旁边本来有点得色的沉安脸色一僵,他垂下眼眸,连脸上本来有的笑意也黯淡下去。   他自嘲的笑了一下,岔开了话题:“我们都是老师的学生,听老师说,待到你回来,他也要让你和我们一同学习,你唤我们师兄便好。小师妹。”   沈清音横了他一眼,温柔的看着书舟说:“书舟师兄。阿音这厢有礼了。”看到书舟还礼她抿唇笑了。   “小师妹,我呢?”沉安受不了两人视线相交就将其他人抛之脑后的行为,走上前盯着阿音道。   “小瑜儿,我以后唤你小瑜儿可好?”阿音心中对他的打断行为有着些许不满,就故意说道。   看着她微微扬起的小脸,听出语气中含有的担心和不确定,他缓缓的点了点头,说:“好。”心里只想着:沈清音这是我第一次如此纵容一个人,也请你不要辜负我的心意,可好?   “久闻清音年幼即有好诗才,此处如此美景,不知你是否有佳句?”看到自家发愣的小侄儿,书舟上前将此时凝固的气氛打散。   沈清音沉吟了一下,吐出一首:“梨花淡白柳深情,柳絮飞时花满城。惆怅东栏一株雪,人生看得几清明。”她的目光遗落在远处池边随风起舞的杨柳上,思绪已飞。   “春光易逝,人生如寄,”书舟久久才从清音所描绘的意境中醒来,注视着她说:“切莫伤怀。”   “你还年幼,可不要过于沉溺于此种心境,人生还是看开为好。”沉安关切的说。又自己摇了摇头,人生怎么可能事事看开呢?   沈清音从怔愣中缓过神来,道了声多谢。不禁感慨书舟的心思敏锐,一下子就点出了诗中所含的意味。可是他毕竟年少,怎么会有如此感觉?心中带了些探寻地望着他。   沉安看到她又直直地注视着书舟,心中不由的带有些气闷,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开口。   突然感觉到有人拽住自己的衣袖,低头一看她的妹妹正抬头看着自己,见自己回视过去,甜甜地笑了:“要花花。”   见她指着自己眼前的梨树,轻轻点头,折下一枝梨花,递给她。“谢谢!”见她欢欣地笑了,又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   “要乱了!”看她不满地躲开,在一旁怒瞪自己,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   梨花瓣纷飞,不知宿命又牵起了谁? 作者有话要说:  阿音又在梨树下美翻了楠竹和男佩。   我们家阿乐明明辣么可爱,却只是个背景板!   (¬_¬)你们瞎啊!   书舟/沉安:谁会对一个两岁的小娃娃有那种心思,那是变态好伐!   阿不:可是阿音也只有五岁啊!(。??)ノ   ☆、吃撑了   寿宴过后没几日,沈子常领着沈清音前往自己专做学问的院子。沈清音虽在府中生活了五年,也未曾来过。   “阿音,从今日起,你便在我这儿学习吧。”沈子常温柔的看着大女儿。   沈清音疑惑地问道:“爹爹,为什么不带着妹妹一起?”   “你妹妹还小,有你娘亲陪着不好吗?”沈子常拉着女儿迈进小院。   有三位少年早已站立在那里等候,见沈子常到来,俯身行了师礼。沈子常为他们一一作了介绍。   沈清音的视线投注到之前未曾见过的少年身上,白衣如雪,神色如霜,将左手背在身后,看到他朝自己微微颔首,不禁感慨:此间有少年如斯。   “小瑜儿,我们又见面了哦!”沈清音率先和沉安打招呼,又引得他笑靥如花。   “胡闹!”沈子常斥责道。他弄不懂平常知书守礼的女儿怎么此时开起了太子的玩笑。虽然自己是他的老师,但阿音只是臣子之女啊!   “老师,不碍的。我允了她这样唤我。“沉安见老师训斥沈清音,忙出面解释。   沈清音赧然地朝父亲笑了笑。   “你好,书舟。”她微仰起脸看着书舟,简单地打了个招呼。   “你好。”   见他回复,沈清音感觉到脸上的热意,忙转过身,朝另一个少年走去。   站定,看着眼前默不作声的少年,沈清音顶住压力,深吸一口气:“祈顺师兄,你好!”   看他又点了点头,将体内的浊气呼出,走回父亲身旁。暗叹,以后和这位师兄一起学习压力可真大呢!   学完今天的课程。清音感到吃惊,自己的父亲不愧沈家帝师之名!本以为他只是个学问深厚的儒生,没想到无论是天文地理,还是权谋征伐,他都知晓甚明。   这样的人,无论在何处都能散发自己的光芒吧!而他发自内心疼爱的娘亲,必然有着自己独特的能力吧!   “小师妹?小师妹?”听到耳畔有人在说话,她连忙收回神智,看到距离自己很近的沉安的脸,不禁皱眉道:“小瑜儿,你干什么?”   “好心好意喊你回神你就这样对我。”沉安埋怨道:“我们在讨论你做的诗‘人面桃花相映红,桃花依旧笑春风’。”   “你怎么会知道?”沈清音瞪他。   “巧了,上次你在桃花林的时候,我和书舟也在。”他坐到她的对面:“我们总觉得句子怪怪的,可是讨论了很久都没有个定论。”   沈清音偷看了一眼书舟,道:“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你从中省略了几句逗你妹妹?”沉安玩味地说。   沈清音懒得理他,扭过头不再看他。   “阿音,小孩子不要有太多愁绪。”沈子常为女儿诗中的愁思忧虑,好好的一个活泼开朗的孩子,一作诗却满腹愁肠。   沈子常摆了摆手,留下几人自己离开。决定到夫人那里讨论一下女儿的教育问题。   “你的诗和你的外表看来不同。”书舟摇了摇头。   清音突然问道:“你是在说我为赋新词强说愁吗?   “为赋新词强说愁。好句。”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   沈清音心里寒了一下,答道:“还好。”   “祈顺,听听小师妹才做的诗。‘梨花淡白柳深情,柳絮飞时花满城。惆怅东栏一株雪,人生看得几清明。’是不是很妙?”沉安主动解围。   “诗好,人空愁。”祁顺继续面无表情的回答。   书舟头疼的看着好友:“已是极好了,不要挑剔。”   “几位公子,大小姐,老夫人邀您们去花园品尝梨花糕。”竹桃恭敬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一起去尝尝吧,这是我前两天想到的。”沈清音兴冲冲地冲向门外,朝他们招手。   池塘边,老夫人正在逗弄着沈清乐,她正笑得咯咯地抱着一个梨花糕啃得欢快。   “姐姐,姐姐!”眼尖的沈清乐看到沈清音他们的到来,立刻朝他们摇晃着小手。   沈清音看到她可爱的样子,快步走上前,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又惹得她甜甜地笑了。   “老夫人,我祖母前两天还念叨你怎么不曾去看她呢。”沉安笑着坐到旁边的石凳上,不拘束地拿起一块梨花糕。“果然美味,小师妹又想了一个极好的点子。”   书舟和祈顺向老夫人施礼后,也坐了下来。拿起一块糕点品尝,也道了句“美味”。   听到他们的赞美,沈清音羞红了脸颊,道:“我不过是提了一个小小的建议,能做的如此美味都是厨娘的功劳。”   “可是,厨娘空有手艺,却没有你那么多的奇思妙想,不是吗?”书舟眼神柔和的看着她,令她又不知所措的低下头。   沉安看着他们的互动,漫不经心地喂着坐在自己身旁的沈清乐。   他一将梨花糕递到沈清乐嘴边,沈清乐就乖乖地吞下去一口。   等到老夫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看到的是已经吃得恹恹的沈清乐,连忙抱过去检查,发现她的小肚子已经涨得圆滚滚的,急忙将杨桃唤来,抱着沈清乐去休息,又唤来竹桃去请大夫。   沉安一下子蒙掉了,直直的站在那里发愣,直到被祈顺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和他一起去老夫人的院子里看阿乐。   “小小姐只是吃得积食了,老夫开服药便好,无需紧张。只是这么小的孩子,下次不能一下子给她吃那么多的东西了。毕竟她还年幼。”大夫看完沈清乐后,一边写药方一边对老夫人说道。   老夫人令李嬷嬷招呼大夫出门后,沉安从一旁站出来,低头对老夫人说道:“都是我的错,不然也不会害得阿乐受苦。”   他是真的很喜欢阿乐这个总是笑得甜甜的小女娃,却不想因为自己的走神而使她受了这样的罪。   “不怪你,你还小,不懂得怎么照顾小孩子。也是我的错,一时没注意到阿乐,”老夫人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好了,你们也该回去了,子常教的课可不轻松。”   见老夫人如此说话,三人连忙告退。只是沉安又走到床前看了一眼沉睡的沈清乐,对老夫人说:“我明天再来看她。”   “祖母,妹妹她还好吧?”看到他们走远了,一直没开口的阿沈清音担忧的问道。   “她没事的,没看你娘都没出现吗?阿乐这个小馋猫,看到好吃的就舍不得停,人家喂多少就吃多少。你们来之前我就和她说了只能吃最后一块,结果成瑜又喂了她那么多。这次就让她好好张长记性,省得下次又不知节制!”老夫人看着沈清乐头痛的说。   “母亲,小孩子总是记吃不记打的。这次有的教训,下次肯定又忘了。等长大了就好了。”沈夫人的柔柔声音从外面传来。   老夫人看着她缓缓走过来说:“我以为你已经舍得放手了,没想到你还是来了。”   沈夫人行了一个礼说道:“儿女毕竟是母亲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怎么可能说舍得就舍得。我只是觉得遇见外男不好,才此时到来的。”   看着沈夫人顾忌多多的样子,沈老夫人皱着眉头说:“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还有将门虎女的样子,怎么对得起你家一门的壮志豪情,你娘要是知道你嫁到我家成了这番样子,还不知道在心里怎么编排我呢!”   沈夫人连忙告罪,走到床榻前看着已经熟睡的女儿,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抱着她小小的身躯,哽咽着说不出一句话。可怜的孩子啊,以后没有娘亲在你身边,你怎么办?娘亲怎么办?   “好了,沈家的女儿都不是会屈服的,阿乐自有她的造化。既然阿音在你身边,你就要照管好阿音才行!”老夫人有些不耐的说。   将刘氏母女赶出了自己的小院。胡氏摸了摸沈清乐的头发喃喃道:“阿乐就像我的轻儿一样,我怎么可能不把她放到心尖尖上疼呢?”   “老夫人,该用晚膳了,先让小小姐休息吧。”站在一旁的李嬷嬷看到自己的主子坐在床沿看着盯着小小姐发愣了一个时辰,便知她在想念远在山中的小主子。   可是天渐渐暗了下来,已到了主子该用饭的时间,想起小主子的嘱托,李嬷嬷硬着头皮唤醒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主子。   “啊,好。”胡氏被惊醒了,撑着僵直的腰依着李嬷嬷站了起来。   第二日下学后,沉安三人出现在沈老夫人的小院里去探望沈清乐,她已经恢复了活泼的样子,证明昨日不过是虚惊一场。   一看到姐姐,她欢快地扑了上去。却在看到沉安三人时匆匆忙忙地停下,磕磕绊绊的向他们一一行礼。三人笑着将她扶起。   沉安蹲下来,直视着她的眼睛,说:“小丫头,昨日贪吃了吧,你吓到我了呢!”   见她羞愧的低下头,伸手学沈清音刮了一下她的小鼻梁,被她吓得连连后退的样子逗得笑岔了气,调笑道:“怎么,还不给碰呢?”   小丫头捂着鼻子,偷偷地看了他一眼说:“姐姐说,总被人刮鼻子,鼻子会没有的。我才不要没有鼻子。”   “我什么时候说过?”沈清音羞恼地说。   “上次爹爹刮你鼻子时,你说的。”小丫头认真的摆明自己说的是事实,却不知惹恼了姐姐。   “扑哧。”沉安忍不住笑了,将衣袖中的一只玉簪放到阿乐的小手中。温柔的说:“好了,小丫头,这是给你的赔罪,昨天终究是我害你难受的,原谅我,好吗?”   看着沈清乐羞涩地低下头,又轻轻的点了点头。沉安又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作者有话要说:  楠竹第二次和女主见面,就把她喂撑了T-T   沉安:我这不是喜欢她这样的小娃娃嘛   阿音:你不是说爱我的吗?小姨子都不好好对待!难怪我最后没要你( ﹁ ﹁ ) ~→   ☆、突逢暗杀 作者有话要说:  阿不:请问你一个有知识有阅历的穿越女,看到人家小美男深邃的紫眸,也不管人家的身份就把他带回家这种行为该怎么解释?   阿音:我觉得他用眼睛催眠了我,而且来历蹊跷,需要带回家好好研究!   阿不:你一个文科女,装什么科!研!狂!人!   无名:不准对她吼。   阿不被一剑秒掉……   刘氏去看沈清乐的时候她正坐在凳子上把玩沉安送的玉簪。   刘氏心里又是一酸。才刚刚回到自己身边的小女儿,现在又即将离开自己的身边。   她走到阿乐身后轻轻地抱住了她,用下巴轻蹭她柔软的头发,叹了口气,道:“阿乐,没想到你又要离开娘了。这时间太快了。”   沈清乐感觉到娘亲忧伤的情绪,虽然不甚明白,但还是乖乖的由娘亲抱着,静静地不说话。   刘氏的胳臂渐渐收紧,她不想怨责谁。不论是自己的小姑、婆婆,还是丈夫。这都是命啊!她只想在这一刻紧紧抱着小女儿,晚一点说那句离别。   然而时间的脚步从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终究还是到了离别之日。   看着妻子收拾了两车的行李,几晚都在抹眼泪,沈子常也心有戚戚焉。他扶着刘氏,看着载这小女儿的马车渐渐离去,咽下心中涌起的苦涩。   又是一年桃花将开时,沈清音站在桃花林中,等着离去近一年的妹妹。   这条归途上,桃花虽然未开,但鼓起的花苞,也预示着春天的到来。桃花骨朵的娇嫩将沈清音的心情染成粉色,想着去年可爱的妹妹,不知一年过去又长成了什么样子。   远处一辆马车从官道过来,沈清音一眼就看到上面沈家的标志,便知自己心心念念的妹妹就在里面,眉眼中都透着一股止不住的笑意。   “大小姐,我们还是在一旁等候的好。”一旁的沈管家劝道。   沈清音摇了摇头,只想早些离妹妹近点:“沈管家还是你们在一旁等吧,我不碍的。”   沈管家闻言退到一旁,指挥剩下的家丁迎接小小姐。   “姐姐!”沈清乐看到姐姐,连忙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吓得马车里的李嬷嬷差点停了呼吸:“小小姐,你可不能这样,太危险了!”   “没事。”沈清乐回头朝李嬷嬷安抚的笑笑。抱着姐姐不肯撒手。沈清音也紧紧地搂着她。姐妹两一片温情。   就在这时,原本茶摊上热情的老板和小二,突然拿起刀剑向沈家一群人冲了过来。四周冲过来也有一群黑衣人持剑而来。   “保护好小姐!”沈管家也立刻拿起武器,招呼家丁们将小姐们围成一圈。   然而没想过会遭遇伏击,而且今年沈子轻怜惜小徒弟第一次离开家人那么久,特地将她早放了半月回来。   现在还不到人们外出踏青之时,也不是沐休之日。这条道上根本无他人经过。沈管家一行人很快不敌。   “环翠、环绿,快抱着两位小姐离开!”沈管家斩下一个敌人,忙回头吼道。   就在这时一个敌人见他分心,冲上去向他挥了一刀,沈管家向旁边一躲,却还是被砍中了肩膀。他一咬牙又杀了对方。   环翠、环绿闻言抱着两位小姐向林中跑去。毕竟是两个小丫头,跑了没多久就没了力气。   “大小姐,快带着小小姐跑吧,我和环绿去拦着他们。”环翠急急地说道。   见沈清音点头。她和环绿忙放下两位小姐,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沈清音拉着沈清乐一路狂奔,两个年幼的孩子也着实很难跑掉,沈清音明白这一事实,但实在是毫无办法。她知道有环翠她们的故意引导,自己和妹妹还有一丝生机。   眼尖的她发现一条已经杂草丛生的小沟,猛地停下,将妹妹放到小沟里隐藏好。   “姐。”沈清乐拉着沈清音不肯松手。挪动身子试图给姐姐留下一个空位。   沈清音将沈清乐重新遮好,劝道:“姐姐没事,我们两个分开反而容易逃掉,你乖乖地待在这里不要出声,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声!”   她紧紧地盯着沈清乐,直至她点头,便转身就跑。   沈清乐看着姐姐跑开,一直忍住的泪水,在脸上肆意横流。她狠狠地咬住自己的胳臂,一声不发。   沈清音算着跑了一段路,丢下自己的一只鞋,继续向另一个方向跑去,泪水糊住她的眼睛,尽管看不清前路,还是拼命的跑。   她知道自己跑得越远,妹妹就越安全。   终于,沈清音筋疲力尽地跌倒,从小坡上滚落,她试图抓住身边能抓住的一切,却抵不住惯性和累极了的身体,滚到一个深深的沟壑里。   身体撞到一块凸起的石头,腰部的剧痛,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最终,她陷入了昏迷。   不知昏睡了多久。等到沈清音醒来,已是一片漆黑,她感觉浑身都疼,费力地抬起身子,腰部的疼痛令她又一次躺倒。再次陷入昏迷。   等到她再次转醒,天空正泛起鱼肚白。她看到伤痕累累的双手又是一疼,努力起身,感觉到嘴唇无比干涩。惊喜的听到流水的声音,便一路蹒跚的寻过去。   来到溪流前,她支持不住又跌倒了,努力爬到小溪边,将头压在水面喝了几口,躺下发愣,苦涩的感叹自己过于年幼的身体根本没有什么体力。   茫然的看向四周。难道,她此生的宿命依旧是葬身荒野吗?   想起疼爱自己的家人,和不知现在如何的妹妹。撑起身子,沈清音将自己的伤口清洗干净,继续往前走。   沿着溪流往前走,却在河边看到一个昏死过去的黑衣人,鲜血染红了,他身下的草地。   沈清音急忙躲起来,怕被他发现。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他转醒。阿音悄悄走到他面前,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蹲下身子,扯下他的面罩,露出一张清俊的面容。   沈清音在心中微微惊讶,原来坏人也有长得这么好看的!   在他的身上翻找一遍,除了他手中握着的剑,没有发现其他什么有用的东西。   沈清音努力地想从他手中将剑拽出来,却怎么使劲都没用。   沮丧地抬头,正对上一双深紫色的眼眸。发现里面的寒光直直地射向自己,沈清音手一抖松开了剑。   对方再次没力气昏了过去。沈清音却好像被蛊惑了一般舍不得走了。   即使理智不断地劝说自己,快逃!赶快逃!可是她却走不动了。   这么一双美丽的眼睛,生活在这个世界,应该会被当成怪物一样对待吧。   对方不过是个十岁左右的少年,应该没有人会派他出来杀人吧?   沈清音的心里有着另一个声音在不断地劝说。   沈清音为自己的行为做好心理建设。便开始照顾这个少年。嗯,看起来他应该有武功,可以照顾我,她如是想   。   “嗯。”紫眸少年转醒。看到一旁的沈清音便警惕地握紧剑。   “你别紧张,我没有伤害你的意思!”沈清音连忙摆手,表明自己的态度。   指指他的身体,他由着她手的看过去,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被很糟糕的包扎好。   “是我包的,我没有恶意的!”沈清音赶紧解释道。对方闭上眼睛,开始调息,不再看她。   “喂,是我救了你诶,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沈清音在一旁不满地说。   对方调息好,抬眼看她说:“你的目的?”沈清音支吾地说:“因为你的眼睛很特别,我一时慌了神。就、就把你救了”   见对方眼里加深的怒意,她忙解释道:“是特别好看!”   对方嗤了一声,扭过头去。   “真的,神秘而深邃,很吸引人。”看到对方的耳朵变得微红,沈清音就知道他害羞了。   “呐,我的名字叫沈清音。你叫什么?”   “无名。”   “没有名字啊?”   “我叫无名。”   “好奇怪的名字啊!”   无名不再理她,收拾了一下,问道:“走吗?” 沈清音点点头跟了上去。   “我想回我家。”沈清音扯住越走越快的无名。无名看着她不说话。   “沈太傅的府邸。”沈清音低着头小声的说。   无名继续往前走,沈清音停在他身后说:“你有没有听到啊?”   无名回头说:“走。”他放慢速度等沈清音跟上,抱着她用轻功向沈府飞去。   衣着破破烂烂的两人,引起了街上很多人的关注。沈清音急着回家根本没注意,无名却握紧了手中的剑,微微上前将阿音护在身后。   远远地看到沈府的牌匾,沈清音快速上前跑向自己的家,却不小心扭伤了自己的脚。   无名蹲下身子,示意她趴上来让自己背着。沈清音笑着上了他的背。   走到门口,守门的家丁惊喜地跑进去通传。在前厅沈家人看到了伤痕累累的沈清音,眼中都隐隐的闪着泪花。   “姐姐!”沈清乐扑向姐姐,却在碰到她前停住,眼泪如开闸的河水哗哗的流下。   沈清音刚朝她扯出一个笑容就昏了过去。   沈夫人忙唤丫鬟们将阿音扶回她的小院。又唤了小厮准备热水让无名清洗。   沈清音醒过来时,看到熟悉的房间摆饰,眼角滑过欣喜的泪花。   “小师妹,你没事了吧。”一直站在床边的沉安温柔的说。   见阿音摇了摇头,他轻呼了一口气。   “你瘦了。”看着他明显瘦下去的的双颊,沈清音虚弱地说。   他摇头说道:“你没事就好。”   “书舟呢?” 沈清音挣扎的问道。   沉安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又很快浇熄了:“他的父亲喊他回去了。”见她失望的样子,他心里有一种快意。   沈清音再次睡着,沉安掖了掖她的被角,走出她的房门。   “太子殿下,阿音她还好吧?”门外的刘氏急急的问道。   “师母,沉安刚才失礼了。她还好,已经睡了。”   “只要她没事就好。”   “老师,抱歉,是有人想要针对我才害得阿音这样。”   书房里,沉安跪在沈子常面前,沈子常忙将他扶起:“与你无关,沈家人作为帝师之家,就不可能一直安然无恙。这是必然的牺牲。”   “可是终究是因为我。”   “你都处理好了?”   “是的。”   “那便好了。”   沈清音修养好后,便向父母提出要让送自己回来的无名成为自己的护卫。   “不行,他一个男子,怎么能天天跟着你?”刘氏激烈的反对。   沈清音支开母亲和父亲单独谈了一会儿,终于获得了他的首肯。   等沈子常出了房门,守在门口的刘氏一把抓住他的袖口询问情况。   沈子常沉吟了一下,道:“阿音说的也对,他的武功不错,保护阿音,我们也能放点心。”   沈清音找来从自己昏睡之后就没见过的无名,磨了他很久,让他同意留下来保护自己。   而弄不清楚自己心中感觉的无名也顺势留了下来。   处理完这些,沈清音每天最头疼的就是死死跟着自己的妹妹,无论在何地沈清乐都会出现在自己一米之内,离得远了就哭。直到沈子轻送来信件催她回去,她才哭泣着离开。   沈清音不知道的是,在她将生的希望留给沈清乐的那一刻,阿沈清乐就在心里决定,从此以后,无论何种情况永远都要挡在姐姐的前面……      ☆、此去七年   自三岁遭遇那波杀手之后,沈清乐长年和师父待在山上。   没有如幼时一般的机会,趁祖母大寿可以回家看望亲人。而且沈子常更是因为之前的事禁止她回来探望。   因这山上清冷,人也越显淡薄。   许是早早做好了准备。等到及笄便和师父一样,在这庵中做个姑子。   约莫是庵中人稀少,沈清乐年幼时跳脱的性子被磨得清清冷冷的,没事除了必做的功课,便是礼佛,偶尔看看书,一天便是这样过去了。   静言师太对她如今的性子倒是颇为满意,只是估计着她的娘亲看到她现在这幅模样估计又要落泪。不过山中的生活到底没什么趣味,总需要一个耐得住寂寞的性子。   沈清乐唯有收到家人的来信时才会有一点外漏的情绪。   静言师太觉得这样很好,至少修佛并不是脱离世间,入世也是一种修行。   这日沈清乐又在整理沈清音给她的信件,从中将这几年姐姐的生活理出个头绪。   在最初的相逢,沈清音就偏喜欢严翰瑾一点,她当然感觉到严成瑜对她也是倾心的。   虽然现在的沈清乐还是不懂这些,刚认识的时候姐姐不过是个五岁的孩童,即使已有不斐的诗才,也不至于引得两个皇家人一见钟情,但是这些事情不因为她想不透而就不发生的。   尤其是前些年,严翰瑾披上盔甲,骑上战马,去战场上实现自己的抱负,他和沈清音基本上难以见面,情感就渐渐的淡了。   相反因为父亲仍教授严成瑜,所以沈清音和他见面的机会较多,再给沈清乐的信中也多提到他。   严成瑜也懂得在这时候大献殷勤,所以两人现在的关系也是非常好的。   而沈清音也在他和严翰瑾之间犹豫不定,因着她也快到成亲的年岁了,所以对于这两个都对她有意的人实在不知如何选择。   当然她只是在信中和她的小妹妹沈清乐谈到,都未曾向其他人透露过这些怀春少女的心事。   沈清乐虽然比沈清音小一点,但却是个心思玲珑剔透的。所以她看到姐姐的信,心中多了些隐忧,却不知向谁说起。   而且这些年严成瑜也一直有给她写信。里面也隐隐提到对沈清音的有意,只是沈清乐不好说什么,也不好告知他人。所以这件事沈家的长辈无人得知。   但沈清乐的直觉是,家中无人希望沈清音和他们叔侄二人中的谁有嫁娶关系。   沈清乐这些年和严成瑜的通信使得两人关系不错,虽然对他喜欢沈清音这件事上她一直装看不懂,不曾主动提及给他什么帮助。但是他们大多写的都是彼此的近况,和学到了什么新知识,也算是有话可聊。   因为沈清乐久居山中,所以对外界的事物了解的不多。严成瑜经常托人送来些新出的小玩意儿,使得山中的生活不至于全然无色。   前些年皇上的身体愈加变差了,朝局开始有些动荡。严成瑜因为身居太子之位,朝政的负担越来越多的加到他的身上,他也愈加的成熟。   沈子常虽是太子的老师,但是沈家的沈家家主都是太子的老师,沈家一脉是纯粹的纯臣,是朝堂上的一股清流,他们只忠于为国为民的君王,是百姓的臣子。这样的家族说起来最好控制,也最难控制。   若君贤,必倾力辅佐;若君不贤,沈家也一直为民。   而且沈家家主只任闲职,只有君主决定了继承人后,他们才有明确的公务。所以沈子常对太子的助力并不算太多,除了使得他的继承更名正言顺外,好像没有什么了。   三年前皇上自知时间不多,急诏严翰瑾的父亲进宫希望他能为新皇控制朝局。独留严翰瑾一人率领将士们抵御因为朝局变动而蠢蠢欲动的敌国。   皇上的病体最终无法支撑,在三年前驾崩。严成瑜一瞬间有当年笑得妖魅,内心温柔的少年变得冷硬强大。   他虽然笑着,却没有了当年的温度,他的面前再无那个心胸宽广、臂膀坚实的男人了,整个国家担在了他的肩膀上。   严翰瑾在边关为国家抵御了数次外敌入侵,杀敌如麻。当年那个儒雅少言的少年已长成一个敌人听到他的名字就胆寒的男子。   也因此这三年来他不曾有过机会的沈清音见面。   沈清乐幼时就没有和他说过什么话,对他的情况的了解也是从严成瑜和沈清乐写的信中拼凑得到的。   还有一个人,沈清乐理平有一点卷起的信纸,微微叹道这个人在自己的记忆中似乎不曾说过什么言语。   周佑腾,字祈顺,一个可以冰冻三尺的少年,现在成为新皇的左膀右臂。在三年内为新皇平定朝局,一举成为革新派的带头人。和严翰瑾两人一文一武,治国安邦,为严成瑜的统治奠定了基石。   在这三年中沈清乐和严成瑜之间的信件日益减少,但是每一封中周佑腾都占据了大量的笔墨。这或许就是新皇心中对他的器重吧!   不过沈清乐不是朝中人,以后也不会嫁为人妇,这种事情看出来了,也只是当成小消息,看看就可以放在一边了,甚至比不上她做早课得到的新领悟。   她整理好信件,放到旁边的柜子里,开门离开房间,估计了一下师父现在在何处,抬步离开。   许是这个世间,一个人再大也是渺小的。沈家并没有因为沈清乐的离开而停滞,大家都在走自己的路,只有逢年过节几位亲近的长辈会想起她,其他人的生活的确和沈清乐没太大关系。   前些年,沈清乐曾经见过比自己小一岁的庶妹沈清舞,那时她的师母带着她来庵中祈福,两人才见上第一面。   沈清舞因为年幼时很喜欢花花草草,沈子常找她长谈一次后就把她送到了她现在的师父处学习医术。   幼年时的两人一直没有见过,因为沈轻舞一直养在她的母亲王姨娘处,沈清乐走时才两岁,作为嫡女自然不会跑去看只有一岁的庶妹。   山中难得有同龄的小孩子,两人又是自家姐妹,在长辈的引导下很快就玩到一起。在她走后,沈清乐也常收到她的来信,从中也学到了许多的医术,认识了不少草药。关系也在信件的来往中日益的密切。   这一年,沈清乐已经十二岁了。算起来她已经在山中待了十年。   因为新皇继位,沈子常也卸下了身上的职务,只挂一个闲职。收了一些徒弟在家中教授,生活也自得其乐。   沈家的嫡长子沈清风已从外游学归来,在沈父的要求下任了一个小职,去体验下层官员的难处。准备在皇上确定继承人后由他教导。   而沈家嫡次子沈清水依旧跟着他的师父茶圣在全国各地寻找不同的茶叶,生活也是自得其乐。他的心思不在朝野,过一种随心而悦的生活也是好事,这是沈家父母的一致观点。   沈清水上面还有一个庶兄名为沈清山,他对为官倒是很感兴趣。其实也谈不上,他只是觉得当了官才有一个好的由头把他的娘亲叶姨娘接去享福。不过他师从上一任丞相,学到的确实是真本领。但因为他姓沈注定了他无法坐到高位,这也是他的师父的遗憾。   四年前沈母刘氏再次怀孕,次年生下一个男孩,唤名沈清溪。这一年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刘氏这几年的信中提到他也是最多。从信中提到的来看确实是一个可爱的孩子。不论是沈家人中的谁来信,他都占据着很大篇幅,使得沈清乐还没有见过他,就对他有了很好的印象。每一年他的生日时的礼物,沈清乐也是极费心思准备的。   送礼物对于沈清乐来说已是除了写信外做的最大的俗事了。她每天跟着庵中的尼姑一起作早课、晚课,其他时间都在师父学习。静言师太确实才华横溢,琴棋书画是样样精通的。   据说她当年也是名动京华的,这是沈清乐听当年自愿跟着她来庵中修行的丫环说的。   那人其实已看不出有什么为奴的痕迹了,很多的是一种堪破和随性。她现在正在教导刘氏特地送过来服侍沈清音的四个丫环。   静言师太对刘氏的行为很是不满却不好说些什么,便让现在称为慈安的尼姑教导她们。   慈安和沈清乐的关系极好,静言师太没有带孩子的经验,所以沈清乐可以说是慈安一手带大的。   慈安觉得庵中极好,没了家宅中的纷扰,更何况她是孤女谈不上要在父母身边孝敬,所以她来到庵中也没什么阻碍,静言师太劝不过就随她了。   但她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和她这般。虽然刘氏选的四个丫鬟都是孤儿,但不代表她们都不想嫁人。所以慈安从中观察将半夏和甘草选为大丫鬟,萱草和兰草放在稍次一点的位置。   这些年教导下来,四人虽已认沈清乐为主,但是都多了些长待在庵中所特有的淡泊。   刘氏其实还为沈清乐准备了两个嬷嬷,但是被静言师太直白的拒绝了。但是刘氏仍抱有一种自己小女儿会嫁人的愿望,把她们都放在山下的庄子里,偶尔给山上的沈清乐送些女儿家必要的物品。 作者有话要说:  阿音:我人生最无邪的七年,你用一章就写了?   阿不:你又不是女主。   阿音:我是女主她姐姐!你信不信我不逃婚了?   阿不:好呀好呀。我直接写阿乐在山上平平淡淡的过了一辈子,收了一个聪明的徒弟,安详的去了……   阿音:算了,我还想多出场几次呢。   ☆、下山观礼   “师父,父亲写信过来,让我回去参加姐姐的婚礼。”沈清乐来到师父的房间恭敬地说。   静言师太放下念珠,幽幽的感叹道:“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她都要成亲了,你也长那么大了。”   她轻轻抚摸沈清乐的脸颊,说: “慈源,回去看看吧,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了。”   她扬起一抹笑:“对了,阿音是嫁给谁啊?”   沈清乐抿了抿唇,小声的回答:“是皇上。”   静言师太脸色一僵,神情变冷:“皇上?她居然嫁给皇上!她胆子倒大!”   “是皇上下旨娶沈家嫡女为皇后。太后也下了懿旨。”沈清乐慢吞吞地解释道。   “呵,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静言师太喃喃道:“慈源,你先回去吧。收拾东西回家吧。我累了。”   “是,师父。”沈清乐忧心地看了看静言师太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合上门离开。   次日,沈清乐收拾了些东西和四个丫环一起离开。   上马车前,她回望山门,却不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没有人会知道,这一次的离开,再次回首,隔了长长的时光,早已物是人非。   “小姐,小姐,你看这林子里结的桃子好大啊!”甘草掀起帘子,兴奋地向沈清乐报告。   “是吗,我经过的几次都是桃花在开放,这是第一次看到这些桃树结桃子呢。我这次回去会待久一点,想来等回去的时候这些桃子也该熟了。你们若想尝尝,到时候向主人家买些就是了。”沈清乐一脸回忆的说。   “谢谢小姐,奴婢们倒是有口福了。”萱草甜甜地说。   “没什么的,这桃林倒是发生过很多事呢,让人难忘得很呢。”沈清乐浅浅一笑,思绪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只是时间匆匆,一切都随往事如风般散去。   “小姐,曾经发生过什么啊?”甘草好奇地问道。   沈清乐摇摇头,看着她一副好奇的样子,笑道:“真没什么,桃子的寓意总是好的,等哪天我们甘草嫁人了,我送你一个玉制的桃子当贺礼好不好?”   “小姐,您岔开话题的手段真的很生硬呢。”被自家小姐打趣的甘草红着脸说。   一路说笑着不知不觉中马车就来到沈府门前,甘草第一个就跳了下去,开始拿行李。   沈清乐看着沈府的牌匾,那是不知道多少代以前的先祖的字迹了,牌匾已随岁月渐渐被风化,但其上的风骨依旧清晰可见。仿佛还能回想起当年的先祖写下此匾时的意气风发。可是早已物是人非,物已旧,人已逝。   “小小姐回来了。”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沈清乐被一声呼喊唤醒,她转头一看,沈管家正恭敬地站在一旁:“刚刚听门房报告说半夏她们回来了,奴才想着小小姐一定到了,就出来看看。”   “沈泰叔客气了。”沈清乐微微一笑,随沈管家一起进入沈府。   “小小姐这样唤奴才,沈泰惶恐。”沈管家再次恭敬地行礼。   “这些年,姐姐的信中便是这般称呼您的,我今日一见,便脱口而出了,以后便这样唤可好?”沈清乐淡然地看着沈管家。   “那便是沈泰的福气了。 小小姐,老爷正在教授学生,您可能暂时见不到他。不如,您先去见老夫人和夫人吧。奴才先告退了。”见沈清乐微微颔首,沈管家拱了拱手离开。   兰草站在一边提醒道:“小姐,您应该快些梳洗,去拜见老夫人她们才是。”沈清乐点点头,随兰草走向自己的小院。   沈清乐的小院里虽然只有些丫环仆妇守着,但进入屋中便可发现一切都打扫得干干净净,想来是一直都有人操持的。   沈清乐洗漱好,半夏正给她梳头,看着房中细致摆放的一切。沈清乐念及疼她如宝的沈夫人,心中也是感动异常。   “小姐,奴婢们每次回来,老夫人、夫人、老爷、大小姐都会把我们招过去细细询问您的情况,他们心中也是对您惦念非常的。”一旁收拾东西的兰草看到沈清乐正在发呆,于是说道。   梳洗罢,沈清乐带着丫环们去了沈老夫人的院子。   李嬷嬷早早的就在院门口等候,一见沈清乐到来,一张脸笑成了一朵花:“小小姐,您可算来了,老夫人早就让奴婢在这等着了,快,让奴婢领着您进去。”   “嬷嬷多礼了,多年不见,嬷嬷的身子骨依然那么健朗。”沈清乐见到幼年时带过自己的李嬷嬷心中也是极为欢喜的。   随李嬷嬷进去,看到多年未见的祖母由竹桃扶着站在房门口等着,沈清乐眼里一酸,忙上前将老夫人扶住:“祖母!”   心中有无尽的言语,却不知如何说起。老夫人拍拍她的手,也是说不出话来。两人相顾无言,其中的亲情却在淡淡的流淌。   老夫人看着这个久未回家的孙女,有许多话,却不知该从何问起。想着想着,泪又落了下来。   祖孙二人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彼此的情绪,坐在庭院的椅子上开始谈心。庵中尼姑的生活听起来贫乏,当身处其中,将心安下来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中的。   沈清乐知道老夫人心中对师父思念得紧,便尽可能多的叙述和她的生活片段。看到祖母的眼中又泛起了泪花,忙改口换几件开心的事说。   正说得高兴,一群人从远处款款走来,走到近前,原来是沈夫人和沈清音。沈清乐忙站起来,给沈夫人行礼。   沈夫人对老夫人说:“我对阿乐想念的紧儿,知道她一定在娘这儿,就自己跑来看她了。还请娘不要见怪。”   沈老夫人摆摆手,说道:“我是不碍的,作为母亲想念自己孩儿实属正常。我只是念及你要准备阿音的婚礼可能没空,才没叫你。不然早就唤丫环把你叫来了。”   老夫人看着跟来的沈清音笑道:“你怎么来了?嫁衣什么的都准备好了?”   沈清音走上前拉着老夫人的手撒娇道:“我这不是想念妹妹吗,就想着能赶紧见到她。其他旁的事根本没心思做了。”   老夫人拍拍沈清音的手,道:“你这丫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就想趁着阿乐回来的功夫多偷偷懒。都要嫁人的人了,一点都不知道轻重缓急!”   沈清音皱皱鼻子,晃了晃老夫人的手,说:“我真是想念妹妹嘛。”   她站起身,走到沈清乐面前,伸开双手紧紧抱住了沈清乐:“阿乐,姐姐的阿乐,你都不知道姐姐有多想念你。”   沈清音将头埋在沈清乐的颈间,久久不动。沈清乐怔愣于她的行为,等反应过来,也伸手紧紧抱住她。   “在山上总是想着姐姐的。”沈清乐简简单单的说,她向来是不太会说话的,许是姐妹连心,其中的情意,沈清音也是明白的。   在旁边原本因看到小女儿无法言语的沈夫人缓过劲来,说道:“阿音,别一直搂着你妹妹,小心她透不过气来了。阿乐,走过来,让娘看看。”   她细细的端详思念已久的小女儿,泪如雨下。嘴唇微微颤动,却无法开口。千言万语都凝在嘴边,只有眼睛紧紧地盯住沈清乐,仿佛她下一秒就有可能消失不见似的。   几人缓过情绪,又开始细细追问沈清乐这些年的生活,沈清乐一一细细回答。自是忘了时间,直到丫鬟们提醒才知到了晚饭时间。   沈子常和沈家几个男丁一起来到沈老夫人院中用饭,自然是为了刚刚回来的沈清乐。沈子常见到沈清乐并未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表达了他对现在的沈清乐的满意。   沈清乐和几个哥哥弟弟一一见礼。这可以说是他们彼此间的第一次见面。然而毕竟不熟,就没有多说些什么。   翌日清晨,拜见过老夫人后,沈清乐被沈清舞拉着去了梨园。   “怎么不去桃园?我昨晚听他们说桃园的景致才最美。”沈清乐疑惑的看着拉着她急急忙忙向梨园走去的沈清舞问道。   沈清舞看着路上正在洒扫的丫鬟小厮摇摇头,道:“等到了再说。”   等到两人到了梨园,沈清乐看沈清舞在最大的梨树下撒上一圈药粉,笑道:“你这习惯还是没变,真不明白你就不怕树上掉下来的。”沈清舞闻言一怔,瞪着她说:“我乐意!”   沈清舞整理好裙子坐在圈中,看一旁早早坐好的沈清乐,说:“桃园是沈清音的地盘,哪是我能去的!”   “你去了不会怎样的,姐姐她人很好的。”   “也许吧,只是我不喜欢她。”   “你倒是直接。怎么在我面前这样说?你不知道……”   “我知道你们两姐妹关系好,不用重复的,”沈清舞皱着眉抢着说道:“可你知道不在意这些的。”   “那说说我在意的。”沈清乐把玩手中的头发,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语气却很严肃:“你能解释一下,昨晚兄弟姐妹们都因为我回来聚在祖母那。你为什么不来?”   沈清舞的脸色一点点暗下去:“这种嫡子、嫡女的聚会我去有什么意思!”   “小舞,你不要这样说,在我们家嫡子嫡女是看得很淡的了。”沈清乐握着沈清舞的手认真的说。   沈清舞反手甩开沈清乐的手,眼泪落了下来:“淡什么淡!哪里淡了?前些时候我回来,只有我和我娘晚上聚在一起,没有其他人过来看一眼!本来我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看到你回来的阵仗,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   “不哭,不哭!”沈清乐忙用手帕为沈清舞拭泪。“抱歉勾起了这些事。”   沈清舞深吸一口气,平复了情绪,缓缓说道:“抱歉,是我情绪不稳。你长年不在家,又是嫡女,自然没有我这种的感觉。   所以我嫉妒沈清音,我不明白她可以做所有人宠爱的大小姐,不明白为什么只有她可以一直一直的待在家中学习。   虽然这个家里只有我娘是真诚的待我,我还是很想和她在一起生活,而不是去学那人人称羡的地方学习。”   沈清乐看着将头埋在膝间不再开口的沈清舞,说:“也许我是真的不明白,我待在山上,大家相处的都很平和,可能是彼此之间没有什么可争抢的,才活得那么简单。”   “是的,简单就好。沈清音嫁入皇族,注定没了这种简单。而我只求粗茶淡饭,悠然一生。”沈清舞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心情也变得明亮。   “还好,我的一生是青灯古佛,而不是这俗世烦恼。”   “你不后悔吗?在你还年幼,长辈们就为你选择了这样的人生?”   沈清乐站起身,低头看着沈清舞:“我感激他们为我做出这样的选择。若让我抉择,我也觉得这样的生活最好。好了,我去看看姐姐,她应该是在备嫁呢!   见沈清舞点头,沈清乐转身向沈清音的院子走去。   刚刚靠近沈清音的院子,就明显感觉到一种不同与清幽的梨园的忙碌的感觉。院子中的人都在为沈清音的婚事做准备。   其实整个沈家都在忙碌中,只是沈清乐去的几个地方并不是忙碌的中心地。所以才觉得沈清音的院子格外的繁忙。   沈清乐走到房门口,看到沈清音在看着窗外的梨树发呆,忍不住在心里笑了,小舞要是知道姐姐院子里有梨树还盯着它发呆,不知道还朝不朝梨园跑了。   “姐姐?”沈清乐走进屋内,将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沈清音唤醒。   “阿乐,你来了。”沈清音转过头忙招呼道:“快坐!樱叶,给二小姐看茶!”   沈清音拉着沈清乐坐了下来,说道:“我正想你什么时候会过来看我。”   “嫁衣绣好了吗?能借我观赏一下吗?”沈清乐好奇的问道。   沈清音拉着她走到架子旁,将嫁衣放好,说:“我绣艺不好,只能绣内袍,皇后的凤袍不是我能绣好的。”   “很精致了。”沈清乐拿起一副仔细地研究,疑惑的说:“我怎么感觉不到你的喜悦呢?新娘子要嫁人不是应该会很高兴的吗?”   沈清音闻言忙将屋内的门窗关好,将沈清乐拉到床边坐下:“我收到了他给我的新婚贺礼。”说着眼泪就簌簌的落了下来:“他说祝我和皇上鸾凤和鸣,百年好合。”   “他?”沈清乐疑惑地问道。   “他是严翰瑾。”沈清音的眼中一直充斥着泪花:“我收到他的贺礼才知道,我根本忘不了他。我才明白,我之所以答应皇上,是想他能出现,来看我一眼。”   沈清乐睁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沈清音:“姐姐,你在说什么?过两天就是你的婚期,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我不想嫁给皇上了,我想嫁的人不是他!”沈清音摇着头说。   沈清乐惊得站了起来:“姐姐你开什么玩笑!这种时候了,你这样说?你把沈家放在什么地方?”   沈清音不停地摇着头说道:“我快要崩溃了,你知不知道!我不能嫁给皇上!我爱的不是他!”   “爱?你这个时候还说什么爱不爱的!皇上已经下旨了,那就是不可抗的。你现在是想悔婚?”沈清乐难以置信的看着沈清音。   “不会的,不会的!小瑜儿待我那么好,他会同意的!”沈清音大声地确认,试图想让自己相信。   “他!待!你!好!”沈清乐一字一顿地说。“他先是帝王,然后才是你的小瑜儿。你若悔婚,将他一国之君的颜面置于何地?!”   看着沈清音不再说话,却紧紧咬住唇瓣,不愿给个准确的答案,沈清乐叹了口气:“算了,我讲不通你,我把母亲找来和你谈谈。”说罢,转身准备离开。   沈清音猛地抬起头,死死地拽住沈清乐的衣袖,虚弱地说:“别告诉娘,别告诉任何人。阿乐,姐姐求你了,别告诉任何人。我嫁!我嫁!好不好?”   沈清乐蹲下身子,摸了摸沈清音的脸,凝视着她的眼睛:“好,姐姐,我不告诉任何人。只是姐姐,你是真的想明白了吗?”   见到沈清音狠狠地点了点头,沈清乐轻呼出一口气。向沈清音摆摆手,颤颤巍巍地离开,走到房门前,整好姿势,推开门离去。   沈清音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喃喃自语,只是她说出的话,却已被风吹散了。   因为初次拜访沈清音就被告知如此骇人的事情,沈清乐当天晚上就没有休息好。第二天清晨沈老夫人和沈夫人看到她这副模样,就让她回去休息。   沈清乐依言回去。其实她的心中烦闷的很。见到祖母和母亲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如何开口,这样躲在自己的房间不去面对,让她有种可以逃避一切的感觉。   但她的心中却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好像某些积压的东西,正等着一个时刻爆发。而后果,沈清乐不敢想。   而沈清音因为马上就要成亲,沈夫人根本不让她出院子,让她在院中好好准备。所以她不能前来看望生病的妹妹。听到前来传话的樱叶,沈清乐反而长出了一口气。   早早就来看望她的沈清舞见她的这幅样子轻轻一笑,道:“你怎么这个样子?好像沈清音是洪水猛兽似的。”   见她摇头,又开口道:“我来之前以为你是去看到她要嫁人准备的东西而感及自身将要孤老此身而难过,但现在看起来好像不是这样。到底这么了?”   沈清乐咬着牙不肯吐露一句,低着头看着身上的锦被,就是不肯看沈清舞。沈清舞看她一副坚决不肯开口的样子,不好逼迫。便坐在床边,挑了几件有趣的事情说给她听。   时间快转,帝后大婚的日子便在有人欢喜有人忧的心绪下到来了。   “夫人!夫人!不好了!大小姐不见了!”沈夫人正带着丫环喜婆向沈清音的院子走去,就在这时,沈夫人看到沈清音的大丫环缨络,急急忙忙的向这边跑来。 作者有话要说:  阿不:你成亲前和你妹妹说那么多有的没的做什么。   阿音:我这不是让她做好心理准备嘛!   阿不:代驾吗?   阿音:呸!是代嫁!   ☆、一入皇宫   “你说什么?”沈夫人死死拽住缨络,盯着她吃惊地说。   缨络的手被拽的生疼,却因为身份不敢有一字的不满,只能忍着痛,快速地说:“今早起来,奴婢和樱叶去叫大小姐,发现她一直不应声,就推开门,就看见,就看见……”   “看见什么?你倒是说啊?”沈夫人急切地说。   “看见大小姐不见了!只有桌上留了这封信……”缨络说着将怀中的信掏了出来。   沈夫人松开抓着缨络的手,双手颤抖的拆开信:   “爹、娘:   是阿音对不起你们,可是阿音不想此生就这样和一个不爱的人、在一个充满着勾心斗角的深宫中度过此生。希望您们能原谅阿音的任性。我想皇上会原谅我的。   沈清音敬上”   “混帐!混帐!”听闻消息赶来的沈子常愤怒的抢过沈夫人手中沈清音的信,看到信上的内容,气得将信扔在了地上。   “怎么办?怎么办?”沈夫人急得团团转,眼看着吉时就要到了,新娘子却不见了,嫁的对象又是皇上!   沈子常带着人去了沈清音的院子,却找不到任何线索。他皱着眉头思索,周围无人敢开口。   他闭上眼睛,长叹一口气,转身盯着站在一边的沈清乐,说:“圣旨上说,沈家嫡女德才兼备,特此封其为皇后。而我们沈家,不只一位嫡女。”   沈清乐吃惊地看着沈子常,咬着唇不肯说话。   沈子常缓缓的说:“阿乐,整个沈家就在你身上了。”他的眼中充满着矛盾和不忍,却坚定的看着沈清音。   周围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都低着头不说话。   好像过了万年的时光,沈清乐才缓缓开口:“我嫁!”   听着花轿外的喧闹,花轿内的沈清乐心里一片凄凉,仿佛这世间的一切纷扰都与自己无关。她只不过是下山来参加姐姐的婚礼罢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红色的盖头遮住了她的视线,这辆精致的花轿就像囚车一样把她送到皇宫这座华丽的监牢。可是,她却无法逃脱,只能义无返顾的一点点走近。   她苦笑的看着这件一点都不合身的嫁衣,宽大的袖笼看不到她紧握的手。伸开手掌,,四个白色的月牙映入眼帘。真好,遮住了所有的不情愿……   沈清乐失神的盯着正红色的盖头,就像看着一直喜爱穿红色的出逃的姐姐。   在山上的年岁,看到红色的一切便忍不住想到的人,现在却不知在何方……而自己却要代替她进入这深宫了。   这时的沈清乐只想起姐姐曾写的一首诗:“泪湿罗巾梦不成,夜深前殿按歌声。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   这是沈清音在严家两个叔侄之间摇摆不定时,对以后若是和严成瑜在一起时隐隐的担忧。沈清乐不知现在为何深深的记得这首诗。她轻叹一口气,艰涩的笑了,也许这就是自己往后的人生吧……   不是没想过抗拒,只是想起父亲的不忍,祖母的悲伤,母亲的心疼……她便知,这是自己必须走的一步,从此一步步的和原来的生活脱离……   一路上沈清乐想了很多,最后回荡在她耳边的是送嫁前,沈清舞在她耳边的一句清喃:“乐乐,我曾经无数次的羡慕过你是嫡女呢,只是现在不了……”   只是现在不了呢……   沈清乐麻木的感觉到花轿停了下来,麻木的看着一只手递到了自己面前,麻木的看着自己将手放到那只手上,麻木的走出花轿,麻木的感觉到自己身边的人身体僵了僵又若无其事的牵着自己向前。   她轻嘲地笑了,原来所谓深情,也并非非卿不可,或者没有呢……   沈清乐麻木的完成了所有的礼节,被送进了承恩殿正殿。她静静地坐着,一个红盖头将这世界的其他人或物隔绝的远远的。   她轻轻的诵着《观音心经》,想让自己焦虑的心平静下来。越念眼睛越是酸疼,她想到了自己的师父,那个还在山中盼着自己回来的人,心就疼……   听着逐渐传来的脚步声,沈清乐直到最终的审判来了。她静静的等待这盖头被挑起的那刻……   她看着盖头一点一点的被挑起,无谓的注视着皇上的眼睛。两人的目光相交,她竟然感觉到一丝温柔。   就在她发愣的时候,皇上挥退了所有的宫女嬷嬷。等到她反应过来,整个房间只剩下他和她两人。   她看到皇上温柔地坐在她的旁边,用修长的手指轻轻触摸她的嘴唇,用拇指和食指轻柔的抬起了她的下巴,像情人一样的呢喃道:“小阿乐,来告诉沉安哥哥,你姐姐逃跑的事,你是不是提前知道?”   沈清乐听到他的问话突然清醒过来,用力的摇了摇头,却没有逃脱他的钳制。   “沉安哥哥自然是相信小阿乐的,你比你那不守承诺的姐姐在这点上可是强了很多呢……”   “皇上……”沈清乐刚想开口,就被他用另一根食指轻点到唇上。   “乖阿乐,要叫我沉安哥哥。这样才显得亲近呢。”严成瑜摇了摇头,依旧一副很温柔的样子。   却让沈清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想起沈清音曾经写信给她描述的关于严成瑜的评价:“阿乐,你有没有发现话本中迷惑人的都是雌狐狸,也只有她们才会对人类动情,而雄性狐狸从来没有被人发现过,因为他们只专注于迷惑人,而不会自己动心,严成瑜就是这样的人。”   沈清乐怔怔的看着这个像狐狸一样的男子,心中涌起一种悲凉。这不是她应该过的生活,她却出现在这里,无法逃脱。   “你不知道,不知道就是一件极好的事了。”看到沈清乐摇头,严成瑜满意的笑了。   “你姐姐真的是个很不乖的人呢,她怎么能逃跑呢?怎么舍得让她最疼爱的妹妹代替她,来这个她说是如狼似虎的深宫呢。”严成瑜在沈清乐的耳边轻轻地说。   只是捏住她下巴的手却一点点的收紧。沈清乐面色不显,只是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这算是挑拨吗?   严成瑜突然放开手,站起身,盯着一旁正在燃烧的龙凤双烛,冷冷的说:“阿乐,你说我应该怎么处置沈家才好呢?欺君之罪这个罪名如何呢?”   沈清乐抬眸的瞬间,看不清烛光下他的眼睛。只觉得一股寒气上涌。她立刻跪了下来:“沈清乐愿意代沈家受罚!”   严成瑜摇摇头,冷笑道:“代?你觉得你能代得了谁?你配代替谁?”   沈清乐晃了晃身子,低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朕要的不是沈家做朕的国丈!朕的皇后都被莫名其妙的换人了!这个损失,你拿什么弥补?!”   沈清乐一边磕头一边说:“沈清乐愿做皇上手中的刀子,安定皇上的后宫。沈家愿为皇上效犬马之劳,唯皇命为是!”   “扑哧。”严成瑜听到沈清乐的话,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眼睛笑得弯了个弧度。严成瑜转过身,正对着沈清乐,她才今日第一次仔细看了他的容颜。   眉飞入鬓,目若寒星。许是继承了太后的眼形,莫名带了勾人的气息。想是被他专心注视,饶是多念了几年经的沈清乐都想把心肝给他。只可惜,他的双眼看似有情,却又无人在那。   见沈清乐傻兮兮地坐在地上,严成瑜苦笑。不过还是个小姑娘呢,自己何须逼她至此。她能说出这番话已是难得。这件事情看起来她就是无辜受累,自己何必……   “哈哈,阿乐何必如此拘谨,唤朕沉安哥哥便是。你的请求朕允了,以后可别动不动就下跪了,你可是朕的皇后呢……”想到这里严成瑜笑了,将沈清乐扶到凳子上。   “来人!伺候朕和皇后梳洗。”严成瑜叫了太监宫女进来,起身离开。   沈清乐等到缨络她们进来,看到的都是不甚熟悉的脸。   “皇后娘娘,奴婢伺候您梳洗。”站在一旁的缨络看到沈清乐发愣,忙唤醒她。   沈清乐任由她们伺候,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正躺在床榻上。   缨络和樱叶是沈清音的大丫环,樱花和缨絮是二等丫环。杨嬷嬷和钱嬷嬷是沈夫人为沈清音要进宫提议挑选的嬷嬷。而沈夫人私心为沈清乐挑的嬷嬷孙嬷嬷和郑嬷嬷站在一行人的最后。   和沈清乐一起长大的半夏她们却因为对宫中的礼仪没有任何了解,而被放到另一个地方学习。这是给她梳洗的缨络悄悄告诉她的。   等到沈清乐反应过来,严成瑜已经睡在她旁边,她吃惊地瞪大眼睛看着他。   见她这幅模样,严成瑜伸手拍拍她,淡淡的说:“别怕,我不会碰你的。你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我怎么会将别的事放在我们之间。”   沈清乐点点头,忽然觉得累了,不想说一句话。闭上眼睛好像还能听见,风轻轻吹落花瓣的声音。   是的,自己不是那个每天看云卷云舒的深山小尼姑,而是一国之后了。   红烛昏罗帐,深夜暗凄凉。一切从今日起开始不同了。   “半夏,你说小小姐她还好吗?”深宫中一个偏僻的角落里的房中,甘草悄悄地推了推睡在自己身边的半夏。   半夏睁开眼睛,眼中没有丝毫睡意。她转过身看了一眼甘草,发现睡在旁边的兰草和萱草都睁大眼睛看着自己。她耐心地说:“要叫皇后娘娘!你们都知道我们是为什么进宫的,对吧?”   见她们三人点头,她继续一字一句的说道:“所以我们在这宫中是步步都要小心的,我们错了一步别人都可能会找茬找到皇后娘娘那里。   我们的主子不是大小姐,没有皇上的怜惜和疼宠。虽然到现在皇上没有发作,说明他没有反对主子当皇后这件事,但是不代表他就是心甘情愿的接受老爷的算计,知道吗?   而且现在主子身边一个亲近的人都没有,我们必须赶紧学好规矩,才能在主子身旁伺候着知道吗?所以,我们现在就该休息好,明天才能更好的学习规矩!”   看到三人乖乖地去闭上眼睛去睡了,半夏却清醒得睡不着。此次进宫不仅出乎小小姐的预料,对于他们四个丫环而言也是命运的一次转折。本来清清淡淡的一辈子,现在能不能安然的活下去,都是一种艰难……   半夏想起一直教导自己的慈安师太,她教授了自己很多不是寻常小尼姑该学的东西。她曾经当故事讲过这深宫的故事,每一个故事都并非完满。好像每一个故事都是曾经别人亲身的经历。   以前的故事,现在却身处其中。而且在深宫中自己这样的小宫女的命根本不值钱。   以前平淡的生活,于现在而言根本是一种奢望。或许大家都明白,所以今夜才显得格外不安。   沈家更是灯烛长明,丝毫没有女儿成为皇后的欣喜。所有人心中都充实着一种彻骨的寒意。   夜空宁静的如千百年之前一样,月明星稀。这暗淡的星光,到底能否解释仰望着他的人的心中的寒凉?   这一夜,谁能安眠?翻来覆去的不只一人,沈子常心中更是一片难解,他独自一人睡在书房,不想看见夫人垂泪的样子,想消解自己心中的烦闷。   “阿舞,你不如休息吧。我来守着。”沈清舞的母亲王姨娘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昏昏欲睡的样子关心道。   沈清舞摇了摇头:“娘,这样是不行的,今天必然是无人能眠的,我若是睡了,定然会惹人诟病的。那你就又不好过了。”   王姨娘不再说话,只是双手和沈清舞交握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阿不:你今天的表现很像蛇精病。   沉安:你老婆跑了,你能和我一样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阿不:(。﹏。)我没有老婆……   ☆、皇宫第一日   翌日清晨,沈清乐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的看到头顶的正红色床帏,不自觉有些奇怪自己的床怎么换上了如此鲜艳的颜色。这种色泽是新嫁娘才应该用的吧?   新。嫁。娘。三个字一个一个的浮现在沈清乐眼前,原本睡了一觉有些混乱的记忆一下子清晰起来,沈清乐瞬间想起了一切。一下子反应过来自己所处的环境和以前不同。   然而沈清乐因着昨日的冲击过大,夜里又和严成瑜斡旋,睡得又浅,现在头涨得难受。   沈清乐揉了揉额角,看到因为听见沈清乐起床弄出的声响,便走过来的缨络,问道:“什么时辰了?”   缨络扶着沈清乐起身,回道:“回娘娘的话,时辰还早。”   沈清乐坐在床边说:“今日是第一次去给太后请安,可别误了时辰。”   “皇上呢?”沈清乐摸着有些凉了的床榻问。   “回娘娘,皇上早起去上早朝了。”为沈清乐准备洗漱用品,刚刚进来的樱叶恭敬地回道。   沈清乐点点头,示意自己知晓,脸上挂上一抹极淡的笑容,却在心里面轻轻嗤笑。有谁听说过皇帝大婚的第二日还需要上朝的?想来那些被严成瑜突然上朝的指令弄得惊慌失措的大臣们,沈清乐的心情诡异地舒畅了几分。   沈清乐洗漱罢,缨絮走到一旁准备为她穿衣,沈清乐不习惯的挥挥手示意不用。站在一边的杨嬷嬷正色问道:“娘娘请让宫女为您更衣,您这样是不合规矩的。”   沈清乐看了一眼杨嬷嬷,知道她是母亲特意为姐姐从宫里求来的老嬷嬷,轻皱了下眉头,没有多说什么,点点头同意缨絮继续为她更衣。   换好皇后的朝服,沈清乐坐上凤辇,来到了太后所居住的兴庆宫。   下了凤辇,在宫女嬷嬷的簇拥下沈清乐进了正殿。太后已坐在主位之上,笑得端庄而和蔼,沈清乐忙上前几步,微微低下头请安告罪:“是儿臣来晚了,让母后等候。”   太后吩咐沈清乐坐在自己身边,轻轻地拍着她的手说:“你小时候,你祖母带你到宫里玩,我对你就格外的喜欢,没想到啊,我们竟然成了婆媳,这真是缘分!”   沈清乐腼腆的笑了,脸上染上了一抹红晕,虽然她心智较同龄人而言颇为早熟,但是毕竟长年生活在深山之中,周围的人生活上也是极为平淡的,沈家人也不是很热情的人,所以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明显地表达对自己的喜爱,沈清乐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她期期艾艾的道了声谢谢,然后就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太后看到沈清乐的反应,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显得格外的满意。   “我就是喜欢你这样的姑娘,温柔、清雅,一看就是乖乖顺顺的。”太后轻抿了一口沈清乐敬上的茶,话锋一转:“我知晓你从小在山中长大,但这皇宫可不是尼姑庵,你既然身为皇后,就应该拿出皇后的威严。可不能让人将我们皇家小瞧了去!”   沈清乐点头称是:“儿臣从坐进花轿的那一瞬就知道自己的身份。”   太后听出她口中的认真,赞许的笑了:“我知晓你的心思,只是你并未从小学习规矩,皇后乃是皇家的典范,切不可错了规矩!我这里有两个嬷嬷。可是跟了我很久的,今天就赐给你了,你可以向她们很好的请教规矩。”   在沈清乐一进殿就注意到的两个神情严肃的嬷嬷,听到太后点到自己,便朝沈清乐行了一个礼,脸上带着笑意,沈清乐忙向太后表示谢意:“谢母后赏赐,儿臣自当用心向两位嬷嬷请教。   太后闻言,和蔼的笑了,眼中的满意更深了。“这是凤印,从今天开始就交给你了。”太后摆了下手,一个俏丽的宫女上前,将凤印恭敬地递到站在沈清乐身旁的缨络手里。   沈清乐立刻上前拜了拜,推拒道:“儿臣初到宫中,对宫务难免不熟,可能无法胜任母后的嘱托。还请母后收回凤印。”   “傻孩子,凤印就是皇后拿着的。之前你没进宫,宫中也没个掌事的人,我才接手的。现在你既然来了,就该你拿着的。我也该享享福了。”   “谢母后,只是儿臣愚拙,以后还是要请母后多多费心了。”沈清乐行了礼正式接下了凤印,也接下了宫权。   “对了阿乐,皇上为了先帝守孝三年,如今你也已经嫁了进来,这后宫着实不可这般空空荡荡的,今年你将这宫规熟悉熟悉,明年开春就为皇上选秀,将这后宫充盈起来。一枝独秀虽美,百花争妍才成春嘛!”   沈清乐点头称是,只是额前的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睛,眼中的晦明变化太后自是看不清晰的。   兴庆宫里全天下最尊贵的婆媳还在一片和谐的闲聊,只是其中的暗潮一直连续不断的侵袭着。   从太后的宫中出来,沈清乐吩咐说想去御花园看看,因而不需要带这么多的人,只留下缨络和樱叶。御花园中的荷花开的妖娆,像穿着盛装的少女期待着能迷惑心上人的心魂。   沈清乐远远地看着这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想到了记忆中常常出现的喜穿红色少女,不由的有些呆愣。是啊,明明两日前还一起聊天的人,现在好像只存在于自己记忆中一样。好像时间已经过了很久很久,自己已经面朝黄土一般了。   百花争妍才成春,沈清乐在心里苦笑,已至夏季,奈何成春?   “回去吧。”沈清乐淡淡的说,转身便要离去。   “娘娘不看了吗?这御花园可是极美的。”樱叶疑惑地问道。   沈清乐没有看她,只是继续往前走,缨络跟上前去,回头看了樱叶一眼,示意她跟上,两人才跟着沈清乐回去。   清宁宫中,已经回来的沈清乐做在茶几旁品了口清茗,看着自己面前恭敬立着的宫中诸人,吩咐道:“樱花,去把半夏她们宣进来。”   见樱花退下,沈清乐慢慢的品着茶,不再开口说话,直到半夏几人向她请安,她才开口免了她们的礼。   “从今日起,我们就要住在这儿了。你们还请记住了,你们正正经经的主子是我,不是什么旁的人。”沈清乐微笑的环视眼前的人。看到半夏几人比前几日看到的知礼了许多,眼中闪过了几分满意。   “这宫规本宫确确实实是懂得不多,从现在开始就有劳几位嬷嬷费心教导了。还请嬷嬷不吝赐教。”见几位嬷嬷恭恭敬敬的样子,沈清乐暗道一声识趣。   沈清乐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六个嬷嬷,脸上挂着笑意,心中却在思索着。孙嬷嬷、郑嬷嬷是自己年幼时祖母和母亲亲自去找当时还健在的先太后求来的。原本是姐姐的嬷嬷的杨嬷嬷和钱嬷嬷也是那时一同求来的。而两位气度正盛的嬷嬷:赵嬷嬷和贾嬷嬷却是今日太后刚赐下的。   “孙嬷嬷、赵嬷嬷,半夏她们是从小就跟在本宫身边的,对宫里的规矩并不熟悉,还请二位这段时日里多加劳心教导一番了。郑嬷嬷、杨嬷嬷,缨络她们也是初初入宫,对宫里的大小事务都不熟悉,还请两位对她们多多指导。至于贾嬷嬷和钱嬷嬷就请在我身旁多多提醒了。”   看到所有人都点头应是,沈清乐摆摆手示意她们退下,只点了半夏一人留下。   “昨日还好吗?”沈清乐的神情又恢复了往日的清淡,她含笑看着半夏关心的问道。   “回娘娘的话,一切都好。”半夏低头,仔细的行了个礼,认真的说道。   “昨日太过兵荒马乱了,也顾不上你们。母亲还是将你们送进来了,我这心里有些喜悦,又有些愧疚。你们若是不愿呆在宫里,就和我说一声,将你们放回府中,等到及笄了,便让母亲为你们许个好人家嫁了。”   “小小姐,我们是甘愿进宫来服侍您的,请您不要赶我们走。”半夏连忙跪下求道。   沈清乐摇了摇头,抬手示意她起来,见她执意不肯起身,便说道:“我知晓你的心意,但是不代表甘草她们都甘心留下来侍奉我的,这皇宫又不是别的地方,进来了想出去就难了。正巧你们的名字还没入了宫籍,我才有此一问。你若是愿意留下,于我自然是极好,但不代表她们就心甘情愿的留在这皇宫之中。你还是回去问问,再禀了我吧。你们先好好学习规矩,这样我才能早日将你们提到我身边来。退下吧。”   半夏闻言低下头,乖乖地退出了屋子。   没一会儿,缨络端着一碗燕窝银耳粥进来,沈清乐看着这碗自己从没见过的东西,心里着实没什么好感。她的生活饮食一向是极为简单的,山上也没什么好东西,尼姑庵中自然是不允许食荤食的。然而沈清乐都这些东西本身就没什么追求。见缨络一副悉心伺候的样子,便将这碗燕窝赐给了她。   日渐黄昏,一道明黄色的身影踏入了早已陷入安静的清宁宫中。   沈清乐因为嬷嬷的告知知晓了,大婚三日内皇上是要宿在皇后宫中,便早早吩咐了宫女们准备。   晚饭后,严成瑜挥退了站在一旁准备伺候的人,只留下他和沈清乐两人。   他看着沈清乐冷冷的不说一句话。沈清乐低着头不敢看他,心里也是多有忐忑的。   久久,严成瑜凉凉的开腔:“朕明日特许皇后回家省亲,并可在家小住一晚。”   沈清乐闻言立刻跪下谢恩,严成瑜半道截住了沈清乐要跪下的身子,双手握紧了沈清乐的双臂,令她跪不下去。两人僵持着这副样子。沈清乐想要尝试挣脱,却被严成瑜双手用力的捏的生疼。   她不耐的抬头,正对上严成瑜漆黑的眼眸,被其中的寒芒刺得难受,忍不住别开了头。   严成瑜见到她这幅摸样,反而满意的笑了,他松开手,做到一边的椅子上,看着沈清乐说:“明天过后,还请沈家能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才好,你说是吗,阿乐?”   沈清乐看着面前笑意吟吟的男子,抿着唇不敢说一句,只是对着他郑重的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没话说   ☆、父亲的“偏心”   寅寅时刚过,沈清乐就被缨络唤醒,提醒她,今日是省亲日子。沈清乐用手支起身子,下床时发现仍旧是自己一人睡在床上,不禁苦笑,自己还在期待吗?   她一点点的熟悉着有人伺候的感觉,却不是为了自己。有人把自己周遭的一切都打点好,是许多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却不是她想要的。坐在这里是为了沈家,为了姐姐,却独独不是为了自己。   而自己失去了原本简单的生活,却也没有得到平常女子的生活。那个可以称之为自己相公的人,可能此生便是如此了吧。自己偶尔会想象的平凡少女的生活,也被现实碾碎得干干净净。   当一切都整理好,沈清乐对樱叶说:“去把半夏她们唤来吧,今日一起回去看看吧。”   见她退下,沈清乐理了理衣服坐上凤辇,踏上回家之路。   她此刻才有空闲注视这件新的衣服,上面绣这明黄色的凤凰,张扬而明艳,是恰好贴着自己的身形来做的,绝不是像大婚当日里直接套上的完全不合身的衣服。   这些宫廷裁缝真不容易,要紧赶着给自己做衣服,不过手艺还真好。沈清乐在心里偷偷的想。终于穿着属于自己的衣服了!   兵荒马乱的这几天里,沈清乐难得找到了一件令自己稍微感到喜悦的事情。她仔细的调理好自己的心绪,为回家后的大战做准备。   她清晰地知道,自己的此次回家绝对不是简单地母慈女孝的简单场景,反而会比家中平日里的生活更加的严肃拘谨。因为这是关乎整个家族命运的时刻。自己必须要有一个极好的心态,才能做好所有的应对和判断。   她正起身子,听到轿子外面的人高喊了一声落轿,没一会儿,一双细白的小手将帘子拉开,沈清乐扶着她的手下了轿辇。看着早已站立在沈府门口等候的祖母、父母和兄弟妹妹,沈清乐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她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反应。   但是其他人却不同,他们见沈清乐从轿子里出来、站定,便开始行礼。   沈清乐看到他们的架势,连忙上前几步,拖住了祖母的身体:“不用!”   沈老夫人却和沈清乐僵持着,硬是将礼节做完。她看着沈清乐认真地说:“礼不可废,还请娘娘体谅。”   沈清乐倒退了一步,又止住了身子,看着自己的亲人对行着对皇后的礼仪。心中明白,自己和亲人间的距离已经是越来越远了。   看着沈清乐眼中的陌生,沈夫人心里也是一阵阵的苦涩。她的小女儿,从小就不在自己身边,长年在山中受苦。可是现在却要呆在皇宫这个凶险无比的地方。   沈清乐淡淡的免了一家人的礼。心里一种莫名的疲惫涌上心头。她虚扶起自己的祖母,在家人的簇拥下,进了自己原本的家。   沈子常作了一个揖,请沈清乐进书房商谈。沈清乐看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的母亲,侧过身,有半夏领着进了书房。   就书房而言,沈清乐对其是极为陌生的。一是她在家中呆的日子极短,二是她和沈子常不甚亲近,不像沈清音是沈子常亲自教导的,自然没什么机会进来。   看着书房极具内涵的摆设,虽然只有两排简简单单的书架。但是沈家源远流长的历史绝不可能只有这些藏书,因为在沈家后山,先祖曾修筑了一座藏书阁,里面摆满了书籍,再加之后辈们的多次修缮,里面的书籍更是浩如烟海。   沈清乐只是听自己的师父略微提起过,自己却未曾得到机会进去品赏。这也是她一直放在心中的愿望。她原本想着趁这次姐姐成亲能在家中多留些日子,却没想到这些变故发生的始料未及。她已经不是沈家人了,自然没有那个资格进入沈家最重要的藏书阁。   沈清乐环视了一圈家中极为严肃静默的书房,这书房的格局一般是极少变动的。然而此时,却有一个极为显眼的大屏风隔断了整间书房。   沈子常坐在他平常坐的椅子上,望着厚厚的屏风,好像是在看屏风上的山水,又好像在看屏风后面的小女儿,又好像思绪飘向远方,看着不知现在身在何处的大女儿。   “娘娘?”缨络见沈清乐示意自己离开,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之前嬷嬷就教导了,娘娘的皇上的女人,是不可以和外男单处一室的,即使是父亲也是不合宜的。   “有半夏在这就可以了。”沈清乐轻轻地抚摸着手中的茶杯,视线盯着屏风怔怔的看着。   等到所有人都退下,只留下半夏站在一旁一声不吭。   “半夏,后面的话,听不听在你,听了就这辈子只能忠心于你的主子,不想听,出了门就忘了吧。”沈子常冷冷的开口。虽然有屏风的遮挡,半夏还是感觉到深深地寒意。   “奴婢自当忠心于主子。”半夏立刻跪下表示忠心,不敢有片刻犹豫。   沈子常点头示意她可以退下了,半夏退到一旁,不再多言。   书房里陷入了一片沉寂,父女两人都不知道话该如何说起,两人本来就是多年未见的,而这突发的事情又将两人的关系拉得好远。   “阿乐。”沈子常哑着嗓子开口:“我……”   “父亲无需多言,还是正事要紧。”沈清乐打断了沈子常的欲言又止,抬头盯着屏风后面的父亲说:“我此次回来时间有限,还请父亲有事明说。”   沈子常被小女儿的话噎住了,愣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阿乐,让你替你姐姐嫁给皇上实在是情非得已。你若不嫁,就是欺君之罪,你忍心看着一家人受罪吗?”   “父亲,有个问题,我可以问您吗?”沈清乐的神情突然变得很忧伤:“姐姐,她,难道不知道这种情况吗?为什么她会为了自己的自由,不顾家人的安危?您,可以给我一个答案吗?”   “这……”沈子常突然不知道该如何言语。   “父亲,我不是在责怪姐姐,小时候,如果不是姐姐,我的命估计都没有了。所以替她嫁人,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只是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等到成亲当日才选择逃离?连让人稍微有个选择的光景都不给,这是为什么?”   沈子常陷入了沉默。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些问题,小女儿问的都没有什么错,可是他却不知道能回答些什么。   “阿乐,我们都没想到,你姐姐她会在成亲之时才选择离开。我也是看她和皇上的感情真的很好,才允了当时太子的提议。你姐姐当时也是欣然同意的。我也没想到,结局会变成现在这种情况。   位高,谁能不寒?我开始并不想让你姐姐嫁入宫门的。找个简简单单的夫君,过着简单的生活就是一件极好的事情了。我对你们姐妹求的并不是很多。   况且我们沈家历代都是帝师的身份,这个位子看起来很高尚,实则却是极为危险的。稍有不慎,就是满盘皆输。沈家女是不能入宫的,更是万般不能诞下皇子的,不然沈家就卷入了皇位之争,污了一直维持的清流身份。   像是你的二哥,虽然他很有能力,为官也极为有水平,但是谁都知道他此生都不可能坐上高位,这就是他身为沈家人的牺牲,也是他的宿命。而现在你的入宫,更是导致了他境遇的难堪,可惜我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但是确实是我被蒙住了眼睛,只想着你姐姐能嫁个自己心仪的人,况且你又不能嫁人,我和你母亲只想着能让你姐姐在这件事上能享受彻彻底底的幸福。可惜……”   “可惜你们都猜错了她的心思。”沈清乐听着自己父亲的分析,语气中带着点她自己都未曾注意到的轻嘲:“不患寡而患不均,您们将感情全都放在姐姐这里,如何能让其他人都心平气和的接受?而且因为您们对姐姐深深地纵容,会让她觉得无论自己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您们都会为她善后,所以她才敢做出这样的决定!”   沈清乐站起身走进屏风,抬起头,止住眼睛的酸涩:“父亲,您会愧疚吗?”她没有等着沈子常的答案,继续说道:“请父亲对其他人也多一点关心和疼爱。虽然二哥和小妹是庶出的。但是他们毕竟都是您的孩子。不要因为姐姐误了他们。”   “阿乐……”沈子常被自己小女儿突然的言语弄得措手不及。他以为自己的嫡子嫡女会对庶子庶女抱有一定的敌意,没想到在这里听到了小女儿这样的言语。   “父亲,我们需要给皇上一个合理的答案。这才是现在最主要的。”沈清乐不懂自己的父亲此刻在想些什么,她只是想提醒父亲自己最关心的。   沈子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目光直直地透过屏风。说道:“阿音是和无名一起离开的。”说罢就不在言语,好像费尽了所有的心力。   沈清乐感觉到一种奇异的违和感,自己回来的日子里,姐姐几乎从未提起过无名,却在最后关头和他一起离开,不免让人觉得奇怪。   她定定神,最后看了屏风一眼,说:“父亲,姐姐绣的屏风真是极好极好,阿乐难以媲美。”说完就推开门离去了。半夏紧紧地跟着她离开,不敢多说一句。   知道听不见她们的脚步声,沈子常才睁开眼睛。有些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幸好阿乐年龄还小,阅历不够多,和自己的接触也少,才发现不了自己的异常。   若是阿音在这里,早就发现自己的不对劲了。只是可惜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毕竟阅历不够多,想法简单。   埋了个生硬的伏笔……   ☆、逐一谈话   “乐乐。”出了书房,沈清乐快步走在前面,半夏急急地跟在后面却不敢上前。   这时有一个人在前方突然张开双臂拦住了正在放空自己只有身体在行走的沈清乐。   “小舞,你这是在做什么?”沈清乐回过神来,看到沈清舞的姿势有些挑剔的说:“你这是一个女孩子家应该有的行为吗?”   沈清舞努努嘴,有些不满的说道:“你变了,你才在皇宫里呆两天就变了。我以前这样你从来没有说过我!”说完,就拉着沈清乐的手向花园走去。   “小舞,松手!我没有什么时间和你闹,我还要去拜见祖母和母亲呢!”沈清乐挣扎着试图让沈清舞将手松开,但是她确实不如每天都要照顾草药的沈清舞力气大,只能被她拉着走。   她向半夏使眼色,无奈的是半夏只是认为她们就像以前一样闹着玩呢,并不上前阻拦。   沈清乐不再挣扎,自动跟上了沈清舞的脚步,沈清舞见她如此的识趣,就松开了握紧她手腕的右手。领着她去她最爱的梨园。无奈的是,沈清乐在走到桃园的时候就怎么也不愿意上前,执意要坐在桃园的亭中休息。   沈清舞拗不过她,只能陪她一起,坐进了从未靠近过的桃源亭。   看着春草将茶具摆放好,认真为她们沏茶的样子。沈清乐赞叹道:“王姨娘不愧是出自书本网,手下的丫环□□出来的人,也自有一股风雅。”   沈清舞恹恹的趴在石桌上,想了想又换了个姿势,用左手撑住脑袋,歪头看着沈清乐说道:“少来,说话文绉绉的,我听着都难过。你要是喜欢春草给你泡茶,我可以把她借你今天一天,明天可是要还回来的!”   沈清乐摇摇头,拒绝了她的提议。一旁站着的春草听到自己的小姐又在拿自己玩笑,羞涩的低下了头,专注地研究手里的茶壶,不说一句话。   “有事?”看着百无聊赖的沈清舞,她知道像她这样怕麻烦的人,没有事情绝对不会在今天这个自己有些忙碌的日子里将自己拦截在这里。   “乐乐,有时候我真的难以理解你。”沈清舞看到沈清乐这幅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顿有一种怒其不争之感。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对沈清音有着那么大的好感,你看看她都做了什么事!她自己去招惹皇上,让皇上爱慕于她。结果呢?她自己跑了,让你替她入宫!我要是你,我绝对不会出现在和她有一丝一毫关联的地方!”   沈清乐看着小妹为自己着急的小模样,笑道:“那我估计你连家都呆不下去了呢!”   沈清舞撇撇嘴,斜睨了沈清乐一眼,嘟着嘴说道:“这个家我本来就呆不下去,要不是爹爹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回来,我才懒得回来呢!我对她成不成亲一点兴趣都没有!不过,还好我回来了,不然啊,岂不是连你的婚礼都错了过去?”   沈清乐抿出一丝笑意,听不出语气的说道:“你半路把我截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沈清舞勉强的笑了笑:“我只是想看看你过得怎么样。又找不到机会和你说,只能这样做了。”   见她说的含糊不清,但是话里都是关心自己的意思,沈清乐也懒得计较其中真实的原因。她站起身,看着桃源亭两根柱子上的楹联,陷入了沉思:人面桃花相映红,桃花依旧笑春风。   这本是姐姐写的诗的二、四两句,本来是不对仗,但令人意外的是,父亲还是将它们作为了亭子的楹联。可见父亲对姐姐是尤为喜爱的,甚至在家中无人可以与之相比较的。   沈清乐抬头,父亲的书法飘逸飞扬,其中有着对女儿天生灵慧的自豪感。   在那个春天,到底是谁的人面,笑开了桃花,扰乱了心魂?现如今,桃花不在,人已成空……   “小舞,我该去拜见祖母了。你的话,我懂,可她是我的亲姐姐,是在危险时愿意把生的希望留给我的亲姐姐。她可能是没想到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只是一时的情急,我真的不怪她。还是要谢谢你,我先走了。”   说完,沈清乐就在半夏的搀扶下离开了。   沈清舞坐在桃源亭里,看着树上的青果还没有成熟,眼看着这个夏季将要绽放自己的火力,然而自己的家里却是一片寒凉,感受不到一丝暖意。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向着自己姨娘的院子走去。她不知道自己的未来还是否有光亮……   “祖母。”沈清乐向祖母的院子走去,远远地就看见李嬷嬷扶着祖母站在门口等候。她在心里为自己和沈清舞闲聊而耽误时间让祖母等候而羞愧。   却看见祖母已经在向自己行礼了,她快步上前,扶住了沈老夫人:“祖母别说什么礼不可废的话了,在家中不需要如此多礼的。您在心里若是还将我当做孙女,就不要行礼了。”   沈老夫人拍拍她的手,制止了她继续往下说:“阿乐,你应该知道,沈家现在不比从前,有多少人现在盯着我们犯错好有个把柄握在手里。你现在是皇后的身份,我们对你不敬的事情可大可小。这分寸都握在别人手里。”   沈清乐扶着老夫人一起进入院子,听到她的教导,认真的点着头。看到不是向正院走去,而是拐向了偏院。她心中有些疑惑,正想开口询问,却因为沈老夫人的眼神,而将疑惑咽了下去。   进入偏院,沈老夫人命令丫鬟嬷嬷们离开,缓缓地坐在茶几旁,扬起下巴,对着屏风示意,对沈清乐说:“进去看看吧,有人找你。”而自己闭上了双眼,开始静静地养神。   “师父?”沈清乐看到屏风内侧坐着的尼姑打扮的女子惊诧的问道。   女子转过身,点了点头,示意沈清乐坐下,看着她拘谨的样子,叹了口气:“你对我的到来,就这般惊讶吗?你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如何不来?”   沈清乐低下头,用手轻轻地揉搓裙摆,支吾地说:“我以为师父是不能下山的……”   看着身着华服的沈清乐一副小孩子的样子,静言师太眼中的愁思更重。她抚了抚沈清乐的发髻,说道:“不是不能,我只是不愿意下山罢了。山上可以活的简单自在,你看看,你下了次山,有着多少身不由己的事情发生了?”   看沈清乐一副受教的样子,静言师太点点头,继续说道:“你既然已经加入皇家,就不在是小孩子了,我原本想着,你一直呆在山上对俗事不太通也不是什么大事,谁知道你的命运却是这番样子?后宫里没有孩子,你要记着这一点!”   她怜惜地看着沈清乐:“原本山上的忌讳,现在都算了吧。”   看到沈清乐难以理解的样子,她解释道:“做臣子的有着许多把柄可能会被抓住,做娘娘也是一样。你若是不吃荤,别人就有更多的机会对付你。你若不忍心伤人,别人就能有更多的招数对付你。我不知道你的人生是这般路径,若是提前知晓,怎么会让你随我上山?”   “师父,我自是愿意和您住在山中的,以前的一起,阿乐都不曾后悔过,也请师父不要说什么早知道。阿乐自己的路,会自己走好的,请师父放心,希望百年后庵中还能有我的一席之地。”   静言师太满意的点头,不舍的看了沈清乐一看,说道:“这里我不便多呆,现在也该回去了,我只想提醒你一句:‘小心太后!’她和她表现出来的并不是一个样子。”   沈清乐点点头,看着静言师太开启书架上的机关,从暗道离开。将还未来得及说出的离别之语,泯然于唇间。   她走出屏风,看到沈老夫人睁开的黑亮的双眼,解释道:“祖母,师父她……”   沈老夫人点头,喑哑的说:“懂,我都懂。你不用说什么话。”   她抬头看着站立在自己身边的沈清乐,有些疲惫的说:“我有些累了,你去和你母亲说说话吧,晚上再来我的院子里吧。”   沈清乐伏了伏身子,走出门外,示意李嬷嬷她们进去,自己向沈夫人的院子走去。   “娘亲,你怎么了?”一进屋中,就看到沈夫人红肿的双眼,沈清乐关心的问道。   “没事,”沈夫人摆摆手,只是刚睡醒眼睛有些红罢了。   “才不是这样呢,小,呃,娘娘,夫人见你回来,是忍不住哭的!”已经嫁人的环雁,因为嫁给沈管家的侄子,所以仍然留在沈夫人身边,她快嘴的向沈清乐诉说真实的情况。   “母亲,女儿好好的呢!”沈清乐坐在沈夫人旁边安慰道:“山中的日子清苦,皇宫中的一切却是极为好的。更何况太后娘娘也对我尤为喜爱,女儿在宫中的生活是很好的!您不用太过担心。”   沈夫人摇着头,说道:“傻孩子,别说这样的话。我知道你替你姐姐出嫁是受委屈的,皇上所求之人不是你,你怎么可能有好日子过!   太后,你说太后喜欢你,她喜欢你有什么用?你怎么能知道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娘在你遇到困境的时候没办法帮你,甚至是因为你的牺牲才换来的沈家的平静,你让我如何不为你担心?”   沈清乐喝了口清茶,说道:“娘,我的生活没那么可怕,你不要自己吓自己了。我很好,真的,没有人为难我。”   沈夫人一把握住沈清乐的手:“别说傻话了,皇上要娶的是你姐姐,他心中之人也是你姐姐,他能给你什么好脸色。我知道是你姐姐对不起你,是沈家对不起你。请你不要怨,好不好?你怨了会累的,娘舍不得。”   沈清乐抽出手,看着一脸忧伤的沈夫人眼里有着从未有过的陌生:“母亲,我不明白,不明白你们为什么对姐姐的事情说得怎么那么的含糊不清,却都叫我不要怨恨。我对于姐姐的行为有恼火,有不解,却没有怨恨,她,毕竟是姐姐。替她嫁人也没什么,就当是在人世的一场修行好了。可是你们却没有人能将整件事明明白白的告诉我,您们让我如何能理解?”   沈夫人撇开脸,不敢看沈清乐,忧伤的说:“你从小就被留在你师父身边,我这么多年都没见过你几面,而阿音从小就长在我身边,她的每一次欢笑和悲伤我都知道,我虽然每每记挂着你,但是却只有那薄薄的信纸,你让我如何不偏袒你姐姐?怎么样,这个解释你觉得满意吗?”   “不满意,我一点都不满意!”沈清乐站起身,推开房门,快速的跑开了,半夏几人急忙跑去追赶。   环雁连忙走进房中,看到沈夫人颓唐的瘫在椅子上,忙倒了杯茶,递给沈夫人,说道:“夫人,你这是何必?”   沈夫人叹了口气,摇头将环雁的话堵住。   有些事情宁可孩子去记恨父母,也不想让她去触及更麻烦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没话说   ☆、师父的故事   和家人们一起用过晚饭,沈清乐其实是食不知味的,她难以想象母亲对自己的感情是浅薄的,她似乎才刚刚认识到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并不是平分的刚刚好,而是有着不同的分层。她一路魂不守舍的走向沈老夫人的院子,幸亏一直有半夏扶着,才免得她会有不小心摔倒的苦楚。   来到沈老夫人的院子,整间屋子只有沈清乐和沈老夫人两人,昏暗的烛光下沈清乐看不清沈老夫人的脸。   “娘娘,怎么了?用饭的时候我见你魂不守舍的,是出了什么事吗?”沈老夫人淡淡的开口。听不出其中的情绪为何。   沈清乐摇摇头,内心苦涩的说了句没有。沈老夫人听了。反而笑道:“娘娘莫不是因为你母亲的话,难以控制情绪吧?”   沈清乐震惊的睁大双眼,看着笑的非常自然的沈老夫人吃惊的说道:“祖母,您怎么……”   沈老夫人不屑的笑了,接着沈清乐的话说:“我怎么知道?你好奇我是怎么知道?其实没什么的,大家族里都是这样,总要有点防人之心才好,你也不用太过惊讶。”   “可是祖母,您不是说我母亲是您的徒弟吗?”沈清乐疑惑地问道。   沈老夫人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是啊,她是我的徒弟,可以说除了她娘,她就和我最亲了。可是这又怎么样呢?当师徒变成了婆媳,我又如何能不防着她呢?毕竟她所会的,多数都是我教给她的呢!   你外婆去世得早,她年幼的时候跟在我身边的时间居多,自然地也成了你父亲小时候认识不多的女孩子之一,到最后才决定了娶她。”   “从小青梅竹马,像话本里的故事一样。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吗?”   沈老夫人摇摇头:“所谓青梅竹马,你认为他好就是他好,认为他不好就是不好。时间或许可以将感情柔化,但有些东西也是不可改变的。你不知道吧?其实你的祖父还健在。”   看到沈清乐吃惊的小模样,沈老夫人忍不住摸摸她的脸,叹口气道:“傻孩子,别那么惊讶。有些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简单。轻儿应该给你看过沈家的家族史,你有没有什么感想?”   沈清乐不确定的猜测道:“沈家家主娶得都是将门之女?”见沈老夫人笑着点头,她继续说道:“我是看到大哥娶的妻子也和母亲一样出身将门,才好奇的查找的。可是祖母,这是为什么呢?沈家是文臣,将门有武功,若是相结合,不会引起皇室的担忧吗?”   沈老夫人满意的笑了:“你说的对!这些啊,大家都看得出来。可这就是我们历代皇帝的聪明之处了。沈家是什么身份?是帝师,所以颜面极为重要,不仅是在我们的国家,沈家人去任何一个国家都会受到厚待的,即使是南边的蛮夷之族,遇到沈家人也是礼遇有佳的。   沈家自然不会愿意为了皇位,败坏掉这延续百代的荣誉。历史上的皇帝有很多很多,但并不是谁都能对他们如数家珍的。但是就算是普通人一听到沈家的名号,也要竖起大拇指的。因而用沈家人去制衡可能有谋反的可能的武将家族是一个极好的方法。这就是帝王之道。”   看到沈清乐点头表示理解,沈老夫人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所以啊,你的祖父娶了我进门,就是因为我也是将门之女。当时的皇上早就选中了我,所以我年幼时见到你祖父的机会也是很多的。没有机会,皇上也会创造机会。   可是就是这样,在我十五岁嫁给你祖父的时候,我们已经相识十年了。他尊重我是他的正妻,可是却没有那种感情。我当时不明白,以为夫妻便应当这样相处。   直到你父亲五岁那年,他外出游历,回家后便纳了个姨娘,那是个很明媚的女子,笑起来让人从心中感觉到一种暖意。就是这个女子,她紧紧地锁住了你祖父的心,走进我从没去过的地方。   你祖父对她尤为喜爱,唤她作婉姨娘。你看你父亲的姨娘哪一个不是按她们原来的姓氏来唤的,只有她是不同的。我从她一进门就看出你祖父对她的不同来了,可是我又能怎样呢?你祖父这辈子给了我足够的尊重,和现在沈家老封君的位子,他认为这样足够了,我觉得不够也是没用的。   她过门第二年就生下一个女孩子,名字叫做沈子芸,和我的轻儿清冷而骄傲的性子不同,她一向是个极为有活力的孩子,对什么都有着极大的兴趣。   她十二岁那年得了重病,你祖父亲自去了百草谷,求了当时的谷主白栎救了她一命,她在百草谷养病一年,等到及笄只是我还未为她选定人家,百草谷的谷主夫人就带着她的儿子白楦上门来提亲了,最后是你祖父亲口允诺的亲事。   等到你父亲成年,皇上选出了新的继承人,你祖父便离开了,带着他心爱的婉姨娘离开了。去了我也不知道的地方。我想他们会过得很幸福吧。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从来没有回来过,只有每年过年时会寄给你父亲一封信来报平安而已。”   沈老夫人说着说了,泪便落了下来。沈清乐忙去拍她的后背:“祖母不哭。”   沈老夫人用手绢将泪揩尽,继续说道:“好,祖母不哭。你肯定在想我为什么要对你说这些,其实这些事啊,对我来说已经像上辈子发生的事了。   可是你不同,你之前的日子里活的和一张白纸一样,什么都不懂!沈清舞知道自己是庶女日子不好过,她怎么做的?她在你父亲面前好好表现,让你父亲把她送去了百草谷,沈子芸怎么着也要好好对她!毕竟是嫡兄的女儿。   再看你姐姐,她从小就知道在长辈面前尽孝,懂得讨好长辈。   你再看看你,你多年不曾回家,轻儿不愿意回家,她有说过不同意你回家吗?写的信里也是平平淡淡,你姐姐出门写的信哪次不是让人记忆深刻的!   你姐姐逃婚那日,让你嫁你就嫁了?你师祖惠安师太的名号摆在那里,就算是皇上来了,也不能逼你嫁人!让她沈清舞替你便是,你还怕皇上能把我们沈家吃了不成!”   “可是祖母,小舞,她,她是无辜的!”沈清乐听到祖母的言辞颠覆了她之前的想象,觉得难以接受,不由得将心中的问题问了出来。   沈老夫人冷哼一声:“她既然让沈家抚养她长大,为沈家付出一点又有什么?”   “祖母,那我不是也应该付出吗?”沈清乐委屈的问道。   “你是嫡女,她是庶女,能一样吗?”沈老夫人以一种怒其不争的眼神看着沈清乐。“她有她的姨娘操心,你母亲要操几个人的心,能一样吗?等你娘亲反应过来,什么都晚了!你当她今天为什么这样对你说话?就是为了你姐姐?”   看见沈清乐有一副又忍不住落泪的样子,沈老夫人尖利的指出:“她是为了你!你做了皇后,是个人都知道巴结你,你母亲这样做,就是为让你和沈家撇清关系!你大哥是下一任帝师,若是你的孩子做了皇上,整个国家岂不是姓沈了?若是你的孩子不曾被选中,你作为皇后,谁知道你会不会暗下黑手!   现在你母亲已经明面上和你对立了,你就不要在和她修复关系!这样看似你和你母亲在你父亲的默许下对立,但实际上是为了向所有人表明,沈家,不会是你在宫中的支持,也为你造了一条生机!不然其他的家族怎么允许你活在这个世上!记住,出了这个门,沈家的族谱上就没有沈清乐这个名字!”   “这就是你们的态度?牺牲我一个,保足全家人?祖母,若是姐姐不逃婚,这就是她的路?她,知道吗?”沈清乐垂下眼帘,低头询问。   沈老夫人正色道:“她当然知道,可是当初的坚定不移,现在还不是变成了临阵脱逃?”   沈清乐没有接着沈老夫人的话说:“而是问出了一个藏在自己心中已久的问题:“祖母,能告诉我,为什么师傅会在山中修行吗?”   沈老夫人的脸色变得哀伤:“轻儿从小就满腹才华,小小年纪就名满京城。我对她自然实际为喜爱的,心中也觉得能有一个比沈子芸强很多的女儿是件极好的事。   后来我才发现我错了,她的名字过盛本不是一个女孩应该有的情况,皇上自然注意到她,将她许给当时盛宠的刘将军的大儿子,也就是你的大舅舅。原本也该是极好的一份姻缘。然而轻儿嫁给他的第二年,他带兵打仗,重伤不治身亡。   刘老将军年轻时一直征战沙场,无暇顾及自己的婚事,人到中年才娶妻一人,是我的闺中好友。夫妻两人虽年龄相差颇大,却也是极为恩爱的。她为刘老将军诞下三个孩子,在你小舅舅出生之时难产而亡。刘老将军悲痛欲绝,之后都未曾再娶,守着三个孩子过着日子。还好他们懂事,生活倒也不是多难熬。   轻儿嫁过去两年,原本过得好好的日子,突然就成了寡妇,我本想着把她接回来,但她执意留下,拒绝了我。   那时你母亲已经嫁入沈家。整个刘家只有年迈的公公和年幼的小叔,连个持家的妇人都没有,轻儿留在刘家尽心操持家事,直到你小舅舅娶妻,就坚决的出家落发。   她虽然为刘家付出良多,但是那些年总有人造谣说她和刘家父子有些不清不楚。她闻言一直没有爆发,却没想到尽是走了这样的一条路。”   “可是师傅不应该被赞扬吗?”沈清乐有些疑惑。   沈老夫人一边哭,一边冷笑:“也不知道哪个该杀千刀的造的谣,把我的轻儿逼上这条路。幸而轻儿从小就得惠安师太眼缘,被她收入门下,不然当个尼姑也不得清净。”   沈老夫人突然直直的盯着沈清乐:“你可别说现在的太后对你多好。她原来可是一直跟在轻儿身后的,谁知道她登上高位以后会是什么心态!”   沈清乐不敢开口再说一句,盯着茶杯听沈老夫人说着种种在宫中的注意事项。直至深夜,李嬷嬷过来敲门,老夫人才说累了,让沈清乐回房休息。   沈清乐由半夏扶着走在夜色迷蒙的小路上,声音几乎不可闻,但是半夏却确实听到了:“半夏,你们回宫后,就留在我身边吧,我这里,哪有信任的人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有多努力才没让神医住的地方叫万花谷=。=   ☆、永绝后患   当太阳将第一丝光线洒向窗沿,屋子里的人早已陷入忙碌之中。缨络为沈清乐插好最后一只簪子,扶着她起身,出了屋子。   沈家人早就站在门口等候,沈清乐不敢看自己的母亲,只能用余光来看她,却发现沈夫人正低着头,没有看向自己。   她失望的收回目光,她看着诸位和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们,今天踏出沈府之后,大概也就再无其他的瓜葛了。   简单地相互道别之后,沈清乐坐上了凤辇。虽然她穿着的只是皇后服饰中最简单的一件。但是上面的凤凰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熠熠生辉,仿佛马上就要振翅欲飞。只是她与亲人之间的距离也跟着越飞越远。   沈府所处的的位置并不居于闹市,毕竟这么多年皇子都要前往沈府学习,不可能让他们日日都处于市井之中,所以沈府和皇宫之间其实是有一条专属的道路的,官员们上朝、命妇们进宫也都是从那条路走的,普通的平民是没有资格从那里走的。   沈清乐出发的时间正好和早朝的时间错开,此时这条路上格外的安静,唯有树上的鸟儿敢放肆的鸣叫。   沈清乐的左手一直在摩挲着一枚玉佩,那是她的师傅才送给她的,她的目光冷冷的注视着凤辇的帘子,思绪却不知飘向了哪里。   感觉到凤辇停下,沈清乐正准备起身下辇,却看到凤辇的帘子被人一点一点拉开,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抬起头,目光正触及到一双漆黑的眼眸。即使那个人连眼角都带着笑意,她却无法从其中看到一丝温暖。她低下头,伸出手,顺从的被严成瑜拉着下了轿辇。   沈清乐环视周围,发现她现在正处于兴庆宫前,接着就被严成瑜拉着进入宫中。   沈清乐感觉到手腕处那紧紧地手,跟着严成瑜一步步踏上台阶,太后微笑的看着相携而来的帝后,满意的点头。   几番礼节过后,太后拉着沈清乐询问她在家中的情况,沈清乐仔细的向她说明自己在家中的事情。   听到沈老夫人和沈夫人一切安好,太后真诚的笑了,温柔的说:“你若是想念你的祖母和母亲,也可以常常在宫中召见她们的,虽然无法回家看她们,但是也算解了思家之苦。”看到沈清乐感激的点头,太后又拍了拍她的手。   接着太后看向坐在一旁的严成瑜,体贴的说道:“我就不耽误皇上和皇后了,想来你们新婚燕尔该是有很多话要说的。”   严成瑜站起身,向太后道别,沈清乐也站到他身后向太后行礼。看到太后示意平身,便跟着严成瑜离开。   走入清宁宫,沈清乐悄悄抬头打量着这以后自己居住的地方,不由得喟叹皇宫的奢华,却在低下头的瞬间发现严成瑜正注视着自己。沈清乐立刻低头,正好听见严成瑜命令着旁边随侍的太监宫女离开。   等到走在最后的樱叶关上门,整个寝殿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   感觉到严成瑜在桌子旁的椅子上坐下,沈清乐拉起裙摆,直直的跪在严成瑜面前,抬起头,凝望着严成瑜的双眼,认真的说:“沈清乐,惠安门弟子慈源,向陛下效忠,陛下剑锋所指之处,即是沈清乐所到之处!”   严成瑜盯着沈清乐稚嫩的小脸很久,虽然她的脸上少有表情,但是这样一副极为严肃的神情却是难得一见的。严成瑜浅浅的笑了:“效忠?是你沈家人的承诺?还是你一人?”   沈清乐深吸一口气说道:“沈清乐无法代表沈家做出任何决定,但是沈清乐可以绝对忠诚于陛下!”   “哦?是吗?可是我要你的效忠做什么?剑锋所指,你的意思是你打算上战场为我做事?可是我黎国有百万将士,需要你做什么?”严成瑜转过头,将目光放在旁边的一株水仙上。   “皇上,有一个皇后做您忠心的手下,您就不用担心后宫之乱,而将心思专注于朝堂,不是很好吗?”沈清乐听到严成瑜的质疑并没有慌张,而是冷静的分析:“自古以来,有很多因为后宫混乱而导致前朝不稳,甚至使得国家灭亡。可以看出后宫安定也是国家安定的基础之一。而且皇上的女人的身份都不低,她们身后所连接的错综复杂的关系,自然需要好好斟酌。沈清乐,愿竭尽自己所能为皇上稳定后宫!”   严成瑜的左手悄悄握紧了茶杯,沉思了一下,目光落到沈清乐身上,惊叹她小小年纪就可以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说服自己,沈家的子女倒是各个优秀啊!真让人赞叹,又让人不得不更加提防。   严成瑜倒是不担心这番话会是沈子常所教。他毕竟教授自己多年,行事风格自己也是非常了解,绝不会为了保命,就这样向当权者屈服,他更有可能是放弃这个当皇后的女儿来正沈家的风骨。   严成瑜的眼里不经意流露出一丝同情,但是现场的两人都未曾注意过。   “阿乐,能告诉沉安哥哥,你要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吗?我很好奇。你要知道,就算你什么都不做,沉安哥哥也会保你在后宫安安稳稳的。”   沈清乐听到严成瑜突然柔和下来的声音,身体突然僵直,咬牙压住了心头的恐惧,说道:“我知道沈家在黎国官场和百姓眼中的声誉过高,影响到了皇家,令皇家忌惮……”   沈清乐看到严成瑜变了颜色,忍不住噤了声,却被严成瑜用眼神示意继续说下去:“可是沈家真的没有这种心思,还请皇上明鉴!”   “你的要求?”严成瑜对沈清乐的话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兴致,反而去询问她的目的。   “我,我希望在我有生之年保沈氏一族平安。”沈清乐开始有些犹豫,但是最后还是鼓足勇气说道。   即使沈清乐对这件事极为的郑重,但是就严成瑜看来却是一件极为微小的事情,他故意提醒了沈清乐一句:“你难道不知道,你其实已经是家族的弃子了吗?”   沈清乐的勇气像是一下子被针戳破,将头垂到胸口,不久又抬起头,苦笑着说道:“我知道,所以这是我为沈家做的最后一件事了,以后再无瓜葛。”她看着严成瑜,好像在一瞬间长大:“从此以后,我就是皇上最忠心的奴仆,再无其他。”   严成瑜听完她说的话,突然站起了身子,不再看她,转身向门口走去,留着下一句话:“容朕想想。”说完就自己开门离开。   等到他的脚步身渐渐远去,沈清乐扶着一旁的凳子慢慢站起来,做到凳子上,脸上又再次没有了表情,过了一会儿,缨络推门走了进来,看到沈清乐孤独的坐在那里,疑惑地问道:“娘娘,您和皇上……”   沈清乐转头看着她:“没什么,去告诉孙嬷嬷,半夏她们从明日起,就回到本宫身边服侍,她们在私下教导吧。下去吧。”   缨络有些惊疑的告退,心中奇怪沈清乐为何缩短了半夏她们的学习时间。而且她们来了,自己四人原是大小姐的贴心人又该如何自处?   缨络草草的告知半夏她们沈清乐的命令,便回到自己的屋子,找樱叶她们商量对策。   一日清晨,沈清乐向太后请安后会回到清宁宫,看到刚刚下早朝的严成瑜坐在自己的寝宫,正在微笑的品茶,樱叶正在随侍一旁。   “你回来了。”严成瑜笑着和沈清乐打招呼,邀请她坐在自己身旁,樱花站在门口,恭敬地说:“皇上,为娘娘熬制的补药已经炖好了。”   看到樱花将药碗在桌子上放好,严成瑜命令周围的人都退下。对上沈清乐疑惑的眼眸,说道:“你昨天说的话,我仔细考虑了,觉得确实是一个好主意。”   未等沈清乐继续言语,严成瑜脸色一正:“可是我不信你,我不放心将这和朝堂一样重要的后宫交给你,你一句轻飘飘的承诺,看似很重,却也是极轻的。你需要做些事情,让我放心。”   “放心?”沈清乐有些不理解严成瑜话里的意思。   这一天心情极好的严成瑜仔细的为她解释道:“就是说,你已经身为皇后,而我本身就忌惮着沈家,若是你的孩子继承了大统,即使你已经在暗里和沈家脱离,但是明面上有谁知道呢?有一个有着沈家一半血脉的继承人,或是我的其他孩子交给你大哥教导,这都让我无法放心,你明白我的意思了么?”   沈清乐咽下从心头涌出的苦水,说道:“皇上是打算永绝后患吗?”   严成瑜淡淡的说:“永绝后患?差不多吧。这种情况杜绝了才好,不是吗?快喝了吧。”   沈清乐慢慢的端起瓷碗,看着里面黑乎乎的药物,心里的难过一汩汩的涌动,她在庵中虽不知世事,但是这种药物还是知道的,虽然没想过自己此生会有孩子,但是此刻直接杜绝的所有的可能还是让她的心不停的抽痛。   端起碗,一口而尽。沈清乐用手帕擦干嘴角的药汁,直视着严成瑜:“这下,皇上该放心了吧?”   严成瑜抬手轻抚沈清乐的发髻:“别叫的那么陌生,我还是喜欢听你叫我沉安哥哥。”   “沉安哥哥。”沈清乐乖巧的改口,严成瑜立刻满意了。“我累了,可以休息一下吗?”   严成瑜立刻点头,体贴的将她扶到床边,走出房门,唤来了半夏。自己离开。   “娘娘。”半夏一进门就看到沈清乐恹恹的靠在床头,忙快步上前询问。   沈清乐并没有理会她,而是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半夏服侍沈清乐睡下,收好放在桌上的药碗,便悄悄地离开。   沈清乐等到听不到半夏的脚步声,才缓缓睁开眼睛,盯着床帏上的凤凰,呐呐的念着:“姐姐……”眼角有一丝泪光。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没有话要说   ☆、前因   当沈清音一接到消息,得知严翰瑾将要回来参加帝后的婚礼,她的心就忍不住的抽痛。那些往事开始一幕幕的在自己的脑海里回想,曾经已经被封住的内心又再次开始骚动。原本坚定嫁给严成瑜的信念又随着严翰瑾的归来而碎成泡沫。   这几日里沈清音都格外的烦躁不安,因为新嫁娘的情绪都不太稳当,众人也没将她内里的心思去细细猜想。沈夫人倒是特地来劝慰过几次,但是沈清音也知道这些事情是不能告诉长辈的,自己的想法太过惊世骇俗了。   疼爱自己的爹爹、娘亲同意将自己嫁给皇上已经是极大的让步了,现在自己说不想嫁给皇上,想要嫁的人其实是皇上的叔叔,这根本就不会得到父母的同意!   沈清音每天都会绣花来打发自己的纠结,可是每天绣出的还没有平常一炷香时间里绣的多。但是缨络看到自家小姐总算是安定下来了,脸上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婚期将近,沈清音的心情就越差,可是她却要努力的控制情绪,往往使得自己更加难受。她其实也不懂,为什么自己只是想要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想要实现就那么难。   沈清音对严成瑜也不是没有感情,毕竟那么多年里,一直陪着她的都是严成瑜,两人一起接受沈子常的教导,而严翰瑾毕竟要比他们大一些,后来又被派去镇守边关,不常联系的结果,就是感情也慢慢淡了。   就像是沈清音前世的学生时代,常常在一起学习的男生女生彼此之间的好感度总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的增加。并且严成瑜也是极为有心的,再加上他太子的身份,想要为了迎合沈清音做一些事情也是极为容易的。   在这段时间里,沈清音看着严翰瑾回复的一次比一次短的信件,和每封信所间隔的时间越来越长,身边又有严成瑜作为对比,心就忍不住偏向了严成瑜。   有句话不是说的很好吗?女人应该嫁给爱着自己的男人。沈清音,现在每天都念叨着这句话来安慰自己。可是如今严成瑜的皇帝身份又让她颇为忌惮。是的,作为皇上,如何能与自己实现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严成瑜在位以来所做的事情,沈清音是看在眼里的,尤其是他刚刚登上皇位就下旨言明自己要为先皇守孝三年,此举的到了举国上下的赞叹,都说当今圣上仁孝。可是按照祖制,当今圣上只需为先帝守孝三个月即可,根本无需这么长的时间。但是若是次年便开始选秀,沈清音的年龄未至,根本无法入宫,严成瑜默默为沈清音做的事,沈子常看在眼里,又见大女儿的意动,才违背祖制应下了严成瑜的提亲。   多年来,严成瑜一直陪在沈清音的身边,对她的想法,也是知道很多,也曾为她所作的一首词感怀过: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阿音,我愿意尽我所能的为你实现这个梦。”当时的严成瑜在心里悄悄地承诺。看到旁边有些伤怀的沈清音,他更是坚定的心中的信念。   但是严成瑜从未在沈清音面前明说过,所以沈清音在心中其实一直有着隐隐的担忧,而且她的心里从来没有忘记过严翰瑾,所以她一直处于摇摆不定的状态。   但是严成瑜即使是继位后的整日繁忙都不曾忘记过每日关心沈清音的心意终于软化了她,使她点头。   严成瑜当晚便高兴的饮酒整夜,第二天宿醉起来,虽然头有些痛,但是也因为心里的激动兴奋地心情而神采奕奕。   “樱叶,什么事?”看到原本应该在别处忙着的樱叶走进自己屋子,沈清音询问道。   樱叶压低声音,悄悄地说:“大小姐,书舟少爷回来了!”   沈清音立刻睁大了眼睛,手指也被针刺破,因为疼痛,她立刻清醒过来,将手指放到唇边轻吮。嘴里满是铁锈的味道。   沈清音没有理会身旁的樱叶继续说什么,脑子里只有:他回来了!这一句话充斥她的大脑。泪水顺着眼角滑落,终于他还是回来了,来参加我的婚事了。   “大小姐?您没事吧?”樱叶看到自家小姐落泪,慌忙的问道。   “没事。”沈清音用帕子揩拭眼角的泪,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   “他在哪下榻?”沈清音睁开眼睛,望着樱叶问道。   “书舟少爷自然是住在将军府啊,他现在还没有继承王位呢。”樱叶虽然有些疑惑大小姐的问题,但还是认真的回答了。   “樱叶,我想休息一下,你可以先退下吗?”沈清音勉强的笑了笑,看着樱叶说道。   等到樱叶离开,沈清音,走到书桌前,拿着笔开始给严翰瑾写信。   将这些年的疑惑和自己的纠结,还有深深的思念用笔墨诉说。   等到纸上的墨迹被微风吹干,太阳也已经西斜,残阳将毛笔的影子投在纸上,正对着两个字:书舟。   沈清音轻叩的两下桌子,一道黑影闪过,桌边出现了着一袭黑衣的年轻人。   “大小姐。”来人对着沈清音恭敬地说。   沈清音的眉头微微皱起,她抬起头看着对方,口气有些无奈:“无名,我都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叫我大小姐,我们是朋友,不是什么主仆!”   看到沈清音眼中的认真,无名的嘴角微弯。开口道:“好,有什么事?”   沈清音看着他,有些无语的嘟起嘴唇:“你每次都是这样答应的好好的,下一次就又忘了。”   无名望着她,并没有开口,沈清音知道他不喜言语,也没有在意。想起把他叫来的原因,沈清音又有了一点羞涩,期期艾艾的说道:“我,我是想让你将这封信交给书舟。”   说完便抬起头一脸期望的看着无名。无名将目光放在沈清音手中的信上,眼中晦暗不明,沈清音正处于羞涩当中,而且无名是低着头的,所以她并没有注意到无名的变化。   无名接过信,朝沈清音点点头,便从窗户飞了出去。   沈清音痴痴地窗外的残阳如血般的红色,看不到自己未来的什么颜色,她不知道自己付出所有勇气将自己的心事付诸于信上,会为自己带来什么,是心死,还是花开?   暗夜已深。沈清音站在床边,迟迟不肯入睡,缨络看着落落寡欢的沈清音,忍不住劝说道:“大小姐,夜深了,您应该休息了。”   沈清音摇着头拒绝:“我还不困呢,今夜的星空很美,让我多看看吧。”   缨络不好说什么,只能退下,留下今晚守夜的樱叶,拉着她在门口细细的叮嘱她要照顾好沈清音。不安的看着屋里的沈清音,才一步步的退回到自己的屋子。她知道沈清音一向是有分寸的,但是今天晚上却令她格外的不安。   一阵微风吹过,黑衣的无名出现在沈清音面前,他将一封信递给沈清音,并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向她点点头,便转身离开。   沈清音对于他的离开并没有太过在意,而是坐到床边开始阅读严翰瑾给她回的信。   读罢信,粉颊上一行清泪流过:“严书舟,你这个大笨蛋!你以为你这样写,我就看不明白了吗!”   严翰瑾在信中对沈清音多加劝慰,告诉她自己是真心祝福她和严成瑜的,还请她不要多想,好好准备嫁人。字字情真意切,却让熟悉他的沈清音看出了破绽。若是严翰瑾出于真心实意,就不会用大量的笔墨劝慰自己,而是会简短的祝福,显然他的话里充满着难言之隐。这反而让沈清音看出了他潜藏的心意。   “傻书舟,你让我现在该怎么办?”沈清音抱着严翰瑾的信,傻傻的询问,好像对方就在自己面前,准备回答自己的问题。   “哗啦!”一声瓷器破碎的声音惊醒了沈清音,她直起身子,看到门口一脸吃惊的樱叶,皱着眉头问道:“樱叶,怎么了?”   “大小姐,您怎么在唤书舟少爷的名字,您可是马上就要嫁给皇上了啊!”樱叶瞪大眼睛看着沈清音,仿佛对沈清音此刻的行为难以理解。   樱叶快速收拾碎了的瓷片,低头为自己刚熬好燕窝粥撒了感到难过。   等到樱叶收拾好一切,再次走进沈清音的房间,快步走到沈清音面前,说道:“大小姐,不管您之前对书舟少爷是什么感情,您现在是要嫁给皇上,成为一国之母的人,怎么还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去想书舟少爷!”   沈清音看着为自己着急的樱叶,苦笑着拉着她做到自己身边,看到她别别扭扭的做到自己身旁,说道:“可是,我现在后悔了呢,怎么办,我后悔了……”   樱叶看着沈清音正色道:“大小姐,既然您已经做出了决定,就不要后悔!”   沈清音摸摸她的丫鬟发髻,说道:“我没说不嫁给皇上,我只是在梳理自己的感情,我想,过两天就好了,你不用担心,也不要将今天的事情告诉别人,好吗?”   看到樱叶点头答应,沈清音满意的笑了:“好啦,我现在困了,准备休息了,你就不用担心了。”   服侍沈清音睡下,樱叶关好房门,开始守夜。   夜幕下,沈清音摸着枕头下严翰瑾的书信,进入了梦乡。 作者有话要说:     ☆、后续   自那日以后,沈清音的忧思反而更重,自这一世以来从小的教育让她深刻的明白作为古代女子的为难,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肆意妄为的,礼教的束缚看似是一道枷锁,女子被其困住,但也是受其保护的。她一直是想要去试图遵守着的。   可是,相爱却不能相守的悲哀却是她不愿意接受的,穿越了时间和空间而来,却注定了此生的遥不可及,是多么让人痛心。   眼睛盯着自己未绣成的并蒂莲,却不知自己的心中到底是想要绣给何人,思绪渐渐飘远想着那人和那个人……   “大小姐!”樱叶急匆匆地推开屋门,对着坐在那里沉思的沈清音喊道。   “什么事?”沈清音抬起头,感受到指尖的疼痛,匆忙将食指上的血抹去,抬眼看着气喘吁吁,明显是一路狂奔过来的樱叶。   樱叶抬头看看屋子周围,发现没有人,悄悄掏出一封信递给沈清音。   “怎么了?”沈清音接过信,不解的看着樱叶。   “大小姐,这是书舟少爷给您的信。”樱叶悄悄地说。   沈清音看了樱叶一眼,并没有立刻打开信,而是问道:“这信是怎么来的?”   樱叶有些不理解沈清音为何这样问她,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自然是书舟少爷派人送来的啊。”   沈清音听到她的回答,没有继续询问下去,而是示意她退下。   等到樱叶关门离开,她才打开了一直捏在手中的信。将信看罢,微微叹了一口气。这确实是书舟的字迹,但是沈清音着实不能理解此次书舟为何要将信以这种方式交给自己,明明之前都是通过无名的啊。   一夜辗转反侧的难眠,沈清音的眼下略微有了些青色。缨络看着一副疲态的自家小姐,忍不住关心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没事,”沈清音摆摆手,安抚了缨络的担心:“我只是想着马上要出嫁了,以后宫廷深深,再难出去了,所以昨晚尽想着今日出门要做什么,一时间兴奋地睡不着罢了。”   “小姐,不管那皇宫是怎么样的幽深,我们总归是陪着您的,您不用太过担心,更何况皇上对您一片痴心,您和其他人终归是不同的。”缨络一边细心地为沈清音装扮,一边安抚这处于焦虑中的自家小姐,仔细的将沈清音的妆容画好,换上粉色的衣裙。   用完早饭,沈清音带着樱叶出了沈府。   轿子摇摇晃晃的在街上移动,沈清音去了几家常去店铺买了几件可心的小玩意儿,便到了午饭时分。   直接去了沈清风推荐的聚缘楼,沈清音第一次被大哥带到这里看到这个名字还曾经偷偷笑过,似乎在上一世的时候“聚缘楼”也是个经常出现的名字呢。可是,这些都是上辈子的事了呢,曾经意气风发的想要在这个世界有一番大作为的自己现在似乎更希望一种平平淡淡的生活呢。是的,平平淡淡、安然的度过此生。   沈清音抬头看看天空,真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阳光照射在身上,感觉到丝丝暖意环绕。却怎么样也驱不散这刺骨的寒凉啊,沈清音看着牌匾静静地想到。   “聚缘楼”三个字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向往来的客人展示自己的欢迎。沈清音感叹自己曾经对聚缘楼的食物极度的痴迷,还曾几次贪食过。可是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以往最期待来的地方,如今却似龙潭虎穴般可怕。   沈清音抬起脚,一步步地走向了三楼订好的厢房,樱叶在后面紧紧地跟着,却觉得今日的小姐和往日不一样。可能是……,樱叶摇了摇头,再次快步跟上。   沈清音看着沈清风常待的厢房门口站着一个极为眼熟的人,见他恭敬地对自己笑了笑,便朝他点头头,推开厢房的门走了进去。   那人慢慢的把门关上,继续恭敬地站在门口守着。   “你什么意思?”樱叶看到把自己拦在门外的男子有些不满的说道。男子看了她一眼,并未多言,只是继续挡在门外。   沈清音看着坐在那里温润如玉的男子,就算是被战火洗礼多年,也仍有一种天然的风骨在里面。   “书舟。”沈清音喃喃的开口,看到男子对自己展开笑颜,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日已西垂,沈清音才推开厢房门走了出来,一直候在门口的樱叶连忙迎了上去,“小姐。”沈清音笑了笑,朝着她摆了摆手,制止了她接下来的话。“走吧,我们该回去了。”说完,便快速离开。樱叶回头看了看依旧站在门口没有动的男子,转身跟上沈清音的脚步。   “樱叶。”回到沈府的沈清音将其他人唤走,只留下了樱叶一人。   “小姐,怎么了?”樱叶有些疑惑地问道。   沈清音闭上眼睛,沉思了一会,却让樱叶感觉过去了很久。“今天的事情,你都忘了吧,也忘记我和书舟之前的一切吧。”   “可是,小姐。”樱叶不理解明明还爱着书舟少爷的小姐为何从傍晚回来后就怪怪的小姐,现在有这样对自己说。   “你无须多言些什么,只管照着我说的做就好。这些事情就此作罢吧。”沈清音说完就不再看樱叶了,樱叶虽有满肚子的疑惑,但是看到沈清音这幅模样,也不敢再开口说些什么,只得乖乖退下。   接下来的几日,沈清音似乎仍和之前一般,每日的愁思更重,缨络她们私底下都极为担心,但是沈清音一直都直白的拒绝了她们的一切询问,并且警告她们不许告诉家中的长辈。樱叶大致能猜到些什么,但是在一旁什么也不能说,缨络旁敲侧击了多次,都被她瞒了过去。   婚期越来越近了,直到沈清乐回家,沈清音才好像找到了发泄途径,屏退所有人和她深谈了多次,等到沈清乐离开,沈清音的脸色才好了许多,想来是将埋在心里的想法告诉了自家妹妹。但是她们都没有注意到沈清乐每次离开时极力控制的脸色。   就在大家都以为沈清音焦虑的心情已经得到平复的时候。她却在成亲当日逃走了,引得整个沈府一片慌乱,是的最后沈清乐不得不代她嫁入皇宫。   帝后大婚已过去了三日,在一个远离皇城的郊外,有两个穿着朴素的男女站在那里。   “无名,到这里就可以了。”女子仰起脸看着男子,嘴里说着道别。   男子拦住了她想要离开的身形,“去哪?”   女子笑了笑:“我终归是要去找他的,终究是要和他在一起的,这才是我人生的意义。”   男子看着女子眼中闪烁的光芒,垂下眼帘,掩饰住自己眼底的不甘,“我知道,我陪你!”口中的话语却是极为坚决的。   女子摇了摇头:“无名,我已经困住了你那么多年,你应该走自己的路了。而我也要走我自己的路。”   “我的命是你救的,就是你的。”   “我那时只是凑巧罢了,就算没有我,也有可能会有别人遇到你,然后救了你。你这么多年,帮了我很多很多,早就把那份恩还清了,如果那也算恩的话。我实在做不到让你一直陪着我,你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作为一个暗卫的生活的很苦的,你不说我也知道,爹爹当初给了你那么多的选择,你却选择了这一条这样的路。我大致能猜到是因为我,但是这么多年,真的可以了!”   男子低着头没有说话,任女子如何劝导都拒绝离开,女子说的口感舌燥却无法劝动他半分。几天来的逃亡生活对于一向养尊处优的她来说是极为痛苦的,可是她实在是没有力气继续这个每天在赶路途中都要不断重复的话题了。   早知道,不带着无名出来了,女子有些沮丧的想着。但是不带着无名出来,自己如何能逃出当日戒备森严的沈府呢?这样一想女子更加的沮丧了。总归都是件麻烦的事。她又偷偷的看了无名一眼,自己往后的路必然是更加艰难,实在是不想让无名受自己的拖累,毕竟他是无辜的,实在是没有必要把他牵扯进来。可是怎么说呢,女子再次陷入了困境之中。天啊,简直比策划如何逃跑还要艰难!   许是感受到女子的纠结,男子又再次开了口:“我送你到那里。”   女子抬起头睁大了眼睛,笑了:“好,就送我到那里。”   男子突然张开双手紧紧地抱住了女子,时间似乎在这一瞬间停止。   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将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只有我们两个人的这一刻。我给不了你一生荣华,却愿意陪你到天荒地老,只是你不需要罢了。既然这样,我就亲自把你送到他面前,看他护你一世一生。这样,我才可以安心的离开。我惟愿你一生平安喜乐,不受那凡尘困扰。可是我知道那不过奢望,你的一生是我所决定不了的波澜。   只不过是短短的一瞬,男子就松开了手,转身去牵拴在一旁的马儿,留下怔愣在原地的女子。   男子和女子骑上马,马蹄扬起阵阵烟尘,一路向北…… 作者有话要说:     ☆、争妍   皇宫始终不会因为多少了一个人就发生什么变化,它始终静静地矗立在那里,看着一群群这个国家身份最为高贵的男男女女在权利的漩涡中苦苦挣扎……   由于新皇刚刚迎娶了皇后,这座皇宫里根本没有什么后妃,除了偶尔太监宫女匆匆忙忙地走来走去,其它皆是一片安静。   沈清乐刚从太后那里请安回来,太后所居住的兴庆宫和皇后所住的的清宁宫之间隔了整整一个御花园的距离,虽然平常从小道走一般不用绕过整个御花园,但是今日,沈清乐又一次走进了御花园。   成为皇后已经月余了,虽然和以前的生活完全不一样,但是沈清乐因为事事都已经看得很淡了,所以这样的生活并没有使她有过多的不适。并且严成瑜之前并没有任何妃子,根本不存在什么勾心斗角的情形,沈清乐的皇后生活也算是很悠闲的。   只是这种悠闲不会持续太久了,从刚刚入宫开始,太后就经常提及要给皇上广纳后妃,开枝散叶之类的话题。沈清乐每次都乖巧的应是。其实这一切不由得她做得了主,太后在她面前提一提也是给足了她作为皇后的面子。   若是皇后能诞下嫡长子,太后也是乐意之至的,至于将选秀只是往后延些时日也未尝不可。只是沈清乐才十二岁,而且一直生活在山上,身材也是瘦瘦小小的,之前为沈清音量身制的皇后礼服套在她身上,就像是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似的,没有办法,宫里的绣娘连夜合着她的身材为她赶制皇后常服。明明只是相差了三岁,从身量上看却是极其明显的。   太后每次见到沈清乐都会细细打量她的身形,劝她改掉在山间茹素的习惯。沈清乐自然是乖巧的应下,自那以后,不论赵嬷嬷端来什么样的补汤,沈清乐都来者不惧的喝完,即使后来反胃的呕吐。   严成瑜自然是知道这个情况的,挥去前来汇报的宫人,严成瑜看着清宁宫的方向,微微叹了一口气:“既然走上了这条路,自然没有逃离的可能,小阿乐,就看你能走到哪一步了。”说完,又继续低下头批阅奏折了。   说起选妃之事,皇上若是力排众议,也是可以的。严成瑜本是决定如此了,但是看到沈清乐的一瞬间,心突然就凉了,也懒得在做什么了,反而冷眼看待这一系列事情的发展。   现在已经入夏了,御花园里的树木郁郁葱葱,毕竟是皇宫中的花园,无论是什么季节御花园始终是繁华似锦的,沈清乐缓步走在其中,细数自己识得的花:夹竹桃、栀子花 、茉莉花 、凤仙花 、美人蕉 、太阳花 、千日红、睡莲花、飞燕草、百合花 、木槿花、一串红、、米兰、六月雪、 石竹、扶桑花、茑萝、合欢花……   花的种类也很多啊!沈清乐在心里轻轻地呢喃道。脑海中不断地回想太后说的话:“繁花似锦才成春。”   她的意思是皇宫里的妃子太少了吧。沈清乐绕着花丛慢慢的转着圈,默默地腹诽着。虽然说好女孩不应该对长辈有意见,但是沈清乐也有一点受不了太后每每重复着同样的话题。沈清乐从小都是跟在师父身边长大的,静言师太从来不会教导她什么夫人应该学习的东西。只是在被迫坐上花轿前和短短的回家省亲的日子里听了家中的两位女性长辈浅浅的说明了一下。   总之就是身为男性,子嗣是件很重要的事情就是了,尤其是对于一国之君来说更是尤为重要的,甚至关乎国家社稷。当时的沈清乐就是这么直白的总结的。这种事情,她记的非常的清楚,因为连一向严谨的沈子常,沈帝师,都在两人简短的私人聊天时间里,刻意点明了一下。   就是自己的主子要有很多很多的女人嘛……   目前十二岁的小阿乐的任务就是管好这群女人,让她们该安分的时候安分一点。沈清乐抬起头,看着身边的栀子花,笑了笑,之前被太后念叨的烦闷心理得到了彻底的缓解。   “走吧。”沈清乐回头看了一眼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缨络几人,吩咐道。   自己的身边都是姐姐的丫鬟,怎么都不太适应啊,沈清乐垂下眼睛,认真的想念已经离开自己月余的半夏她们,自从省亲回来以后,自己就不曾见过她们,不知道她们规矩学的好不好呢。   “娘娘,这条路不是回宫的方向,是去长庆殿的。”杨嬷嬷出声提醒道。   沈清乐没有回头,声音低沉的说道:“本宫自是明了的,只是想来给皇祖母上炷香罢了,应该不会不合规矩吧?”   杨嬷嬷闻言,不再说话,退到了后面。   沈清乐提起裙摆,缓缓地走上台阶,准备伸手推开殿门,就在这个时候,殿门突然从里面拉开了,一个年轻的嬷嬷站在门口,向着沈清乐行礼:“皇后娘娘吉祥,奴婢不知皇后娘娘前来,未曾迎驾,请娘娘恕罪!”   沈清乐轻轻地皱着眉头将这个眼熟的嬷嬷扶起,柔声说:“免礼。不知嬷嬷名姓?”   嬷嬷规矩的站到沈清乐旁边回道:“回娘娘的话,奴婢名叫素雪,现在是长庆殿的掌殿嬷嬷。”   沈清乐暗自揣测自己在哪里见过她,面上却是看不出来什么,吩咐道:“我是前来祭拜一下皇祖母的。”   素雪嬷嬷伏了伏身子,抬起头,面上的笑容远比刚才见到沈清乐时的恭敬地笑容真诚的许多。   “奴婢这就去准备!”说完便唤了宫女过来,嘱咐了些事宜,自己领着沈清乐一行人去偏殿候着。   “奴婢们不知皇后娘娘前来,未曾准备些什么,还望娘娘恕罪。”素雪嬷嬷一边为沈清乐沏茶,一边恭敬地说道。   只是稍稍等了一会儿,长庆殿的宫人就准备好了一切。沈清乐不得不佩服素雪嬷嬷御下有方。沈清乐由缨络搀扶着起身,态度严肃认真的走向长庆殿正殿。   缨络紧紧地跟在沈清乐身后,沈清乐站住,抬起右手,拦住自己身后宫人前进的脚步,淡淡的说道:“本宫一个人去拜祭皇祖母,你们在这里候着就好。”   沈清乐之前短暂如碎片般的人生里,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向着佛像叩拜,向着天地叩拜,向着自己的心叩拜。惠安门听着像一个庵堂的名字,其实并没有硬性要求门人必须要入了空门才可以,只是门中弟子历经了人间种种,最终还是回到了这份清净之地,看透了世事无常之变化罢了。   沈清乐不似前人历经了劫难,才归隐了庵堂,而是从小便在那清净之处长大,和那么多尼姑待在一起,自以为自己和她们是一样的,静言师太也以为自己的小徒弟会一直待在山上,没想到这命运不是凡人能轻易预估到的,有些时候,命运只是停了一小步,所有人的命运都转了个弯。   先太后其实已经已经薨了很久了,沈清乐也只是幼时曾经见过一次,不过那个和善的老人给了沈清乐一种很温暖的感觉,所以她才一直记得。沈家的妇人和后妃们的关系一直都不错,贵族圈子就只有那么大,更何况沈家嫡长子一直都是帝师,后妃们想要拉拢也实属必然。   先太后和沈老夫人是年幼时便相识的朋友,所嫁之人又没有什么利益纷争,这段友谊自然是长长久久的。沈清乐便是在幼时随祖母一起入宫拜见过先太后。   后来她长居深山之中,自然不曾见过。而沈清音毕竟身处帝京,自然入宫的机会要多得多。   沈清乐此次只是想拜见一下长辈,自家祖母的旧友,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在其中。她也懒得在意殿外那些不知道是谁的人心里会怎么想,会怎么汇报给她们的主子听。   自己手下的丫鬟嬷嬷其实已经被不少人安插了,沈清乐是知道的。她只是之前不曾听闻过这些事情,又不是傻。有身边人稍稍一点拨,她自然能看个分明。   虔诚的祭拜完先太后,沈清乐准备起身离开。站在一旁的素雪嬷嬷,立刻走上前扶住了沈清乐,沈清乐向她微微颔首,对这个一直伺候自己老主人的女子表示谢意,没有看到素雪嬷嬷眼里的笑意。   回到偏殿,沈清乐看到规规矩矩守在这里的众人,没有说些什么。转身向素雪嬷嬷说道:“今日我贸然前来祭拜皇祖母,真是麻烦素雪嬷嬷了。下次再来,一定先派宫人告知嬷嬷。”   “娘娘有心来祭拜已是极好的。”素雪嬷嬷感激的回道。   沈清乐不再说些什么,而是起身离开。   殿外不似殿内的阴凉,依旧是一派盛夏的气息,夏蝉在树上声嘶力竭的叫着,向吸引来往的人的注意,没想到却是扰了他人,累了自己。   沈清乐看着这花木的繁盛之景,突然想起当年皇太后对自己祖母说的一句话:“女人呐,就像是百花,只是百花争的是妍,我们争的是心啊!”   沈清乐暗自苦笑,两个年过半百,经历过许多是是非非的女子,却在一个夏日的午后发出这样的感叹,也未曾料想坐在旁边的小女孩却是真真切切的听到了这句话。   沈清乐抬起头看着天空,蓝的没有一丝云彩。那一天的天空也是如此吧?只是斯人已去了。   沈清乐快步离开,身后等着她回神的宫人只听到一句:“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会晤   沈清乐坐在清宁宫中,想着半夏她们的训练也应该差不多了,有足够的能力站在自己身边了,就命着樱花去把她们几人传召过来。   人始终是这样,总是习惯自己熟悉的人在身边,自己不熟悉的人,再怎么样努力地相处着,总还是有着许多的不习惯吧?沈清乐半倚在软蹋上认真的想着。   “参见皇后娘娘!”沈清乐看着半夏几人朝着自己盈盈一拜,心中感慨万千,本来都只是一直生活在山野间的小丫头,怎么自己和她们都在短短的一个月的时间里有了那么大的变化呢?似乎就在那兵荒马乱的的一天里,自己和她们都在一瞬间成熟。   “快起来吧。”沈清乐细细的打量着她们,这宫中的训练果然是不同凡响,四个人的气质都有了极大的改观,收敛了原先的懵懂无知,略去了平常的无所畏惧,变得谨慎有礼了许多。   “赵嬷嬷,真不愧是母后身边的老嬷嬷了,看起来半夏她们的规矩真是学的有模有样了。母后待我可真是好,将你赏给我。”沈清乐满意的点点头,不住的向太后赏下来的赵嬷嬷夸赞道。   赵嬷嬷立刻跪下来,惶恐的说道:“谢娘娘赞美,这不都是老奴的功劳,主要是娘娘身边的宫女可心、伶俐。”   沈清乐听到她说的话,轻轻地笑了:“嬷嬷说的哪里的话,再怎么可心、伶俐,都需要一位好老师的悉心教导才能有所成就,你说不是吗?”   沈清乐看着赵嬷嬷还要推辞,不想再听这虚伪的客套话了,便吩咐站在一旁的缨络道:“傻站在这里做什么,快把我准备好的谢礼送给赵嬷嬷和孙嬷嬷。”   看着两位老嬷嬷收下自己备的谢礼,沈清乐满意的笑了。轻抿了一口茶,吩咐周围的人退下,只留下半夏四人。   “你们这一个月过得可还好?”等到周围听不见任何的脚步声,沈清乐才缓缓地开口。   “回娘娘的话,奴婢们一直在认真的学习宫中的规矩,希望不辜负娘娘的期待。”四人再次跪了下来,只有最沉稳的半夏开口问回答了沈清乐的问题,其他人依旧是一副低着头的样子。   沈清乐看着她们这幅样子,揉了揉发痛的鬓角,叹了口气:“你们是在对于我一个月都把你们不管不问的行为表示怨怼吗?”   “不是,娘娘真的不是。”早就忍不住的萱草哑着嗓子说话:“我们是看到娘娘太激动了,所以讲不出来话了,没有什么不满,也没有什么怨怼!”   “你这是怎么了?”沈清乐叹了口气,站起身子,走到萱草面前,缓缓地蹲了下来,“怎么把好好的嗓子弄成这幅模样了?我还想听你对我说:小小姐,我想吃桃子呢?”沈清乐说完这话,自己的嗓子也有了些哽咽。她轻轻的一抽泣,惹得屋子里的人都开始落泪,眼泪像晶莹的珍珠一样不停地向下掉落。   等到主仆五人平复好心绪,甘草服侍着沈清乐将花了的妆容重新打理了一番,半夏、萱草、兰草也都把自己收拾的整整齐齐,几人才开始叙述自己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皇宫中的境遇。   “也难为你们吃那么多的苦学规矩了,我只是怕你们什么都不懂,在皇宫被人坑了去。”沈清乐叹了口气,慢慢的解释道。   “小,皇后娘娘不要这样说,奴婢们都知道您是为了我们好,自当用心习得规矩,不负娘娘的期望才是。”甘草看到自家小姐一脸疲态的解释,快口表达自己的想法。   “我自是懂得你们的想法。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所能依赖的也只有你们了。”   “娘娘的苦奴婢们都知道,本来我们几人也没想过会是这样一番境遇,但是不论是在哪里,我们都心甘情愿的陪着小姐。”半夏沉沉的开口,代替其余三人表达了心中的想法。   “只是将你们也拖入这个泥潭有些过意不去罢了,你们的心情我自是知晓的。   虽说皇后可以有四个大宫女在什么侍候着,只是姐姐身边的缨络她们毕竟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一直伺候在我身边,我沈清乐不是无理之人,她们在我出入皇宫之时确实帮了我不少。我的两个大宫女必然是要分给缨络和樱叶的,你们切不要介怀。”   沈清乐有些为难的开口,虽说这一切是早已决定好了的,但是这样对着从小忠心耿耿跟着自己长大的四个丫鬟,沈清乐觉得此时有着从未有过的压力。   “小姐。”半夏跪在沈清乐面前,用着原来亲昵地称呼,识大体的说道:“小姐不用解释些什么,缨络她们为小姐做的事情我们都很感激她们,都是我们之前没有好好学规矩,害得小姐刚进宫我们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从头学习规矩,她们帮我们的小姐照顾的很好,半夏真的很感激她们。”   沈清乐用帕子拭去眼角的泪珠,不自然的说道:“半夏,你怎么突然就那么煽情起来了呢,你家小姐我可受不了这个。”   甘草看着沈清乐别扭的掩饰自己的羞涩,吃吃的笑了。见她笑了,兰草和萱草也跟着笑了。   “很好笑吗?”沈清乐有些埋怨的说道,这时才有了一点十二岁的女孩子该有的小脾气:“我自己也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好不好?我在很认真的说这件事情好不好?   既然你们都已经回到我身边了,我身边的各种事宜自然很快要确定下来了。我决定将半夏、甘草、缨络、樱叶设为我的大宫女。一方面她们确实有这方面的能力,一方面也是为了安抚许多人。只是苦了萱草和兰草只能屈居在二等宫女的位置上了,我知道宫女的等级会使得他人对你们的态度不同,你们还要多多忍让。”   萱草和兰草都笑了笑,表示这些事情都不算是什么大事,自己都可以忍下来的。   主仆躲在屋内说了许久的话,沈清乐也大致意识到这样的行为并不是十分妥帖,就让萱草和兰草离开顺便将几位嬷嬷一一唤进来,自己一个个的找她们谈话。   终于清宁宫的人物分级大致确立了下来,沈清乐此时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因为这件事太后已经耳提面命了许多次了,一个皇后的宫殿里太监、宫女、嬷嬷没有主次,这成何体统!   成何体统!沈清乐想到这里就一阵头痛,这皇宫里的两个主子都不好伺候极了,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触动他们的那个神经。就连自己上次去祭拜了一下先太后,皇上和现任太后都传召自己谈话,好像自己擅自做的决定有引起了两位大人物的注意似的。   沈清乐是一个很容易认清现实的孩子,早在小时候就明白自己不能和姐姐、小舞一样简简单单的做一个小孩子,沈清乐也没有什么抱怨。惠安门的人都信命,所以不论命运有多坎坷,有多起伏,都能看的开。这是静言师太曾经对还是慈源的沈清乐说的。沈清乐一直很好的践行着这一点,现在也是如此。   不过目前正在悄悄念叨“成何体统”四个字的沈清乐可没做什么成体统的事情。她现在正穿着萱草刚领到的二等宫女的宫女服,和兰草两个人在夜幕中向着长庆殿慢慢的前进。   “凡事有可为,有可不为。”这是小时候沈清音带着沈清乐偷偷溜出去玩说的话。沈清乐现在就认为这是一件“不得不为”的事情。   那次祭拜完先太后,沈清乐的手中其实被素雪嬷嬷偷偷塞了一张纸条,等到沈清乐回宫,驱散了身边的众人,才敢仔细的进行研究的。   “素雪恭请皇后娘娘于六月初五亥时三刻在长庆殿偏殿一见。”   非常简短的二十五个字,但是其中的信息量是极其巨大的。沈清乐毕竟是沈清音的妹妹,两个人都有极其旺盛的好奇心和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气。   终于溜进了长庆殿,沈清乐推开门,看到素雪嬷嬷点了一只烛灯,正在静静地沏茶,并没有一副正在等人的架势。   “娘娘,您来了,刚刚好,奴婢的茶也沏好了。”素雪看到沈清乐来了,朝着她温婉的一笑,将茶盏递到沈清乐面前,沈清乐伸出双手接过,一边示意兰草在门外等候。   待到兰草退出去,沈清乐才清清淡淡的开了口:“素雪嬷嬷,不知……”   素雪嬷嬷抬起头阻止了沈清乐继续说话,缓缓地开口道:“阿乐一定很奇怪我的身份吧?”   沈清乐认真的点了点头,她的气度确实不是一个先太后身边的宫女应该有的。   素雪嬷嬷抚了抚发髻,开口道:“我呢,其实是先太后的亲侄女,只是在皇宫中做了女官罢了,后来姑母去世,这世间的男男女女的情爱我在这皇宫中算是看了个透,便梳了嬷嬷髻,在这皇宫中做了个守着我姑母的掌殿嬷嬷。   是不是很简单呢,这其中并没有什么复杂的故事要说给你听。其实你小时候你祖母带你入宫玩,我还曾经抱过你,但是我猜你对我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吧?”   看着沈清乐有些难堪的点点头,素雪并没有继续说些什么:“你记不得也实属必然,不是什么大事。因着我与先太后的关系,现在的皇上爱屋及乌的对我多加礼遇,我不需要像普通宫人一样像每个主子都行礼。这也算是我的特权吧。   你应该能猜到我这么晚叫你来,绝不可能是找你聊聊天的吧?”   未等沈清乐开口,素雪嬷嬷又接着说道:“我找你来,是为了和你谈一笔交易,一笔皇后娘娘会感兴趣的交易。”   沈清乐看着眼前神神秘秘的女子,着实不知道她要做些什么,但是目前这种状态只能硬着头皮往下听了。   “你不用紧张,对你没有害处的。”素雪嬷嬷看着沈清乐一副紧张的这小模样,安抚道:“先太后在后宫有一部分人,你应该能猜得到吧?”   看着沈清乐惊慌的抬起头,素雪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还真是个孩子,真是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偏生生的把你送到这个吃人的地方。你不必讶异,身为太后手底下怎么可能没有眼线?我现在就是想把这些人送给你,和你做一个交易。”   “可是,嬷嬷交给自己的亲人不是更好?”沈清乐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素雪摇了摇头:“先帝便有我楚家血脉,皇上绝对不会对我楚家姑娘多加疼宠,封个高位。更何况我楚家近两代没出一个姑娘,如何进得了宫,争得了宠?不如早做打算。”   见素雪条理清晰的为自己分析,沈清乐知道她是真的想和自己做这笔交易,并且这份交易给自己的好处实在太大了。悄悄地吸了一口气,沈清乐开口道:“条件呢?”   素雪看到沈清乐的样子满意的笑了:“其一是护我楚家一世平安。”见沈清乐犹疑,继续解释道:“娘娘不必为难,只是希望在日后站队只是娘娘能提点一二。还有一个条件是我自己提的,只是没有想好,也不是什么大事,还望娘娘允许。”   说完这句话,素雪郑重的将沈清乐放在了和自己一样的谈判桌上,而不是将她当做一个小孩子。   沈清乐饮尽杯中茶,坚定地说:“我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生辰   十一月十八日,黎国皇后十三岁生辰。   甘草一脸欣慰的看着自家娘娘又长大了一岁,喜悦的为她梳妆打扮。   带上凤冠,穿上皇后正红色的朝服,沈清乐出现在了麟德殿的正殿,雪白的小脸在正红色的烘托下更显出一份肃穆,年龄虽幼却有了皇后该有的威严。   沈清乐看着殿内跪下来恭贺自己的命妇们,在嘴角抿出一份喜意,一边摆手,一边说道:“免礼,平身。”   待在皇宫半年,沈清乐身上自然自然带着一种于当初不同的气魄。更何况严成瑜对于自己的手下一向是要求尽善尽美的,沈清乐私底下需要学习的东西不比原来在山上要学的东西少。   命妇们羡慕的看着沈夫人,不是谁家的女儿都能当上皇后的,更不是谁家将皇后换了人还能继续安稳的坐上皇后之位什么事情都没有的。   沈夫人如何不知道围绕在自己身边的眼神中的羡慕嫉妒恨,但是她无法顾及更多了,因为她明显感受到了坐在后位上的小女儿比之前更加清冷的眼神,心中的愁苦更甚。本来沈子常并不希望爱妻参加这场宴会徒增伤悲,但是沈夫人一再的恳求让沈子常软了心肠。   “母亲。”站在沈夫人身后的沈清舞见她始终立在那里不动,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坐回远处。   沈夫人明白了沈清舞的意思慢慢的走回了座位。   只不过是短短的时间,又有许多命妇的眼光落到了沈家母女身上,不少眼光都集中在了沈清舞身上。沈家的男儿女儿都长得极为标致,沈清舞虽然只有十二岁,也能看出她日后的绝代风华。   沈家一度认真撇清自己和沈清乐的关系,甚至还公开和沈清乐断绝了关系,但是所有人都认为他们不过是做给旁人看得,一家人怎么可能说断就断呢。   沈子常也知道这些传言,但是他做这些事情并不是为了让那些看热闹的人看得,而是上面的几个人心知肚明就好。   个中缘由无法同众人解释个清楚,此刻在宫中的命妇们只觉得今日沈夫人带着沈清舞来估计是想着把自己的庶女也塞入皇宫,连带着之前的沈清音,现在的沈清乐,后面的沈清舞,沈家是打算让三女侍一夫啊,这打算可真是妙!没想到一直清正廉洁的沈家到了沈子常这一代竟然做出了这等谄媚之事,沈家看样子是真的没落了。   命妇们又回头看看自己带着身边的女儿满意的笑了,她沈清乐虽贵为皇后,年龄那么小如何能承宠?自己的女儿年龄可是刚刚好,等到她沈家姑娘有本事站起来,早就被自家姑娘分得了这后宫的半壁天下!   沈清舞可不知道打量着自己的人心里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她只是单纯的想来见见幼时唯一谈得来的小伙伴,也是唯一接触到的差不多同龄的二姐姐。她可是不管自己姨娘的劝阻,求了嫡母好久嫡母才同意下来的。至于嫡母看向自己的眼神,沈清舞不懂,但是她的亲生姨娘可是看得真真切切。等到沈夫人松了口,王姨娘快速拖着沈清舞到了自己的小院为她分析情况。沈清舞在表面上应是,心里却想着:“我沈清舞才不会看上她沈清音不要的男人呢。”   “皇上驾到!太后驾到!”   命妇们再次起身跪倒,恭迎这两位皇宫最大的主子。严成瑜轻柔的将行礼的沈清乐扶起,一边对底下的命妇们说“免礼”。拉着沈清乐坐到主位。   “今日皇后生辰,朕在这麟德殿赐宴,各位夫人们可以尽情的观赏表演。”因着是沈清乐的生辰严成瑜才在百忙之中赶来,平常的情况下即使是身为皇后的沈清乐也是极其难得才能见到他一面的。   沈清舞悄悄地将眼光透过起舞的宫人看向严成瑜,在心里默默地评价严成瑜:“沈清音看不上的男人,而且是在成亲当天还是决定抛下的男人。”长得再好看也没有用!乐乐,你可千万不要被他迷惑了,他身上有着沈清音都无法容忍的缺点,一定是配不上你的!   沈清舞在心里自语道,她才懒得一直盯着那个人看呢,只是在悄悄地替她的乐乐惋惜。   沈清乐早就注意到了一直低着头,却偶尔抬头向这边张望的沈清舞,沈清舞从来不是一个乖乖巧巧的女孩子,乖巧只是她作为一个庶女小可怜的保护色。这是沈清舞的原话。沈清乐知道沈清舞虽然年幼,确实极其有思想有主见的女孩儿,所以才忍不住多加亲近。   “你的庶妹?”武功高强的严成瑜顺着沈清乐的目光自然能轻易发现朝着坐在沈夫人旁边这边看的沈清舞,沈家只有三个女儿,这些严成瑜都是早早就知道的。   “要不要召她过来?”严成瑜提议道。   “不了,皇上。我和沈家还是保持距离为好。这样对皇上,对沈家,对我都好。”沈清乐淡淡的拒绝了严成瑜的提议,并没有流露出对于和亲人见面的渴望。   严成瑜饮下手中的酒,轻叹了一口气,看着自己身边坐得极为端庄的皇后眼中流露一丝无奈:其实自己真的没有把沈清舞放在眼里,只是想在今天这个自己一直疼宠的小妹妹的生日这天让她开心一下罢了。没有什么目的,也没有什么试探。只是坐在自己身边的人不懂。   坐在旁边的太后看着帝后两人看着表演,偶尔说说话的亲密样子,不由得点了点头,看起来是极为满意的。然后将自己的目光转向命妇们今天进宫带着的女孩子身上。   这些女孩子基本上都是今年开春就要入宫选秀的,皇后的生辰自然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让皇宫中的三个大人物好好见见这些个待嫁闺中的女孩子。   太后能看出来,来到这里的每个女孩子都是被悉心打扮过的。因为就算最后没能如得了宫,在座的命妇也是极有可能成为成为自己婆婆的。   所以之前落在沈夫人身上的目光还有一部分是因为尚未娶妻的沈清山和沈清水。但是今天沈夫人的心情一点都不好,对于之前找自己攀谈的命妇只是勉勉强强的应付过去。宁不想就着这个话题多谈。   这个年龄段的美丽女孩自然不会只有沈清音一个人,帝京世家的子女哪一个都有着自己的气质,沈清音虽然才华横溢,但是始终掩盖不了所有女孩子的风华。   周佑晚就是这样一个女孩子,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同样是一袭红衣,同样是倔强的风骨,同样是滔天的才情,她和沈清音有着太多的相似之处,因而总是放在一起比较。只是沈清音和煦温婉,周佑晚清高坚韧。并且周佑晚不似沈清音因为是父亲教导,经常出门,周佑晚是标标准准的闺中大小姐,一门不出二门不迈,只有偶尔不得不去的宴会她才会出现一下。人们对她的印象也多源于她为数不多的几次出场。   沈清乐自然知道这场宴会的另一层目的,只是她这个挂名皇后实在是没有必要在意太多,不过是这些姑娘以后就是她的责任罢了。所以她看着这些姑娘都是抱着纯粹欣赏的眼光来看的。   自然而然的,沈清乐的目光落在了周佑晚身上。惊艳!周佑晚长得太美的,这座宫殿中的官员家的妻女还有歌姬各有各的风貌,但是都无法遮掩她的美丽。   即使打扮上和自家姐姐有些相似,但是能很明显的看出她和姐姐的不同,姐姐是外柔内刚,她是外刚内……   沈清乐轻轻摇了摇脑袋,看不出来。   这样的女子,身为皇后的沈清乐自然是早就看过她的资料了。   周佑晚   十五岁   吏部尚书周为之的嫡女   礼部侍郎周佑腾的妹妹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少有交际   这么美的女子,这么简单的资料,想不引起别人的注意都难。沈清乐认真的研究这个明年入宫的重点观察对象,虽然是一个麻烦,却是一个美丽的麻烦。沈清乐对周佑晚做出了评价以后就不再关注她了,转而开始研究其他的女子。   只是去观察别人的沈清乐不知道,她刚刚移开了视线,本来一直专注于歌舞的周佑晚满含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严成瑜自然是注意到了周佑晚的目光,但是他并没有提醒沈清乐什么,有些事情还是自己去发掘比较好,提前做出了提示反而会少了许多趣味,这个刚刚效忠于自己的手下还要多多历练才有资格独当一面啊。   被三个大人物连番观察,周佑晚自然是能感觉得出来,这是所有人知道的事情,自己是必将入宫的。周佑晚轻轻地叹息,最终啊,命运的轮转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改变而停滞不前,该走的路,躲也躲不掉,逃也逃不开。   待到宴会散去,沈清乐始终都没有和沈夫人有机会说上话,有些事情,该断的是注定要断的,不会在意心中有多少的不舍。 作者有话要说:     ☆、礼物   礼物是什么呢?是为了表达祝福和心意或以示友好,人与人之间互赠的物品,其目的是为了取悦对方,或表达善意、敬意。   取悦呐,沈清乐看着清宁宫库房中摆放的种类繁多的礼物,笑容里带着几丝嘲讽。   刚从太后那边请安回来的沈清乐会出现在库房只有一个目的,她想来找找自己母亲给自己准备的礼物。   看着兰草一点一点细致的盘查,沈清乐手中的佛珠不知被她摩挲的几多遍,这种激动的心情,这种小小的渴望,已是多久不曾有过的了。   暗叹一声,看到樱花端着沈夫人献上的礼物走到自己面前,沈清乐指尖颤动着打开礼盒,是一串暖玉做的佛珠串。   不是裙子,不是母亲亲手做的裙子。沈清乐失望的将佛珠串放回盒子中,示意樱花将它收好。   原先每一年的生辰,虽然不能回家,但是母亲每年都会亲手为自己缝制一条裙子。那种颜色鲜亮的裙衫沈清乐不曾穿过,师傅说容易惹得庵中的小尼姑春心荡漾。沈清乐每次都将母亲做的裙子摆放在房间里最显眼的位置看个好几天,才放到柜子里收好。那一针一线都满含着母亲的深情,是沈清乐一直放不下的温暖。   可是现在都没有了,佛珠串上的暖玉并非凡品,虽然只是小小的一串也是价值连城。沈家虽然清贵,但是底蕴不是一般的官员能匹敌的。可是,不想要这个啊。   只想和原来一样在山中收到父母亲人的生辰礼物,和师父、半夏她们坐在一起吃一碗慈安做的长寿面就好,就好……   沈清乐轻轻地抚摸着手边的珊瑚树的枝叶,红得动人心魄,吸引人的目光,难以转移视线。   “墨云吹雨落霜空,满地珊瑚树树红。”这是沈清音在给沈清乐写的信中提及到的她曾见过的珊瑚树。沈清乐在此刻不由自主的念了出来。沈清音一直都是这样,随手拈来的诗句,却比有些人呕心沥血琢磨出来的诗句要好得多,她却从来不在意他人的评价。像一株傲然的红珊瑚伸展着她的枝叶,不在意眼前的是是非非。   红珊瑚呐,就像是严成瑜心中的沈清音,不论她在哪里,只要见过一次,就难以忘记。   就像是被珊瑚树的枝叶刺痛了一样,沈清乐突然收回了手。自觉近些日子自己的思想越来越偏激了,总是以怨恨的心态来看待许多人许多事,不复当初的宁静安详的心态。终究还是做不到处变不惊啊。   沈清乐不再看忙碌中的兰草、樱花她们,起身慢慢走出库房,走向清宁宫的佛堂。   沈清乐跪在佛像前,神色安宁的念着经:“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罣碍。无罣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观音心经》不长,但却是沈清乐最喜欢念的经咒,每次念都能得到一份心中的宁静。   沈清乐一直都是清清冷冷的性子,没有同龄人的活泼好动,所以才能在经咒之中涤荡心中的污浊。   “娘娘,娘娘!”守在佛堂门口半夏见沈清乐跪在佛堂一直没有出来,算着时间不对,喊她她也没有回应,便立刻推开门走了进去。却发现她已经昏倒在了地上。   “章太医,不知皇后娘娘现在如何了?”半夏看着静静地躺在床上没有醒过来的迹象的沈清乐,询问刚刚诊完脉的章太医章谷木。   章太医看着紧张的小宫女,安慰道:“皇后娘娘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只是邪风入体,染上了风寒罢了。按照老臣给的药方,每日给皇后娘娘煎上两副,不出三日即可痊愈了。”   站在一旁的萱草恭敬地拿走药方,转身赶去太医院取药。   “有劳章太医了,娘娘的病您多多费心了。”半夏一边为沈清乐掖好被子,一边拜托章太医。   沈家没有给娘娘提供任何的资源,半夏根本不知道在皇宫中能不能找到一个可靠的太医愿意帮助娘娘。半夏在皇宫也待了有半年多了,虽然目前宫中还没有其他的娘娘,可是很快就会有的。到那时若是没有人愿意帮帮娘娘,那她们可真是步履维艰了。   半夏见今天这位章太医愿意前来为娘娘诊脉,自然是以礼相待,希望能给他留下一个好印象,处好关系。   章谷木这个已经待在皇宫几十年的老狐狸,当然能看出来小皇后身边的大宫女虽然不善于言辞,但是正在努力地和自己打好关系,所求为何自然是心知肚明的。就是不知道是里面躺着的人故意为之,还是手下的人真的有这份心了。   章谷木看着带来的两个小学徒仔细的整理好自己问诊的工具,朝着半夏温和的笑了:“臣在太医院还有事,不得不先行告辞了。”   半夏听闻章太医要走的话语,明白他这是拒绝了自己刚才的示好,半夏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做这些事情没什么分量,但是第一次努力的尝试之后还是失败,让她不由得有些气馁,但是她还是打起精神微笑着送章太医出去。   章太医看着半夏明显的神色变化,感叹还只是一个孩子,继续说道:“我把我的两个小徒儿先留在这里照看娘娘,等到娘娘清醒过来,可以让他们来找我。”   章太医看着半夏突然变得惊讶的表情,感慨这皇宫还没有将她的纯真磨平,想到了家中的小女儿,不由得提点到:“半夏姑娘,老夫在这里多说一句,在皇宫中,永远不要让人轻易猜到你的内心,不然,无论是对你来说,还是对你的主子来说都是大忌。还望警记,还望警记!”   半夏看着章太医渐渐走远,知道这大概是宫中的一个好人,不论如何,在这个时候他都对自己和小姐释放了善意,心肠一定是不差的。   半夏整理好心情,走进了章太医的两个小学徒呆着的偏殿。   敲敲门,向里面询问了一声,半夏才推开门走了进去:“两位……”就这么轻易的顿住了,半夏实在是不知道如何称呼这两个人,之前做好了一切的准备有卡住了。   屋内的两个人看到她走过来,也都站起了身,半夏看到其中一个人的脸的时候,被吓得呆愣在那里。   “半夏,真是难得见到你这种表情。”熟悉的脸,熟悉的说话方式,出了打扮不同以外,明显就是现在应该老老实实呆在沈府的沈家三小姐,沈清舞!   “三小姐,您怎么会在这里?”半夏吃惊的看着沈清舞,实在是不明白她怎么会出现在个地方。   沈清舞慢慢的走近半夏,指着和她一起进来的少年说:“你问他喽!”   少年腼腆的朝半夏笑了笑:“半夏姑娘你好,余厚朴这厢有礼了。   今日是师妹想见皇后娘娘一面,正好听闻有机会,便求着章叔叔带我们进来了,幸好皇后娘娘娘无碍。”   半夏理解的点点头,心中暗叹三小姐果然是手段不凡的。   “是师姐!师姐!我是你的师姐!”一旁的沈清舞冲到他的面前表达对他的称呼的不满。   “半夏!半夏!娘娘醒了!”甘草刚推开门,告知了这个好消息。就感受到了两只手抓起自己奔向了沈清乐带着的房间。   “我们要给皇后娘娘重新诊脉,还请各位可以先离开一下。”余厚朴慢慢的走在后面,看到自家的师妹冲进了皇后娘娘的内室,帮忙支开了守在旁边的宫女们。   “乐乐,你好一点没有?”看到沈清乐半靠在床边虚弱的样子,沈清舞急忙询问道。   “小舞?”刚刚醒过来的沈清乐反应有些迟钝,没有弄清沈清舞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   “乐乐,我不放心你,所以找机会来看看你,没想到是因为你病倒了才见到你。”沈清舞坐到沈清乐旁边,轻抚着她没有血色的脸。   “小舞……”沈清乐有些疲倦的将头埋到沈清舞胸口,没有说话。   姐妹两沉浸在这难得的相聚时光里,静静地没有说话。   “咳咳。”坐在屏风外的余厚朴轻咳着提醒了一下,“师妹,我们的时间不多。”   “是师姐!”沈清舞立刻回过神来反驳道。   没有再理会余厚朴,沈清舞从自己带来的小药箱底部翻出来一只小荷包,上面稀稀疏疏的绣着几只竹子。笑着走到沈清乐面前:“乐乐,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生辰礼。不许笑我!”   “好看!”沈清乐轻轻地抚摸着荷包上翠绿的竹子,开心的笑了。“小舞,我很喜欢,没想到比居然费那么大的劲给我送过来。”   “你去年也给我绣了荷包嘛,今年就想给你绣一个,这样我们就可以一人一个了。”沈清舞高兴地将沈清乐送给自己的蝴蝶荷包拿出来,和自己绣的放在一起。   沈清乐正好被这件事提醒,吩咐甘草将自己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   “小舞,我本来还不知道如何把今年的礼物给你,只是偷偷的做了,没想到真的能亲手给你。”   沈清舞展开包裹,是一条绣工精致的淡紫色襦裙,立刻将其贴在脸上摩挲,“真好,乐乐你绣的真好。”   “师姐啊,我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余厚朴对着半夏浅浅一笑,并没有在意她一直打量自己的目光,出声提醒沈清舞。   沈清舞磨磨蹭蹭的将裙子重新收好,发现自己的药箱不够大,转身走到屏风外,努力地将裙子塞进余厚朴的药箱里。没有看他的脸色回去继续和沈清乐说话。   “我来其实没什么事,只是对你不放心,这次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来看看你。我猜今年你的生辰一定过得一定不开心,才想将我的送给你,让你开心一下。”沈清舞握着沈清乐冰凉的手,认真的说着。   沈清乐反握住沈清舞的手:“小舞,你能来看我,就是最好的礼物。   那是你的师兄吗?”沈清乐悄悄的问道。   沈清舞条件反射性的解释道:“我是他师姐!”   “师姐,我比你大了两岁。”余厚朴有些无奈的解释道。   “可是我比你先入门!”沈清舞显然很重视这件事。   余厚朴不再理她,转而吩咐半夏为沈清乐绑好丝线,好为她诊脉。   睁开眼睛,松掉丝线,余厚朴回复沈清乐道:“娘娘的身体并无大碍,只要依着太医给的方子服药就可药到病除。”   “我的师姐,现在真的该走了。”余厚朴深深地朝沈清舞望了一眼,开始收拾药箱准备离开。   沈清舞眼泪汪汪的看着沈清乐,只想着见面太短暂,分别太快。   皇宫已经陷入了沉睡,严成瑜才出现在沈清乐的寝宫,他坐在她的床头看着她孩子般的睡颜,温柔的说:“小阿乐,沉安哥哥给你的生辰礼好不好?沈清舞想要这么自然的溜进来可真是不容易呢。”说完,在她的枕边放下一只檀木簪,无声的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最喜欢的就是沈清舞这样的女孩子~   ☆、转变   沈清乐清晨刚刚清醒过来就看到了枕边的簪子,躺在床上把玩,还没有到宫女们唤醒她的时间,沈清乐也不想起床,只是盯着簪子静静地思考。   本来也没曾想到严成瑜今年还会送给自己一支簪的虽然相识那么多年,严成瑜每年在自己生辰是都会送给自己一只簪,说是提醒自己见到好吃的食物不要再吃撑了。   并不是因为严成瑜每一年必有的提醒才让自己不贪食的,只是过了那个年纪,知道了些事理,就知道有些东西得到过就好,没有必要紧紧地抓在手里一辈子。   一辈子有多长呢?很长很长,年幼时种下的一棵树,到了自己老年,足可以给自己的祖孙后代遮阴避暑。所以说,何必执着与此呢?有时候,懂得放下才能懂得快乐。   沈清乐下了床,身上披了一件外衫,走到柜子旁开始翻找严成瑜才送给她的小木盒。   打开木盒,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不同材质制作的十支簪子,整整十年了啊,严成瑜每年都会送给自己的一支簪子,已经认识十年的人,该狠心的时候也是狠得下心的,不会因为是旧识,就可以轻易放过。沈清乐感慨自己之前太过天真,就觉得既然是相熟之人就不不会做得太过,只是她低估了一个作为帝王之人的心。   许是以前的好,都是为了讨好姐姐吧?只是现在她都已经不在了,做这些又是为了什么呢?大约是安抚吧,安抚着傻傻的自己,为他扫清障碍吧。   沈清乐思考了一下,将今日新得的簪子放进木盒中,锁好,放置在原位。走到书架旁,拿着一本棋谱看了起来。   这也是严成瑜为沈清乐带来的,静言师太为沈清乐布置的功课。   沈清乐本来以为严成瑜将自己留在山中未曾带回的物品派人拿到宫中便是给自己的礼物了,没想到今年还是收到了簪子。只是沈清乐的头上向来是没有什么头饰的。也只是留在宫中当了皇后,为了体现皇后该有的威仪,才勉强戴上了复杂多样的头饰。若只是待在寝宫,沈清乐的头发便一直是简简单单的。   棋谱正好是之前自己离开时学到的内容,显然师傅是想着让自己在宫中也继续学习。此时严成瑜没有什么意见,反而是很支持的。自己手底下的人厉害一分,便是壮大自己一分。   从这个角度就能看出来,严成瑜是个很开明的君主,因为他不会妒忌贤才。   只是栽倒女人身上了……这是静言师太刚知道严成瑜要娶沈清音时说的话。   沈清乐对这件事却是没有什么太大感官的,似乎世人都认为男子若是专情于一个女子,就是胸无大志,贪醉于美人肩。   所以连沈子常这样和刘氏从小青梅竹马,只专情于她一人的男子,家中都还有两房姨娘。好似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没有沉迷于男女情爱之中。   倒是武将大多只娶一妻,因为常年征战在外,着实没有必要。   帝王家,终究是一条不归之路,陷入其中就是永世逃不开的枷锁。连一份痴心都无法付出。   “娘娘,您怎么起来了?”推开门进来的半夏见到沈清乐穿着单衣坐在床畔看着书,立刻冲上前,把她手中的书抽掉,认真仔细的把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的皇后娘娘裹进被子里放好。   沈清乐还沉浸在刚刚的思绪没有走出来,却看到自己被被子包裹得紧紧地,抬头看到半夏一脸焦急的样子。   解释着:“我其实真的没事了,就是昨天睡得太多了,所以起早了。”   半夏转过身整理被沈清乐弄乱的东西,被她的解释打败了:“我的娘娘,您应该注意的是您的身体!太医说您是感染了风寒,您却只是披了一件外衣坐在那里,怎么能那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   沈清乐被半夏吓得禁了声,虽然一直都是被称作主仆关系,其实并不是纯粹的主仆,五个人之间说话都是用“你”字和“我”字的,几个小丫头只有在沈清乐做错事情的时候才会改用“您”字的,显然,现在半夏就在对沈清乐不爱惜自己身体这件事表示气愤。   “好了。半夏,我该起床去请安了,我下次不会这样了。:沈清乐从暖暖的被子里伸出手,轻轻地摇晃半夏的胳膊,请求某人的原谅。   半夏对于自家娘娘的撒娇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只能乖乖服软。   “记得没有下次哦!”半夏将沈清乐的两只手从自己的胳膊上拿下放回被子里,“我去叫她们准备,准备乖乖喝药。”   沈清乐将头缩回被子里,装作没有听到后面的一句话。   半夏没有理会她装鸵鸟的行为,匆匆的推开门,出去吩咐事宜。   没过一会,甘草一脸谴责的端着洗漱用品走了进来,却看到早就起来的某人正把自己卷在被子里装睡。   跟在后面的兰草和萱草,看到是这样一种情况,立刻快步向前,走到床边,让想装成隐形人的沈清乐显形。   经过一番挣扎后,虽然年幼,但是端庄、娴雅、大方的皇后娘娘终于出现在清宁宫众人面前。   萱草和兰草并没有随着沈清乐去兴庆宫给太后请安,而是在房间做着绣活。   二等宫女的生活虽然不似大宫女生活的滋润,但是也比低等宫女的生活悠闲一点。沈清乐直接安排她们为她做一些绣活,根本不用做什么重活。   其实樱花和缨絮也没有安排什么活,因为沈清乐要显示她的一视同仁。   “萱草,真没想到小姐一生病又和原来一样耍赖不愿意喝药。”兰草有些兴奋的说。   萱草没有看她,继续做着手边的绣活,只是语气较为严肃:“兰草,你要慎言,是娘娘。”   抬头看到自己预料中的兰草没有当回事的表情,萱草顿时觉得头疼:“你不要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些细节,我们都应该仔仔细细的注意着,又不是在山上,没那么多的规矩。   “我知道了,啰嗦的萱草。”兰草有些无奈的说:“我只是觉得这样叫,娘娘才是我们的,不是别人共有的。   你说之前缨络她们照顾娘娘的时候,是怎么做的?”   鉴于兰草一直拉着自己的袖子,萱草放弃了继续做活,看着她说道:“我想娘娘一定掩饰的很好,所以她才一直想让我们回来照顾她。”   兰草点了点头,一副看透了沈清乐的装模作样:“娘娘太会骗人了,之前以为她真的改变了,没想到今天还是原形毕露了,被半夏抓个正着!”   萱草抬手摸摸兰草的脑袋,重重的在她的头上敲了一记:“笨兰草!你没发现娘娘现在才是真的变了吗?没有了那种伪装,恢复了原来的心态。   我总觉得我们离开的那一个月,娘娘变得失去了原来的那种随遇而安的心态,心中多了烦躁,多了对世事的怨念,有些找不到方向的感觉。幸好啊,现在她又找到方向了。”   兰草摸了摸自己被敲痛的头,体会萱草所说的意思,却支感觉到了深深地疼痛。   “怎么病着还来请安?”早朝结束过来给太后请安的严成瑜看到昨晚还病得昏睡在床上的沈清乐询问道。   沈清乐坐在太后下首,摇着头说:“已经没事了,多谢皇上关心。”   太后笑着向皇上数落着沈清乐:“阿乐就是太孝顺了,她病了我又不是不知道,非要过来请安,说是怕我担心。”   “那是皇后有心了。”严成瑜深深地看了沈清乐一眼,又继续说道:“但是毕竟是病了,要是传染给母后就是罪过了。”   太后瞬间对不解风情的儿子无语了,本来想帮着沈清乐说几句,好让她能多收到一点皇上的宠爱,没想到却适得其反。   “好了,哀家累了,你们先回去吧。“一边说一边示意帝后两人离开。   “既然病了,就不用请安。”呆在外面的皇上是沉默严肃的,并不多话。   沈清乐抿着唇:“规矩总不能破,既然我的身体能来,那便来了。   “想通了?”严成瑜听到沈清乐的话,挑了挑眉。   “对,想清楚了。以前是我魔障了,看不透这些事,总觉得这些与与自己无关,却偏偏与自己有关。反倒是纠结得太过了,物极必反,现在这个圈子里绕不出来。”苦笑着剖析着自己,为之前的痴儿感到羞愧。   “明白就好,自己先能看透比什么都好,我不可能事事都指点你一下,身为皇后若是连这些事都处理不好,还说什么为我分忧。”严成瑜慢慢的走在前面,时刻注意着沈清乐有没有跟上。   “之前是我想岔了,现在既然想清楚了,就不会走偏,您可以放心了。”   沈清乐看着前方的人,是在看自己的主人,也在看自己的朋友,两个人渐渐重叠着成一个人,而以前的自己却妄想将他们分隔开,最终苦了累了的却是自己。   真好,现在已经看透…… 作者有话要说:  =—^—=   ☆、音信   凉风习习,月已不成圆。以往总是早睡的沈清乐却是睡不着了。夜不成眠,只得起床赏月,却不想着今晚的月亮也不尽如人意,倒是一片凄婉之色。   不想停留在这片秋月的寒凉之景中做一个孤寂之人,沈清乐走到窗前,合上了满室的月光。   因着原来在山中的生活习惯,沈清乐的房中并没有留下守夜的宫女。由于没有点烛,整个室内自是一片黑暗的。   按照直觉,慢慢的摸索到床边,却在扶到床沿时顿住,明显,屋内有另一个人的气息。   沈清乐是不会任何武功的,但是也架不住对方自己暴露行迹啊。   桌上的蜡烛被那人点燃,沈清乐看着一双识得的眼睛在摇曳的烛光下渐渐变得清晰。   一个自从沈清音离开后就不曾见过的眼睛。   若说静言师太的眼神是因为看破尘世的淡漠,这双眼睛的主人便是因为不曾在意过的冷漠,对万事万物的冷漠。   不是不曾见过这双眼睛中绽放过神采,只是被隐藏的太深太深了,深到连沈子常这样的老狐狸都忽略掉了。沈清乐也是因为巧合才正好看到,那短短的一瞬。   这双眼睛的主人,总是将情感掩藏的太好太好了。   烛光下,两人一直对视,似乎都没有开口的打算。   可是站在门口守夜的樱花却不是这么想的,因为娘娘平常都是很早就休息的,今日实在是太晚了,而且房中点起了蜡烛,不似娘娘平常的习惯。   不由得出声询问:“娘娘?”   “无碍,只是睡不着起来读读书罢了。”   “要不要奴婢进来服侍娘娘?”   “不用了。”   沈清乐自然是知道不能让樱花进来的,皇后的屋子进了男人,听上去就是耻辱,更何况这两人还曾经共侍一个主子。   但是看到男子居然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拒绝,沈清乐还是有些许惊讶的。   “无名。”终究是沈清乐先出了声,她想知道的事情很多,想问的话多,由于樱花站在外面带来的紧张也很多。   无名没有说话,只是拿出一本书,用内力直接放到桌上,自己仍是站在烛光照不到的地方。方便了之前为了掩饰而坐到桌边的沈清乐。   书名《华严经》,是沈清音曾经提到过的,当时只是说想要看看,没想到沈清音却是记下了这件事。   翻开第一页,便看到沈清音认真的解释了何为“华严”。   华严略策曰:“大方广者,所证法也。佛华严者,能正人也。大以体性包含,方广乃业用周遍,佛谓果圆觉满。华喻万行披敷,严乃饰法成人,经乃贯穿常法。”四教仪集注上曰:“因行如华,庄严果德。”此华譬因行也。探玄记一曰:“佛非下乘,法超因位,果德难彰,寄喻方显。谓万德究竟,环丽犹华,互相交饰,显性为严。”此华譬果德也。大日经疏曰:“华有二种:一者万行华。二者万德行。”   是熟悉的字迹呢,没想到此时此刻还能有机会见到。沈清乐大略的翻过了整本书,发现整本皆是沈清音娟秀的字迹,向来是书籍难得,她只能为自己抄录一本了吧。   合上书,没有继续阅读下去的打算,毕竟自己可是有着许多的问题需要解答。   “无名,姐姐她……”刚刚开口,就见无名挥手熄灭了蜡烛,接着之前已合上的窗户悄然打开,一道玄黑色的身影飞出窗外。   叹息无名始终不曾透露姐姐的音讯,但是毕竟无名敢独自前往皇宫就证明了姐姐现在是一切安好的,沈清乐也算放了心。   至于刚刚想要询问的问题,虽然不曾得到解答,但是大致也就是因着那几个缘由吧。   所谓情字,总是痴痴缠缠没个尽头,有些事说的开,有些事却是尽在那无言之中的。   缓缓地挪到窗边,合上了今夜被开合了多次的窗户,踱到床头,放下帘子,开始已经晚了很久的睡眠。   已经熟睡的沈清乐自然是不知道,自己的房间后来又被人闯入了。   清早起来,由着甘草为自己打扮的沈清乐直直的望着昨晚将书摆放在那里的桌面,早晨起来倒是失去了踪迹,倒像昨夜只是自己的一场梦境一般。   微微叹了一口气,饮下缨络为自己备好的清水,倒是开不了口,找来昨晚守夜的樱花问问究竟。   到底是有着些隔膜的,沈清乐看着恭敬地站在一旁的缨络。这倒谈不上什么对与错,人总是习惯性的亲近自己熟悉的人,就像是刚开始的时候自己像一块浮木紧紧地抓住缨络她们作为自己最后依靠,可当半夏回到自己身边时,这样的冷落倒着实有些过分了。   就这样倚重些她们吧,就这样一点点的把她们当做是自己的人,就这样放下对姐姐最后的一点点芥蒂吧。   因为沈清乐认识的沈清音不是什么只为了自己的私心就任意而为的姑娘,她永远都是那个将最大的安全留给自己的姐姐。   最终还是没好意思去询问樱花,若只是梦境,梦见无名总是不对的,虽然这是最符合事实的了。   本想着就这样忘记这件事了,虽然可惜着那本书只看了姐姐写在前面的解释,后面的都只是草草的翻阅。真该好好读一遍再去睡的,此刻想来却是有些懊恼了。   严成瑜抬眸看着皇后娘娘站在自己面前发呆,并没有因为她忽略自己而恼怒,悄悄地别过脸,他大致是知道原因的,而且始作俑者就是他自己。   将一本书丢到沈清乐面前,看到她被自己的行为吓住的表情,严成瑜轻挑了眉,没有多说什么。   缓过神来,伸手将书拿起,毕竟相识了那么久,想要表达的意思大致是能猜到的。   小小的被书名惊住了,《华严经》。快速的翻阅了整本书,心中的惊讶越来越多。   书中的字迹依旧是熟悉的,只是不是同一个人的字啊!   合上书,看着面前一副风轻云淡的严成瑜,沈清乐实在是开不了口向从即位以来一直忙于政事的皇上问问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严成瑜也是知晓沈清乐不会开口问自己的,但是感觉到始终环绕在身边的尴尬气氛。   不太情愿的开了尊口:“这本书不错,你有空可以多多研读。”   见沈清乐没有搭话,严成瑜拿起朱笔,示意自己要批阅奏章,请走了一副欲言又止模样的皇后娘娘。   于是皇后娘娘第一次进御书房便是因为皇上推荐她看一本经书……   今日的宫人们都眼睁睁的看着皇后娘娘面无表情的从御书房出来,顿时皇后娘娘的身份升了一层,不再只是那个代嫁的沈家二女儿。   太后自是得到了消息,直到皇上让皇后进了御书房便是有心接纳她了。黎国没有后宫不得干政的规矩,有时候有好的皇后的辅助,可以使国家社稷更上一层楼。   太后当年就是从皇后走来的,更是希望帝后和谐。   坐在清宁宫的沈清乐没有想那么多,她真的在很认真的阅读这本经书,这本由当今圣上抄录的经书……   从来没有接触过男女之情,从来没有看过才子佳人话本的沈清乐却是得到了沈清音最好的关于爱情这个永远都不老套的话题的启蒙。   严成瑜将沈清音亲手抄的书拿回去私藏了……   甚至因为想独守她的字迹,亲自抄写了一本还给自己……   猜到这两层的沈清乐,又继续很坏心的猜下去:   比如,这本书可不薄啊,日理万机的皇上是怎么有空闲来抄录的?   再比如,连字迹都不想被其他人看到,他会不会很想杀了一直将这本书放到怀中的无名啊?   啊,自己怎么会想到杀人上去了!   之前一直和尼姑呆在一起的沈清乐虔诚的念了几声“罪过,罪过”。   由于见识了不同的两个人的笔迹写出来的效果,想着原稿是不可得了,沈清乐倒是起了重新将这本书誊抄的念头。   准备好纸笔,静下心来一笔一划的誊写,许是心境不同,由她写下的经书倒是真真多了份禅意,少了人世的浮躁……   目前坐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的严成瑜倒是不知道,他一直当做小孩子看的沈清乐已经将他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只想着终于拿到了沈清音亲手抄的书,整个人就由内而外的发出一种喜悦。   站在严成瑜身旁磨墨的李福自然能感受到主子的快乐心情,这是自从沈大姑娘逃婚以后再没有过得轻松。   只是作为奴才不好妄言些什么,只要主子开心就好。   批阅完奏折已经很晚了,回到太极宫,沐浴后的严成瑜拿出由沈清音抄的《华严经》,细细的品读。   读的不是经上的内容,而是纸上的文字,是留下这些文字的那个人,那个让自己午夜梦回都疼醒的人。   近些天,每每要读上几遍才能入眠,入眠后又随时可能会惊醒,摸到书还在才能安心睡去。随时反反复复,却比之前的睡眠要好上许多。   沈清音啊…… 作者有话要说:     ☆、花期   「花期」当花的各部分发育成熟时,从花朵开放,至花朵凋谢的一段时期。   这终将是百花绽放的季节,迎春花的率先吐蕊就昭示着春天的来临,谁也无法阻挡春天的脚步渐渐临近,就如同不论众人的心中有何感想,新皇登基一来的第一次选秀也即将拉开序幕。   这种似苦似甜的心态是很微妙的,众人眼中应该满脸苦涩的沈清乐正面无表情地坐在镜子前由着甘草为她梳妆打扮。   其实是真心不想选秀开始的,至少清宁宫的大多数人都是这样想的。大家都被这大半年的时间里被皇后娘娘带的懒懒的,总觉得和后宫的女人斗来斗去很无聊。   沈清乐倒是从来没有散播过这种观念,大约是历经的许多后宫的是是非非以后,宫里年纪大一点的嬷嬷、太监都享受在了这种悠闲的时光里。   可惜这样的时光一去不复返了,这个难得安静了的皇宫又将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   不过沈清乐的心里没有什么太大感官,不像自家宫女对于宫廷斗争的恐惧,也没有宁静生活被打破的不悦,更没有新进来的小宫女、小太监身上带着的跃跃欲试。   平静的穿好皇后的正装,没有谁会关注沈清乐到底适不适合穿正红色的服装,人们只会知道身为皇后在选秀的一开始便会穿着正红色来显示自己正妻的威严。   沈清乐一点都没有觉得身上衣服的颜色能代表些什么,越是虚张声势的人其实才越脆弱。所以正红色不过就是一种颜色,天下的正妻想用颜色来表现自己的尊贵的时候其实就是已经明白,那最能表达自己地位的感情已经是形同虚设了吧。   所以这不过是一件普通的衣服罢了,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特别、那么重要。只是祖宗的规定便是如此,皇后要穿着正装出现在选秀只是来体现自己的威严。   威严呢,需要体现的时候,其实已经是少的可怜的时候了吧。   沈清乐抬头朝着太后笑笑,表达自己对这一批秀女的满意。见太后对自己回以微笑便知道她也是极为满意的。知道太后对这一批没有意见,沈清乐拜拜手示意这一批退下,由下一批上来。   快速的扫描了一遍秀女们的脸,想着怎么样报告给皇上,其他的什么穿在身上除了显眼以外没有什么用处的正红色衣服就被沈清乐抛之脑后了。   可是沈清乐是那么想的,不代表其他人的看法也是如此,站在下面的秀女就很明显的感受到了坐在那里的皇后的气场。还有那专属于皇后的威势。   沈清乐坐在这里一批批的审阅这些秀女已经很久了,唯有和太后对视的时候才会笑上一笑,其他的时间里都是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秀女们自然觉得皇后是不好相处的。   沈清乐也没想表现出来自己的好相处,这次的选秀沈清乐根本就没有什么大任务,只不过是摆在那里充场面用的,这一点皇上知道,太后知道,沈清乐也知道。   看着殿中站着的女孩子们各自展现着自己的芳姿,都是十五六岁如花般绽放的年纪自然是各有各的风味。太后满意的看着这些秀女,想着为自己的皇儿多纳入后宫几个好让自己早早的抱上皇孙。   转头看向沈清乐,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青涩的面容甚至还压不住身上的正红色。虽然是自己满意的儿媳妇,但是现在也太小了,自己的皇儿可是要广为开枝散叶的。   目送着又一批的秀女离开拾翠殿,沈清乐显然能敏锐地感觉太后是不是扫向自己的目光,只是那种别有深意的感觉沈清乐着实不太习惯。   继续放空自己而不去在意太后,沈清乐对于选秀这件本来说和自己息息相关的大事其实是不太在意的。自从认了严成瑜当主子过以后,沈清乐做的最主要的事情就是得到他对于自己的能力的认可,其他的其实就不太关注了。   认了主子之后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猜猜度度他的心思,因为将自己明明白白的摆在了台面上。少了很多劳心劳力的举措去证明。   当严成瑜认可了自己以后,向他学到的一件事:“看热闹”。   “看热闹”其实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原先的沈清乐从来不会关注这些看似无关紧要的事情,但是当沈清乐接下了太后交给她的内务府,看着那些把她当小孩子看得,不放在眼里的奴才们狗咬狗,没有主动做些什么,就成功接收了内务府的时候,沈清乐就深深地喜欢上了这种事情处理方式。   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成功的让正站在拾翠殿中央等待皇后和太后审阅的七个秀女吓得轻颤。很明显的,她们在极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天啊,她们怎么那么倒霉,偏偏遇上了这两位大人物。这确确实实是几位秀女的心声。   没错!两位大人物!   八位秀女一字排开站在殿中央,其中的七位都脸色不自然的站着,原本想要笑得更加美好来增加自己筹码的脸蛋现在都笑得很僵硬。   只有一位依旧很坦然的看着坐在椅子上的两位,笑得骄傲,笑得明丽。   周佑晚,注定不会被人群掩盖住的美人儿。其父是位居六部之首的吏部尚书周与斌,从新皇继位伊始便忠心耿耿的紧随其后,帮助他站稳了脚跟;其兄周佑腾,自幼便和皇上一起学习,交情非同一般,这样的姑娘,一入宫便注定了是身居高位。   此刻跟皇后就这样对上,着实让许多人欣喜。   周佑晚年纪比沈清乐长了三岁,真是十五岁的芳华,相比沈清乐干瘪的身形,自然而然的多出了许多女人味。其容姿之盛,唯有沈清音可以与之相较。   可惜的是,两个人并没有想要开战的意思。一个恬淡如斯的站在那里,另一个再次露出了浅浅的微笑。一场战火就这样了无生息的散了。   待到她们离开,沈清乐才悄悄吐出一口气。刚才真是不应该走神的,差点让别人白白的看了热闹。   小心翼翼的摆正姿态,迎接接下来的一批又一批的秀女。   等到所有的秀女都离开,太后站起身,示意沈清乐跟在后面,大致说了几句让她放宽心,每一任皇后都是这样的,要学着大度。   太后爱怜的拍拍沈清乐的手,转身离开了。   呆呆的目送太后离开,沈清乐苦苦的一笑,自己真的不曾想到这些。   身为皇后的任务便是帮助皇上稳定后宫,好使他可以专心于朝政,至于争宠之类的是真心与自己不相干的。   沈清乐早早的就知道这一批秀女哪些会撂牌子,哪些会留牌子。皇上早就将明细交给自己了,只要按照上面的吩咐去做,沈清乐还是很清闲的。   只是没想到自己这次不小心跑神,倒落入了有心之人眼中了。   御花园永远是秀女们最喜欢呆的地方,这里的鲜花如织如锦,美不胜收,倒是催生出许多才子佳人的念想来。这里佳人倒是很多,可是才子堪堪只有一位。   桃树下聚集了很多的秀女,幸亏这御花园中的桃林甚大,否则怕是容不下那么多的佳人。   严成瑜喜爱桃花,待到掌权后便在这御花园中独辟一处桃林,可见她对桃花的喜爱之深。   这些倒不是什么秘密,随意一打听便可知晓。沈清乐自是明白个中的缘由,她也不会传扬些什么,只是这些天总听闻一些秀女在桃树处积极的做着准备,沈清乐便知晓原本要留下牌子的秀女,除了必要的,估计是要清减不少了。也不知谁会是傻乎乎的第一个呢?   每一次选秀,皇后都要在御花园中举办宴席,可以近距离的观察这些秀女们,也可以提供机会给这些秀女一个能和皇上接触的机会。   一举两得不是吗?但是作为一个痴恋着皇上的皇后绝对不会这样想,尤其是第一次举办这种宴会的皇后。   沈清乐很想做出一副不悦又要故作愉悦的表情出来,可惜这种活计是分给那种天生的上位者来做的,不适合她这种人。   在场的秀女们只能看到皇后一直保持着一种奇怪的表情,她们也大致能猜出来皇后的心情不是很愉悦。   周佑晚一直在很认真的观察着沈清乐,由于目光中没有什么感情,焦点也没有明确的落到她身上,被众多秀女偷偷注视的沈清乐自然感受不到这微弱的眼光。   还是个稚嫩的孩子呢,痴长几岁的周佑晚能够感觉到沈清乐看待任何人是都不曾沾染过恶意,虽然平淡,甚至漠视,但绝不至于使出一些妒忌中的女人会下的绊子。娘亲的顾虑着实太多了。   见沈清乐抬头环顾了四周,周佑晚也收回了目光,看向另一边妖妖娆娆的桃林,自己远远的观望,却是不想靠近一步。   总觉得,会有一些事情发生呢……   周佑晚饮下一杯茶,幽幽的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     ☆、风波   刚下早朝的严成瑜径直前往御花园,因为那里有诸多秀女在等候。至于他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就无人可知了……   来了!沈清乐很敏锐的注意到东边那一道鲜明的黄色正匆匆向这边走来,看好戏的兴味正浓,自然不会去提点些什么。   既然沈清乐能够看到严成瑜过来,其他的秀女自然也能看到,毕竟都是打算在今天一显身手给皇上留下一个好印象,准备的必然是相当充分的。   秀女入宫是不许带着丫鬟的,一切的衣食住行都依赖着宫中的宫女、嬷嬷、太监,想要在这关键时刻有所准备,其散出去的金钱自然是只会多不会少的。   看到那么多小宫女一脸兴奋的为秀女们所驱使,沈清乐估计着她们的荷包也已经装得满满当当的了。亦或者是那些秀女的父辈早早的就就打点好了一切,那些宫女什么的,或许正是他们的暗桩倒也说不定。   说道暗桩,沈清乐不由的一笑,严成瑜对于暗桩一事的监控力度要比之前的皇帝大得多,可以说,自严成瑜继位一来,想送一个暗桩进宫的难度更甚。   这些人倒是有本事,可惜就是太心急,暴露的太早了,就是不知道触及了严成瑜的怒火会是怎样的下场。   看着严成瑜正在一步步的走来,沈清乐并没有主动走上前去迎接,甚至制止了周遭的宫女已经准备好的行礼。因为很明显的看到了严成瑜给的手势,沈清乐很自然的坐了下来,并没有走上前去掺和一笔。   春风静静地吹过,桃花悄悄地离开了树宽广的胸怀,施施然然的飘落。   一位出游的男子漫步在桃花林中,路经一处桃花最为盛放的树前,不期而遇到一位秀美的少女,在桃花的映衬下,少女凝睇含笑楚楚动人,她不知道顽皮的桃花轻缠住她的青丝,不肯落下。贪看这难得的美景,不曾观望于其他。女子娴静美好,眉目中流转的是这桃花景,只是不知道你在桃树下看风景,看风景的人站在一旁看着你,此情此景让男子子情旌摇荡感叹不已,久久不愿离去。   那灼人的目光使得陷入美景中的少女幽幽转醒回到现实,抬眸正对上男子满含笑意的双眼。不由得羞红了脸颊,让人分不清到底是那桃花惑人,还是那红颜惑世。   这真是一段美好的相遇了,若是男子有心,便可探寻少女的所在,继而上门求亲,得一段佳缘。   因桃花结缘,男子种下万千桃花,只为铭记此生的相遇,两人相携手,一路走到白头,两人的相遇传诵成一段佳话。   人们都在桃花盛开的去郊外踏青,只求能遇上自己的一份桃花缘。   几十位秀女神态各异的注视着桃树下的一对男女,有嫉妒,有愤怒,有事不关己。还有像沈清乐这般看热闹的。   其实做了如此准备的秀女不在少数,但是唯一能够得手的却是看严成瑜是从哪个方向过来的。   女子所选之位自然是极好,约莫是皇上最有可能途径 的地方了,许是家中势大,其他的秀女就算是有心也不敢和她争抢这个位置,毕竟只是来参加选秀,选不选得上还是个未知数,没有必要为自己的家族树敌。   自是有些秀女的眼眸正在喷火,毕竟想到的招数都是大差不差的,第一个遇上的便是最好的,其他的就算容姿更胜一筹,也再也没有第一次的触动人心,而且也有东施效颦之嫌。   是啊,第一次遇上的便是最好的。严成瑜第一次遇上此情此景约是十一年前了吧。那时的小姑娘可没有那么做作,那是的小姑娘眼中可没有那么多的杂质。   真是可惜了,周佑晚不禁叹息这位姑娘的可怜命运,自己入宫前哥哥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要离那桃林远远。没想到居然有人认为这是登天的一种途径。大致也是吧,不过这座梯子上早已经写满了另一个女子的名字。   转过身看向沈清乐,依旧那么的闲适自然,推己及人,似乎做不来如此的大度、坦然。这便是自己一直落了下乘的缘由吧。   摆正了姿态继续观望着这一切,虽然不认为这位姑娘会有什么好结果,但是总要做做样子不是吗?   沈清乐看着桃林那边男女相缠的样子,暗道一声糟糕,急急忙忙的向桃林赶去。   众秀女见皇后娘娘终于按捺不住心绪的慌忙姿态,一边掩饰住笑意,一边也随着她赶往桃林。   原本身处桃林的秀女们却是惊住了。   一开始还笑得温柔的皇上,突然就抬起了手,本以为女子是成功了,没想到皇上却一把捏住了女子的脖子,目露寒光。   幸得沈清乐赶来的及时,上前抓住了严成瑜扼住她脖子的那只手,才使得一直挣扎的女子喘过气来。   严成瑜这才缓过神来,随手将女子丢在地上,眼中带火的掠过四周围观女子张皇的面容,挥袖离开。   沈清乐忙让半夏扶起女子,看到女子脖子上的一圈青紫,还有秀丽的面容,沈清乐心里顿时觉得此时难了。   此女不是别人,乃是当朝太傅王太傅的孙女王舒怡。   皇上自然不会只有一位老师,一个人哪有足够的才智教导要掌管整个国家的帝王。   沈家一直都是教导储君直至登基的,为的就是防止沈家对于国家的影响过大。皇上登基以后,便由先帝委派的太傅进行教导,这位王太傅却不是别人,正是当年严成瑜的祖父留下来教导先帝的三位太傅之一。先帝对其格外的尊重,没想到在今日她的孙女恰巧撞到了严成瑜的逆鳞之上。本是内定要入宫的秀女,此次却是难了。   将王舒怡抬到最近的宫殿,急急忙忙的宣来太医为她诊治,所幸严成瑜并没有使出太大的力气,否则等沈清乐赶到,怕就是一具尸体了。   吩咐好宫女们照顾好王舒怡,沈清乐立刻前往太极宫。   一入宫门,便看到李福苦着脸守在宫门外。   “李公公,这是?”见他拦住自己,沈清乐开口询问道。   “皇后娘娘,皇上此刻不许任何人入内。”李福脸色不自然的对沈清乐笑着,他刚才已经通传好几遍了,已经年老体衰的王太傅早就跪在御书房前,请求拜见皇上多次了,皇上每次听到,他的火就会更甚一层。   他实在不敢想象和沈大姑娘一母同胞的皇后娘娘进去会是个什么下场。   沈清乐一脸正色的看着李福,严肃的说:“让我进去,有什么事,我自己担着。”   李福为难的看着沈清乐,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让。   “是皇后来了吗?李福,放她进来。”屋内的严成瑜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开了口。   李福赶紧退到一旁让沈清乐进去,这两个人的战事引发的烽火,可不是他一个小太监能经受的了的。   拦住了想要一同进去的樱叶和甘草,李福恭敬地站在门口不再多言。   太极宫内自然是一片狼藉,瓷器的碎片密集的落在了屋内的每个角落,从这幅景象便可知晓有多少瓷器遭了秧。   沈清乐此刻可不敢挑挑拣拣的走到严成瑜面前,快步走到严成瑜身边,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脸色,直直的跪在他旁面请罪。   “皇上,是臣妾管辖不利,出了这样的纰漏。”她实在是没想到这个秀女的设计着实和皇上与姐姐的初次相遇太过雷同,刚刚她也见到王舒怡的那张脸了,虽不如姐姐的容貌之美,但是在眉目间确实和她有相似之处。更何况那身衣服的颜色啊,正是和当时姐姐的衣服颜色极为相近。   如此说来,不是有心之人的手笔,沈清乐是万万不信的。就连她还记得沈清音那件衣服的颜色,还是因为那些年沈清音钟爱的那种色泽很久。   双膝被碎瓷片硌得生疼,沈清乐却不敢开口说些什么,怕触怒了严成瑜。他但凡遇到相关于沈清音的事情,整个人便是阴晴不定的,在皇宫呆了大半年的沈清乐已经看得很透了。   此次她敢纵容那些秀女们胡来,也是应了严成瑜的指令,至于他想些什么,沈清乐自认没有那个头脑去猜度。   低下头,等待严成瑜的惩罚,却看到了严成瑜的右手背上深深浅浅的抓痕。沈清乐立刻意识到这是之前严成瑜掐的实在太狠了,王舒怡挣扎过的痕迹。   “皇上,您没事吧?”沈清乐盯着那些抓痕询问道。想着此事怕是难以解决了,可叹那王太傅拖着垂老的病体跪在御书房前求情,怕也消除不了严成瑜的怒火。   “一点小伤。”严成瑜用袖子掩盖住了那些抓痕,但是语气里却是极端的愤怒。   “似乎,那个秀女是王太傅的孙女?”不等沈清乐回答,严成瑜冷笑道:“我是不是应该卖他老人家一个面子呢?阿乐?”   沈清乐愣愣的看着那些伤口,就算是严成瑜有意遮掩,处于她这个位置却是能看得一清二楚的。至于王舒怡会怎样,怕是严成瑜早已有了对策。   移开视线,淡淡的回答:“全凭皇上做主。” 作者有话要说:     ☆、妥协   严成瑜满意的笑了,他最喜欢的就是阿乐的识趣,从来不会因为自己对她有好脸色就逾矩。   “好了,跪在那里做什么,快快起来,地上有……”严成瑜不得不顿住了,满地的狼藉便是他刚才失态的证据。脸色难看的朝着沈清乐摆摆手。   沈清乐明白这是让她离开的意思,尽量的忽略严成瑜语气中的不自然以及腿上的疼痛,缓缓地扶着书桌站了起来。向严成瑜行了一个告退的礼节,慢慢的挪出了太极宫。   李福见沈清乐出来,忙向她行礼。沈清乐冷着一张脸吩咐他去找太医,李福有些惊诧的看着她,见他的目光转向里面,知晓估计是皇上受了伤,于是急急忙忙的前去寻找太医。   看到李福走远,沈清乐终于支撑不住的倒了下去,幸好甘草一直看旁边看着,见她身形不稳,立刻上前将她扶起。   樱叶从另一边扶住沈清乐,关切的问:“娘娘,您这是?”   沈清乐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先扶我回去吧。”   “可是皇上……”不等樱叶说完,甘草就扶着沈清乐走了,樱叶回头看了看太极宫的宫门,只得转身走上前去扶住摇摇欲坠的沈清乐和甘草,毕竟是年长了几岁,有樱叶在,到让经过的人看不出来沈清乐的情况。   回到清宁宫,缨络早早的就在门口等候了,见到沈清乐归来,忙上前扶住沈清乐。   半夏敏锐地发现了沈清乐的不对劲,扶着她让她坐在软蹋上。慢慢的撩起裤子,房间膝盖已经被硬物磨破,青青紫紫的双膝看着令人心疼。   “娘娘这是怎么了,甘草?”半夏抬起头等着甘草。   甘草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毕竟只有沈清乐一个人进了太极宫。   正当甘草不知道如何解释时,樱叶开了口:“半夏,之前只有娘娘一人进了皇上寝宫,我和甘草被李福公公拦在了外面,对于里面的情况也不甚了解。”   缨络看着现在正忙着追问事情经过的半夏一群人有些无力:“我去找太医帮娘娘看看,这些事等会再说。”   刚从沈清乐旁边经过,缨络就被沈清乐死死的拉住了:“缨,缨络,不要去,让半夏帮我看看就好。”   缨络没想到一直都是一副文文弱弱模样的沈清乐竟然有那么大的力气,为她的执着叹了口气,缨络只得退回来。   这边兰草已经找好了药箱,方便半夏为沈清乐清理。   丝丝的痛意涌上心头,沈清乐警记的抓住了站在一旁的萱草的手,萱草连忙回握住,大家都知晓沈清乐从小就是极其怕疼的姑娘,一点点小伤就要难受个好久,几个丫鬟自是知道的,只是沈清乐不爱将这些事告诉他人,也不喜流泪,外人看起来倒是一个坚强清冷的人。   将她膝盖上的血丝擦净,在敷上药物,半夏已是累的满头大汗。本身她就只会一些简单地医术,更何况沈清乐属于那种有心配合但是总是帮倒忙的病人。   等到处理好沈清乐的伤口,围在一起的几个宫女都松了一口气。缨络她们也没想到沈清乐能怕疼成这样,原以为沈清乐和沈清音一样,早早的就有了成人的思维和忍耐力,没想到沈清乐却还有着小孩子般的稚嫩。   “倒是让你们见笑了。”沈清乐虚弱的笑了笑。   缨络几人马上摇了摇头,毕竟是主子,有些事情还是不能逾越的。娘娘能让她们见到她这幅模样代表着已经对她们敞开了,然而她们却是不能有半分不知进退的。   “半夏,我是不是变了。”沈清乐斜倚在软榻上,静静地凝视着窗外,身边只留下半夏一个人在照看,看着窗外清宁宫忙忙碌碌的宫女、太监,沈清乐惹不住询问道。   “娘娘一直都是这样的,若说是变了,那就是变成熟了,也变得越来越有人气了。”半夏想了一下,如此回答道。   沈清乐叹了口气:“我不仁,你没发现吗?我虽不主动惹是非,但是始终没有怀有一颗仁德之心来面对他人。就像这次王舒怡的事情,若是我提前制止,便不会有这件事发生,这位姑娘也不会有那么惨的下场。”   “那么惨的下场?娘娘,皇上可还没有下什么命令呢,您怎么就说王姑娘下场惨了?”   沈清乐恹恹的抬起头看着半夏,并没有向她解释缘由的想法,有些事自己知道就好,多一个人知道,也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许是距离的原因,沈清乐之前从来没有和严成瑜近距离接触过那么久,所以为的他,不过是想要表现在自己面前的他。   严成瑜想要在沈清乐面前表现出来一个什么样的自己呢?大约是一个善良、热心的大哥哥形象。毕竟沈清乐是他倾慕的女子最疼爱的妹妹,所以严成瑜对沈清乐一直都很好。   沈清乐之前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由于沈清音的逃婚,严成瑜一下子爆发,却找不到最主要的负责人发泄,而发泄到沈清乐头上的时候她就明白了。   倒不是说严成瑜此人不好,看人从来都不能单看某一方面,这样难免会走进一个误区。总的来说,当你对严成瑜有利时,他便给你展现出你想要的那一面;当你对他有损害的时候,就别指望他能对你和颜悦色了。   人情冷暖,着实不是容易控制的,自然也不能苛求别人对待你始终如一。严成瑜或许会原谅沈清音千次万次,但不一定会原谅她沈清乐一次。   而她唯有在这种环境下选择自保,她想守护的还有很多人:半夏、甘草、萱草、兰草……只是这一切并不容易。   严成瑜能够纵容那么多的秀女在桃花上面下功夫,自然是有其缘由的,沈清乐知道此事自己是绝对不能开口说些什么的,没有谁能比沈清音的妹妹这个身份更容易激怒严成瑜了。   一个连自己和心爱之人的回忆都敢利用的男子,还有什么不敢的吗?尤其是情痴如严成瑜。   “不知道王太傅此来为何?竟然惊动了您的大驾!”御书房内,处理好伤口的严成瑜在晾了王太傅很久之后终于召见了他。见到王太傅跪倒自己面前,严成瑜只是走到他的面前:“王太傅年老体弱,这样跪着怕是不好,还是起来说话吧。”只是这样说着,严成瑜却没有半分让他起身的意思。   王太傅一边磕头,一边说道:“罪臣有罪在身,怎敢起身?”   严成瑜妖魅的笑了,可惜只是笑给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看的,若是让宫中的秀女们看到,怕是芳心又多缠了几层:“我怎么不知道王太傅犯了什么罪啊?估计是有人虚报,倒是让您老不辞辛劳的跑来,倒真是罪过了。”   听到严成瑜总是言不及义的话语,王太傅更是吓出一身冷汗。这新皇远比当初做太子只是更加让人难以捉摸了。   “是罪臣家教不严,不肖的孙女冒犯了皇上。”   “哦?有这件事吗,李福?”严成瑜扬起下巴,看着站在一边的李福,李福这是哪里敢开口,只能跪在地上。   王太傅无法,只能继续回答道:“是罪臣的孙女王舒怡。”   “王舒怡?这名字到是真好,舒怡,淑仪,您这是想让她做淑仪的意思吗?不过是个庶三品的淑仪罢了,王老要是想的话,让她当皇后也不成问题吧?”严成瑜冷笑一声,一直在磕头的王太傅自然能感受到其中森冷的寒意。   “罪臣没有这种意思,天地可鉴,罪臣一家从来都没有这样的心思。”王太傅再三表明心迹,也是严成瑜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似乎是朕理解错了呢?”严成瑜虽是这样说,但是王太傅的神经却是一直紧绷着的,他可不认为今天皇上会将事情就此揭过。   严成瑜慢慢的解开刚刚包扎过的伤口,弯腰递到王太傅的面前:“太傅,要不要您看看呢。”   王太傅的头上已经磕出了鲜血,已经虚弱老迈的身体只能缓缓的移动,当看到严成瑜手上狰狞的几道抓痕,王太傅知晓王家怕是完了。   苦笑着直起身,不再跪拜,无论如何,他还不想丢弃最后的一点尊严,不论自己做什么小皇帝应该是早就有了自己的决断。   王太傅态度的转变,严成瑜自然是能看出来的,这伤口也不是最后一招,既然王太傅自己识趣,就不用再出后招了。   王太傅一脸正色的看着严成瑜,恢复了他作为三朝元老的本色:“不知皇上想要如何解决呢?”   “既然王老开口询问,那沉安就回答个一二。王老那些小动作都收一收吧,真不需要有人在朕面前指手画脚。既然真不是王老心目中的皇帝人选,那还是眼不见为净为好。”严成瑜坐回到椅子上,微笑着看着王太傅。   王太傅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久久才压制住心中的郁结:“原来皇上在这里等着我呢。您的确不是我心中的人选,三皇子除了身份哪一点不比你强?就是因为你身上的筹码比他多,要不是他沈子常一直支持你,皇上才不得已传位给你,他沈家有什么资格担当帝师,支持你不过是为了保住他沈家的位置,一个女儿不够,又送了另一个女儿进来,哪还管得了他沈家的祖训!”   严成瑜听到王太傅的言辞,抿紧了双唇,逸出一声轻嗤:“王太傅支持的三皇子,现在不知道在何方呢。太傅还是收敛点比较好,毕竟王家可是日薄西山了。”   王太傅压制不住心中的怒意,吐出一口鲜血:“哈哈,我认了,我王家就此离开朝堂,皇上当真是下了一手好棋啊!”   严成瑜走出御书房,不再理会里面历经过风风雨雨的老人。   “王氏女舒怡,冒犯龙体,欺压其他秀女,打探皇宫秘密,此罪不容恕。然皇上仁德,夺其秀女资格,终身于家庙修行。钦此!”   沈清乐听到这种结果,瘫坐到地上,轻轻的叹息:“这应该是王家做出了很大的牺牲才换得的结果吧。她之惩罚,却是我之想往。皇上想罚的,究竟是谁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就要册封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该册封谁,册封几个,皇帝第一次选秀应该收几个啊?   我去看几本小说思考一下。   ☆、定数   虽说是几经波折,新帝的第一次选秀终于落下了帷幕。   才不过是刚刚开始,到不至于进宫的秀女位置能有多高。又鉴于严成瑜冷情的性子,可以说进宫的秀女都是于他有利之人,无利可图的是一个没有。本来就不是好色之人,所以那种没有价值,想要单凭美貌取胜的秀女此次均落了空。   毕竟是初次,能轮上个贵人之位也是顶上天了。但是与之前的几任皇帝相比,严成瑜的后宫实在是空虚的可以。   太后自是知道情况是如何的,所以也没有责怪沈清乐什么,着实不是皇后不大度,拦着不让秀女入宫。只是她和皇后决议了那么久,最后将名单递交给皇上被他否决了基本上全部。要不是太后搬出了自己的威严和严成瑜抗争,他真的有可能就只是封上两个贵人,此次选秀便这样虎头蛇尾的了结了。   经过皇上与太后的斗智斗勇,选上的几位宫妃也是无法将后宫充盈起来的。   沈清乐看着这张名单脸色都不好了。抬头悄悄瞥了一脸菜色的太后,沈清乐觉得太后真是不容易做。与后宫的女人斗了一辈子,才坐上了太后之位,结果皇上登基以后又要和他作斗争,真真是劳心劳力的命。   两位贵人,一位才人,三位常在。   再加上一位皇后,这便是严成瑜的后宫组成。这还是太后以绝食抗议才争取到的结果。   三年一选秀,这三年之内,估计整座皇宫里只有皇上的七个女人。三年可是一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只有七个女人斗来斗去,怕是没什么意思,若是出了什么事,七分之一的概率,多几次抽丝剥茧大概也就出来了。   怕是没什么意思。这是太后所想。太后并没有觉得后宫平静时间好事,反而越混乱,越容易牵制,才能更有利于皇上在前朝的操作。前提是她能掌控这一切。   太后扫了正在细细研究自己颁布的懿旨的沈清乐。这可是自己极为满意的皇后,可惜就是年龄太小,之前经历的后宅斗争又少,这些经历可都是要一一补足的。自己派去的赵嬷嬷和贾嬷嬷虽然有悉心教导,并且根据她们的反馈,沈清乐也一直在认真的学习,可是太后总觉得不太放心,只好自己继续手握宫权,等着沈清乐经过三年的历练,再将宫权交付于她。   太后是这般打算的,只是她没有告知任何人,所以在别人看来沈清乐不过是一个没有实权的皇后罢了,而且还是一个替身。   此话倒是宫中禁忌,没有人敢提及的。第一次触怒的不会是皇后,绝对是皇上。   上一次的王舒怡事件就很明显的证明了这一点。有些人,连联想都不可以。   现在所有人都知严成瑜喜欢桃花的原因是沈清音,也就是王太傅的孙女不长眼,偏偏巧要去碰着龙之逆鳞,才落得一生青灯古佛的下场,这还是王太傅用一家从此远离朝堂换来的。   虽然之前王太傅支持的就不是身为太子的严成瑜,理由就是太子过于专情,不适合当皇帝,怕是沈清音会变成红颜祸水。   这下倒好,他的宝贝孙女才不过是个秀女就跑去用人家姑娘用剩下的方法去魅惑皇上,结果还没获得好处。   王太傅从皇宫回来就大病一场,王家势力就此收拢削弱了。当朝这倒是能猜出来这是王太傅的一种妥协,可是具体发生了什么却是没有人可以告知的。   太后在沈清乐面前旁敲侧击的多次,都被沈清乐不咸不淡但是又极为恭顺的岔开了话题。   沈清乐自然能将整件事情串联个七七八八,但是却不想到处与人说些什么。   一朝天子一朝臣,在登上皇位之前,太后和严成瑜是相互依靠的母子,当上皇帝之后,两个皇宫中地位最高的人,却是常常有意见相左的时候。   要知道,在婆婆眼里,儿子在满意的媳妇,自己也有看不顺眼的地方,若是儿子还因此违令自己,那看待儿媳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在平常人家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在帝王家呢。   太后和王太傅的意见有一个是保持一致的,那就是沈清音不能做皇后。若是沈清音做了皇后,那是他们难以接受的一件事。   严成瑜太过专情了,他不是没和太后讨论过此生只有沈清音一人一事,每一次母子两都是闹得不欢而散。除了害怕严成瑜会耽于美色,太后还怕这个从小养大的儿子会因为别的女子,从此跟自己疏离。这可能是所有母亲最难以接受的一件事了吧。   由于之前皇后入宫时的心情不悦,寝食难安,这一次选秀,太后是放了十足的心思在里面,每一家的姑娘都仔细的调查,入了宫便一一召见,详细的询问。虽然皇上没有娶到他想娶的女子,太后总是希望他能娶到所有自己认为对他是好的好姑娘。   沈清乐现在看的着几份懿旨便是太后亲手写下的。   虽然只是少少的几份,沈清乐却是能看出太后是花了极大的心思的。   只是可惜了。沈清乐低头叹息。   这入宫的几位女子,各有各的风貌,之前长长的选秀过程,自己一直在和太后认真的讨论着。晚上回到清宁宫,还有严成瑜每日送来的第一手资料,供沈清乐仔细参研。   叫她如何不对她们有着深刻的了解呢?   这便是投靠了严成瑜的好处,根本不用费尽心思的安插人手去了解秀女们的情况,还要防止皇上发现。反而严成瑜就怕沈清乐不够了解情况,还强制她每一个人的都要阅读。   看到严成瑜的这幅模样,沈清乐也是知道他感受不到太后的良苦用心了。   太后总是想让他在后宫里过得舒心愉快。一个正常的男子所想不就是周围环绕着诸多美人儿吗?可惜严成瑜不是可以正常揣摩的男子,他要的不是倚红偎翠的生活。   得一人心,执手终老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简短的过渡章节……   纠结了好久的结果……   ☆、花开   不论是外面的政事多么的复杂诡谲,后宫里的女子内心深处饱含了多少难以言喻的苦楚。几位刚刚被选入后宫的女子对于未来总是抱着一些美好的向往的。   一个少女初初长成,疼爱她的父母都会幻想着以后的她会嫁给一个优秀而美好的男子,他对她疼宠而宽容。他们虽然心中有千千万万个舍不得,但也还是将女儿送上花轿。因为他们知道,她的人生的另一段美好,会和这个男子展开。   回想起母亲在自己离开时通红的双眼,坐在承欢殿里的周佑晚的心里是苦的、涩的,唯独没有喜悦的感情在里面。   周夫人自从圣旨下来,整个人都恹恹的,周佑晚每次和她一起用饭,她都很想表达自己的喜悦之情,周佑晚也只能非常配合。   可是她每次就算是努力也只能吃一点点,没有了原来的明朗。周佑晚就算是心酸,也不好表现,只好装作一副新嫁娘的羞涩。   其实这都是早就知道的,宿命就是如此。从新帝继位伊始,周家人就都知道周佑晚是要走上皇妃这条路的。   周佑腾虽然人冷冰冰的,但是对周佑晚是真正的好。周家人口简单,只有周佑腾和周佑晚两个孩子,周佑晚又是女孩子,自然是对她加倍的宠爱。自从知晓她以后必将入宫,那疼宠便是更上一层。   要说整个朝廷有谁最想皇上皇后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便是周家了。   早年在沈子常门下学习时,周佑腾就看出了严成瑜和沈清音的苗头了。心里如同明镜的周佑腾自然也知道严翰瑾和沈清音之间的说不明和道不清。   虽说这样不对,但是他从来没有开口参和些什么,甚至为了严成瑜能和沈清音在一起,他还偷偷的设了几个绊子,只为了阻隔严翰瑾和沈清音。   由于喜欢沈清音,严成瑜和严翰瑾之间必然是有隔阂的,自然而然的,自己的至交好友、与这件事无关的周佑腾当然是叙述自己心情的最佳人选。   知晓了严成瑜对沈清音的感情,周佑腾设下的推手就更多了。他相信,以严成瑜的深情,必然是可以为沈清音做到后宫独此一人,而且他有这个能力,这是周佑腾无比确信的一件事情。   周尚书曾经和周佑腾无数次的谈起严成瑜,皆是赞扬之语,此时的黎国拥有严成瑜是国家之幸,周佑腾可以在这位帝王手下绽放光芒是他的幸。   只是这样的人,妹妹不嫁给他就好了……   只是这样的人,和沈清音在一起就好了……   晚晚可以不用做那个人的小妾,可以嫁给一个自己和父母为她悉心挑选的人,可以永远穿着她喜爱的红衣……   以周佑晚的身份入宫是一种必然,如想阻止,只有严成瑜不愿意,能让一个想要真正为这个国家开疆扩土的皇帝放弃这种只要去娶几个女人就可以获得利益的女人,大概只有沈清音而已。   可惜的是周佑腾千般谋划总是敌不过命运,沈清音逃婚了,逃到不知道哪个地方去了。   那个地方啊,其实都是心知肚明的,只是你找不到人,总不能直白的去搜查吧?   好狠心的沈清音,自己的妹妹就这样送到狼窝里替自己受苦。   好狠心的沈清音,我的妹妹做错了什么,你连让她享受简简单单的生活的机会都不给。   今晚,周家长灯无人眠……   褪去了一袭红衫,周佑晚身着一身浅粉色婚服,就算是皇上的女人,也不过是个小妾而已。嘴角弯出一丝轻嘲。   媚人的双眼无聊的打量着承欢殿的一切装饰,午夜梦回,还是这熟悉的一切啊。   没想到命运还是让自己走到这一步,以为回到年幼之时,会有所改变呢。   命运重来之时,我还是我周佑晚,只是我的周佑晚!   既然早已经注定的是更改不了的,那我也要活出我自己的精彩!   回到这里的时候,周佑晚想过很多,甚至真的派了人在沈府旁驻守,只为了阻止沈清音逃婚,可惜的是始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经历了那么神奇的事情之后,周佑晚其实不那么在意这件事到底能不能成功。周佑晚有周佑晚的骄傲,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不会忘记自己了。   是啊,忘记自己呢。   周佑晚低下头默默地想着,再也不会为了让你记住我而忘记我自己了。   瞧啊,命运总在一些地方重复着。她又是第一个侍寝的妃子,坐在这里静静地等候那个人的宠幸。   守在旁边的嬷嬷不住的点点头,周太傅家的姑娘果然不一样,那么的坦然大气。   没错,在周佑晚入宫的懿旨下来的时候,认命周尚书为太傅的先帝圣旨也顺势而下。   之所以迟了那么久,也是因为周佑晚,谁不想和太傅家攀上亲戚呢,只是皇上的后宫一直悬而未定,太后怎么可能放任这个有巨大价值的姑娘入了别家门院?严成瑜虽是有心指婚,但是太后自有她的手段让皇上妥协。所以周佑晚最终还是入了宫。   这些隐秘的事情周佑晚是不知道的。她只知道这次于惜颜怕是又要红肿了双眼了吧?   周佑晚被封为昭贵人,于丞相家的大小姐被封为婉贵人。都是有封号的贵人,谁都不必谁的地位低,可是今晚偏偏由周佑晚先行侍寝,恐怕那位宫里的瓷器明日又要换新的了吧。   既然知晓后续之事,周佑晚倒是没有什么可怕的,该来的总会来,她也不惧怕什么。   但是当那道明黄色的身影缓缓踏入殿内,周佑晚还是有一瞬间的恍惚。   严成瑜的那张脸啊,自己当初在宫中想了千遍万遍,却很久很久才能见一次面,可是自己又低不下头去求,那感情自然是越来越淡了。   骄傲的不穿一切的红衣,骄傲的从不吟诗作对,骄傲的不屑于桃花……   我摒除了一切的喜好,抛却了之前的性情,只为了不做那个你心中的沈清音的替代品。我从来都不想和沈清音有任何的相似之处,只怕你想着她,忘了我。可是我努力了那么久,你的心却从来不在我这里。   周佑晚迷人的双眸一直跟随着严成瑜的脚步,心里却思绪万千。等到严成瑜在她的面前站定,才羞涩的低下头,露出雪白的玉颈。   周佑晚从来不会故作姿态诱惑谁,她低头只是为了掩盖她眼中繁杂的思绪。做过他的枕边人自然知晓他的心思缜密,周佑晚也怕不小心透漏了什么。   抬起头带着点小小的绯红,那是属于少女的颜色。   严成瑜笑得很温柔,脸上没有丝毫的邪气,满满的都是温柔。   轻轻地抚摸周佑晚的青丝,温和的说:“祁顺的妹妹。”   周佑晚点点头,想到自己的哥哥还是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你很好。”听到严成瑜语焉不详的话,周佑晚并没有开口询问些什么,只是低头做一个乖巧的小女人,   很好,很好,我若是好,就不会呆在这里了,就不会年年岁岁的想着那个一直痴情于别的女子的男子了。   周佑晚抬起头,凝望着严成瑜的双眼,双眸中满满的都是自己的模样,可是心呢,心又在哪里?   见周佑晚的小手按到自己的胸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严成瑜也不去点破。伸手揽住周佑晚纤细的腰肢,薄唇在她的耳畔轻喃:“晚儿,安置吧。”   周佑晚双颊立刻布满了霞红,想着自己都多大年纪的人了还沉迷于这样的美色之中,暗暗的定下心魂,转过头想要对严成瑜作出回应。   双唇相触的一瞬间,两个人都呆楞住了。   前世的严成瑜一心只有沈清音,沈清音曾经对他说过,接吻是一件很神圣的事,严成瑜一直牢记在心中,就算是例行去宫妃那里也是绝对不会碰上她们的唇,那是他想独留给沈清音的,自然这一世对于两人来说都是第一次,时空都在这一刻凝注。   直到周佑晚缓过神来,侧脸躲开了这一次的不小心。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一晚是如此的不一样,惹得她的心啊,就没停止过狂跳。   待到两人都稳定了情绪,此夜对于两人来说最重要的事也将继续了。   周佑晚呆滞的看着严成瑜将自己缓缓的放到床上,她忍不住别过脸不去看他迫人的双眼,深怕自己会就此沉迷。   在经久的时间里,她早就遗忘了自己和他的第一次。   有过一世体验的周佑晚自然能感觉到严成瑜的生涩,好像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一样,和自己离开前的他真的很不一样。   夜还长…… 作者有话要说:  被锁了……   居然被锁了!!!   我要冷静一下……   ☆、缘由   毕竟是男子比女子的体力好,一场欢爱之后,周佑晚已经陷入了沉睡。严成瑜却是无比的清醒。   苦笑的抚摸周佑晚柔嫩的脸颊,不带有一丝的暧昧。他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至此,本以为事情都会在他的掌控之中,可是有时候却不是他能轻易做决定的。   “晚儿,你既然是祁顺的妹妹,那就是我的妹妹。只要你乖乖的,我就把这世上最好的给你,好不好?”严成瑜在她的耳边轻声的诉说着。   周佑晚感觉到耳边的痒意,皱了皱眉,转过头去。   严成瑜忍不住笑了,祁顺的妹妹果然和他一样的可爱。虽然知道这样的姑娘不适合皇宫,虽然知道自己不能给这个姑娘足够的保护,可是皇权之下,必然有许多人要做出牺牲。   祁顺不止一次的和自己谈起将来要为自己的妹妹挑一个最好的丈夫,永远的宠着她,疼着她。可惜的是,她还是入了皇宫,甚至连正妻的位置都没有。严成瑜对周佑晚是愧疚的,所以只能尽自己所能的给她最好的。   这一切,处于沉睡当中的周佑晚什么都不知道,不管是前世和今生都看不明。   严成瑜仔细的为周佑晚整理好衣物,亲自将她包裹好让太监们抬走。幸亏今天晚上当值的都是严成瑜的人,不然让其他人知晓周佑晚的特权,才刚刚入宫的她不知道会被下什么样的绊子。   等到周佑晚醒来,天已经亮了。一直候在床前等候的青衣看到她醒了立刻露出了笑颜。   “主子,您可算是醒了,奴婢正愁着如何叫您起床呢。”扶着周佑晚起身,青衣忍不住打趣道。   “又不比在家中,若是耽误了时辰才是真的不好。”周佑晚任青衣搀着她起身。   贵人这个位置谈不上高,也算不上低。周佑晚庆幸自己的家世可以让自己将青衣带入宫中伺候自己。毕竟是陪了自己一世的人了,恋旧的周佑晚还想着让她再陪自己一世呢。   青衣看到周佑晚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不由得羞红了脸,顺便在心中偷偷的谴责皇上的不温柔。   周佑晚看到青衣不太自然的眼神,低下头看到自己□□在外面的肌肤,立刻反应过来。用被子将自己裹起来,望着耳朵都泛红的青衣说道:“好了,别害羞了,我要去沐浴。”   青衣很快调整好自己,走上前扶着走路极度不自然的周佑晚去沐浴。   当周佑晚踏入清宁宫请安的时候,沈清乐已经在主位上坐好了,周佑晚向沈清乐请了安,看到沈清乐向自己绽放的笑意,忍不住回她一个微笑。   不理会其他人嫉妒的眼神,周佑晚缓缓的坐到沈清乐刚刚赐的位置上。   沈清乐直觉周佑晚这个人不错,今日仔细观察也不是那种恃宠而骄的人。虽说今日是最后一个来请安的,但着实是因为其他人都来的太早了,沈清乐既然已经梳洗好了,就没有在屋内晾着她们的打算,因而才让人有种所有人都在等她的感觉。   以周佑晚对沈清乐的了解,自然是知道她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些。不过既然是自己来迟了,便告了声罪。   沈清乐简单地回应示意自己的不在意。   可是偏偏有人想抓着这件事情不放,“昭姐姐可要注意一下,虽然是刚刚承宠,也不要让皇后娘娘等候啊。”   穿着一袭淡粉宫装的女子直白的指出了周佑晚的不对。周佑晚自然看出了她眼中的挑衅,不论是当初的自己还是现在的自己都是不会理会她的。周佑晚感叹着她的手段没有任何变化,也懒得接茬,只是静静的坐着。   “赵妹妹,昭姐姐不过是有些疲惫所以来迟了,你不要这样说她,臣妾想皇后娘娘也是不会在意这些的吧?”一个柔和的女声出来解围。这前一句话是想说服赵才人,后一句却是说给沈清乐的求情之语。   沈清乐暗叹女子的善解人意,开口道:“婉贵人说得对,本宫确实不在意这些小事,今日昭贵人只是比我们来的晚,却也没有来迟,你们只要按时到就好,不必在意比我到的早迟问题。”   沈清乐听着婉贵人的话,觉得她确实是好意,但是有些语句却不是自己想表达的意思,总觉得不太对,便开口解释了一下。   几位宫妃见沈清乐发了话,便起身应是。   行礼的周佑晚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皇后娘娘倒是真是有意思,轻轻巧巧的就将于惜颜话里歪曲的意思掰正了。   自己也是好久才领悟到于惜颜有些话中其实是另有话的。但是当初傻乎乎的自己却一直认为她是一个好人呢。   倒是皇后娘娘,这前世今生的第一个套,都是她帮自己解的围。以无意想有心,怕是之前的自己错过了不少细节。   沈清乐可不管这几人的心里绕了多少个弯,自己还有事要做,便出声道:“是时候去太后宫中请安了。”   直至一行人都入了兴庆宫等候了一会儿,太后才缓缓从里面出来。   本来嫔位一下是没有资格给皇后、太后请安的,但是整个后宫就只有那么几个人,并且她们之所以位置不高,也是因为这才只是刚刚选秀,若是位置太高,以后没有办法进位。   看着这一排年轻的小姑娘,太后在心中感叹这岁月流逝之快,当年和她们一般大的自己,如今已成太后,当年的那些人啊,很多都已经入了土……   太后也没有摆什么架子,只是大致讲了一下宫规,给这些新来的警醒一下。   似乎过了那个争斗的岁月,太后已经变得平和了很多,也幻想着自己儿子的后宫是和和美美的,妻妾之间是团结友爱的。   闲叙了一会儿,太后便乏了,遣散了众人,只留下沈清乐一人陪同。   “阿乐,来做到这里。”太后拍拍自己身边示意沈清乐坐过去,沈清乐正在踌躇,就见太后身边的兰玉嬷嬷遣着几个宫女太监搬来了椅子放到太后旁边。   沈清乐顺势坐到太后旁边。太后拉着沈清乐的手,安慰的拍了拍。   “哀家知道你心里苦,但是身为皇后就应该大度,皇上宠幸其他的妃子是必然的,你可不能拈酸吃醋。不管这其他妃子如何受宠,你要记住,你是皇后,你才是这一国之君的正妻,谁都不能越过你!”   沈清乐对于太后的殷殷劝导,点头表示自己的深刻理解。   太后看到沈清乐总是一副乖乖巧巧的样子,叹了口气:“傻孩子,也不是叫你总是忍着,这后宫在于一个制衡,凡事都要有个度。若是她们过界了,你就应该拿出皇后的气势来。还有哀家在支持你呢!”   沈清乐抬头看着太后,开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被太后接下来的话给阻了:“不过哀家也老了,就想过得平平静静的,然后啊,抱着几个小皇孙就好了。   阿乐,你还没到承宠的年纪,目前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她们就算生了孩子也越不过你的。”   “母后,您不老。”沈清乐一听到关于孩子什么的,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说出这一句了。   太后倒觉得这是自己点中了沈清乐的心思,既然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见意义达到了,便放沈清乐离开了。   回到清宁宫,沈清乐立刻吩咐下去,赏了周佑晚许多的补品。   不论是皇上还是太后都对沈清乐的识大体表示满意。   但是身在清宁宫的沈清乐和身在紫栏殿的周佑晚的表情同时都是有些古怪的。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为自己以后的生活感到无语和无奈,同时决定将这些补品锁在私库里,尽量不动用。   沈清乐是这样祈祷的,没想到周佑晚是真的这样做的。若是她知道,估计会感动于这几天礼佛的用心真挚。   “主子,您该用膳了。”   皇上、太后、皇后的赏赐基本上在同一时段陆续下来,周佑晚便吩咐青衣去整理自己的私库,自己独自在卧房看书。   没想到时间以至午时,正是用饭的时间,一个宫女走上前来请示自己。   周佑晚听到熟悉的声音,合上书,抬起头,笑着对她说:“端上来吧。”好久不见,紫衣。   用好饭,周佑晚命之前的宫女在自己身旁伺候着。   “我刚刚入宫,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周佑晚凝视着她的眼睛,询问道。   只见那位宫女跪了下来,恭敬地回禀:“奴婢名叫碧霞,是内务府分给主子的大宫女。”   周佑晚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开口道:“碧霞这个名字不错,只是我的另一个大宫女名唤青衣,我给你赐个名可好?”   碧霞立刻磕头谢恩,其礼仪一步步都是极为规范的,不似青衣有很多地方做的还不到位。   “紫衣,你以后就叫紫衣吧。”周佑晚看似思考,其实早就有了决定。   见紫衣又要谢恩,周佑晚伸手拦住了她:“在我宫里,礼仪不用太多。”   看到紫衣感激淋涕的样子,周佑晚顿时觉得有些好笑。抬头看向清宁宫的位置:皇后娘娘,您的人,我可是又收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由于上一章被锁,心情很忧伤。   母上大人发现本人心情不佳,于是询问。   本人不言,母曰:子不言,安知子之愁?   我怎么告诉她因为写的带了颜色所以被锁了啊啊啊啊!   ┗|`O′|┛ 嗷~~   ☆、纠结   “半夏,碧霞不会被发现吧?”沈清乐瞪着大眼睛有些担心的看着半夏。   半夏看到沈清乐一副食不下咽的样子,安抚道:“不会的,碧霞可是非常专业的线人,不会被昭贵人轻易发现的。”   沈清乐看着桌上的小点心,却一点胃口都没有:“这可是我第一次安插人手啊,总觉得心里不安。”按了按胸口,平复着一直乱跳的心脏,沈清乐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在周佑晚面前保持淡定的了。   半夏看着自家主子的这种状态,有些无奈的点明现实:“娘娘,您到底在怕什么,碧霞是皇上让您插到昭贵人身边的,又不是您的自作主张。再说了,皇上可是让您在每个妃子宫里都安插人手的。”   沈清乐瞬间不想说话了,凝视了半夏一会儿,沈清乐在心里充斥着忧伤,为什么我认了皇上当主子这件事被半夏发现以后,她反而比我还淡定呢。   半夏不想和沈清乐解释这种无聊的问题,她现在比较关心的是沈清乐从昨晚开始就没吃什么东西,现在摆在她面前的、她最喜欢吃的小点心也基本上是一口没动。   “娘娘,不论多少,您好歹吃一点啊。”   沈清乐只好夹起一块小点心,慢慢的吃完了它。无力的摆摆手示意半夏将它撤了。   半夏叹了口气,端着盘子离开,临走前还回头望了沈清乐一眼。   说起来半夏发现这件事情也是极为凑巧的,在几位秀女入宫前,沈清乐正忙着处理严成瑜交代她的各种事宜的布局,沈清乐由于太过疲惫直接伏在桌案睡着了,半夏端着夜宵进来,看到这种情况便帮沈清乐整理,发现了一些奇怪之事却没有询问。沈清乐醒来发现了半夏正用诡异的眼神看着自己,而自己心中正因为压着这些事情心中很烦躁,也懒得掩饰什么,便将真实的情况告知了半夏,这也算是将无辜的半夏脱下了水。   半夏听完后也没什么过激的表示,反而劝沈清乐乖乖的休息。   沈清乐拗不过她,只好躺倒床上休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半夏一个人守在门外静静的哭泣。   她以为皇上没有因为沈清音的事情迁怒沈清乐是因为对她是有感情的,没想到现在的安宁市沈清乐求来的。她甚至不敢想象,若是没有沈清乐的付出,她们这些人在皇宫里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半夏望着深蓝的天空,漫天的繁星,不见一丝月光,心里的苦意却只能独自咽下,就像是当初的沈清乐一样无人可以诉说。   半夏靠着门,才有力气继续维持着现在的姿势。可是还没当她缓过神来,不知道何时,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出现在她的面前,用清清冷冷的声音通知她:“半夏姑娘,皇上有请。”   半夏点点头,准备前往,就见男子环过她的腰,直接用轻功将她带到了太极宫。整条路上,半夏一句话都不敢说,这一夜她所经历的事情远比她之前的那些年所经历的一切都要惊心动魄的多,她目前被风吹的脑子如同一滩浆糊。   等到她被人放下,出现在太极宫侧殿门口,有呆愣的站了一会儿,她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里面的那个人,可不是自己配让他等的。   有些人就是很神奇,越到紧要关头反而越冷静。半夏就是这样的人。当她完美的做出之前所学的礼节以后,她的面容愈加的沉静了。   由于她一直是低着头,所以没有看到严成瑜眼中的欣赏。   “你叫半夏?”严成瑜漫不经心的问道。   半夏却被他语气中的寒意吓得打了个颤:“回禀圣上,奴婢确实名唤半夏。”   严成瑜点点头,没有继续问她话,反而自己开口道:“朕已经认识阿乐十年了,当年见到她的时候,她还只是个小娃娃,没想到现在已经那么大了。”   严成瑜低下头,感慨着世事变化无常,原想真诚以待的人,如今却要百般算计才可以。   “当年她的身边还没有你们呢。”严成瑜的目光直直的射向半夏,半夏也难以揣摩他话中的含义,只能顺着他的意思回答:“奴婢伺候皇后娘娘确实没有十年,奴婢们都是在小姐五岁的时候,夫人送给娘娘的。”   “五岁的时候,那也是八年了。”严成瑜喃喃自语,不再理会半夏。   直到半夏腿都快跪麻的时候,严成瑜才开了尊口:“ 你知道朕今晚吧你叫来所为合适吗?”   半夏其实心里有一点底,但是又怕打错,便回了一句:“奴婢不知。”   严成瑜的食指曲起,慢慢的敲击着桌面,虽无过多的言语,却让半夏感觉到一阵寒风掠过,似乎自己之前的答案并没有让严成瑜感到满意。   “罢了。”久久,严成瑜才再次出声,半夏却觉得已经经历了一世的漫长。   “朕不知阿乐为何要将事情告知于你,但是这种事情多一个人知道,便是多一种危险,朕也不想,埋下祸患。阿乐在宫中也确实不易,朕也不想就这样让她的身边又少了一个人,但是就这样轻易留下你的性命,朕又觉得不放心,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半夏这才明白,刚才那心头涌起的刻骨的寒意,是自己在鬼门关溜了一圈的预警。   半夏一边朝着严成瑜磕头,一边说道:“皇上就是奴婢的主子,皇上让奴婢做什么,奴婢就做什么!”   严成瑜这时才满意的笑了:“半夏,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和你家娘娘,都是很识时务的人啊。”   半夏听不出严成瑜话中的意思,只能不停地磕头来表达自己心中的真挚。   “但是口头上的誓言,当时在诚恳,以后心里怎么想却是难以预估的,你总要让朕也放心才好。”没过一会儿,严成瑜又幽幽的开口道。   当严成瑜身边的李福公公端着一枚丸药进来的时候,半夏早已明白过来,所以平静的吃下了这枚不知道是什么制成的丸药。   一种前所未有的疼痛席卷了全身,半夏觉得整个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她觉得自己躺倒可能会缓解着难以言喻的痛苦,却畏惧着还站在一旁的严成瑜。   直到痛苦结束,半夏才再次跪好,其实她整个人都已经疼得动弹不得。却还是不得不对严成瑜表示最大的恭敬。   严成瑜显然对半夏的表现很满意,语气也变得柔和了许多:“朕也不需要你做什么,有时候阿乐比较马虎,你需要在身边帮她掩饰这些事情,不要被任何旁人发现。你这次就算了,若是导致另外的人发现,你这条命可就保不住了。”   半夏抿了抿惨白的唇,重重的磕了头:“奴婢明白。”   就见严成瑜摆摆手,又有一名黑衣男子出现,带着半夏回到了清宁宫。   清宁宫内还是一片寂静,没有人知道半夏经历了什么。半夏来到沈清乐床前,轻轻地为沈清乐盖好被子,回到了门口守夜。   在自己不知道的那段时间里,娘娘只有一个人默默承受着这些,虽然自己和甘草她们随着娘娘入了皇宫,却没有帮到什么,反而在她的妥协之下,才能安然无恙的活着。   半夏的脸上漾出一抹笑意,至少从此以后,娘娘身边多了一个自己。   半夏一脸淡然的端着沈清乐没吃完的小点心回到了萱草和兰草的房内间,只有萱草一人还在房内。   萱草笑着将半夏迎进来,问她何事。半夏抬了抬手中端着的点心,表示这是沈清乐赏给她们的,萱草立刻开心的接了过去,放到桌子上等着兰草回来开吃。   半夏拒绝了萱草的邀请,转身回到了沈清乐的房内伺候。   沈清乐此刻正在绣花,以前在山中学到的只是一些简单的样式,沈清乐虽然绣的不错,但是所知不多,恰巧太后赏下来的赵嬷嬷正是一个绣花高手,沈清乐自从知道以后,每天又多给自己加了件事做。   半夏看到沈清乐满心欢喜的绣着花,好像所有的烦恼都是不存在的,不由得也被这种心态感染,退出了房门,吩咐小厨房为沈清乐再做一点小吃食。   当认真去做一件事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特别的快,在沈清乐抬起头看向窗外之时,日已西斜。   沈清乐正准备用饭,就见樱叶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娘娘,不好了!昭贵人和赵才人在御花园遇上了,昭贵人被赵才人推倒了,摔进了蔷薇花丛里!”   沈清乐立刻起身,带领着人前去紫栏殿,这蔷薇花可是有刺的,不知道昭贵人到底怎么样了,沈清乐顿时有种心惊肉跳之感。   严成瑜才将将让自己看护好昭贵人,她就发生了这种事,无论怎么算,都是她这个做皇后的失职。   半夏也急急忙忙的跟了去,心里却对昭贵人充斥着不满,娘娘的心情好不容易愉快了些,昭贵人就出了这种事,连饭都来不及吃。   同样都是天之骄女,一个就要为了生活诚服,另一个却可以得到疼宠和保护。半夏第一次怨念命运的不公,决心从这一次开始讨厌昭贵人。 作者有话要说:     ☆、矛盾   “太医,不知昭贵人现在如何了?”当沈清乐赶到紫栏殿之时,太医已经为周佑晚诊治了,沈清乐没有踏进内室,而是在外间询问太医情况。   那太医正巧是上次为沈清乐诊治的章太医,沈清乐上次虽然在昏迷当中,未曾得见,但是她身边的几个宫女都是识得他的。   看到半夏几人都向对方行礼,沈清乐就了解了对方的身份。   “参见皇后娘娘。回禀娘娘,昭贵人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摔入了蔷薇花丛,蔷薇花有刺,怕是需要细细处理。”章太医向沈清乐行礼后,便低垂着头,向沈清乐禀告。   沈清乐皱紧了眉头,严肃的说:“章太医,这事可不好说,不论昭贵人伤到哪了,你都可得认真仔细的治,切不可留下伤痕。”   章太医点头,接着说:“蔷薇花刺细小,贵人身上的伤口涉及多处,臣不好处理,已经传召了太医院的医女为贵人处理。”   沈清乐突然压低了声音,小声问道:“昭贵人没伤着脸吧?”   章太医听到沈清乐的问题,顿了一下,才回复道:“贵人的脸也被少许的花刺伤及。”   章太医本来不想回答这种问题的,毕竟任何一个女子伤到了脸,都不想让别人知道。更何况以沈清乐和周佑晚的关系在寻常人家就是正妻和小妾的区别,有哪个正妻希望小妾那张脸会好好的。   沈清乐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被正好走进来的紫衣看个正着,紫衣有些惶恐的朝沈清乐行礼,沈清乐心情烦躁地打断了她接下来的动作,转身开口对甘草说道:“快去催催医女,怎么还没过来,昭贵人的事可是急的很。”   “半夏、缨络,你们快去告知皇上、太后这边的情况。刚才太医的话你们都听清了吧?给本宫一字一句的重复好了。”沈清乐冷声将事情吩咐下去,不带有一丝感情。   看到紫衣还站在这里,沈清乐催促着:“别管本宫了,去照顾你家主子去。”   抬步走进周佑晚的居室,青衣忙出来行礼,沈清乐朝她点点头,压低声音说道:“快去照顾你主子吧,我这里无碍的。”   周佑晚知道沈清乐进来了,忙起身准备拜见,沈清乐出声制止了她,就站在屏风外,没有踏进:“昭贵人还是好好休息,耐心的等待医女的到来,这件事本宫必公正处理,你就安心养病吧。”   说完这话沈清乐就回到了外间,静静的等待医女的到来,站在一边的章太医也恭敬的站在那里,整间屋子里没有任何的声音。   品着小宫女端上来的茶,沈清乐没有计较对自己的不重视,看到章太医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一处,沈清乐放下茶杯,叹了口气:“章太医还是坐下了等候吧。”   章太医向沈清音拱了拱手才坐到最靠近门边的位置,沈清乐也懒得管这些,只是焦急的望着门口,等着医女的到来。   等到传说中的医女姗姗到来,沈清乐顿时张大了眼睛,不顾自己的惊讶,忙催着她进去帮周佑晚诊治。   但是沈清乐内心的惊讶是怎么也消除不掉的。因为这位医女的相貌普通,这个当然不是重点,重点是年龄颇大,约和沈清乐的母亲刘氏差不多大的年纪。   当医女为周佑晚处理好以后出来禀告,沈清乐还偷偷的看了她好几眼。   “启禀娘娘,昭贵人身上多处被扎了蔷薇花刺,奴婢已经将刺处理干净了,只是伤及面容,需要半月的时间修养。”   沈清乐颔首,对着出来送医女的紫衣说道:“既然伤口已经处理好了,就让昭贵人好好养伤,这半个月的请安就免了吧。“   沈清乐慢慢的踏出了紫栏殿的宫门,身后跟着甘草和樱叶两人。坐上步辇,吩咐道:“去兴庆宫。”   赶到兴庆宫,果然如沈清乐料想的一般,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跪在最前方的人服饰和其他人完全不同,沈清乐便知这必是闯祸了的赵才人赵芙芸。   看到自己的两个宫女也跪在一个角落里,沈清乐没有示意她们起来,快步走到严成瑜和太后面前行了礼,才开始询问事情的缘由。   问清楚了才知道,不过是女子之间常见的争风吃醋罢了。能闹那么大的动静也多亏了赵芙芸是将门虎女,从小到大琴棋书画,女红管家学的不多,反倒是武艺比一般男子学的都强。   今日去逛御花园,碰巧和周佑晚遇到一起,两个人都穿着淡紫色的宫装,偏偏一个是贵人制的,一个是才人制的,从小也是养尊处优到大的赵芙芸心里能舒服才怪呢。   周佑晚正巧也不是一个会温声软语的人,是一个从头到尾骄傲到骨子里的人,听到赵芙芸的话,当场就不爽了,虽然说话少,但也不是个多委婉的人。   两个主子就这么在御花园里不对付了,身边的宫女们也不敢拦着,谁知道赵芙芸嘴里说不过,直接动手了。   周佑晚从来都是大家闺秀,哪里扛得住赵芙芸的武力,直接被她推到蔷薇花丛里去了。   赵芙芸当时就傻眼了,她其实也没想到周佑晚那么脆弱,自己轻轻一推就倒了。她哪里料到自己的轻轻一推寻常男子都未必扛得住。   周佑晚很快就被宫女嬷嬷们扶起送回了紫栏殿,赵芙芸却傻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办了,幸亏赵夫人知道自家女儿武力值高,但是智力着实不高,所以带进宫的贴身宫女绿柳脑子灵活多了。连忙带着赵芙芸去兴庆宫请罪了。   为什么不去清宁宫?赵夫人早早的就调查好了,沈清乐这些大权还没有完全掌握。而且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皇后也处理不好,不如直接找太后请罪,惩罚还能减轻点。   赵芙芸也没想到能把两人的争执上升到打架的境界。一想到家里文文弱弱的娘亲发起火来的样子,就忍不住缩了缩脑袋。   太后看到赵芙芸真的是一副认错的样子,心里的气也消了不少,这事可大可小,就看周佑晚的伤势和她的态度。   看到沈清乐到来,简单叙述了周佑晚的情况,太后的心里也算有了个底。伤情确实不大,只是伤到了脸就有些难办了,赵芙芸的惩罚不会太轻。   太后也知道依着沈清乐的性子不会罚的太重,再加上这次确实有让她立威的想法,便说:“皇后,依你看赵才人该如何责罚?”   沈清乐深吸了一口气,望了望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严成瑜,朗声说道:“后宫争风吃醋之风不可长,赵才人此次故意挑事,再加伤及昭贵人,以下犯上。故本宫决定撤其牌子,关其禁闭,每日抄一遍宫规以示惩戒。直至昭贵人痊愈为止。”   “臣妾谢皇后娘娘责罚。”赵芙芸听到沈清乐吓得命令,很轻易的叩首表示认罚。她的的确确是不喜欢周佑晚,但是周佑晚毕竟因为她伤着了脸,脸对于女子来说有多重要赵芙芸自然是知道的。刚刚入宫的赵芙芸脾气再差也还没黑心到那种地步,她的心里对周佑晚确实是有愧疚的。并且沈清乐的责罚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重,所以这次赵芙芸没有闹事,乖乖的应了。   见她老老实实认了罚,太后、沈清乐、绿柳同时松了口气,这姑娘脾气犟得很,这一点她们都是有所了解的。   处理好这件事,沈清乐和严成瑜陪着太后用了晚饭才离开。并肩出了宫门,严成瑜转过头看着沈清乐说道:“今日的事,你处理的不错。”   沈清乐抬头直视着严成瑜,里面的光芒让严成瑜知道,她又成长了一步:“可是终究还是要你过来,也伤着了昭贵人。”   没等严成瑜说话,又继续说下去:“下次这种情况我会尽量将整件事处理到最简单,免得劳烦你。”   严成瑜的心里没想着沈清乐这件事处理的到底如何,本来想说的话也不知道如何开口了:“那就好,朕去看看昭贵人。”   说完便朝着紫栏殿的方向急匆匆的走了。沈清乐遥望着他的背影,久久的站在那里,心里却是繁杂的,她希望严成瑜可以重新爱一个女子,以后琴瑟何鸣;又想他从来只爱沈清音一人,至死不变。   惆怅的吐出一口气,许是这些事都非她所能决定一切都看命运吧。   回到清宁宫,沈清乐召来缨络,轻声问道:“缨络,这话本宫不好去问他人,只能来问问你。”   见缨络答是,便说:“我知道因着姐姐要入宫,你们这些丫鬟们都被特地培训了一下。所说半夏她们也去特别训练了一月,但终究比不上你们。   我看着赵才人之前选秀时也没针对过昭贵人,为何入了宫,就偏偏对上了呢?虽说这婉贵人平日里总是笑吟吟的,但我也总觉得她不大喜欢昭贵人。虽说大家都是皇上的嫔妃,彼此心里必然有些不喜,可是也不用表现的让我都能看出来吧。”   缨络低垂着头,谨慎的说:“昭贵人,被赐封号为‘昭’,这与赵才人的姓氏谐音相同,偏偏赵才人还没有个封号,以她的性子,当然会不喜昭贵人。而且出嫁前,两家的地位大致相似,级别却又不同……”   沈清乐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至于婉贵人,也是封号的问题吧。‘婉’字也与昭贵人的名字谐音了。婉贵人是于丞相之女,家势自然是比昭贵人高的,但是选秀之后,封周太傅的先帝遗旨才下,昭贵人的地位上升,才和婉贵人处于同一个等级的位子上。”   “这样啊。”沈清乐听完全过程并未多言,心里却是疲惫的,她以为严成瑜对周佑晚是有些特别的呢,原来…… 作者有话要说:  斗不下去了   ☆、风起   “轻,轻点。”   正紧锁了宫门的紫栏殿里,周佑晚正趴在软蹋上,由着青衣为自己擦药。   “主子,我就没见过自己把脸往花丛里撞的,你看看现在伤的。”青衣一边为她擦药一边痛心疾首的说,好好的一张脸,被花刺伤的斑斑点点的。   “不是有姚医女专门配制的药吗,怕什么。”周佑晚伸手,习惯性的轻抚自己的脸,却被青衣用手轻拍了去。   “主子,你的脸毕竟是伤着了,好歹注意一点。你撞上去的时候难道不疼吗?”   “不疼。”周佑晚很坚定的回答着。   青衣却是一脸的不相信。   周佑晚笑了笑,并没有解释什么。确实,现在的周佑晚哪里吃过那么多的苦,连刺绣的时候不小心扎了手指,都有爹爹、娘亲、哥哥一起哄着。   可是自己又不仅仅只是现在的周佑晚,虽然离开了父母也不至于就突然变得坚强。可是自己毕竟是在冷宫里住了好久好久的人了,怎么可能没吃过苦。   虽然有哥哥在外面,皇上不敢做得太绝,但毕竟生活是大不如前的。可是自己也不是过下去了吗。   “去给我拿点吃的来,让紫衣进来伺候。”青衣心不甘情不愿的出去了,眼神里还透着疑惑。   周佑晚也懒得做过多的解释。青衣的怀疑的的确确是有道理的,主仆两人初初进宫,虽说家里必然是有人在宫里的,但是也不好在刚开始就插人进去,总是不能做的太过了才是。   紫衣是内务府分过来的,底细还真是清清白白的,周家查了那么久也查不出背后有什么人,周佑腾都说是放心可用的。要不是周佑晚重来了一辈子,也不会知道那么忠心耿耿的紫衣是皇后娘娘安插在自己身边的。   看着紫衣慢慢的走进来,是的,耗尽周佑晚两世的思维都难以捉摸个透彻,这紫衣偏偏是皇后娘娘派来保护自己的人。   在那个凄寒的冷宫之中,是紫衣一直对自己和青衣不离不弃,守护着随时会受欺辱的自己和青衣。   所以自己才不会和上一世一样,总是和皇后娘娘对上。嫉妒她是他的皇后,嫉妒他总是对她更温和、更有耐心。明明是顶替了自己姐姐的位置入宫,皇上不但没有迁怒她,反而委以她重任。   这是前世周佑晚最恨的一点。即使沈清乐从来没有对她出过手,但她还是最厌恶她。许是一个情字啊,误了多少剔透玲珑心。   素手轻轻的拿起紫衣端来的清茶,一口饮尽,动作说不清的妩媚。媚眼流转,盯得本想眼观鼻、鼻观心的紫衣羞红了耳根。   “主子……”紫衣想说些什么,却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好。   周佑晚却是没有放过她,站起身来,俏脸慢慢的靠近紫衣的脸,凝视着她比耳朵还红得脸颊,轻轻的吹了一口气:“怎么,你主子我伤了脸,你就不敢看了?”   紫衣虽说是从小就被严成瑜训练的暗卫,就算是再英俊的男子在她面前示好,她也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但是周佑晚一个女子如此的魅惑自己,她实在是快要扛不住了。   “主子怎么样都好看。”喏喏的回了话,紫衣却还是不敢看向周佑晚。   周佑晚浅浅一笑,身子才离开了紫衣,听到紫衣深吸一口气的声音,周佑晚没忍住笑出了声。   正巧此时青衣拿了吃食进来,周佑晚才决定饶过紫衣:“好了,你出去吧。”   青衣看着紫衣飞奔而出的样子,不由得愣住了。虽说相处的日子不多,她也知道紫衣是一个无论做什么事情都稳着稳打的人,怎么此刻居然露出了这幅样子。   “主子,你又做了什么?”很明显,罪魁祸首一定是现在正吃得很开心的周佑晚。   “我试试她嘛~”周佑晚朝着青衣讨好的笑了笑。   青衣眼里满满的都是对周佑晚的谴责:“我的大小姐,你这样调戏一个小宫女很过分诶,知道自己好看也不可以这样乱来。”   青衣可是听嬷嬷提起过,有的宫女在皇宫里呆的太久了,见不到男子,爱上女子这种事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自家主子长得那么好看,可是很危险的。   青衣在心里暗暗的决定这段时间一定要盯紧了紫衣才行。   周佑晚听到青衣唤她“大小姐”,方知她是真的生气了。慌忙抬起右手发誓:“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青衣这才收回了眼神。   周佑晚继续用饭,心里暗叹,自家丫鬟也真是被自己宠上天了,该好好管管。   可是真的不觉得紫衣的性格和皇后娘娘很像吗?总是一副小小的,清清冷冷的样子,但是有什么事情的时候,又是意外的可靠,调戏她就好像调戏皇后娘娘一样。   想到沈清乐被自己调戏的样子,周佑晚笑的更开心了。   想到沈清乐,周佑晚的柳眉又是一皱。这次自己愿意花这般代价,就是为了躲即将发生的这件事,可是很不幸的是,这件事让沈清乐彻头彻尾的成了一个笑话。周佑晚是真心不想沾上这件事,一个赵芙芸,她还可以帮她躲过去,但是沈清乐,周佑晚是真心没办法了。   没错,这次的事件可以说是周佑晚的精心安排,只为了躲过一场上一世的风波。这件事情周佑晚可以避免它发生吗?约是可以的,但是周佑晚觉得实在不值得自己为之付出那么大的代价。这种沾上了沈清音的事情,在严成瑜的后宫呆久了的妃子,一遇到就躲得远远的,连听都不想听到。   周佑晚能得知整件事的真正原因,还多亏了她的哥哥周佑腾递的消息,不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受罚的缘由。此次再重来,周佑晚就学乖了。   至于为什么要帮赵芙芸,因为赵芙芸只是一个心直口快的小姑娘,喜欢和不喜欢都很明显的表达出来,周佑晚虽说在这一点方面和她很相似,但是始终不是一个激烈表达自己看法的人。更何况自己上一世落难之时,赵芙芸没少在私下里偷偷帮自己,周佑晚总要报这么个恩情。   在脑海里,周佑晚一直深深的记得赵芙芸昂起小下巴瞥着自己的可爱样子:“本宫虽然不怎么喜欢你,但是本宫觉得这件事你没做错!”   夜已寒凉,沈清乐却盯着桌上的信件睡不着。这是无名刚刚送来的,沈清音的亲笔信。时隔半年,姐姐又和自己联系上了。   “樱花,我有些饿了。”沈清乐将信收到袖口,打发站在门口的樱花为自己拿些食物。   等到脚步声走远,沈清乐才打开信,仔细的阅读。等到听到樱花的脚步声,沈清乐才迅速将信件藏到之前自己就已经想好的地方。   当樱花走进来的时候,沈清乐正恹恹的凝视着窗外的月亮,没有说话。   樱花有些疑惑的看着沈清乐一眼,知道娘娘的意思不是自己可以揣摩的,就乖乖地回到了门口等候。   沈清乐叹了口气,用完了夜宵,在房里看了会书,才决定睡下。   闭上了眼睛,脑海里却都是沈清音信上的内容。   此次无名来,主要是为了替沈清音送上给祖母的寿礼。还有就是沈清音想着自己手里没有个暗卫总是令人不放心,便让无名过来帮自己。   这算个什么事?沈清乐的表情倒是头一次的难看了起来,沈清音用很大的篇幅来解释自己从来对严成瑜没有那种意思,真正爱的是严翰瑾。望自己可以放宽心,好好的和严成瑜在一起。   这算什么事!若是当初没有那种意思,为什么不很直白的拒了,偏偏到成亲前才看清楚了这一切。   沈清乐有一点为自己鸣不平,更多的却是为了严成瑜。所谓单恋,大致就是他这般模样吧。当沈清乐住进了这座皇宫才知道,严成瑜当真是为沈清音安排了妥当。没有后宫佳丽三千人的干干净净的后宫,已经清查了全部的内务府,还有为沈清音种下的一整片桃花林。   可是这一切,在沈清音眼里,不爱便是不爱,不论你做的再多,都是没有用处的吧。   这里面诸多的心思,如何才能说个明白,沈清乐也不知道。最后在这些繁杂的思绪里,她渐渐的陷入了沉睡……   次日清晨,沈清乐便幽幽转醒,或许是睡前思虑过多,整个人便有些昏昏沉沉的。   梳洗罢,坐上清宁宫的主位,看到来请安的只有三人,便想起来锁住宫门的两人,一个是养伤,一个是受罚。原本就清冷的后宫,如今是更加的人烟稀少了。   这与太后期待的子嗣丰茂倒是完全相违背了,这几日太后看到请安的人面上的不悦,沈清乐自然是能看个一清二楚,或许,太后本就是做给自己看的也说不定。   可是规矩总要有个规矩的样子,莫名其妙的免了惩罚,才是真正的罪过。太后就算是说话带刺,沈清乐忍了也就忍了。   今日里的请安,多亏了婉贵人的逗趣,太后的心情才愉悦了几分,沈清乐看着婉贵人甜甜的笑容,便知今晚皇上怕是会去她宫里了。   去了也好,沈清乐默默地想着,只要别再想着姐姐就好,放手吧。   清宁宫里,甘草听到里面有东西摔落的动静,忙开门走了进来。就看到沈清乐僵坐在椅子上,盯着地上摔破的盒子。   甘草小心翼翼的捡起盒子,里面空空如也,有些疑惑的看向沈清乐,却见她的目光直直的射向刚走进来的樱花。   沈清乐的脸上泛起一丝冷意,她也没想到,姐姐给自己写的信,和自己仿冒的信,都被人偷偷拿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以后阿乐身边就会有一个冷冷的无名先生了~   ☆、云涌   这注定了是不平静的一天,请安后的一场大雨不断的冲刷着这座宫殿,直至夜晚都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沈清乐的心里是充满恐慌的,整个心脏都是止不住的颤动,怎么也无法平静。   她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那信是在严成瑜手里。可是这一整天严成瑜都没有发作些什么,反而更令人不知所措。有些时候,心中的怨愤发泄出来,远比压在心里要好。   可是严成瑜不说,沈清乐也不是主动找他谈心的人。这件事无论沈清乐怎么说,都是错的。只能在心中暗暗祈祷严成瑜能来找自己,就算是来找自己麻烦也是好的。   怨愤一旦积压,爆发起来就不仅仅只是每一次小爆发的总和了。   清宁宫的沈清乐在静静的祈祷严成瑜的到来,另一边的太极宫里,严成瑜在静静的喝酒。   是的,非常的安静。   严成瑜在慢慢品味酒的滋味,不疾不徐,好似这是世界上最令他专注地事情了。   免了李福想要上前为自己倒酒的动作。抬手为自己斟满一杯酒,再一点一滴的饮尽。没有丝毫的匆忙,随着喉结的滚动,美酒流入了胃部,想要拥抱严成瑜寒凉的身体,却又被他驱逐。   严成瑜左手转动着琉璃杯,眼光却落在李福的身上:“小李子,你知道喝酒跟喝水的分别吗?酒,越喝越暖;水,会越喝越寒。   可是朕想着喝杯酒暖暖身体,怎么越喝,心就越冷呢?”   李福对于严成瑜所说的喝“杯”酒不敢苟同,因为放眼望去,已经是满地的酒坛子了。李福也不知道严成瑜今晚到底喝了多少酒。从太后那里用完晚饭回来后,他就没停止过喝酒,李福看着严成瑜一直很清醒的样子,也不敢拦着不让他喝酒。   “不爱,哈哈,不爱!沈清音你真是够绝的,我严成瑜是什么人,你说不爱就不爱的!既然确定了不爱,为什么还要看着我为你疯,为你狂!你到底把我放在哪里!哈哈!”   严成瑜的右手紧紧地捏住沈清音写给沈清乐的信。   没错,这封信又到了严成瑜的手中,连带着沈清乐仿冒的信也在他手中!   我的小阿乐,你连我都想瞒着,连你不把我放在眼里!   “小李子,摆驾清宁宫!”严成瑜眼里冒着火,开口说道。   李福却有着片刻踌躇,劝道:“皇上,夜已深了,皇后娘娘怕是已经休息了,您要不然明……”   严成瑜伸手止住了李福接下来的话,抓住了他的领口:“到底谁是这皇宫的主人,是朕还是她?朕要她起来,她就得给朕起来!走!”   说完这句话,严成瑜就踏出了宫门,直接闯入了雨中。   “皇上!皇上”李福立刻跟了上去,想劝他坐着轿辇过去。大雨里的一仆一主争执着,严成瑜一把将李福推到,任他跌坐在雨里,头也不回的奔向清宁宫。   大雨瓢泼,不知是谁心里的泪在流。   李福慌忙站起了身,继续朝着严成瑜的方向追去。   等到李福踏进清宁宫,就看到一个宫装女子将严成瑜扶进了内室,“樱叶,还是我来服侍皇上吧。”   看着沈清乐并未出现,李福大约猜得出来,她已经睡下了,想着樱叶一个守夜宫女服侍皇上不方便,便开口提议。   樱叶打量了一下李福一身的狼狈,眼睛甚至被大雨冲刷的都睁不开的样子,小声说道:“李福公公还是先处理一下自己吧,樱叶也是可以的。”   李福想着樱叶应该是叫了其他宫人帮忙,看了看浑身湿漉漉的自己,李福也觉得现在这个样子不适合服侍皇上,就找地方处理自己去了。   “沈清乐,你到底在磨磨蹭蹭些什么。”被樱叶扶住的严成瑜有些不满的在她耳边说。   樱叶并未答话,而是慢慢的扶着严成瑜走进了侧殿。   守夜的宫人自然不只樱叶,但是其他人都被樱叶打发着去做别的事了,只有樱叶一人单独照顾严成瑜。   严成瑜之前喝的酒,酒劲终于上来了,又加上淋了雨,脑子早就昏昏沉沉的了,已经分辨不出谁是谁了,只管把樱叶当成了沈清乐。   樱叶正在给他脱去已经湿了的衣裳,就被他一把拉进怀里,用手钳住了下巴:“沈清乐,既然你姐姐想让朕和你好好过,那我们就好!好!过!”   瞬间就将樱叶压倒了自己身下,开始撕扯她的衣服。   樱叶也不做反抗,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环住了严成瑜的腰部。   李福梳洗干净出来的时候,拉住了正匆忙走过的宫人,问道:“皇上呢?”   宫人知道李福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有些拘谨的回答:“皇上被樱叶姑姑,送到侧殿梳洗了。”   李福点点头,暗自觉得沈清乐训练宫人不靠谱。毕竟皇上来了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通知一宫之主,而且怎么能只留樱叶一个人伺候。   走近沈清乐的睡房,却没有看到该当值的宫女,李福却是站在门外止步了,虽然说他是个太监,但是直闯皇后寝宫一事他还是没那个胆子做的。   “李福公公?”一个细小的人影突然出现在他背后。   看到李福被自己惊吓住的样子,来人还是有一些羞愧的。   “奴婢是皇后娘娘宫里的二等宫女缨絮,见过李福公公。不知李福公公站在娘娘房门口何事?”   李福在心里暗叹了一口气:“皇上来了!”   缨絮立刻睁大了眼睛,伸手推门走了进去:“婢子去唤醒娘娘。”   李福这时才觉得这清宁宫里有那么一点规矩。   沈清乐也来不及打扮些什么,只是披了外衣就出现在李福面前。“还请公公带路。”   慢慢的走近偏殿,三个人都听到了一些细碎的声音,沈清乐还未及笄,自然不懂这声音代表着什么,李福却是严成瑜的贴身太监,这男子的低吼和女子的□□连在一起是什么意思,他了解的可谓是通透。   半倚着房门,沈清乐也没有推门进去,凉凉的看向李福。虽然说不懂其意,但是看李福变幻莫测,尔后又小心翼翼看向自己的样子,沈清乐毕竟是在宫里住了那么久,倒也猜出了个大概。   “缨絮,传令下去,这侧殿不许其他人靠近。今天晚上的事情,谁要敢泄露了半个字,就别怪本宫心狠。”   缨絮听了沈清乐的话,就匆忙前去布置了。   沈清乐之前为了等严成瑜,一直到很晚都没睡,才将将睡着又被唤醒;李福则是一直陪严成瑜到了现在,中途还淋了雨,两人都困乏的不想说一句话,却只能这般尴尬的站着。今晚注定是休息不得了。   李福觉得自己站在这里这样听倒没事,只是沈清乐在这里着实不合适:“娘娘要不先去正殿等着,等皇上完事……再处理后面的事”一向自诩脸皮够厚的李福,在和沈清乐谈论这件事的时候也顿住了。   沈清乐抬眼望了望里面,想了想:“好吧,公公和本宫一起去正殿候着吧。”   既然沈清乐这样说了,李福也只好耷拉着脸和沈清乐一起前往。   缨络、樱花、缨絮、半夏、甘草、兰草、萱草,清宁宫中地位较高的七个宫女乖乖的站在沈清乐面前,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李福站在沈清乐身旁,自然也感觉到了这浓重的低气压。   沈清乐不咸不淡的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盖,久久才出了声:“以后就只剩你们七个人了,大宫女的位置空了一个,我想着让缨絮再进一位,你们没什么意见吧?”   几个人都摇了摇头,沈清乐也对她们的不争不抢表示满意。   李福却是有些无语,他以为沈清乐是要训话或是怎样,没想到只是简简单单的说了这种事情。   “至于樱叶,”沈清乐的表情也有些不对劲了:“还是等皇上来决断吧。   倒是你们和她的身份现在是不同了,说话做事都要注意一下。”   “娘娘。”作为沈清音之前最信任的大丫鬟缨络觉得自己必须要开口了。   毕竟她们之前不是沈清乐的丫鬟,之前也不怎么熟悉,在沈清乐入宫之时带着她们是因为她的丫鬟不懂得宫规,只是后来沈清乐也愿意重用她们,而不是将她们摘出去,缨络也很是感激。   可是这一次樱叶不论是处于何种缘由做出这种事情,她们在沈清乐心中的位置已然是岌岌可危,可是在这种情况下,沈清乐还是提拔了缨絮,而不是她自己的丫鬟,缨络心里还是说不出的感动。   “好了,缨络,本宫现在不想听,什么都不想听。这种事情,人各有志罢了。”沈清乐冷冷的眸光扫向一直在装隐形人的李福。   李福心里却暗自叫苦,这种后宫女子的私密谈话,他一个皇上身边的太监在参合什么。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他是躲也躲不掉了。   沈清乐并未说些什么,虽然茶杯里的茶热气满满,她却越喝越寒。   严成瑜其实宠幸了谁,她都不会过多的在意,只是背叛的感觉,绝不是现在的她所能承受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以前玩《三国志》,武将被别人挖走了,能恨得牙痒痒然后删档重来。现在再玩能很平淡的接受背叛了,这大概就是成长吧   ☆、樱叶   此夜,清宁宫自然是无人安睡。   虽然沈清乐及时封锁了消息,但也难免有人猜到了些许的不寻常。   雨后的天空是格外的晴朗,天才刚刚泛起鱼肚白,整个皇宫便已渐渐亮了,不再陷于夜的黑暗。   李福陪着沈清乐呆了一个晚上,沈清乐后来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几个宫女也是默默的站着,他一个人在这种气氛下都快要窒息了。   在心头默数只盼着能早点天亮,盼啊盼啊,终于盼到了那一丝太阳的光芒。   李福只觉得他之前的生命里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乞求过忙碌的一天快点开始。   有了理由,看着沈清乐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组织了好久的语言,才结结巴巴的说出:“皇,皇后娘娘,皇上,早朝,我这……”   “去吧。”沈清乐早就注意到站在一旁躁动不安的李福了。只是她心情不佳,也懒得搭理。何况早朝这种事,是耽误不得的。若是严成瑜因为宿在她的宫里而迟了早朝,她可不想担着骂名。   听到沈清乐的允许,李福飞快的冲向侧殿。   “喂,公公!”兰草拿着李福落在桌上的帽子,朝他呼喊。却被沈清乐冷掉的脸色吓退。乖乖的将帽子放回原处,耷拉着脑袋站回自己之前呆的地方。   沈清乐看着她们被自己吓到的怂样,被气笑了:“你们的出息呢。我不过是生个气,你们倒好,吓成这样,畏畏缩缩的。你们毕竟是皇后身边的人,遇到点事情就成这样,叫本宫如何能放心的将大事托付给你们!”   沈清乐以前觉得做皇后也没什么,作为中心的调停工作,只要不偏不倚就不会出什么大错。对于后宫争宠什么的,只要不过分,她也不做阻拦。   可是现在细细想来,她低估了皇后的责任,低估了后宫的争斗,低估了严成瑜对女子的诱惑力,最重要的是她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还有一点最不容忽视的,沈清音对严成瑜的影响力!就算她远在天涯海角,只要有她的一点一滴的消息,就会狠狠的触动到严成瑜,接着卷起一阵轩然大波。   沈清乐本想着姐姐留给自己最大的麻烦是代她入宫做这个皇后,还要受严成瑜驱使。到现在才发现最大的麻烦是严成瑜,他因为沈清音随时可能会头脑发昏,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麻烦的事情。   比如说,昨天晚上宠幸樱叶!   说起樱叶,连沈清乐这等好脾气的女子都恨不得砸东西泄愤。   昨晚睡前,她千叮咛万嘱咐,若是皇上前来不论发生何事一定要叫醒她!   她就不相信樱叶身为守夜大宫女连个小宫女都使唤不动。自己一个人去照顾严成瑜,心里想了什么,沈清乐不用猜都知道。   她之前接触这方面的事情少,不代表她傻!   自己的担忧,给别人架了爬床的梯子,沈清乐的心里都快呕死了。   就算是呆在山上,沈清乐也是知道,一个人的名声是极为重要的,主子身边出了爬床的、还是得力的宫女,自己还不知道会被编排成什么样呢。首先太后那里就瞒不住!   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沈清乐起身赶往侧殿。   急匆匆的步伐,正好撞上了从里面出来准备去上朝的严成瑜。   “皇上。”沈清乐刚刚出声,就被严成瑜眼中的寒光摄住。垂下头等着他发话。   等到脖子都酸了,也没听到他说话。悄悄地抬起头,才发现他早已挥袖离开。   正了正脸色,沈清乐方才踏进内室。   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到已经梳洗过的樱叶的身上。   见她颤颤巍巍的跪在自己面前,沈清乐突然觉得很可笑。敢做却不敢当,倒像是有谁强迫了她似的。   俯下身子,右手轻轻地拂过她的小脸,明显感觉到她身体的颤动愈烈。   沈清乐之前在山中并未留指甲,但是在这宫中为了适应环境,也留起了细细长长的指甲。当她的手指划过樱叶的脸,樱叶是真的很担心她会抑制不住心绪,划伤她的脸。   她不知道的是,沈清乐本想用手钳住她的下巴,就像严成瑜之前对她一样。可惜自己的手太小,根本捏不住,才转而选择现在的举动。   “樱叶啊,你和我想象中的真不一样,真的很不一样!”本来一整个晚上自己想了很多,但是再见到樱叶的一瞬间,沈清乐突然什么都不想说了。   路都是自己选择如何走的,旁人就算是插手再多也没用。樱叶这件事对自己也是有影响的,当时惩罚再重,也是在自己承受范围内的。   但是对于这样一个背主的丫头,沈清乐是没打算将她偷偷处理了,更没打算护她周全。   站起身,收回手,打量一下她所穿的衣服。穿宫女服对于她现在的身份来说已是不合宜的了,身上的衣服,约莫是答应制的,与她的身份也算相合。   清宁宫中倒是没有这种衣服,沈清乐估计这是严成瑜醒来后吩咐宫人送来的。   既然他有了决断,自己自然是不必插手。也算是微微松了口气。   一晚上没睡的疲倦突然涌了上来,沈清乐没站稳往后退了一步。一直跟着她的半夏忙伸手护住了她,将她扶到椅子上休息。   假寐了一盏茶的功夫,沈清乐才缓过劲儿来。   起身走回自己的屋子,重新打扮一番,沈清乐准备接待即将到来的第一波嘲讽。   转头注视着一直缩在后面不敢上前的缨絮,沈清乐在心里又是为樱叶的做法一叹,撇开别的不说。她绝对是个贴心、干练的大宫女,难怪的姐姐如此器重,唯有缨络可以与她相较。相比之下,即使从小就生活在一起,缨絮和樱花却是差了不少。   “缨絮,你去把樱叶叫来,她也该见见婉贵人她们,毕竟都是皇上的女人。”缨絮听到沈清乐还愿意使唤她,心头也是一喜,欢快的应了声。   “娘娘,这是……”半夏出言提出了疑义,自家主子可不是这般不慈之人,虽说樱叶此举极其过分,以娘娘的性格却是不可能对她如何的。   许是抓住了这一点,才使得她敢如此大胆的行事。   沈清乐静静的闭目等待宫妃们的请安,听见半夏的欲言又止,才开了口:“放心,她绝对是有所准备的。若不让她现在经历一下,等会儿去了太后那里,她如何受得了。”   令沈清乐没有料到的是,由婉贵人带头过来请安的三人并没有把视线停留在樱叶身上,给沈清乐请安后,便坐在各自的位置上闲聊,约莫算着时间够了,就和沈清乐一起前往兴庆宫去请安。   沈清乐可不相信她们会不知道昨晚发生在清宁宫的事,只是她们没有这个时候发作的心境,倒是比她想象中要高出几分。出了宫门她就反应过来,她们压根儿就不想坐那出头鸟,就等着太后来亲自处理。   一走进兴庆宫,此间的气氛绝不比与寻常。彼时还算和乐的气氛,因着太后的一张冷脸,彻底的压抑起来。   循常理请安后,太后终于发了话:“皇后,把昨晚承宠的孩子给我带上来看看。”   “奴婢参见太后娘娘!”樱叶颤抖的走上前去请安,似乎到了现在她才开始真正的害怕,整个人都在疯狂的发颤,握紧了拳头,却抑制不住灵魂深处的恐惧。   太后和煦的笑了,似乎从来未因为这件事而心情不悦:“樱叶是吧?你现在已经是皇上的妃子了,奴婢这个称呼也算了吧。”   虽然太后的语调一直很舒缓,但是唯有一直盯着她的沈清乐和非常了解主子的樱叶才感受到她身上弥散出来的杀意。   就在此时,樱叶突然摇了摇头,不停地给太后磕头,仿佛这样做就可以求得太后的原谅。   太后不咸不淡的看着这场闹剧,始终未发一句话。   樱叶的头已经磕得直流血了,却由于没听到太后喊停而仍在继续。   沈清乐看着不忍,只好出言:“母后,这就行了吧?”   太后怒其不争的看着沈清乐,皇后目前还太仁弱,如何担当得起一国之母的重任。   沈清乐哪里知道太后在想些什么,从来没见过周围的人伤的这般严重过的的她,早就忘记了之前想好的,今天绝不开口的决定了。   “既然皇后说算了,那就算了吧。只是阿乐啊,你年纪还幼,不到承宠的年纪,切不可着急。使什么歪门邪道的法子留住皇上。懂了吗?”   听到太后别有深意的话语,沈清乐知道在太后心里已经觉得是自己为了固宠,才向严成瑜献上了樱叶。   沈清乐觉得别的都没什么,只是这件事不能背上,若是这事落到自己身上,岂不是自己一听见都要恶心半天:“阿乐虽然年幼,也是懂得万物生长都需要循序渐进的。”   太后听懂了她的意思,便决定好好惩治一下樱叶,却看见原本恐惧的低下头的樱叶已经扬起了脸,不管脸上的鲜血肆意横流,朝着太后露出了一个示威似的微笑。   太后自然是懂得她眼神中的意思,双手捏紧了椅子上的扶手。正待开口,就见严成瑜身边的李福手上托着明黄色的圣旨走了进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册封樱叶为才人,封号为樱,特许入主凝樱阁,钦此。”   樱叶的眼睛刹那间绽放出光芒,欢喜的结果圣旨,根本不理会身后射来的几道嫉妒的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     ☆、初疑   就冲着樱叶曾是沈清音的贴身丫鬟这一点,沈清乐早就猜到严成瑜不会对她怎样。没想到竟然会将她封到如此高的位置上。   这个位置可以享受到她之前从未体会到的荣耀与奢华,只是随之而来的后宫女子的针对,就要她自己面对了。   太后从一开始的脸色不好看,现在的脸色却是掩都懒得掩饰的难看。圣旨宣读完毕,她也没有出言反驳些什么,倒是令一些等着太后发威来处理掉樱叶的几个人心生差异和不甘。   可是没等她们多嘴,太后就命她们回去了,匆匆结束了这次请安。独独留下了樱叶一人,沈清乐懒得自讨没趣,就和婉贵人她们一起离开了。   “皇后娘娘,许是人各有志吧,有些事情防也防不住,还望娘娘宽心。”沈清乐是最后一个离开兴庆宫的,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看到婉贵人。见她主动对自己说话,便知她是在等候自己,其话里的意思虽未言明,沈清乐大致明白她是在宽慰自己的。   出了这种事情,后宫的女人没有一个会开心的。现在严成瑜的女人数量虽然少,但是没有一个地位低的,这几个人啊,封妃就是早晚的事。多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宫女来和自己争位子,其位子还在自己之上,原本是大家小姐出身的各位,有几个心里不呕的。   此番想来,婉贵人能在这种情况下注意到自己的心情,特地等在此处安慰自己,这种心思实属难得了。   “婉贵人的心意,本宫自是晓得。这条路走起来不容易,还需要多方考虑。”沈清乐思索着既然对方能为自己停留,心地也不会差到哪去,便出言提点了一句。接着与对方点点头,擦身而过。   看到沈清乐走远,婉贵人的脸上的笑容才散去。   我的这条路上就算有你,可我还是要一步一步的走下去呢……   沈清乐一直到最后才慢慢的离开,太后和樱叶不是没有注意到她的举动。两个人都默默注视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直至消失不见,太后才带着樱叶去了侧殿。   看着她离开,樱叶心头的失落不是没有,毕竟是主仆一场,心里总有些丝丝缕缕的地方希望她还能在意自己一点。见她离去,仿佛又松了一口气,这样自己方可与她断的干干净净。   气不顺的太后可不管她心头的百转千回,只知道这种事情的发生让她极其的愤怒,此刻罪魁祸首就在眼前,杀了她,太后不是做不出来。   “跪下。”听到指令,樱叶依言跪下了,只是背还挺得直直的。   “樱叶,谁送你的胆子,敢爬龙榻的!”   “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妾思慕皇上情难自禁。”不卑不亢的表明自己的心迹,樱叶其实是渴望得到太后的认同的。   “好,好,好,做了皇上的女人就是不一样,连主子都不叫了。你这样的奴才,胆子可真够肥的!”太后的尖指甲直戳樱叶的脑门,樱叶也不闪躲,任凭刚刚凝固的鲜血继续流淌。   太后有些恶心的拭去指尖的鲜血,将帕子丢在地上:“你说,像你这般背主的仆人,该怎么处理才好。”   樱叶虽有万全的准备,但是太后这番让自己回答,她却是答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静静的跪在那里,听太后发话。   “你不说本宫也知道你所依仗的是什么,本宫精心布置了那么多年,没想到自己派出的细作居然爱上了自己的皇儿。真是人心难料。”太后不是没想过直接将樱叶灭口,只是不知道樱叶到底联合了几个人,若是自己没有处理干净,有人密报到皇上那里,自己和皇上的母子亲大概也就差不多了。   说来说去都是儿孙债,若不然,她何必受着小小宫女的威胁。   太后没有直言对自己的惩处,樱叶心中的恐慌更甚:“太后娘娘,奴婢是真的爱着皇上。求太后娘娘成全。”   看着跪伏在地上仅仅抓住自己衣角的樱叶,太后冷声说道:“不只是真的爱皇上吧,也爱这作为后妃的尊贵的生活吧。想来是你这等奴婢从未体会过的,才会如此向往吧。”   樱叶笑的有些苦涩,确实,太后猜中了一点点,她的确不想再过这种被人呼来喝去的生活了。   若是能一直在沈清音身边,如此生活也就算了。可是跟在沈清乐后面,无论如何努力前面总是有半夏她们四个人挡着,自己怎么也不可能完全的融入。   沈清音刚刚的时候,身为从小一起长大的丫鬟不是不能理解。可是私下里几个人呆在一起,还是会因为小姐抛弃自己而暗自神伤。尤其是看到沈清乐和半夏她们那种不用言语就可以了解对方的心意的默契,就更是会默默流泪。这种感情她们不是没有过,只是小姐已经不要她们罢了。   每当这个时候,樱叶就会觉得良心不安,可是毕竟效忠于太后,看到身边的好姐妹难过,自己明明知道缘由却只能沉默的压抑心理,樱叶是尝够了这种苦痛。   不是的,不是的,小姐不是故意舍弃我们的,她不是……   午夜梦回,一次次的被自己在梦中说出了真相而吓醒。摸了摸脸颊上未干的泪,看着身边安睡的缨络,她真的不愿意将这种生活继续下去了。   清宁宫内一片寂静。   缨络欲言又止的看着沈清乐。沈清乐并没有让她将话说出来,而是开口提了另一件事:“缨络,你们应该知晓,樱叶现在被皇上封了贵人,封号为“樱”,你们的名字总归是和她的封号犯了忌讳,此番须得改了才是。不论你们之前是多么好的姐妹,如今身份不同,这些细节还是应该注意起来。”   缨络她们突然意识到连自家小姐最后留给自己的名字都无法保留,原本只是有些埋怨樱叶此番作为的她们,心里终于带了几分怨怼。   “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的人了。无论是什么样的风霜雨雪,你们小姐我都会罩着你们的!”五岁的小女孩,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向自己的小丫鬟作保证,红艳艳的衣衫,明艳的笑容像初夏的暖阳,直射向她们的心扉。   许是在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入驻了她们的心房。   她骄傲的护着她们,她仔细的教导她们。她们虽然身份卑贱,但是她从未看不起她们。就算是做错了事情,她也不会像其他人的主子那般重重的责罚,而是告知她们错处,使她们认识到原因,才加以合理的处罚。   她虽仁善,却不仁弱。   还记得那人欢快的语调,接着她们有了她给的名字:   “我想好了,我的名字有‘音’这个字,而我最喜欢吃樱桃了,也极爱‘樱’这个字,我打算以这个字来为你们起名字,你叫缨络,你叫樱叶,你叫樱花,你叫缨絮……”   女孩的声音渐飘渐远,只有她留下的名字还在,可是如今,连这个名字也要随着她离开了……   “但凭娘娘决定。”三个人相互望了一眼,觉得自己最满意的名字已经离开了,对于自己再获得什么样的名字,并不怎么在意了。   沈清乐听到她们这样说,没有快速决定她们叫什么名字,轻咬嘴唇,原本淡色的嘴唇留下一抹红痕:“一个人的名字是件很重要的事情,我觉得这一次,还是由你们自己决定自己叫什么,用心去想一个真正喜欢的名字。”   这是沈清乐很坚持的一个观点,当年半夏她们刚刚被送上山,嬷嬷也让沈清乐给她们起名字。当时才刚刚读书的沈清乐自然起不出什么好听的名字。   静言师太了解她的能力,也不想这几个陪着她在山间的小女孩,连个选择名字的自由都没有。正好自己刚才在阅读医术,便挑了些许听起来还不错的草药名宫她们选择。这便是半夏她们名字的来历。   因为这件小事,还让半夏难过很久,其他三人的名字里都有“草”这个字,唯独她的不同。   缨络几人见沈清乐执意如此,此提议便作了废。因着心情不佳,便向沈清乐告退,决定回房去思考自己的新名字。   恰巧撞上了准备回来收拾东西的樱叶。原本情同姐妹的几人站在门口相顾无言。   樱叶是因为愧疚,其余几人是因为不满。   看着樱叶头上尚未包扎的伤口,缨络微微张开了嘴,却忽然想到了些什么,拉着樱花她们向樱叶匆匆行了礼,就快速离开了。   樱叶望着她们远去的身影,没有在意自己是否免了她们的礼,只是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发愣。如若是在从前,遇到想要躲开的人,被缨络拉着手跑开的人应该是自己吧。   沈清乐静静的等待着樱叶进来,看到她虚靠在门口发愣,她并没有打断她的思绪,而是招来了兰草,让她去请一个医女过来帮樱叶处理伤口。   兰草从门口离开的行为惊醒了樱叶,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失礼了,忙进屋向沈清乐赔罪。   “无碍的,樱才人,你且坐下来休息吧。”   沈清乐平淡无奇的声线在她身边伺候了有一段时间的樱叶自然是能听的出来。沈清乐也不是个没有情绪的人,虽然不似沈清音,简单的喜悦,淡淡的忧愁,刺骨的伤痛都能感受的到。沈清乐的情绪在声音里,仔细听是可以辨别的。若是和此刻一般,便是她对眼前的人没有敞开心扉,才会和她说话时听不出语气。   身为细作那么多年,内心的煎熬樱叶早就受的够够的,怎么会为了沈清乐的排斥而多加难过。一想到此后和严成瑜单独相处的日子不会只有短短的一瞬,所有的忧伤她都可以抛之脑后了。   “本宫想着,你在凝樱阁也没个熟悉的人伺候,不如从清宁宫带过去一个吧。”沈清乐说完了自己的想法,看到甘草领着医女进来,不等樱叶回答便离开了。   樱叶最后领回去一个沈清乐不太熟悉的小宫女,问了其他人才知道平常也没发现两个人有什么交集。   昨晚发生樱叶这件事以后,沈清乐就对清宁宫的人事有了很大的疑虑,似乎这里的人并不仅仅只是严成瑜的人,应该还有别人的人安插在这里。   揉了揉发痛的额角,沈清乐吩咐萱草:“去找素雪嬷嬷。” 作者有话要说:     ☆、反应   微风轻拂过竹林,竹林随清风摇晃,好似一片翠绿色的湖泊。昨夜的雨天亮了方晴,午后的阳光将竹叶上的雨水蒸发,只留些许雨的馨香。   帝后两人正坐在清宁宫竹林中的亭子里弈棋。清宁宫是历代皇后长居之所,雍容华贵固不可少,清俊秀雅之风尽体现在宫苑内。   白子落下,一局终定。   严成瑜凝视着白子上的细嫩的手指,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薄唇吐出一口气:“我输了。”   沈清乐将视线从棋盘移到严成瑜的脸上,以往惑人的眸子,此时却有了几分呆滞:“你的心不定。”   午睡醒来,便被告知严成瑜正在自己的书房。一夜没睡,使得沈清乐的午睡时间比以往长了不少,严成瑜按着往常的时间过来,倒是等了不短的时间。   请安回来,沈清乐便打发了半夏几人回去休息,升了素雪嬷嬷送来的小宫女竹一作自己的二等宫女。   看到宫里众人一副跃跃欲试想要巴结她的样子,沈清乐不知怎么就想到了樱叶。命着竹一在房内候着,自己回到屋内休息。   目前沈清乐身边只有竹一一人伺候,所花的时间自然是长了不少。让竹一盘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披了件月白色披帛。沈清乐便走进了自己的书房。   黎国诸位皇后才情非比寻常的自然是有的,所以书房的书是极为可观的,又加之后来严成瑜为她从静言师太那里取来的书。令沈清乐大多的时间都耗在这间屋子里了。   沈清乐慢慢的推开门,里面的严成瑜自然是能听到的,只是他没做任何反应,仍是在阅读沈清乐之前放在桌上的一本游记。   好似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沈清乐没有出声,从书架上找了一本棋谱,坐在软蹋上静静的阅读。   整间书房只留下李福一人伺候,他也只是偶尔为两人添些茶水,其他的时间都保持着安静。   待到严成瑜将书页合拢,抬头望着沈清乐,基本上都是简约的服饰,除了大型场合,很难见她画什么浓妆,穿些明艳色泽的衣服,就像她的人一样。   十三岁的少女,眉目已经初初长开,虽和沈清音是同胞姊妹,两人的外貌却不尽相似。即使现在的少女总是一副温婉宁静的姿态,在他眼里,始终是那个贪食的小女娃,乖乖巧巧的吞下自己给的一切……   走上前去,见她读的是一本棋谱,便开口提议道:“不如下一盘棋吧。”   沈清乐闻言点了点头,合上书页,将其放回原来的位置,随着严成瑜到了竹林中的小亭。   一局终了,沈清乐才开口说话。早已经看出了严成瑜的心神不宁,她思忖了好久方决定说出来。   “阿乐,你不懂,昨晚……”严成瑜凝视着沈清乐,却不知如何开口描述那个卑劣的自己。   沈清乐听到昨晚脸色也不好看了,可是两个人之间的矛盾也不只昨晚,她觉得还是讲事情一件件测说清比较好:“樱花,是你的人吧。”   沈清乐的眼睛瞥向别处,独独不看自己询问的人。   严成瑜也算是松了口气,两人的相处方式目前看来似乎缓和了,但是随时有可能再次陷入僵局,沈清乐岔开的话题,恰是现在的他能回答的。   “对,樱花是我的人。”想到当年那个莽撞,青涩的自己,严成瑜的脸上泛起一阵苦意。   算是心里面的猜测得到了证实,沈清乐有抛出了第二个问题:“那无名呢?也是你的人?”   “无名”这个名字,是严成瑜想到就不能忍受的,没有哪个男子会对一个可以一直跟在自己喜爱的女子身边的同性有好印象。   “不是。”简短的回答却饱含着心头的不悦。   沈清乐才懒得理会他心里的别扭:“那就奇怪了,为什么每一次他来都是樱花在守夜,还偏偏巧被樱花发觉,我觉得这一切不仅仅只巧合。”   严成瑜一听,也发现了不对之处:“你的意思是,他来的每一回都是如此?虽说樱花有武功在身,但是无名的武功应该在我之上,若是他不想让樱花发现,樱花是绝对不可能发现的。”   沈清乐听完严成瑜的分析也皱紧了眉头:“此番说来,就好像是有人故意让你知道姐姐的消息似的。可是,又有谁会希望如此呢?”   严成瑜闭上了眼睛,想了很久才继续说道:“不仅仅是想让我知道,其实更像让我死心。   阿音的每一条消息传来,于我都是种痛苦。现在仔细想来,此举甚为刻意。我甚至不知道阿音现在到底如何了。”   看着严成瑜痛苦的扶着额头,沈清乐出言点明事实:“不论姐姐现在身处何地,不论无名到底因何缘由出现在她的身边,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既然无名愿意离开她的身边,说明她现在很安全,过得也比之前在沈家的日子更让无名能放心的离开她。”   此话一出,四周皆是一片寂静,只有风吹竹林的沙沙声。   两个人突然都想到了同一个地方,也只有那个地方才能让无名放手离开。只是这个地方他们随早有猜测,却始终不愿意去想。然而事情都指向那个地方。   “不,不会是他。”严成瑜握紧了手中的黑子,哑声说出自己的答案。   两男争一女的戏码,尤其这两人还是至交好友,旁人是无法体味其中的痛苦。沈清乐大致能看出来严成瑜此时的心绪,也不知该如何化解他的痛苦,只好在一旁说出自己的理解:“我们只是在猜测姐姐可能在他那里,没说这些事情都是他布置的。”   这句话也算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严成瑜紧绷的思维。他面色苍白的朝沈清乐笑了笑,准备离开,却被沈清乐的一句话拦住了脚步:“我又没有说,我觉得樱叶背后也是有人的,她今天在兴庆宫的举动太有恃无恐了。你没有看到,可是我注意到了。”   起步要走的身形钉在地上好久,严成瑜才开了口:“不可能,阿音那个时候才那么小,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将视线放到她身上。”   又好像说服自己似的对沈清乐说:“你不要再说了,她可能只是正好找到了机会,大胆了一次罢了。”   没有去阻拦严成瑜近乎奔逃的身影。沈清乐坐在竹林静静的感受风的呢喃,平复着自己繁杂的思绪。   有些事情不是早就有了猜测么,为什么自欺欺人的不愿面对……   脸上已经光滑如初的周佑晚仍然躲在紫栏殿里装病。青衣看到主子惫懒的样子,叹了口气:“主子啊,你的脸都好了,怎么还锁着宫门啊。”   周佑晚卧在软蹋上看书,这是她能找到的最无害的爱好了,纵观她所生活的那么多年。唯有读书这个爱好最难让人找到把柄了。   又往后翻了一页,周佑晚才得了空子回青衣的话:“现在出去做什么,外面出了那么大的事,我若是出去了,指不定又沾上什么事了呢。不如好好的在自己宫里休养着。”   青衣看着自从进宫后越发懒散的主子发愁,原本在府里主子的四书四艺皆认真修习,从不会间断一日。反倒是进了皇宫,原本她最喜爱的琴,自己虽每天擦拭,却很久没见她弹奏了。   “可是您不开宫门,赵才人也出不去。皇上将一个小宫女封到和她一样的位子上,还比她多了一个封号。赵才人不气疯了。”   周佑晚瞥了眼一脸惋惜的青衣一眼:“少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看她们闹起来。这种事还是歇歇吧,赵才人此刻不出去,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若是以她的脾气,不吃亏才怪。”   青衣对于周佑晚的行为极度的不解:“可是小姐,若不是她,您的脸……”   “好了好了,我的脸现在一点事都没了,你也可以放下了。”   “抄宫规!抄宫规!去她的抄宫规!绿柳,这周佑晚的脸怎么还没好啊!”正在被紫栏殿主仆念叨着的赵芙芸正在很可怜的被自己的大宫女监督着抄宫规。   沈清乐只让她一天抄一遍宫规数量听起来不多,但是宫规经过几代人的完善,其内容已经是非同小可。赵芙芸每天抄完宫规,一天差不多也就过去了。她现在最盼望的就是周佑晚的脸能快速好起来,免得她再受这等罪过。   这次的处罚,让她深刻认识到自己的冲动莽撞。可是一天天的数着手指过日子,手指都快累断了,没等到自己宫门可以开的指令,偏偏听闻了皇上封了一个小宫女做才人的圣旨。   赵芙芸瞬间沸腾了,她堂堂赵家大小姐,居然没有封号,居然要被一个小宫女踩到脚下!立刻准备冲出去找人算账,幸好就站在她旁边的绿柳紧紧地抱住了她,阻止了她接下来的举动。   违背皇后懿旨、以下犯上,两条加起来可就不仅仅只是关禁闭、抄宫规了。   好说歹说才劝住了赵芙芸,绿柳觉得她的心都疲惫了,但是还要慢慢的安抚快要气炸了的赵芙芸。随便在心里感谢之前偷偷埋怨过的,害了她家主子的周佑晚。   也幸得周佑晚施计将赵芙芸关了起来,要不然赵芙芸就是第一个因为这件事被重罚的宫妃。现在她已经被关了,自然是躲过一劫。 作者有话要说:     ☆、无名   黄昏的美丽在于它以不耀眼的光芒安抚着忙碌了一天的生灵。在这个时刻,翻上几页书是一种享受,看到光,透过窗,斑驳的洒在书页上,好像心灵也因此被涤荡。   选择在书房读一本书,只是凑巧,没想到却是体味了这等不同的感觉。   合上书,将目光投向已经等候多时的来人。   一袭玄衣,寒冷却惑人的紫眸。那个可以将的寒冷融化的人现在已经不在他的身边,他又将自己熔成一块寒铁,谁都敲不破。   沈清乐自问不想做那人,便想着早早将他打发回去。可是此刻他竟不为其他事前来,她已猜到他必是应了她的请求。   选择呆在书房而非卧房,是因为自己和严成瑜已经挑明了,若是再让男子入自己寝居,终究是于礼不合。以前方可装傻,现在这一步却是行不通的了。   “她,还好吗?”当着一个熟知她情况的人询问,沈清乐突然感受到了自己的情怯。   试问自己对她的情感如何能不复杂,爱是有的,怨是有的,更多的是对她漂泊在外的担忧。同自己和小舞不同,她是真正被培养出来的大家闺秀,从小就是被娇养着,像昭贵人和婉贵人那般生活着。   “很好。”不过两字的回答,沈清乐却听出了怅然的情绪,也更加深了她的猜测。   “严翰瑾?”对面的人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沈清乐已经明了问题的答案。   如沈清音这般的女子漂泊至漠北,虽有无名相伴,这经历的寒苦却是她想象不到的。   若问她如何知晓,就算至她省亲,严翰瑾还呆在京城,也因此严成瑜没有第一时间怀疑到他身上。因而他们必然没有一起。   可是出嫁前的那次谈话,她始终记得。女子的激动和恐慌是掩饰不了的。逃了,能去哪里,旁观者一眼就能看出。沈清乐是故意不说,严成瑜却是不愿意相信。   “我也很好,不需要你的帮忙。”哑声拒绝,红尘愁怨,她其实是不想参与其中的。   无名的声音是清凉的,但是也是悦耳的,有点像山泉流过的清越,只是他不爱说话,寻常很难听到。可是说起那个藏在心中的女子,以往有些冷寂的,犹如冬季夜晚被冰封住的泉水,便被春日的阳光化开:“她不放心你,所以,我不走。”   异族人的瞳孔,是不同于黎国人的黑瞳,盯着它,却怕陷入其中。那其中的执着,沈清乐知道自己是打不破的。与其这般僵持,倒不如应了他。   无名的身份不仅仅只是沈清音的暗卫这样简单,目前摆在沈清乐面前的,只有一次机会猜测,若是猜错了,以后就再没有机会了。   那个猜测,她是一点都不想去信的,可是目前重点所指向的就在那里:“无名,你背后的那个人是太后吗?”   沈清乐放在桌上的双手一直在颤动,无名自然是注意到的。难得一向冷静的沈清乐如此失态,可是这个问题他真的不好回答。   沈清乐问出了这个问题,方觉得是对自己的一种解脱,虽不知对方所求为何,但是从无名的反应就可以看出答案,他不善于撒谎,连沉默都有迹可循。   沈清乐站起身,走到无名面前,虽然还不到他的胸口,但是抬头凝视着他的双眸却让他有了一定的压力:“你从何来,我可以不在乎,可是,你摆脱了吗?”   即使沈清乐没有明说,无名能感觉到这大概是她能同意自己留下来的唯一条件:“我的任务完成了,已经自由了。”   这倒是让沈清乐有些惊讶:“我以为你这种从小训练的死士,会被下毒,然后操控一辈子呢。”   “毒解了。”无名关于此话题并没有过多的解释。   沈清乐想着这可能是他个人的际遇就没放在心上,转而伸出手,手指搭在无名的手腕上。   被她抓住手腕的时候,无名有一瞬间的闪躲。想到她的身份又放弃了。   沈清乐的医术只是沈清舞教授的一点皮毛,要她诊治别人怕是做不到,但是号脉查探身体还是可以的。百草谷特殊的辨别方法,能探出会被许多人忽视的毒。   号完脉,沈清乐便知他的奇遇的来自哪里了。既然余毒都清干静了,沈清乐便放心了。   从书桌的抽屉里取出一些银票,放到无名手上,开口:“我不需要你每时每刻都跟在我身边,后宫里一个男子总是潜伏在在这里也不是个事。你现在京城安顿下来,我若是有事,便会去找人通知你。”   无名伸手接过银票,点了点头。他知道这是沈清乐最大的限度了。转身用轻功从窗口离开。   沈清乐站在窗口,注视着他的背影。天已经彻底暗了下去,他的身影早已经融入暮色里再难寻觅。   借着月光寻得一只蜡烛,在微弱的烛光下关好窗户。   沈清乐举着烛台,打开里书房的门,望着守在这里的樱花浅笑。   樱花似乎想着事情出了神,沈清乐也不打扰,只是静静的站到她身边。   一滴烛泪落下,樱花就回过神来,惊讶的看着站在自己身边不出声的沈清乐。   拦住慌忙请罪的樱花,懒懒地说:“没什么,我饿了,今天你伺候我用饭吧。”   樱花看着沈清乐独自走回房间,摸不清自己繁杂的思绪。像她这样已经摆在明面上的细作,平日里和小姐妹相处,都不知道该如何了。此番皇后娘娘找她谈话还不知会如何处置自己。   沈清乐的晚餐一向清淡,看着拘谨的站在一边的樱花,她忍不住笑了。姐姐从她在姐姐身边开始,每次见她都是一副很大气的样子,此刻唯唯诺诺的样子是自己未见过的。   “你且不要拘束,就像之前那样便可。”   樱花低着头,应了声“是”。只是在行为上仍旧没多大改观。   沈清乐今日找她便是有话要说。两人此刻的僵持,又让她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好打消了之前的念头,让她回去用饭,之后再来找自己。   由于今日的事情已经解决,沈清乐有了难得的好胃口,令进来收拾的兰草都诧异的看了她好一会儿。   沈清乐将她打发走,顺便让她把樱花叫过来。兰草撅着小嘴向沈清乐抱怨不重视她了。   和兰草说说笑笑的快乐,因为樱花进来是凄苦的表情而被收敛了。   沈清乐本想说些话能让她的心情能愉快点,思前想后,发现今天的话题似乎都挺让她压抑的,便打消了自己的想法。   挑了一件感觉上对她的心灵伤害不大的问题,开了头:“樱花,你们的新名字想好了吗?”   明明已经很小心翼翼的询问了,樱花还是突然跪到沈清乐面前,悬泪欲泣的回答:“回娘娘的话,奴婢们思考了一会,觉得半夏她们按着草药的名称来起名的方法很好,就跟着用了。   缨络姐姐决定叫檀香,缨絮觉得沉香比较好,奴婢选择的是茴香。不知娘娘觉得如何?”   沈清乐知道,让人心不甘情不愿的改名估计没有人心情会好,而且还是姐姐起的名字她更是能够理解。但是理解不代表能对她好似天塌下来的情绪感同身受。   “不错,都是带‘香’这个字的啊,很有辨识度呢。”干巴巴的赞扬了一句,沈清乐拿出手帕让茴香将眼泪擦干。   见她重新打理过自己,沈清乐满意的点点头,才继续后面的话题。   “除了我和皇上,没有人知道你的身份,你可当作之前的事情不存在,和缨……檀香她们像原来一样相处。以后我若有什么事情需要急找皇上,还要劳烦你了。”   之前就不愿意起身的茴香有对着沈清乐磕了一次头:“娘娘请不要这样说,奴婢能为皇上和娘娘做事,是奴婢的荣幸。”   在宫里呆了快一年了,沈清乐还是不太习惯天天被人叩头。从目前看来,茴香适应的很好。难得她心情好了一点,沈清乐踌躇了踌躇了很久,终于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茴香看着沈清乐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心想小小姐虽然不想大小姐般情绪外露,但性情上还是极为的,总是那么的善良、好说话。   但是沈清乐接下问出的问题,却让她觉得两姐妹终究是有着许多的不同。   比如沈清音问问题就不会那么的直白:   “茴香,你是不是心悦无名?”   茴香僵住的面容很直接的回答了沈清乐的问题。   “娘娘,奴婢……”   沈清乐没有让茴香解释什么,而是继续说道:“你心悦他,然后一些事情就可以解释通了。   你为了他瞒住了皇上,我姐姐要逃婚的事情,对不对?”茴香大变的脸色让沈清乐的思路更加清晰:“连我都能看出无名心仪之人是我姐姐,你每天都在他们身边,自然比我看得清楚。   你奉命跟在我姐姐身边,她与寻常不同的举动,你不可能没注意到,就算是有樱叶在,帮她掩饰了许多,但是身为细作,你不可能不将她的异常告诉皇上,可是你没有。你一直到我姐姐成功逃婚后,才将事情报告给皇上。不然在婚礼上他不会如此的镇定。   至于你为什么要隐瞒这件事,我猜你是以为姐姐会和无名一起离开,说不定两个人就在一起了。你认定了这样无名会得到幸福,所以对之后受罚心甘情愿,不是吗?”   茴香忍不住深吸一口气,才虚弱的回答:“是,娘娘,您说的都对,奴婢是心悦无名,是希望他能和小姐在一起。是开心有时候在我守夜的那夜,他会出现给娘娘送信,明明知道他是故意让我知道的,我也很快乐。”   “所以,你才涂抹掉姐姐在信中提到的,让无名来我这里的内容?”   茴香点点头,目光没有和沈清乐相交:“是用特殊方法处理掉的,皇上不会看出来的。”   解决完最后一点疑惑,沈清乐对着茴香安抚的一笑,今晚她受到的惊吓确实有点多:“难怪皇上没有问到无名的问题。好了,你回去休息吧。”   门轻轻的合上,只留下沈清乐一人,就像这凡尘俗世,她虽身处其中,却又孑然一身。这期间的爱恨嗔痴,她都不曾远离,可是也不曾接近。 作者有话要说:  缨络——檀香   缨絮——沉香   樱花——茴香   原谅我取名无能。   ☆、小闹   乡间的人家,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居于皇宫,其实作息也大抵相似,只是少了贫贱夫妻的操劳。一盏烛灯,彻夜长明也未尝不可。   许是不用为了生活而忙碌,宫妃们的生活确实有些无趣,一点点小事,便可纠缠个好久。有几个人是真心在意结果的呢,大约是无聊吧。   虽说昨夜抄了一宿的经书,但是沈清乐的精神依旧是满满的。佛经就是这般奇妙的事物,明明上面的字也是一个一个的小方块,但是读了它们,自己的内心会得到一种安宁,获得一份体悟。   相比较晚上生活的愉悦,坐在兴庆宫领着众妃给太后请安的时间对于沈清乐而言着实是有些烦闷的。   不喜或者说是厌烦也谈不上,这始终是她的职责,是她处在这个位置上应该做的事情。   很奇怪的一件事,有时候,人们宁可喜欢表面上的和气,也拒绝看两个人直白的针锋相对,虽然那是所谓的真性情。   比如,太后现在就笑得很温和的观望着樱才人和曲常在的明争暗斗。   若不是现在赵才人的禁闭尚未解除,此刻和樱叶明枪暗箭的估计是她了。   曲常在就像是被急急推上台的龙套,本不应该出场的时候冒了头,好像是生怕观众会因为这场戏的延迟而不悦。   沈清乐听着她们的对话觉得无趣极了,却不得不仔细的听明白了其中的内容。吵到最后,往往是需要她这个做皇后的进行判决。   今日的事,不过是因为昨晚皇上宿在了樱才人的凝樱阁,几番撒娇便讨要来了曲常在心仪的,朝皇上要过几回的一座青花瓷。   这是今年官窑上供来的一座难得瓷器:“雨过天晴云破处,这般颜色做将来。”说的便是它。   据说开窑当天,之前连下七天的大雨突然停了,积云散去的朗朗晴空以天青的颜色出现。窑工搬着匣钵从窑炉出来,等着开窑的人们便见到了这座青花瓷。   在它被送进皇宫时,就如一个绝美的女子般扰动了宫中多少人的心魂。   若是女子,可能会让人心生嫉妒;但是它却是让人心生占有的欲望。   曲常在是一个鲜妍活泼的女子。   每个月,每位宫妃都会轮到一夜侍寝的机会,除此之外,严成瑜甚少踏入皇宫。后来是太后看不下去了,亲自找了严成瑜谈话,才使得他来后宫的次数增多了。   因着昭贵人和赵才人的牌子近期被撤了,严成瑜这段时间去的较多的便是曲常在的含冰殿。想来是这种性子吸引着最近有些压抑的严成瑜。   曲常在的父亲爱窑成痴,朝野中也是闻名的,其家产多花于此。曲常在作为他的女儿心思也多花在这上面。   自从这座青花瓷进宫,她就求了严成瑜数次,好不容易他有了些松口,没想到却被樱叶截了胡。任这件事放在谁身上心里都不会好受,这针对也就来了。   若只是暗里的挤兑,倒是可以忽略过去,可是那话里夹枪带棒的,涉及了樱叶不大光明的上位,樱叶身为一个比她身份高的才人,如果忍了,怕是以后也不能在其他人面前抬起头了。   从小被沈清音训练的处事不惊,入宫后又在沈清乐旁边学到的泰然自若。原本只是一个小小宫女的樱叶早已蜕变成了一个从容不迫的女子!   曲常在曲梓琳自幼便是父母捧在手心里的宝,大家闺秀的气度也是一点都不缺,可终究没经过历练,对上从幼年便蛰伏于沈清音身边的樱叶,少了几分沉稳,多了几分娇蛮。这些对于喜爱她的人来说是优点,可是在满屋子的对手眼里,却是不够看了。   面对她的针对,樱叶的镇定与包容倒是真的让她处了下乘。   说话声略显烦杂,沈清乐的目光忍不住落在了婉贵人身上。   好一朵白莲,世人皆赞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若是一株白莲从来只呆在清涟之中,未被染色呢?   自其出世,始染莲香。这是选秀之时,沈清乐便知道的消息。之前那次的简短对话,不过数息,仍有暗香浮动。现在仔细想来,估计就是她的体香了。   据说她刚去参加选秀,就有人叹惋一只白莲就此被污浊了。   有很多人对后宫的看法都是带有不满的,总觉得此前皆是美好的女子,怎么入了那处,便成了妖魔的样子。但总是有人前赴后继的想踏进去,去寻一份荣华富贵来。   沈清乐的目光并不隐蔽,于惜颜自是能够感受的到。朝着沈清乐淡淡的一笑,就继续看着吵吵闹闹的曲常在了。   两个人的争锋并不对等,封了位子便不论前身。樱叶的年岁和地位都占长,不让会显刻薄,让了又太过懦弱。显然她的分寸处理的极好。   这样的樱叶是沈清乐未曾见过的,或许这才是她的真实面貌也说不定,只是原来隐藏的好好的。   约莫请安的时间差不多了,曲常在也知道这种已经定论了的事情吵不出个结果,只是心里的不甘愿在作祟,才会这样闹上一闹。就收了刚才有些咄咄逼人的气势,变回了那个活泼的小姑娘模样。   樱叶也慢慢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正是在于惜颜的下首,两人相互点点头。好像自己之前没有和人争论过一样。   太后看戏也看累了,便让她们离开。只是在临走前让沈清乐去探望一下昭贵人和赵才人。   沈清乐微笑着应承,也不管其他人微变的脸色,第一个离开。   “皇后娘娘。”一个声音绊住沈清乐的步伐,不用回头也知道来者为何。   转过身,看着在自己后面几步的婉贵人,沈清乐静静的等待她缓缓的走来。   如莲似梦,不过短短几步,藕荷色的广袖及地,莲步轻挪,一直简单的水晶步摇在头上轻晃。   待沈清乐回过神来,她已经走到自己面前。微微低垂下头,向沈清乐行礼。白皙幼嫩的肌肤,离她很近很近。深吸一口气,仿佛周身竟被莲花环绕。连沈清乐的淡泊性子,耳根也染上了一抹红晕。   不自在的免了她的礼节,询问何事。   于惜颜弯起了嘴角:“刚才听太后娘娘吩咐娘娘去探望昭姐姐和赵妹妹,嫔妾对她们也十分挂念,自从她们锁了宫门就未尝得见。此次正的时机,还望娘娘能允许惜颜同行。”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沈清乐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便允了她的请求。   一路上于惜颜找着话题和沈清乐闲聊,沈清乐有问必答的,两人也算是相谈甚欢。   紫栏殿宫门紧锁,爬墙虎的枝蔓缠缠绕绕,好像一袭绿波笼罩在门上,一阵风吹过,便泛起了涟漪。   “昭姐姐真是好品味。”樱桃小口启启合合,于惜颜眼中流露出喜爱与佩服。   望着上前去敲门的素荷,沈清乐的语气就比较平淡了:“婉贵人若是喜欢,在鹤羽殿种上一些便是。”   于惜颜摇摇头,目光还停留在那一片绿色上:“画虎不成反类犬,若是仿效,反倒失了昭姐姐的这份意境。”   沈清乐点点头,见紫栏殿的宫门已开,便率先走了进去。   周佑晚自从入了宫,便恢复了前世的穿着,总是一袭紫衣。倒不似之前那样想让人牢记的深浓,而是浅浅淡淡的紫韵。配上一只紫玉做的钗子,减了妖娆,多了素雅。   “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见沈清乐走进来,周佑晚忙上前请安。已是许久未见她了,心里头还有些说不出的想念。   沈清乐扶起周佑晚:“昭贵人,免礼。今日本宫和婉贵人奉了母后的命令来看望你。不知你的身体休养的如何?”   周佑晚掩唇一笑,向沈清乐眨了眨眼:“饶是让太后和娘娘担心了,佑晚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明日比早早的向您们请安。”   又上前起步,望着于惜颜道:“婉姐姐也来看我了,真是稀客,不若来我的殿内坐坐。”   将周佑晚和于惜颜的互动看在眼里,沈清乐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敏感了,总觉得自己今天被她们两个皆调戏了一遍。   摇摇头,挥去心中不正经的想法。昭贵人对自己的确实比对婉贵人亲昵,两人虽无矛盾,之间却又淡淡的疏离。从肢体语言上便能看出个大概。   听闻周佑晚的邀请,沈清乐还是决定拒绝:“不了,我们还要去看看赵才人。”   听到“赵才人”三个字,周佑晚原本愉悦的表情还是僵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了正常:“也是,她抄了那么久的经书,也该反省够了。”   “想来赵才人也能改改这冲动的性子了。下次和姐姐相遇,必定不会令姐姐需要如此忍让了。”   看着笑得温婉的于惜颜,周佑晚勉强笑了笑,并不觉得这种事情被提起有什么好的。   等到沈清乐两人从视线里远去,周佑晚将身体的重量移到青衣身上:“青衣啊,有没有觉得你家主子的表情很真实啊。”   架住周佑晚所有的重量,青衣僵硬的应是:“是,是,是。主子的表现和真的一模一样。”   放开对青衣的压制,周佑晚右手一抬,身上的轻纱掠过青衣的脸,转身离去:“像?信了便好。”就算她不在纯粹,也是最骄傲的她!   一如周佑晚一般,赵芙芸早早的就得知沈清乐要来,以及她的惩罚就要结束的消息。   绿柳好不容易才把她劝住不要出门迎接。这种事情自己知道就好,若是做出来,就不好了。   已经梳妆打扮好了的赵芙芸早早的就坐在那里等候,虽然知道沈清乐要先去周佑晚那里,但是她还是忍不住的激动。   终于听到了守门人通传沈清乐到了,赵芙芸立刻提起裙摆冲了出去。幸好她快速刹住了闸,不然就撞到沈清乐的身上了。   慌慌张张的给沈清乐和于惜颜行礼礼,赵芙芸开始对着沈清乐傻笑。对这个比自己小了两岁的皇后娘娘,她是又爱又恨。爱她的是非分明,正对自己的口味;恨她罚自己抄宫规,这是她最怕的事情。   “看赵妹妹忙的,怕是等急了吧。我和皇后娘娘刚从昭姐姐那出来,便赶来这了。”沈清乐不喜说话,这期间都是于惜颜在找话。   朝于惜颜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赵芙芸将视线继续放到沈清乐身上:“皇后娘娘,我的禁闭是不是解除了。”   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盯着自己,眼里的焦虑明显的好像伸手就能抓住,沈清乐只好立刻回复她最在意的问题:“是的,你的禁闭解除了。”   赵芙芸突然低下了头,有些期期艾艾的说:“那皇后娘娘,我今天的宫规应该不用抄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得好艰难啊。。。   ☆、素雪   皇宫在夜幕的笼罩下安静的沉睡着,只有些许的灯火闪耀。没有了白日里的忙碌和纷扰。也或许只是被掩盖在了暮色里,难以看个分明。   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说的大概就是这种情况了吧。即使天已经黑透了,树上的夏蝉仍然拥有着午日的火力在嘶吼。走在小路上,听到这昆虫声嘶力竭的吼着,反而觉得这后宫一片沉静。   说书人不是没说过什么皇上和后妃在夜晚相遇接着坠入爱河的故事,当年沈清音寄来的小话本中也对此有所提及,不知道其他人听闻的这样的故事会得到什么样的启迪。但是对于夜晚出宫门这种事情,若非萱草带回来的消息称素雪嬷嬷想见沈清乐一面,她是不会在夜晚十分随随便便的踏出清宁宫的大门的。   尽管夜晚星满天,萤虫惹人怜,月明树影幽,花香袭满宫。即使这如诗如画的场景如此之多,还不及一份独处的悠闲。   可是有些事情总要去探个究竟,方能甘心。   长庆殿灯烛长明,历代太后、皇后的牌位摆放于此,受后人香火。没有选择直接去找素雪嬷嬷,沈清乐在正殿跪了半个时辰才起身前往。   梦里不知身是客,此刻她望着这些牌位,百年之后,是不是也有人跪着这些个牌位中的自己想着如现在般的心事。   可那些都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了,此番前尘后世都该尘归尘土归土了。还会有谁注意这些是非经过呢?但是人活着,有时候就是为了图一个自己明白,若是浑浑噩噩的度过一生,也是种罪恶吧。   “素雪嬷嬷久等了。”挪开凳子,慢慢的坐好,眼神注视着一派恬淡的素雪。   素雪为沈清乐沏上一杯茶,笑了:“娘娘客气了,您愿意先去看看先太后,已是极好的。素雪等着也是应该的。”   左手轻轻的旋转手中的茶杯,感受着水的温度:“嬷嬷不要谦虚了,愿意不辞辛劳的选择帮我,我心中自是十分感谢。”   这种客套话说多了也是会让生厌的,两个人都不是那种喜爱虚与委蛇的人。尤其沈清乐属于那种不喜欢主动开口的人,素雪也知道要自己主动挑开话题。   “你托我查的事情已经有了结果,只是这件事情我觉得还是我们直接交谈比较好,若是经过了其他人之手,终归是不太令人放心的。”   沈清乐闻言没有反驳,确实如此,若是让姐姐知道现在的情况,估计也是会寒心的吧。   “嬷嬷的顾虑,清乐都懂,还请嬷嬷仔细道来。”   素雪也不便推辞,直截了当的开了口:“你让我调查的事情已经很清楚了,樱叶确实是当年太后放到你姐姐身边的人。   本来这些事情也不是很好查,但是你说了你的猜测,我顺着方向查,便容易了许多。”   得到确切的结论,沈清乐心里却有些迷茫了:“可是我姐姐当年才那么小,为什么要把人插到她身边呢?”   素雪叹了口气:“她的动机,我也不太清楚。那时候她已经掌控后宫多年,我就算是现在拥有我姑母的人脉,那时候也不过是个小丫头,很多事情可能有她的深意吧。”   原因这种东西,外人只能大致猜测,除非去询问当事人,否则哪里能知道真正的原因呢。   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沈清乐也不好执着,接着抛出了另一个问题:“那无名呢?”   素雪摇了摇头:“说实话,无名是真的不好查,他的来历很诡异,我确实弄不明白你姐姐当时为什么要带他回家,你父亲为什么要同意他留在你姐姐身边,这一切在我看来都是很奇怪的,总觉得是因为其中的有些联系是我未曾注意到的。   至于你猜测的,他是太后的人,这种可能性也未尝没有。说来可笑,后宫虽然是女人的天下,但是手段未必比前朝简单,有时候更黑暗也说不定。养暗卫和线人说起来倒是挺稀松平常的,只是个人的手段不同罢了。”   虽然素雪没有明说,但是沈清乐知道无名就是太后的人,其关联却是不好寻找。可是姐姐逃婚这件事,总是和太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是初始的动机猜不到,其他也白搭。   “时候也不早了,不好继续麻烦嬷嬷,我先走了。”沈清乐微微低头,起身离开。   脚步声渐渐走远,素雪一口饮尽杯中的茶:“她也走了,皇上不如出来吧。”   一只明黄色的靴子从屏风后面迈出,来人拥有着一张妖冶的面容:“太妃真是好耳力。”   素雪皱起眉头:“只不过是先太后面前的宫女,皇上这样说有违礼制。”   听到素雪这样说,严成瑜不在意的坐到沈清乐刚才坐到的位置上:“这样说来倒是我的错,不若我把先皇的遗旨明日公布,再把楚邢宇接回皇宫可好?”   素雪的脸色在他说完这句话以后瞬间变白:“皇上这是何必,邢宇在楚家长得好好的,我和他都不会烦扰到皇上和太后,您这样做又是何苦?”   严成瑜右手敲了敲桌面,嘴角勾出一个笑容:“太妃,应该知道我什么意思。”   素雪卸了口气,不再坚持:“我有问必答。”   严成瑜的目光没有放到她身上,也不甚在意她是否说谎:“比如,为何想要将祖母留下的人交给阿乐?”   “姑母本来想着让我等到沈家大小姐进宫,便将人手都交托给她。”   说完这一句,素雪顿住了,因为她看到了严成瑜眯住了眼睛,龙的有些逆鳞是不能触碰的,甚至连提一下都是种错误。   “只是沈家大小姐并未入宫。有次见皇后娘娘前来拜见姑母,这孩子也算合我眼缘,又是沈大小姐的妹妹,我觉得把人交给她也不错。只是皇后娘娘还是把人交给我管理。”   听到素雪这般感叹,严成瑜似乎消退了些许由于“沈清音”带来的不悦:“阿乐又懒又胆小,你无故将这些交给她,她肯定是不愿意收的。”   素雪想了想也确实是如此,可是她一个算是半隐退的人了,手里握着这些,她的确是怕不让严成瑜放心:“不如我将人手都交给皇上处理吧。”   严成瑜摇了摇头,对她的提议并未心动:“毕竟是楚家多年的积累,你这样送给我,我若收了便是对不起皇祖母。既然阿乐觉得这些人在你手里比较好,那你就多操劳些吧。”   “你们这两个孩子,非要拖我这个老人家下水。”素雪发现结果还是如此,不免有些无奈。   严成瑜没有反驳,今日说的那话,不过是吓吓素雪嬷嬷的:“能者多劳啊,祖母既然放心将这些事情交给你,总是有她的道理的。”   抬手摸摸严成瑜的头,转而改为敲打:“你这孩子,没大没小,我不愿邢宇和你争些什么,也不想他起什么心思。你偏偏总是那这件事情吓我。”   严成瑜对她的亲昵举动并未排斥:“邢宇毕竟是我弟弟,我听闻他天资聪颖,便想着让他以后能帮帮我。”   素雪立刻驳斥了他的想法:“邢宇一辈子都不会入朝堂的。”   “太妃总是防我防的这么严。”严成瑜还是不死心。   “沉安,你好好的做你的皇帝就好,邢宇好好当他的楚家小公子就好,两者互不干涉,就是最好的。”帝王心易变,这种皇嗣之间的较量,既然脱离了,永不再沾才最好。   知道这一次的请求又是失败,严成瑜继续了之前的话题:“刚刚阿乐和你的对话我都听见了。樱叶和无名都是母后的人。想来也是和阿音的离开脱不了关系。”   见严成瑜的表情陡然沉重,素雪安抚道:“只是个大概的猜测,并未确定一定有什么联系。”   “可是,这一切都很明显啊。唉,若不是因为我,阿音的生活可能会简单很多吧。”想着阿音身边可信之人寥寥,严成瑜觉得自己都为她心酸。   素雪踌躇很久,终于开了口:“其实沈大小姐注定不会是一个平凡的人。若是她没有走,可能也不会有樱叶的事情。她年幼时我见过几次,总有一副很令人信服的样子。”   “樱叶的事情我是不是做错了?”严成瑜头一次正视这个问题。   “皇上这样做,却是打了皇后娘娘的脸。皇后娘娘虽然御下之技不如沈大姑娘,其他方面可能更适合做皇后一点。皇上也应该将心思多放在她身上。”   素雪的劝告即使有理,也不是严成瑜想听到的:“阿乐是妹妹,还请太妃不要多想。我此生,心里大概就只有阿音一人了,再也容不下别人。   樱叶被封到才人一位,也是有我的安排的。   夜深了,太妃该休息了。用空把邢宇带进来看看吧。”   严成瑜最后的一句话还是触动了素雪,有几个做母亲的会不想自己的孩子。可是有些事不能简单的考虑,就如同现在的严成瑜信赖自己,以后呢。这人心是最善变的东西,谁也无法说个准头。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失败,怎么一下长大比较合适……   ☆、三年   时光流转,转眼间已过三年。   清宁宫内的春笋刚刚冒出头,迎春花招摇的在濛濛细雨中绽放花容,为浅浅的绿意中添上一抹明黄。   站在窗边凝视着这烟雨中的皇宫的沈清乐身着桃红绣花绫裙。一向穿冷色调的她难得换了一件暖色的衣衫。   “吱呀”一声,半夏推开门走了进来,看到她还一如自己离开前站在开着的窗旁,根本没有理会自己之前的话,摇摇头,快步走到她身边,为她披上刚拿过来的素绒小袄。   抓住搭在窗边的柔夷,一种刺骨的寒凉从手心传来。捧到自己的面前,慢慢的呵气,想要温暖眼前人的小手。   沈清乐见半夏如此,忍不住抽出自己的手,阻止了她的动作:“我不冷。”   半夏责怪的看着她:“娘娘,手冻成这样,您还说不冷!”想要再次抓住她的手,却被她轻轻的躲开了。   门又一次被推开,竹一小心翼翼的拿着手炉走了进来。   半夏朝着沈清乐笑了:“您不然我来暖,就自己抱着手炉吧。”   沈清乐自然看懂了她笑中的意思,摇了摇头,接过竹一递过来的手炉,慢慢的走到软榻旁,坐了下来。只是目光还放在窗外。   确定了沈清乐不会被冻着,知晓她不喜欢被人守在旁边伺候,就拉着竹一退下了。   不是太爱春雨的缠绵,只是感叹时间匆匆罢了。雨一滴一滴的落下,就像溜走的一分一秒的时光。   左手心覆到右手背,感受被手炉烘暖的热力。只是这种取得却是短暂的,一旦松手,不一会儿又再次陷入寒凉。   可是人总是贪图吧,贪图这难得的暖意,不管炭火炙烤的自己的生命的付出。   放下手炉,站起身,伸手推开了房门。虽然已经入春,但风还是冷冷的,吹到脸上,催生出一片红意。   并没有让宫女守到门口,自己走上几步便遇到了忙碌的宫人。对方对着自己行礼,沈清乐点点头,毕竟已经在这里住了四年,清宁宫中有谁她自是晓得的。吩咐她替自己传话让半夏过来,接着就转身去了外殿。   刚刚坐下,半夏便已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沈清乐对于宫人的效率还算满意。   “娘娘,有何吩咐?”半夏走到沈清乐面前,恭敬的问着。   “本宫想去御花园走走。”这雨绵绵的下了几日,沈清乐心里不反感,但是对于这种只能窝在自己宫里的日子也有些倦了。   不过是早春,哪来的百花齐放。沈清乐也没有苛求什么盛景出现。   伞沿的雨水不作停留,不停地滴落,些微沾湿了沈清乐身上的小袄。竹一努力地想遮全沈清乐,不免使得自己的半个肩膀都淋了雨。   沈清乐扶住伞柄,这伞是足够装得下两个人的,但是竹一太过谨慎,反而遮不住了。   御花园里一片绿油油的灿烂,没有了冬季里的萧索,在细雨的承托下更显生机,只不过还不足以吸引那么多人的注意。所以看到远远就像自己行礼的婉婕妤,沈清乐还是有些惊讶的。   抚了抚头上的发髻,盈盈一拜:“拜见皇后娘娘,没想到娘娘也来御花园赏花呢。”   婉婕妤和宫中众人的关系都算不错,虽然没有和哪个人个人好的亲如姐妹,但是有人有事她也会及时出现,而不是在哪里看戏。沈清乐自问做不来她那么善良,所以对她还是蛮有好感的。   既然相遇了,两人的关系也不差,便一起散步。若是平常这样也未尝不可。只是现在正下着雨,两个宫女这样打着伞确实有些不便。   走几步正好有个小亭子,一行人就向那处走去,好歹有个歇息的地方。   沈清乐不喜欢带着手炉,在寒风中吹了一阵子,双手都是冰凉的。于惜颜倒是手里一直握着一个。   “娘娘身体好,我自然是无法比的,就算是打了春,这手脚还是冰凉。”看着穿着有些单薄的沈清乐,于惜颜开口道。   女人嘛,什么时候都喜欢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这是这天寒之际人的体质不同,穿衣的多少也不一样。沈清乐身上的一副尚能体现出身材,于惜颜就必须要裹成一个球球方能出门。也无法展现身材了。   半夏从随身带的篮子拿出一只用小被子捂得严严实实的手炉,将其放到沈清乐手里才慢慢退下。   沈清乐随手摩挲手炉上的花纹,接口道:“都是怕冷的,只是这温度还能受的。”   沈清乐的手不是那种遇冷会冻得发红,而是发白。从于惜颜的角度上自然是以为她不怕冷的。   “这冷我却是受不得。娘娘,您从小在山上长大,或许这山上要比这里冷吧。”   “是啊。”   每一次相遇总是于惜颜在很认真的寻找话题,沈清乐即使接口话也不会太多。类似于以前经历这种话题,沈清乐不喜欢提,每一次于惜颜提起,沈清乐都是淡淡的揭过去,可她还是乐此不疲的提及往事。   以前的事情,沈清乐并不想总是回忆。谈不上难过,只是已经过去了的事情,就算再怎么难忘也还是回不去了。不如过好现在才是真实。   想要岔开话题其实也不难,只不过沈清乐不大喜欢做这件事:“想来你们已经来宫里三年了,转眼间又要选秀了。”   沈清乐绝对不是一个良好的谈话者,她提出的话题,实在是不想让对方继续和她交流下去。于惜颜支支吾吾的和沈清乐聊了几句,便匆匆离去了。   看着她在雨中快速离开的步伐,沈清乐没有移开视线,直至她远离。   知道自己这样说不对,可是还是忍不住这样说。这样的天气出来,并不是在为了和一个人闲谈,只是为了纾解这几天烦扰自己的复杂情感。   三年的时间说短也不短,一眨眼就过去了。又到了一年选秀时。身为皇后,开了春以后,自己就一直在忙这件事,手上做着的、心里想着的,统统都被选秀占满了。   见到一个人主动来找自己说话,沈清乐自然而然的提起了这件事,可是当话一说出口,才想起来,这种事情对方大致是不愿意提及的。   后宫是个很现实的地方,长长的岁月里,演绎了多少“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悲伤故事。   在一个皇帝的后宫建立的开始,后妃们级别的上升还是很快速的。   当然,这也只是沈清乐的观点而已,其他人并没有这样觉得,反而觉得很慢。毕竟沈清乐是皇后,位子也到头了,而她们不同,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为了能使她们的完全压制住新入宫的女子,这几年,严成瑜想了很多种方法来提升她们的地位,使她们都升到了一宫之主的位子上去。   刚刚离开的婉婕妤是因为她祖父于丞相卸任,严成瑜为了安抚一部分老臣而将她升到婕妤之位的。   三年前入宫时和她一个品级的昭贵人,是由于哥哥周佑腾接任了丞相之位而被封为婕妤的。   至于其他几人都升到了嫔位,严成瑜并没有想方设法把她们的位子区分开来。但是每个人都占了一宫的主位才是真的。   若说叫人遗憾的事,便是这三年来严成瑜一直无所出。太后因为这件事情有意无意的提醒了多次,沈清乐每每应是也觉得很无奈。并不是她不希望有严成瑜的孩子出生,而是严成瑜自有其考量。   他现在还算年轻,若无意外在位的时间不会太短,若是后妃们生个女儿还好,若是生个儿子就不得不涉及立储的问题,显然严成瑜还没有做好要考虑这些的准备,因而不得不采用一些特殊的方法防止这些情况。   灌避子汤实在不是一个好方法,前人的经验说明了总有人有办法逃过这些东西。但是生下来的孩子难免会有药物的损伤。所以严成瑜将这些避免的方法都尽量用到自己的身上。   而沈清乐能做的事情,就是每月都赐下一帖补药供她们固本培元。拥有更好的身体去孕育孩子,毕竟以十五六岁的年龄生产,母体是很容易受损伤的,杀鸡取卵的事可做不得。甚至为了防止她们多心,还只是把药方交给她们让她们自行去熬药。   亭外的雨渐止,沈清乐也失了赏景的心思,而且还有一大堆的秀女资料等着自己去研究,没有太多心情留在这里悲春伤秋。   这一批秀女的年龄集中在十七到十五岁。沈清乐今年十六岁,算了算沈清舞今年正好及笄,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   沈家女即使参与选秀,也不会进入皇宫,所以说沈清乐是一个几百年才出的一个意外。沈清舞此番必然要入宫一趟了,虽然不过是走个过场,表现也是不能有偏差的。   思及此处,沈清乐才开始仔细的研读这些资料,毕竟这些女子没入宫,都可能是小舞的对手。入宫这几年,自己和她的联系,不过凭着章太医偶尔带来的书信罢了,其他根本找不到机会联系。   身为姐姐,妹妹的婚事自然是关注的重点,只是极少的联系,她竟然不知道小舞是否有心仪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  原谅我的过渡无能,好生硬T^T   我都过渡好几天了……   阿乐就是这么一个不会说话,和人聊天很生硬的人,请原谅她~   ☆、清舞   “拜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清宁宫内少有来访者,这后宫的人都知道皇后娘娘喜静,很少有人会跑去打扰。   沈清乐其实也想找个人说说话,可是身份摆在那里,有人愿意听,她还要多想想是不是有什么目的。这样下来,就觉得,不言不语方是在后宫生活的最好方法。   可是现在不同了,沈家三小姐进宫来参加选秀了!   清宁宫着实因为她热闹了起来。这不,一大早沈清乐就吩咐萱草去把沈清舞从储秀宫宣了过来。   站起身,快步走到沈清舞面前,难得她还乖乖的跪在那里:“免礼。”声音轻软柔和,不似平常的清冷。   听到熟悉的声音,沈清舞扬起笑脸,对着沈清乐夸张的笑了笑,也不用她弯腰去扶,自己就站了起来。   沈清乐本来已经伸出来的手僵了一下,又收了回去。   沈清舞拉住她往回收的手,走到桌边,和她一起坐了下来,一边摇晃着她的手臂说:“谢谢皇后娘娘扶我。”   瞥了一眼沈清舞谄媚的样子,淡淡的开口:“我感觉不出来你口中的皇后娘娘含有什么尊重的意思。”   沈清舞放下她的左手,伸手拿了一块桌上摆放的如意糕。沈清乐快速拍了一下她的手背,打掉了她手中的糕点。   沈清舞揉了揉有些泛红的手背,满含怨愤的怒视沈清乐。可惜她的视线一直没落到自己身上,只好小声嘟囔着:“确实没有什么尊重的含义。”   “哼,这个就不给你吃了。”将头扭到沈清舞看不到的地方,沈清乐的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   沈清舞一下子从后面站起来,紧紧的抱住沈清乐,一边用脸轻蹭她的后背,一边撒娇道:“哎呦,我的好姐姐,人家最喜欢如意糕了,你就让我吃吧。”   感觉到沈清乐有转过头来的意思,沈清舞连忙放开手,眨巴着自己水润的大眼睛,鼓起双颊看着沈清乐。   一时忍不住,沈清乐的手已经在沈清舞的嫩颊上捏了好几下。讪讪地收回手,将盘子推到沈清舞面前,温吞地说:“你吃吧。”   欢快的用完了点心,沈清舞满足的朝着沈清乐笑笑:“真好,你还记得我喜欢吃这个。”   沈清乐倒了杯水,递到她面前:“你吃的太急了。”   见她乖乖的喝水,接着说道:“这种糕点很常见啊,怎么像第一次吃到一样。”   “这个味道好啊,我之前听余厚朴说过一次,可惜缠了他好久都不给我带。”喝了口热茶,沈清舞眯着眼睛,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听到这个有一丝耳熟的名字,沈清乐试探的问道:“余厚朴?这当年那个和你一起来的男子吗?”   沈清舞也没想到沈清乐会记得这个几年前只见过一次面的人,慢慢的吞咽完嘴里的茶水,才回答说:“对啊对啊,就是他。”   想到沈清舞已经十五岁,到了要嫁人的年纪,对于这个自己唯一见过的出现在沈清舞身边的男子,沈清乐自然是很关注的:“小舞和他的关系很好啊。”   沈清舞的眼睛转了个圈,仔细的思考了一遍自己和他的关系,才回答了沈清乐的问题:“还好吧,毕竟他是我师弟。”   “比你小啊。”“师弟”这个词一出,沈清乐顿时失落了,看来她家小舞嫁的人估计是自己不知道的人了。   沈清舞看着沈清乐一脸悲伤的样子,不自然的咳了几声:“咳咳咳,其实他年龄比我大,只是入门没我早而已。”   这完全是为了弥补乐乐的莫名其妙的失落感我才会这样补充的!绝对不是因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没有某人在旁边唱反调的原因!沈清舞在心里认真的暗示了自己好几遍,才继续对沈清乐微   笑。   毕竟不是双生子,即使是关系极好的姐妹沈清乐也猜不出来沈清舞现在的心理活动。   由于自己命运的无法抉择,因而沈清乐总希望沈清舞能过的好一点。女儿家人生最大的是莫过于嫁人了,此事必将多多关注才是。   “那,小舞觉得他人怎么样?”沈清乐睁大眼睛,小心翼翼的试探。   “挺好的啊。”沈清舞没有反应过来沈清乐的思维已经落在她的亲事上面,心里只是有些奇怪乐乐怎么会问到他的。   住在宫中几年,沈清乐的心思远比之前剔透了许多,自是明了沈清舞根本没有往那个方向去想。   可是年岁到了就应该好好打算,她也不知道远在家中的父母是如何考虑的。   抿了抿唇,斟酌了一会儿,沈清乐方才开口:“小舞有没有想过嫁人的问题啊?”   “啊!”沈清舞立刻站了起来,眼睛直视着沈清乐,脸颊绯红,倒退了一步才稳住身形。立刻便明白沈清乐之前有些奇怪的询问。   “嫁人?这种事情还早了点吧。”迟疑的笑笑,想搪塞住沈清乐的好奇。   沈清乐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的言不由衷:“早?你都十五岁了,还早?这件事情都应该提上日程   了。而且你参加选秀不过是走个形式,人家应该是已经决定好了才对。”   抚平皱紧的眉头,沈清舞斜靠在软蹋上,仰视着站在自己面前一脸认真的沈清乐,知道自己逃不过她追根究底的询问。避开她的眼睛,白玉做的耳朵开始慢慢变红,神色不太自然的说:“好了,告诉你。选秀结束就会交换庚帖了。”   沈清舞对另一方的名字避而不谈,沈清乐可不会纵容她的支支吾吾。凑到她面前,紧紧的注视着她的瞳孔:“说,对方是谁?”   沈清舞一转头,伸出手将“皇后娘娘”的小脸拨到一边,坐直了身子,理了理凌乱的衣衫,用几乎不可查的声音轻声说:“余厚朴。”   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对皇后娘娘如此无礼了。沈清乐瞪视胆大包天的沈清舞,却见她长长的睫毛下泛着水润光泽的眼睛,和不自觉飘红的脸颊,还有听见的小声低喃,终于忍不住笑了。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沈清舞抛弃难得的羞涩,睁大的双眸,直视着沈清乐,两人的脸贴得极近,在她面前低吼:“没错,就是他!余!厚!朴!”   “噗嗤。”沈清乐没忍住笑开了。沈清舞气恼的坐到拐角不愿意理她。   沈清乐拍了拍她的肩膀,却被她躲掉。再次拍,又被躲掉了。知道她的羞恼,沈清乐也就不再逗她。背靠在沈清舞的背上,歪头笑着说:“我想,他应该是个很好很好的,好到小舞都不想放手的人。”   沈清舞听到她这样说,脸上的红晕更甚,却还是嘟囔着:“他哪里好了……”   沈清乐抓住沈清舞的手,轻轻地握住:“你刚才还说他很好呢,别不承认啊。我想,只要小舞说好的人,一定是很好很好的人。”   沈清舞转过身,抽回被沈清乐握在手里的手,将头靠在她的肩上:“你那么喜欢看书,怎么描述一个人好,就只会‘很好很好’啊,词汇真是贫乏。”   将头也放在沈清舞头上,缓缓的蹭了两下:“如果一个人足够好,所有的词句都只是匮乏。若是他对你好,在我看来,就是最好的;若他对你不好,纵然有千般好,于我而言都是不好。”   明明是让人欢愉的话,此刻听来。却凝聚的些许感伤,沈清舞似突然想起了什么:“这样说来,你愿意留在这里,也是因为皇上对沈清音很好喽?”   理着沈清舞柔软的头发,沈清乐继续说:“皇上本来就是好皇上。可是我若不留在这里,又能去哪里呢?世间之大,我能去的地方不过寥寥。留在这里便是我的使命。   皇上他,确实对姐姐很好。我刚入宫的时候,皇宫里没有一个妃子。三年前的选秀,一切的资料不过是匆匆整理,根本不是历来的早有记录,还有就是宫里的宫殿,那些后妃要住的地方根本就是一片凄凉,都是后来才整理好的。仔细想来,皇上之前是打算只守着姐姐一人,给她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吧……”   “一生一世一双人?”沈清舞摇摇头,看向沈清乐:“乐乐,你说这可能吗?他是皇上诶!”   沈清乐没有避开沈清舞的目光,充满坚定的说:“可能,以我对他的了解这是可能的!虽然做出这种决定,于朝堂会有很大的让步,但若是有心,还是可以的。我们的皇上啊,是一个能力很强的皇上。”   沈清乐信心满满的样子也打动了沈清舞,握住她的手:“嗯,若是沈清音还在,应该是可以的。我呢,我就不求什么只我一人了,只希望他能一直待我好就行。不论以后家里会有多少人,他的心里,有一个地方有我就好。”   沈清乐也知道,求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时间很可笑的事情。男子心中有嫡妻的位置已经是极好的一件事,其他的,作为女子,真的是不敢奢求。   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折痕,打破了之前冷凝住的气氛:“好了,乐乐,时间也很久了,我毕竟是秀女,先走了。”   沈清乐点点头,和沈清舞并肩走到宫门口,送她离开。   沈清舞转过身,看到沈清乐仍然站在宫门口的身影。日光斜斜的撒落在她身上,融成一片光晕。   乐乐,严成瑜再好,也不能动心啊。他,不是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余师兄也是个棒棒哒人~   欢迎喜欢余师兄和小舞~   后宫配置怎么少得了太医呢?   余师兄,上!   ☆、秀女   “吱呀”推开紧闭的房门,沈清舞回到了自己在储秀宫里所住的房间。   “呦,你没去吃饭啊?”半倚着房门,俯视着仍然规规矩矩的坐在桌边看书的胡欢悦。   两个人居住的房间空间也不小,夕阳的余晖从窗户透进屋内,正正好将房间分隔成一阴一暗两部分。胡欢悦在明,沈清舞在暗,就好像有一道结界将两个人隔开。   缓缓的合上书页,捋平本来就不存在的折痕,胡欢悦才将手里的书放回到自己带进宫中的小书箱里。   一步一步的走到沈清舞面前,在她距两步时停下,声音清清冷冷的,目光却有些涣散:“没什么胃口。”   沈清舞无奈的摇摇头,关上房门,趁着还有点光亮,从柜子里找出一只蜡烛,打火石轻轻一擦,照亮了整间屋子。   胡欢悦直白的证明了什么叫趋光性动物,直接坐在了点着蜡烛的桌子旁,挑了挑眉:“听这口气,你也没吃?”   沈清舞没有答话将刚刚随手放到桌子上的、从清宁宫带过来的食盒打开,将里面的千层糕、八珍糕、八宝粥一一拿出来放到桌面上,斜睨了胡欢悦一眼:“我总觉得你是猜准了我一定会带回来吃的。”   沈清乐替沈清舞准备的晚餐很清淡,正好合了胡欢悦的口味。   也没等沈清舞招呼,胡欢悦自顾自的用勺子盛了一碗粥,讨好的放到沈清舞面前。又拿着一个碗给自己盛了一份,勺子和嘴唇相碰,享受的眯起了眼睛:“果然好喝,不愧是皇后娘娘的宫里准备的。”   沈清舞手中的勺子在粥里转了几个圈,始终没尝一口,鄙视的看着一脸满足的胡欢悦:“不要露出这么一副有吃的万事足的表情好不好。我看着都替你觉得丢脸.”   “可是味道真的很好诶。”胡欢悦一边欢快的说着,一边又用筷子夹了一块千层糕,咬了一小口,在嘴里细细品尝:“这可是宫里的御厨做的,在外面哪里能吃到。”   看着两腮鼓鼓的,如同嘴里塞满了松子的贪吃小松鼠的胡欢悦,沈清舞觉得自己被她的外表深深的欺骗了。   她不是在参加选秀时才见到胡欢悦的,新年时各家互相拜年的时候,胡欢悦就被胡夫人带到沈家给沈老夫人拜年了。   沈老夫人是胡欢悦爷爷的嫡亲妹妹,虽然这些年的联系不多,但是关系一直都还不错。胡氏一族皆为史官,一支笔,所有功过是非尽在纸上。虽然官位不高,但是一家人的风骨还是很受人尊敬的。   胡夫人此次特意带着胡欢悦来拜年,就是因为这姑娘十七岁了,几乎不通世事,只遗传了胡家人爱书成痴的性格。只要是身边有书,其他的都不管不顾了。胡夫人知道今年沈家有沈清舞参加选秀,就巴巴的找上门来,希望能照顾一二。   沈夫人自然不会拒绝,更何况沈清舞是注定不会入宫的,也就不会存在有什么利益之争。   于是,胡欢悦就这样被托付到了比她还小上两岁的沈清舞手里。   沈清舞本来以为这不是件难事。只是和胡欢悦住在一起以后,方知道这家伙欺骗了所有人。她对所有事情明明通透的很,偏偏做出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任凭傻乎乎的沈清舞帮她做这做那。   初试也不是没有小风波的,沈清舞好不容易帮助胡欢悦躲过了看她这个身份不高又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不顺眼的秀女的黑手,却不小心发现了胡欢悦也顺手黑了人家一把的事实。   沈清舞气呼呼的甩掉胡欢悦的手,在听到结果后,扭头就往回走,胡欢悦只得小心翼翼的跟在她十步开外。等到两人都回到房间,沈清舞一脸不爽的看着胡欢悦,问她亏不亏心。胡欢悦摸摸头上的簪子,又恢复了之前的懵懂无知模样,歪着头对她说:“读史使人明志。”   “读史使人明志”,史书是不是也教人怎么骗人了!!!沈清舞将这句话腹诽了千万遍,现在不用问也知道答案是什么了。   吃的津津有味的某人直接无视沈清舞不善的目光,毕竟初试之后,每一天她想起那件事脸色就会变得很诡异。胡欢悦也不会去主动凑这个霉头。只是有些遗憾的看了看食盒,表达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有点少。”   你还嫌少,你还敢嫌少!乐乐给我准备的,基本上都进你肚子里去了!沈家三姑娘用尽全力的在心里嘶吼,面上仍是一抹笑意。   “假。”吃饱了的胡欢悦扫了一眼她,又回到之前的位置继续看书。心里却想着如何能告诉皇后娘娘下次能不能给她们多准备点吃的。很明显今天沈清舞带回来的是两个人的分量,只是皇后娘娘错估了她的食量。   吩咐宫女简单的收拾了碗筷,沈清舞躺在软蹋上翻阅带来的一本医术。和胡欢悦坐得笔直的后背形成鲜明的对比。   两个人都不是这次选秀的主流,自然没有什么人跑来主动接近。正巧也不是什么爱凑热闹的人,所以大多数的时间里都窝在屋子里。   沈清舞倒是偶尔会被沈清乐召到清宁宫去聊聊天,而胡欢悦除非一些必要的事情,连房门都不会出。两个人就这般游离于众秀女之外了。   每次选秀举行赏花宴是一种惯例,只是这究竟赏的是花,还是人,就不好说了。大家对于这种宴会的目的早已经心知肚明了。   相较之那些有可能进宫的秀女们可能会将目光放到这后宫诸事上。而类似于沈清舞和胡欢悦这样的大多数秀女,更注意的是这次宴会的有趣性。   这一次的宴会和上一次的有着明显的不同,显然经过上次之后,沈清乐考虑的东西和方向更多、更明确了。赏玩性也大大增强。   秀女们自然不会考虑到皇后娘娘会在这上面花多少的心。若是人心能够很明白的划分成好与坏两部分,要入宫的秀女怎么也不会把她归入好的一部分。   “美味啊~”即使是坐在偏僻的拐角也挡不住胡欢悦对于食物的热爱。快速咽完自己碗中的小点,开始寻觅下一个目标,直接忽略了这场宴会的目的。   沈清舞扯了扯胡欢悦的袖子,勉强唤回了她被食物勾走的理智。很明显的,她没有忌惮的感叹引来了周边秀女们的目光。   尴尬的放下筷子,胡欢悦僵硬的恢复了平常在人前的茫然无知的表情。   感受到自己的脑袋正在被沈清舞的手抚摸,迅速的躲过了自己早起好不容易才侍弄好的发髻的毁坏危机。胡欢悦怒视了沈清舞一眼,右手再次伸向食物,准备报复沈清舞的一“摸”之仇。   沈清舞看到她的眼睛闪着诡异的光芒就知道她要做坏事,立刻按住了她蠢蠢欲动的手。用眼神示意她安静一点。   胡欢悦嘴角上扬,沈清舞明白她的意思是让自己妥协,轻轻地点了点头,收回了手。胡欢悦心满意足的端坐在凳子上,不再有大动作。之前看着她的众人的目光自然回落到沈清乐精心准备的表演上。   这些养在深闺中的大小姐,难得在外面抛头露面,也就谈不上在外面表演自己的才艺。如何来获取自己的名声呢?靠的就是每年偶尔举行的宴会上在各家小姐面前表现来展示自己的才能,进而使自己的名声外露,而获得一份美好佳缘。   所以沈清乐布置的这个舞台,正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不论是为了进宫而想要吸引皇上目光的,还是想要在此处彰显自己才华,回家后可获得一良人青睐的。总有人抱着种种目的上台来展现自己。如此一来,倒使得这选秀期间多了些许趣味。   感觉到处周围了目光都撤去了。沈清舞松了口气,微微的弯下本来挺得笔直的腰。   胡欢悦略显嫌弃的瞥了她一眼:“你这个样子有违大家小姐的风范。”   沈清舞看都不看她:“我不相信你刚才如同饿虎扑食的对待食物,就不有违什么大家小姐的风范。”   胡欢悦被她说得一顿,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再次拿起筷子,趁着周围没人将眼光放在自己身上,又偷偷夹了块一口酥放进嘴里。   沈清舞听到有细微咀嚼的声音,抬起头盯住了胡欢悦微微鼓起的双颊:“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被沈清舞盯得极其不好意思,只好慢慢的咀嚼完,胡欢悦才开口道:“及时行乐。”   没有理会沈清乐突然犀利的目光,胡欢悦默默地转头,视线移至刚刚将目光投射到自己身上,并且一直没走开的另一位秀女身上。   看到胡欢悦的动作,对方很自然的点点头,自我介绍道:“白婧琴。”   胡欢悦和沈清舞两人对她点点头,依次作了自我介绍。虽然三人住进皇宫有一段时日了,但是今天才正式说上话。   毕竟刚才的糗样被对方看个正着,胡欢悦没好意思继续和白婧琴说话。   然而一向能轻松和别人交谈的沈清舞此刻也没多出声。只是在朝着对方微笑。心里却阵阵无语:   “白婧琴啊,怎么会坐在这么偏僻的位置!乐乐要我重点不要去招惹的秀女,她的位子可是很靠前呢!”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写的没有起伏,没有起伏……   登场的这位白妹子,冷面什么的,会不会招人喜欢%>_<%   狐媚子,就是个僵直的吃货(?﹃?),没错她就是过来打个酱油的。   最近隔了几天才更一次,实在是非常抱歉啊。O(≧口≦)O   求原谅(。﹏。*)      ☆、差距   三个人之前并不熟悉,也都不是那种自来熟的人。打过招呼以后便陷入了沉默。没有谁去主动开口谈论些什么。   幸得在之前正在表演的秀女已经低首谢幕,白婧琴对她们两个人点点头,离开了自己的位置,朝着舞台的方向走去。赏花宴上的人并不少,几息过后就看不见她的身影了。   看到她渐渐走远,沈清舞和胡欢悦都悄悄的松了口气,有时候不得不承认的就是有些人的气场,足可以影响周围的人。   “她,这也是要准备上台的吗?”胡欢悦呆呆的注视着白婧琴的背影。   沈清舞盯着目前刚刚坐定,托着琵琶徐徐弹奏的紫衣秀女,说道:“怎么会,你又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胡欢悦的脑子这才转过来,揉了揉自己由于这些天一直住在皇宫里而些微吃胖的脸颊,叹了口气:“这倒是我想岔了。若不是为了一搏圣宠,有几个好好的女儿家会上去。”   沈清乐的目光转移到胡欢悦的脸上,口气有些严肃:“慎言。”   胡欢悦点头示意自己明了,心中暗自懊恼今日说话的口不择言。毕竟,每个人都有为了自己心中想要的生活而拼搏奋斗的权利。如此甘于平凡的自己,没有资格去说别人什么。   一刻都没有离开台上表演的女子的手的沈清舞自然没有注意到身边好友突然暗淡的心情。   台上的女子环抱着琵琶,一双灵活细白的小手轻轻地叩弦,慢慢地操弦,娴熟地抹、挑。琵琶轻快流畅的音调,像黄莺在花丛中啼叫。圆转清脆的声音,就像是大大小小的珠子落在玉盘中。   原本来注意维持着自己坐姿的沈清舞,此刻已经微微弯下背部,用手支撑着下巴,全身心的投入到那位秀女的弹奏之中。   等了一会儿,胡欢悦发现沈清舞没有说话的迹象。按照一般的情况,自己这般简简单单认错沈清舞一定会多说几句的,可是今日却没出声。好奇的转过头来,才发现她一直注视着台上的秀女。   一曲终了,女子将拨子插在弦中。整整衣裳,站起来微微向台下鞠了一躬,转身下台。   沈清舞这才回过神来,看向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的胡欢悦,右手轻抚自己的脸颊,有些奇怪自己的魅力怎么超过了御厨做的食物:“怎么了?”   听到沈清舞主动和自己说话,胡欢悦凑到她面前小声的说:“你认识上面那个?”一边说,眼睛一边朝舞台方向比了比。   沈清舞没有多言,而是拉着胡欢悦的手,两个人偷偷溜走了。还好两个人坐的位置偏僻,根本没人注意她们两个中途离席。   皇后中的小路繁多,胡欢悦自从进宫基本上就没出过屋子,也不知道会被沈清舞带到哪里。   看起来似乎已经离开了御花园,寻觅了一个僻静之处,两个人才站定。   “我不认识她。”沈清舞忽然出声解释,胡欢悦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个“她”指的是谁。   没有外人的时候,她倒没有做出一副懵懂无知的做派,心中的疑问很明白的写在脸上。   沈清舞扫了一眼便明了她的疑惑,又多费了点口舌:“刚才那个弹奏琵琶的秀女。”   胡欢悦一愣,接着轻轻地笑了,没想到走了那么久的路,沈清舞还记得自己刚才的问题。其实心中并没有多么在意,但是躲过了无聊的宴会,送上门来的话题为何不用呢?   “那你为什么一直盯着她看啊。”   沈清舞站直了身子,眼神却有些迷离:“只是对琵琶感兴趣罢了。”   “那就去学啊。”胡欢悦觉得这不过是一件小事,根本不知道沈清舞有那么大的反应。   沈清乐弯下身子拨弄刚长出新芽的小树:“没有必要,不是谁都可以精通很多事情的,我所学的只有一项,却是一生都学不尽的,哪来的时间去研究别的。只是有些感兴趣而已。所以想看看她弹奏的。”   感觉沈清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只不过是有些情绪上的变化,胡欢悦也就放下心来。   周围陷入了一片沉默。其实现在这种状况是最麻烦的。宴会中的那些表演很值得人一看,可是对于一个只会读书,和一个只学了点医术的人来说,这么高雅的内容却是不合她们的胃口,坐在那里也是无趣。然而回到储秀宫,这是更加不合宜的做法,若是被别人发觉,住在一个宫内面上也是不好看的。不如呆在此处直至宴会结束。   环顾四周,这也是个佳处,虽不见宫人经过,绿树自环绕成一片荫蔽。好像挡住了俗世的纷纷扰扰。   如果不是正在皇宫之中,胡欢悦倒是真不介意拿一本书来,坐在此处慢慢品读。   沈清舞今日的情绪确实不太对头,胡欢悦忍不住询问道:“你今天是怎么了?感觉不像平常的你。”   沈清舞怔愣了一下,才开口道:“我只是看到了差距。”   “差距?”胡欢悦瞪大了眼睛,不明白沈清舞的意思表现在哪里。   沈清舞慢腾腾的玩弄着发尾,接着说道:“是啊,差距。人和人之间真的是有差距的。佛家所谓众生平等,不过是个玩笑话儿,岂能当真?人生之初,便如同鸿沟将所有人分成不同种类。其中越过的艰难是难以克服的。”   胡欢悦摘下一片树叶,描摹它的轮廓,眼里带着几分怅然:“差距自然是有的,你突然将它看得这么重,是为何?”   “你没有仔细听,那个秀女弹奏似仙乐一般,我人生不过短短十五年,生活却没有局限于小小的宅院之中,即是父母恩赐了。琵琶曲听过几多,如她弹奏一般美妙者少有。可惜总有如此才华又奈何?连小小的宫门都迈不进。”沈清舞此刻好像看见了这些年来努力想要挣出一片天地的自己,又觉得如此的可笑。   “啊?迈不进?”选秀的结果未定,胡欢悦不同沈清舞是如何得此结论的。   沈清舞这才缓过神来,察觉到自己失言。还未找到可以补救的词语,周围突然飘来了一句话:   “‘连小小的宫门都迈不进’?怎么,推己及人了?”   沈清舞和胡欢悦两个人连忙环顾四周,却没有找到说话人的踪迹。   仿佛看够了两女的慌张表情,来人才慢悠悠的从假山上下来。   来人仅着一袭素色深衣,偏暗的绿色却挡不住从笑容里喷发的活力。他的头发被分作左右两半,各扎成一个结。   “你是谁?”将胡欢悦拉到身后,沈清舞故作镇定的问道。皇宫里没有十岁左右大小的男孩,这打扮也非太监,出现在这里莫名的蹊跷。   男孩粲然一笑,黑眸直直的注视着沈清舞,直到她不自然的的躲开他的视线,才伸手行礼:“在下楚邢宇。姑娘有礼了。”   两女也立刻回礼,顺便作了自我介绍。   楚邢宇由于身份原因极少出现在各种集会上,而沈清舞和胡欢悦也是很少关注外面的事情,即使相互介绍三人也是不甚了解。   只是联系了他的姓氏和在这种时间出现在皇宫中,胡欢悦不得不将猜测放在哪个比较受关注的地方:“楚家?”   楚邢宇也不做掩饰,很坦然的承认:“对,就是楚家。”   沈清舞对京城的家族了解不多,也知道楚家意味着什么。那可是一个以礼仪传家是世族。黎国之礼始于楚,大致就是这样了。而且先太后也是楚家之人。楚家却不因此为傲,该恪守的礼法也是分毫不差。   只是楚邢宇并没有因为刚才偷听她们说话而感到羞愧,感觉到两女不满的脸色,解释道:“说起来,我比你们来得早,可不存在什么故意偷听的意思。”   虽说有了解释,但是将一切定在自己头上的感觉并不令人感到愉悦,沈清舞的目光变得有些冷:“倒是我们不该来这了。”   楚邢宇对于她话语中所含的不悦没有放在心上:“我没有这层意思,只不过是之前在假山上晒晒太阳罢了。偷得浮生半日闲。”   又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继续说:“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所谓的那个‘差距’?若是免了差距,你就会入宫吗?”   即使不愿意和这个才十岁大的、不熟悉的少年深谈,但是沈清舞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该解释个清楚:“我没有迫切的想要入宫的意思,只是在感慨任何人之间的差距罢了。”   楚邢宇听到她说的话,笑得比刚才还要明媚:“当然,有时候人的差距确实会让人很难过。可是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人啊,总归要活出自己的生活才是真挚,若是只顾着和他人比较,就算最后赢了也是落了下乘。也许命运会剥夺你的一些权力,可是要相信他会在后面给你安排更好的。”   说完之后,楚邢宇向两人行了礼之后,便默默离开了。既然有些事情已经确定了自己的本心,又何必再次陷入迷茫呢。   “小舞?”胡欢悦拍醒因楚邢宇的话陷入沉思的沈清舞。   沈清舞安抚的笑笑,再次望了一眼着楚邢宇离开的方向,转头对胡欢悦说:“走吧,宴会差不多也该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  首先,情人节快乐!   其次,不好意思,这两天没更_(:зゝ∠)_   回归沈清乐的女主位置!   ☆、别离   离去的沈清舞和胡欢悦不知道,楚邢宇其实并未走远,一直在暗处注视着她们直至离开才现出身来。   不过是两个女儿家的心思,也不知道怎么就引得自己出来。慢慢踱步走出林子,转角处便是一座宫殿的一角。小路僻静无人知晓,此番地界基本上无人行走,倒是个独自生活的好地方。   属于总角少年的小手缓缓小门,依旧是一片与世隔绝的世界。楚邢宇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甚至怀疑,这里,是不是连时间都静止了。   可是庭院中的银杏树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加繁茂,又让自己清晰地认识到时间的变化。明明人事都已经停留,为何这植物还要深深的提醒自己,岁月的变动?   推开偏殿的大门,似乎对方一直都喜欢呆在此处,煮一壶清茶,看浮生半世。   “姑母。”楚邢宇恭敬的向对方行礼。   素雪朝她点点头,应该是早就知道他的到来。茶杯已经摆放在对面。素手举起茶壶,为他斟上七分茶。   楚邢宇坐到素雪对面,静静的凝视杯中的茶叶,一叶翩跹,在水中如蜉蝣般荡漾。想是时光静好至如此,大概就是这样。   虽然没有过多言语,素雪也能感觉到他心中的压抑。叹惋他不过是个小小少年,在本该烂漫的年岁里,却已成熟。明明不需要过多的在意人事与非,却好像不在自己视线之时飞速成长。   思虑良多,素雪方开口言道:“今日和沈家、胡家女怎会有这般感叹?”   楚邢宇没有惊讶素雪是从何处得知他们的谈话内容,不过是寥寥几句,也不值得深究些什么。主要的还是姑母对自己的关心。   想来后宫之事繁杂难寻个踪迹,有人跟在自己身后也是件好事,便不曾有过拒绝的意思。   等了许久未见楚邢宇有回答的意思,素雪不知想到了什么,心头也是一酸:“我总想来,让你逃过复杂的人事,过上一种简单的生活,此番看来也是个过错。”   感受到素雪画中的敏感,楚邢宇稚嫩的脸上闪现一种无奈:“您的想法是对的,我对于复杂的人事确实不喜,现在的生活已是满足。您切勿多想。”   素雪看着他一幅沉着冷静模样,心中的难过未曾因为他的懂事而减轻半分:“我本希望你可以如寻常少年般生活,却不知道自己当时的抉择是对是错?所谓之差距,不就是我带给你的吗?”   素雪眼中的忧伤太过明显,仿佛下一秒钟便要溢出,楚邢宇只得出言安抚道:“我还是觉得人只要过好自己的生活变好。人生轨迹总会由于一次次不懂得选择而被改变,保持本心走下去,路途上有些不顺也是无碍的。何必为了自己当初确定了的事情而感到忧伤、悔恨呢?我现在的生活很好,代表着您当初的决定没有错误。   今日和她们闲聊,只是她们也有了一点和我相似的迷茫,才忍不住现身说上几句。现在想来这种做法确实不合礼法的。不论年岁,我终究是个外男,这般相见,若是传出去,怕是损了两位姑娘的清誉,此时还是要姑母多多担待才是。”   知道楚邢宇的豁达,素雪心中的忧思才算放下。或许为母即是这般踌躇,深怕自己的决定会有碍孩子的生活。   也许楚邢宇当个闲散王爷才是好事,或许他做个楚家的嫡幼子才可一世顺遂。可是这些事情,不到盖棺,如何定论呢?   作别显然现在气氛低沉的小院。楚邢宇并没有觉得压抑。年少早熟并不是他所能决定的。有些事情看破了却揣着糊涂不是他的性格。大约是他天性敏感,早早的就发觉父亲母亲对待自己的态度和几位哥哥不同。幸得生母明理,年幼知事之时便告知了自己缘由,也使得自己没有继续胡思乱想。   赏花宴过去几日,对于秀女们的观察也渐入尾声,约莫是到了离别的关口。气氛才格外忧伤。   一向和胡欢悦形影不离的沈清舞独自处于一处,那便是沈清乐的清宁宫了。胡欢悦不大喜欢和不熟悉的人相处,更何况沈清乐还是处于皇后的高位,更是她不想接近之人,所以便只有沈清舞一人前来告别。   姐妹两人坐在软榻上相顾无言。沈清乐无意识的握紧自己两只手中握住的细白小手。   沈清舞任由她握着,没有去惊扰陷入沉思的沈清乐。心中知晓她的万千舍不得,就如同现在的自己一样。可是自己离开了皇宫,还有母亲可见,友人可邀;而她除了几位宫女,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了,连个说说心事的人都不曾有。   沈清乐凝视着沈清舞的眼睛,很清晰的读出她的忧虑,清浅的一笑,表达自己无事。有些慌张地松开双手,发现沈清舞的手已经被自己握红,顿时手足无措。   沈清舞没有怪罪,安抚的拍了拍沈清乐的肩膀,伸手将她环绕在自己怀里:“好了,乐乐,知道你舍不得我,别把气氛弄得这么僵嘛。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皇后娘娘惹哭了呢。”   听到沈清舞的最后一句话,沈清乐立刻用手帕擦拭自己的双眼,却并未发现留下水痕。   沈清舞的手紧了紧:“好啦,只是有些红,没有眼泪。”   沈清乐埋怨的看了她一眼,没有挣脱她的怀抱:“少来吓唬我,就算是身为女子,我也不会轻而落泪的。”   明明知道她是故作坚强,沈清舞却故意曲解成另外一番意思:“怎么,你的意思是说,我要走了,还不值得你落泪。”   沈清乐不满的挣开了她的手,直至的注视着沈清舞的眸子,良久,才闭上眼睛,整理好凌乱的思绪,恢复原本的一片清明。   “你总是要走的,我这里没有挽留,只有祝福。”   说完,沈清乐拍拍手,兰草托着一份名录走了进来。沈清乐拿起名录,神情格外认真的将其放在沈清舞手中。   沈清舞疑惑的翻阅,里面所列之物令她瞪大了双眼:“这,这是?”   沈清乐满含笑意地说:“这是我给你的添妆。回去后,过不了多久就要交换庚帖。我思索着你们的婚事也算是将近了。我身在宫中,自然无法参与。此种遗憾,唯有给你添妆方能弥补。你不用担心,我给你的都是合乎礼制的。”   沈清舞按了按抽痛的太阳穴,抬眼看看窗外碧蓝的天空,才找回自己的思维:“乐乐,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给我的这些,我不能收。你是我的姐姐,我的闺中密友,若是一件两件也就算了,这么多,我是无论如何不能收的。”   好不容易讲出这番情真意切,又不伤了沈清乐的心的话,沈清舞觉得自己的都累得乏力了。可是转过头看着沈清乐眼泪汪汪的样子,她又不知道该如何将准备好的话继续说下去了。   “小舞。”沈清乐有些委屈的看着沈清舞,有些泛红的瑶鼻微微抽动,好像沈清舞一个不答应,眼泪就会落下来似的。   沈清舞瞪大了眼睛看着沈清乐,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她一样。相识那么多年,未见其有过如此做派,这般小女人状态,实在是不适合一般情况下都是面无表情的沈清乐。   可是沈清舞偏偏拒绝不了这样的沈清乐,艰难地维持了理智,努力的告诉沈清乐自己最多只能带走这其中的四分之一。   两相争辩之后,沈清舞无奈的接受了沈清乐二分之一的好意。   她也知道自己是太过矫情了。沈清乐为自己添的都是极好的东西。有些家庭中的嫡女这些东西都未必能得到,沈清乐却不吝惜的给了自己。此情此意,她觉得自己受不起,却也无力推拒。   沈清舞大约是这一辈中的沈家女唯一一个按照规矩嫁人的了。沈清乐总想着能让她过得好一点、再好一点。   岁月如梭,沈清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个人才能有机会再次相见。这种有血脉相亲之人在身旁的感觉,大抵就只有这些时日了。   沈夫人虽然大型的宴会都会出现,可是自己真的是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了。沈家的家谱上,再无沈清乐的名字了。自然也就找不到理由和她说说话。   沈清舞可以以闺中密友为由相见,其他人,大约只能两两相望了。   兰草来带的托盘中还放着一根小巧的银鞭和一小尊白玉佛像。没等沈清乐开口,沈清舞就会意的笑了笑。她的意思自己如何不知道。   沈清乐惨然的笑了:“我知道有些事情该放下了,可是就是舍不得。这一次,又要劳烦你了。”   沈清舞伸出手深深的抱住她:“乐乐,你要好好的。”   离别的时间已到,就算拼命阻止时间的流动也是无效,沈清乐回抱这沈清舞,道了一声珍重。   沈清舞朝她笑笑,转身融进了暮色里。   沈清乐半倚在门口,看着她渐行渐远,想要折一枝垂柳,却磨磨蹭蹭的至日已黄昏。   “孙嬷嬷,您教的方法真好用。”沈清乐真心实意的对一直站在身旁的孙嬷嬷说。   孙嬷嬷笑得有些苦涩的应和。她本来以为娘娘是真的打算去争得皇上的一份宠爱,谁知道是用在了三小姐身上。   没有理会神色不对的孙嬷嬷,沈清乐再次吩咐没走的兰草:“将我给小舞准备的添妆,明天都送到沈府。” 作者有话要说:  阿乐回归~~~~   ☆、白桃   世有桃花,始盛飘零。桃花未谢其春红,还是一片粉色多娇的花海。只是少了诸多佳人的言笑晏晏,反倒是空寂了不少。   沈清乐漫步在桃林中,感受喧哗不在的桃林的寂静。好像就是当年郊外的桃林,赏尽落英缤纷之景。只恨时间匆匆而逝,从前再也回不去。   可是这里也不显得冷寂,粉嫩的桃花自带有春的热力。使人不在感到内心的空荡。   轻轻地触碰枝上的桃花,那淡淡的粉色,与指尖融城一色,沈清乐的眼中闪出一霎欢欣。   自从沈清舞离开,沈清乐的心中不免带了点伤怀。此次桃林赏花还是甘草出的主意,只求能解解她的忧愁。   其实沈清乐并无大碍。所谓人生的别离是一种必然,分分合合才是人生,哪有总在团圆的故事。   心中的惆怅,不过是繁华过后回归平淡的不适应罢了。说起来真的不过是一件小事。倒是没想到她们会如此在意。   只觉得和她们解释清楚要费很多的口舌,不如顺从她们的心意,来御花园中逛一圈来的容易。   在御花园中转了一圈想起很多事。   自己刚刚入宫太后就告诫说“姹紫嫣红才成春”。如今又有一波新秀女入宫,皇宫越来越姹紫嫣红了,可是其中的意义又在哪儿呢?   这倒不是她该考虑的事情了,有些事情想得太多反而不美。   就如同自己又再次深陷在这桃林深深之中。想到一直牵着自己的暖暖的手,想到当年女孩甜甜的、温暖的笑容……可是这一切都只是过去式了,难以在追回。   反倒是三年前的这片桃花林,有一个女孩以为自己可以抓住些什么,却生生的被迫放弃了以后的人生。   闭上眼睛,往事历历在目,那些人事都是回不去的曾经了。而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总是在脆弱的时候会想到姐姐,想到那次发生意外的时候,她将自己放到草丛里,告诉自己:“你乖乖地待在这里不要出声。”   可是姐姐,我还乖乖地呆在这里,这一次,你怎么没有回来看看我!   感觉到眼泪快要落下,沈清乐硬生生的忍住了。努力的睁大眼睛将泪水憋回去,回头轻声对甘草说:“我想到亭中坐坐,你给我拿些茶点来好吗?”   甘草看到沈清乐的神色不太对,但是她毕竟是主子,吩咐下来的事情总是要遵循了。犹豫了片刻,点点头,三步一回头的走了。沈清乐微笑着目送她离开,好像之前脆弱的自己从未存在过。   微微的春风吹过,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花香,没有其他花朵的浓烈,只有阵阵清雅。沈清乐坐在桃林一角的亭中,伸出手指细细的描摹:“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断断续续的声音,引来了从旁边经过的人的注意。   人都是爱赏美景的,虽然这个地方沈清乐不常来,但是还是有很多人愿意到这边走走,欣赏这迷人的桃花。这浅浅的粉色,怕是很难有人可以抗拒的了的。   闲来无事,楚邢宇偶尔会在御花园里逛逛,素雪并没有对他多加管束,毕竟是一个明是非的孩子。   这个季节的桃花是最有看头的,他自然也不能免俗,有时间就来看看这春之仙子。   听到有人在桃花林中念诗纯属巧合,只是如此忧伤的借物思人的诗句在皇宫里念出来真的好吗?   忍不住走上前去看看对方为何人?却看到了一向端庄贤惠的皇后娘娘。   两个人在看到对方的那一刻都愣住了,沈清乐是没想到在这个时间点、这个小角落会有人经过。   楚邢宇没想到的是皇后娘娘会在这里念思念人的诗句。   回过神来,楚邢宇匆忙的行礼。沈清乐故作平淡的免了他的礼。   两人之前从未得见,但是都一直明了对方的身份,所以沈清乐对于楚邢宇一个外男出现在宫里并没有做出太大的疑惑。   出于礼节,楚邢宇知道自己若是这样告退不是很合适,但是也找不到话题和沈清乐闲聊。看着面无表情的皇后娘娘,他甚至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刚才听错了。   “刚才是皇后娘娘在说话吗?”终于,他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平常舌灿莲花,一点都不像十岁孩童的楚家小公子此刻竟然找不到其他话题和人聊天。仔细想来都觉得可笑。   沈清乐之前短短的十六年的生命里,遇到的男子都极其有限。比她小的更是寥寥。她很想做出一副平和的样子,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听到楚邢宇挑了一个话题,她也就顺势接话:“是我在说话。”   楚家的家教让他知道此刻不应该和自己的嫂子这样独处,可是冒冒失失的离开也有失风度。更何况由于瘦小即使已经成年还看起来一团稚气的沈清乐让他想要提醒她几句:“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楚邢宇试探的表情愉悦了沈清乐,她的嘴角扬起一抹弧度:“是啊。怎么了?”   思忖片刻,楚邢宇谨慎的说:“这两句诗,似乎是在怀人?”   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沈清乐望了望亭外灿烂的桃花,眼里带着莫名的光彩:“对啊,我是在怀人。这诗是我姐姐写的。而我现在正在怀念她。”   听出了沈清乐预期中的惆怅,楚邢宇有些手足无措。尤其是又提到了皇后娘娘的姐姐,就算是扯上皇室秘辛了。作为一个官家之子,有些事情早已知晓,但是和但是人扯到一起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只得干巴巴的赞美一句:“写的很好。”   沈清乐并未多言,有些事情他人避之不及,也是可以理解的。   摸了摸楚邢宇的头,柔软的发质让她忍不住停留。可是男女之防还是让她默默地收了手。   由于早熟,楚邢宇并不喜欢有人把自己当小孩子对待,但是沈清乐眼里的忧伤让他放弃了抗拒的举动,默默地接受她的抚摸。   感受到了沈清乐动作的停止,仰头说道:“心里好受点了吗?”   对于他突然的提问有些惊讶,但还算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勾勒出一份笑意。   楚邢宇走出亭子,感受春风拂面的美好,对沈清乐说:“有时候出来走走,会让心情平和很多。”   沈清乐歪头思索了一下,觉得他所言甚对,也就随他一起漫步。   大概是觉得沈清乐在桃林中可能会触景生情,楚邢宇便将她带到另一条小路上。   不过是短暂的几步路,却和桃花林隔绝了一个世界。没有了粉桃的妖冶,只剩下一种清明。   白花似雪,如冬季的降临,却掩不住满林的绿意,沈清乐看到此景颇为惊讶,或许是很少出门,才忽略了这般景致:“这是?”   向前走了几步,触摸到真实的花瓣,沈清乐有些惊讶:“怎么会有那么多白色的桃花?”   楚邢宇随意的笑了笑:“既然有粉色的桃林,种上一些白色的桃花也不是什么奇怪之事啊。并不是虽有人都只爱粉色,自然不能只满足一个人的需求。”   这番话说来,沈清乐自是没有其他话语可以反驳。既然严成瑜可以为沈清音种上一片桃林,追溯之前的帝王也是可以有此行径的。   计算了一下时间,甘草也该从清宁宫赶回来了,沈清乐便对楚邢宇作别:“时间也差不多了,谢谢你的开解。”   楚邢宇对于沈清乐这样的回答感到很高兴,因为她不是将他当做一个未长大的孩童,而是一个有思维的人。   “等等。”踮起脚尖从树上折下一枝白色桃花递给沈清乐:“留下它,让自己开心一下吧。”   沈清乐接过桃花,向他颔首,转身离开。   春风静悄悄的吹过,吹落了桃花阵阵,如雪般洁净了大地,不沾染一丝尘埃。   有的人似粉桃,娇艳、妖冶;有的人似白桃,清淡、温雅。明明都有同样的香气,却是那么的分明。   早已经等候在亭中的甘草,看到沈清乐慢慢走来,急急忙忙赶到她身边,焦急的环视她一圈,发现她没出什么事才微微松了口气。   “娘娘,还好你没事。”眼光却落在了沈清乐手里不知道从哪得来的白色桃枝。   沈清乐将白色桃枝塞到甘草手中,吩咐道:“回去好好养着。”   甘草仔细的接过应是,虽然有些疑惑此物的来历,但还是没有作出过多的询问。乖乖的跟在沈清乐身后进了亭中赏花。   心思敏锐的甘草很清晰的感受到,沈清乐之前郁结于心的事情已经烟消云散了,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轻快了许多。   愉悦的品尝完甘草带来的小食,沈清乐再次拿起甘草怀中桃枝,和她像散步似的走回清宁宫。   桃花瓣在飘零,有些悲凉,有些欣喜。赏景的人心思的不同,才使得这桃花带来了多种意义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最多再废话一章,让皇上和皇后凉凉培养下感情,嗯,就是这样!   千万不要放弃我啊o(>﹏<)o   就算我文笔不好,人物不够鲜明,还没有日更。   BUT!!!!这真的是会完结的,一定会完结的!   不要放弃我(づ ̄3 ̄)づ╭~   ☆、纸鸢   下过雨的天空,总诱得人心动。春风吹拂着竹林中的大片大片的绿意,竹叶飒飒的抖动着,含蓄的说明这是一个极好的天气。不似前几日连续不断的阴雨绵绵,雨停后的新鲜空气使人格外的流连。   总想着出去走走,才不辜负这难得的好天气。只是人入深宫,不过是普通人家都可以达成的要求都显得为难。本来就不是渴求这些虚无之物的人,沈清乐表现的还算淡然,不像其他宫妃那样在御花园中走走停停。不知是在求一场与春的邂逅,还是与皇上的偶遇。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别人再怎么猜,也猜不出个全貌。对于她们正在不着痕迹的争夺皇上的宠爱,一些无伤大雅的举动,沈清乐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守着清宁宫细数闲碎的日子,并没有觉得这岁月流逝的太过仓促。   除了厚厚的宫墙,不仅是沈清乐,还有半夏几人都感觉回到了山上的日子。没有俗事的打扰。   这种难得的悠闲毕竟是少见,几个人都格外的珍惜。   抽得一丝空闲,沈清乐在清宁宫的亭子里看书。享受这怡人的天气。   看书看得沉迷,倒是忘了注意周遭的环境,对于严成瑜的到来一无所知。   严成瑜一到清宁宫,得知沈清乐在此处多清闲,便一个人前来寻他,缨络本想提醒一下沈清乐的,但是被严成瑜的手势止住了欲开口的话。   等到看完一章,沈清乐打算抬头转转脖子,缓解一直保持一个姿势的僵直,才注意到早就坐在自己身旁的严成瑜。   见她打算起身行礼,严成瑜扶住她的肩头,将她按回自己的位子上,食指微弯,敲打着一直放在此处的棋子,看着沈清乐打趣地说道:“这么的不警醒,若是有刺客在此处,杀了你,你都未必有感觉。”   沈清乐听到这话,到没有那么紧张,合上书页,将书放到石桌上:“我可不认为皇上训练出来的暗一,会那么轻易的将我的小命就这样送给别人。”   严成瑜对于她这种无所谓的心态,心里尽是无语。也不知道是因为山中太清凉,还是怎么了。沈清乐对于生命都看得很淡,好像自己就如同一株草,无论何时生命终结都是宿命。有这样一个皇后,也不知道是好是坏,所有的事情都看淡,也就更加难以掌握。   其实严成瑜担心的倒不是这一点,而是一个小时候活泼开朗的小姑娘,变得越来越淡漠,好像什么事情都不值得她挂念,这样他作为一个哥哥,心中也甚是焦虑的,可是这些想法统统都不能表现出来。   看着严成瑜似乎陷入了沉思,沈清乐只好规规矩矩的坐在那里凝视着他。严成瑜并不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那种人,有时候为了纾解心中的乏闷,也会到清宁宫坐坐。他所想所思只是,沈清乐能知道的,他便会说;不该知道,沈清乐也不会多嘴去询问。因而此刻他不说话,沈清乐也不会去主动说些什么。   这些不过是短短几息时间发生的事情。严成瑜回过神来,两人都很自然地忽略掉他之前的怔愣。   “阿乐,今天天气极好,我带来了纸鸢。”一个“我”字说明了今天严成瑜仅仅只是把沈清乐当成朋友看,没有了那层看起来若隐若现,却实实在在存在着的隔膜。   “是纸鸢!”沈清乐喜悦的看着之前就等候在这里的李福送上来的两只纸鸢。   一只是鹰,一只是燕子。制作工艺是极为精致的,上色也颇令沈清乐满意。   这件事情其实并不是太令人意外,毕竟从沈清乐入宫那年开始,每一年春天,严成瑜都会抽出一个下午的时间,陪她放放纸鸢。   也说不上是谁在陪谁。严成瑜也不屑于掩饰什么。年幼时的那些书信,深刻的被印刻在沈清乐的脑子里。从相遇的那年开始,严成瑜都会陪着沈清音放纸鸢,是他亲手制作的纸鸢。   不过只有一只。年幼的沈清乐以为严成瑜毕竟功课繁忙,难以抽出时间完成两只纸鸢的制作。也到了这几年,经历的事情渐渐变多了才明白。严成瑜,大约是做了一件很有心机的事情,两只纸鸢,放它的人大约会离得很远很远,才不至于让两只纸鸢紧紧缠绕,然后坠落;而一只纸鸢,两个人就可以靠得很近很近,有时候开心起来,甚至会忘了距离。   这也是放过纸鸢才知道的,以前,沈清乐住在山中,树木繁多,根本不能寻觅一个空荡的地方去放。也直至入宫,才第一次摸到书上说的纸鸢。   许是时间沉淀了自己,沈清乐逐渐的看懂严成瑜为沈清音做的事情。偶尔午夜梦回,清冷的月光反倒使人难以入眠,沈清乐也很想问问沈清音离开的原因。   可能会有一些无可奈何的事情阻挡,沈清乐唯一不相信的是:因为爱情。这个理由,或许用在别人身上可以,但是用在沈清音身上,沈清乐是万万不会相信的。她,不是一个为了爱情盲目的人。可是,放弃了这样爱她的严成瑜,她真的不会后悔吗?   由于沈清乐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背后太久,那灼灼的视线,自幼学武的严成瑜想忽略都忽略不掉。正在放纸鸢的手停住,转而交给正站在自己身旁的李福。转身走向沈清乐。   右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怎么了,想心事想入迷了?也不看看你的纸鸢都飞到哪里去了。”   说着,接过了沈清乐手中的线,慢慢的控制空中的飞舞的燕子,燕子不再像刚才那样歪歪倒倒,好像一不注意就会坠落的样子。   沈清乐站在严成瑜旁边,抬头看看天上飞得很肆意的纸鸢,又看看神情严肃的严成瑜,感慨道:“我是不是太笨了!”   严成瑜看着沈清乐一脸认真的样子,叹了口气,无奈的说:“哪有,只是你不太熟练罢了。”   的确是这样。听到严成瑜的回答,沈清乐点点头表示赞同。她确实不是一个很喜欢动的人,即使只是牵一根线,也懒得伸手。   喜欢放纸鸢,只是觉得当年那个简简单单疼宠自己的沉安哥哥又回来了,好像回到原来单纯快乐的时光,没有后来的是是非非。   纸鸢越飞越高,思绪也跟着越飞越远,这样闲适自然放空心情的机会也不多。   严成瑜尽了兴,扯断了线,让纸鸢随风而去。沈清乐在旁边看着纸鸢飞走,没有说任何言语。这种行为已经是常态了。和严成瑜一起放了六年的纸鸢,她从来没有获得过一个。它们,都是随着风儿,飞向了远方。   回到屋内,缨络送上一壶茶,便退了出去。沈清乐很清晰的看到严成瑜在见到她的一瞬间皱紧了眉头。   为他添上一杯茶,静坐在他的对面,沈清乐没有说一句话。   严成瑜对于她的沉默很是无奈,但是又自觉无力改变,只得自己先开口,没有在其他人的那里只需应答的方式:“阿乐怎么想起来在院内种桃树?”   沈清乐准备端起茶杯的手一顿,没想到严成瑜会询问这个,平常有暗卫跟着,她并不觉得自己见过楚邢宇的事情严成瑜会不知道,这般问起,却不知是何意:“我觉得院子里有些桃花会比较好看。”   “以前你怎么不觉得?”对于这种回答,严成瑜觉得好笑。   沈清乐望了严成瑜一眼,心中却是踌躇了,总不能回答是怕勾起他对姐姐的思念吧?幸得有一株白色桃花的枝叶,不是粉色,或许可以种在自己宫中赏玩。只是这样的回答,是绝对不能说出口的。   “我想吃桃子了。”闷闷的回答。   严成瑜的嘴角勾起一道弧度,沈清乐低头不看自己的模样确确实实的取悦了自己。别的理由他可能怀疑是她在敷衍,不过这个理由,他是绝对相信的。   “小馋猫。”点点沈清乐的小鼻子。   躲掉严成瑜作恶的手,沈清乐埋怨的看了他一眼。   此时的气氛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沉闷,严成瑜觉得有一些问题可以进行讨论了。   沈清乐也知道这一点,严成瑜这样主动找话聊,相必是后面的事情可能会破坏两人之间难得的轻松气氛。   沉吟一番,严成瑜说道:“此次选秀入宫的秀女名单我已经拟定好了。明天你就把它呈给母后吧。”   “那这皇宫又要热闹几分了。”稍微思索,沈清乐觉得这样的回答最没有差错。   听到沈清乐的回答,严成瑜挑着眉毛说道:“阿乐,你不要说这些违心的话。我现在不想听这些,来你这里,不是为了听我每天都能听到的话。”   沈清乐抿抿唇,不再开口。   严成瑜站起身,看向窗外的鸣叫的鸟儿,瘫倒:“你知道的,我并不觉得我需要靠后宫的女子来巩固前朝之局。这样做或许会比现在辛苦很多,但是我问心无愧。可是,既然我现在只能一个一个的将她们纳入后宫,那我只有发挥她们最大的用处。所以阿乐,她们在宫里,就靠你多担待了。”   沈清乐看着他认真拜托的样子,想要躲开他迫人的目光,却发现躲不掉,只好点点头,应了他的请求。 作者有话要说:  迟来的新年快乐!   ☆、开枝   谈话结束的第二天的请安之后,沈清乐留在了兴庆宫,将严成瑜交给自己的秀女名单提议给太后,即使上面的名字少得可怜,沈清乐也没有在太后的暗示下附和着多加上几个人的名字,依旧只是默不作声罢了。   看出了沈清乐的固执,太后心里也是不悦的。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沈清乐自然是能发现太后心里的不满。其实有多少人进宫,她是不在意的。可是这应该怎么说呢?只能不说话了。   虽然气恼沈清乐的小气,但是她挑选的人也的的确确是极为合适的,太后也不能因为觉得她不贤惠就大发脾气。只好将心中的想法作罢。   沈清乐的不配合,让太后的目的无法实行,而且她想要加上的那几个秀女后面的资源不是相通,是相冲,确实没有只选那几个秀女时的利益最大化实现。两相比较之后,太后妥协了,同意了沈清乐的提议。   商谈好之后,沈清乐将名单送到严成瑜那里,他毫无疑问是应允的。如此下来,入宫的秀女也就定了。赏给沈清乐一个温柔的笑脸,将已经写好的圣旨交给李福,让他吩咐下面的人在吉时传旨。   看着李福托着圣旨离开,严成瑜也继续伏案批阅奏折。沈清乐站在这里,却不知道自己是去是留。   耳边不断的回想起太后在兴庆宫里说的话。大概自己身为皇后,却只给皇上选了这么几个后妃,让太后心生不悦了吧。要不然怎么会不断的加重语气似的提醒自己关于给皇上开枝散叶的事情。   处在这个位置上,沈清乐真心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好像无论站在哪边,在另一方看看来自己都是错的。想要在后宫安安稳稳的生活根本不可能。所谓平顺,不过是妄想。   “阿乐,你怎么还在这?”批了一会儿奏折,严成瑜抬起头来,发现沈清乐依然站在原地没走,有些疑惑的询问。   沈清乐这才知道自己晃神了多久。低下头,掩盖嘴角遮不住的苦笑,找了一个话题:“我只是,在思考,新来的几位妹妹住在哪里。不知道皇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指示?”   看严成瑜的反应,沈清乐就知道自己的借口相当的差劲。   只见他皱了皱眉头,眼中闪过一丝困惑:“朕难道之前没跟你说过,她们住在哪里都随你安排吗?”   当然说过。沈清乐在心里暗暗的回答道。只是一时情急的借口,又该怎么对他说呢。   显然严成瑜不太计较这件事,也就没有深究。既然被沈清乐挑起了这个话题,他也就顺带思考了一下:“梁雯萱是母后的亲侄女,朕估计太后回想多见见她,不如给她安排个靠近兴庆宫的地方吧。其他人,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明白严成瑜是让自己离开了,沈清乐朝他行礼之后便迈出了御书房的大门。或许是耽搁的时间太长,李福也已经安排好事宜回到御书房门口守着了。   对他点点头,免了他对自己行的礼。沈清乐踏着太阳昏黄的光芒朝着清宁宫走去。   也不知道为什么,沈清乐的心中涌动着一丝丝的感伤,大约是严成瑜在“朕”和“我”之间转换的太过灵活,令自己难以适应吧。始终不是一个事事分明的人啊。   沈清乐刚轻轻的叹了口气,就看见樱叶迎面走来。人靠衣裳马靠鞍这句话大概是真的,樱叶应经有了和原来不一样的气势。明明做着相同的动作,却绝对不会让你将她和原来那个小宫女相重合。长开的脸颊,显现出一副女人的媚态,明眸大眼中偶尔流出的媚意,更是展现出一种风华。   樱叶弯下盈盈一握的腰肢向沈清乐行礼。或许是感情不深,沈清乐还是很淡然的做了回应。可是跟在沈清乐身后一直默不作声的檀香,却无法淡然以对。僵硬的向樱叶行礼。低垂着头,握紧了颤动的双手。   樱叶的目光在檀香身上流连,微微的张开唇瓣想要对檀香说几句,却估计沈清乐和旁边的侍女,知道按捺住自己的冲动,继续和沈清乐寒暄。   因为离得近,细细的打量了樱叶一番,那是一种上位者才有的气势,若只是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宫女,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有的。   可能是成为宫妃以后更加注重自己的容貌,再也不得见樱叶圆润的脸蛋了。转而是一种削瘦的感觉,大概是猜度严成瑜会喜欢这种类型吧。又或者,是马上要入宫的秀女给了她压力吧。   抬起脚向前轻轻迈了一步,沈清乐和樱叶两人几乎相碰,但实际上却隔着一点点外人看不到的距离,樱叶连忙向后退,却被沈清乐的目光制止了。   微微泛白的粉唇轻启:“值得吗?”   不等樱叶回答,沈清乐就错身离开了。只留下樱叶一人停留在原地沉默不言。   值得吗?樱叶在心里叩问自己。然后坚定的回答:“值得。”   可以与他面对面地相望,可以和他同在桌上用饭,可以紧紧地拥抱他。没有之前所间隔的千山万水,只有两个人静默的相处也是开心愉悦的。即使一年之中这样的日子没有几天,即使这样的日子在以后的生命中被其他人抽走的更多,可是这一切都是自己心甘情愿,并且殷殷期待的。   所以说哪里来的什么值得不值得,只有甘愿不甘愿……   “娘娘?”疑惑的看着将自己拉到房间里的沈清乐,檀香有些不解。   沈清乐收回手,没有说话,只是凝望着她。   檀香受不了沈清乐的目光,闪躲了去,开口打破这份宁静。   沈清乐逸出一声轻叹,看似望着檀香,可是眼睛的焦距却不在她身上:“唉,我大致能猜出来你心里所想。可是樱叶终究是和以前不一样了。她是主子,你是宫女。即使你的主子是我。你可不能这样没有礼节的对她。   我知道你只是看着她别扭,受不了她的行为。可是其他人并不会这么想。樱叶是因为心中惭愧,才忍了你的无礼。等哪天消磨尽了她最后的一点羞愧,她想要对付你,并不是一件难事。   而在其他宫妃心里,会不会认为你现在这种状态,是不是在嫉妒樱叶的遭遇呢?”   听到沈清乐的话说到这里,檀香立刻惶恐的跪下,一边磕头一边解释道:“娘娘,檀香心中绝无此意……”   沈清乐皱着眉头阻止了檀香想要继续表忠心的话语:“我不是想听你在这里说这些,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你的举动太过激了。不管你在心里是怎么想樱叶的总该记得她是皇上的女人,是你们见了面就要行礼的对象,再也不会是原来和你们打打闹闹、同睡一张床的樱叶了。”   檀香的背弯了弯,眼角闪过一丝泪光:“娘娘,这些奴婢都知道。只是心里过不了那道坎。以后,绝对不会出现今天这样的事情了。”   见檀香自己做出了承诺,沈清乐也就不再多说些什么了。   三顶小轿抬进了三位宫妃。确实不复之前帝王选妃的热闹景象。就连沈清乐看到这幅阵仗都觉得有些过了。对于一个帝王而言,宫妃的多少也是种象征。这稀疏的场面局外人看来实在是太过寒酸了。难怪太后会对自己心生不满,可是自己是无论如何都要站在严成瑜一方的,反对的话自然是不必多言。   见她们被各自抬进了先前决定好的宫殿,沈清乐就回到了自己的清宁宫。   此次入宫的几位宫妃品级都格外的分明,谁先侍寝也不存在有争夺的情况。只管按着顺序来就好。   第一个侍寝的便是白婧琴,现在应该唤作雅贵人了。   只是当她侍寝的第二日前来清宁宫请安,沈清乐的心里却涌现了几丝难以察觉的不适感。压下这份心思,沈清乐将其归结到这是因为自己从今以后不是年龄最小的人的不舒服吧。   原本念着自己年幼的太后现在已经明确的点出让自己做个贤德、能干的皇后。而不再将自己当做那个稚嫩的女娃了。一切的缘由,便是这些第二批入宫的宫妃们。   不过是少少的三人罢了,可是她们带给沈清乐的压力却远远不是那么简单的。   首先面临的就是子嗣的问题:沈清乐嫁给严成瑜已经三年了,再加上他之前的三年。一共在位六年时间,却一无所出,这在朝臣看来已是皇后的失职。弹劾沈清乐不贤的奏折不少,只是都被严成瑜压了下去。但是现在连一直站在沈清乐身后支持她的太后也对她产生了不满,沈清乐也不知道给怎么做为好。   可是这一切并不取决于沈清乐,而在于严成瑜。沈清乐模模糊糊的知道他的考量,但是严成瑜从来没有再她面前细说过。   看着下面几人年轻的面庞,沈清乐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谁有幸怀有皇嗣。   罢了罢了,这也不是自己能操心的。沈清乐也在这一刻颓唐了。   坐在下首的几人也明显感受到皇后娘娘压抑的心情。心中的反应不一。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这几天没写,转眼间我挖了三个坑……   写这篇文觉得书读得太少了。好歹要把《红楼梦》看完啊!   可惜我没有……   我还是喜欢《水浒》、《西游》什么的。   阿乐的性格很不突出,显然我塑造得很差劲。我其实也不清楚这样的一样女孩子心里会怎么想。只能作为旁观者感觉感觉。也许我所看到的都太片面了。所以她不够立体。   这几天一直在想怎么写,感觉自己很多地方描述的都不够。比如说男女主角的交流生硬而不友好,接触还太少。   希望后面会有改进吧。   新的一年有新的开始!   ☆、散叶   白婧琴始承恩泽的娇艳、其他两人还带着少女的稚嫩,这和已经生活在这皇宫之中三年多的众人有了显著的不同。这是无论用什么方式都掩盖不住的。   时间这种事物,钩住谁的裙摆,就再也挣脱不开了……   本来的规定是只有嫔位及以上的宫妃才有资格前来请安,但是严成瑜的妃子的人数实在少于之前的列位先皇。抬眼望去,加上自己才不过寥寥十一人,连清宁宫的正殿都站不满,难怪太后吩咐让所有的宫妃都例行请安。想来是太后心中渴望这后宫能热热闹闹的吧。   不过以严成瑜的性子,估计要很久很久之后嫔妃的人数才够站满正殿了吧。沈清乐面无表情地坐在主位上静静的想着。   所幸之前进宫的女子都没有太过激进的心理,不管心中是如何想的,明面上总算维持着一片和气。不存在什么为难新人的表现。也算是为沈清乐省下了不少力气。   预估一下时间差不多了,沈清乐便领着一群如花儿般娇嫩的女子前去兴庆宫。   有时候风水轮流转是一句不得不承认的事实。太后此刻的表情,沈清乐三年前见过,四年前也曾见过。想来作为母亲,看到自己的孩子娶妻,总会在最初的时候抱有最大的欢欣来迎接新的成员,来期待新的生命。   可是转眼间已经四年过去了,严成瑜还一无所出,不知道太后的心情已经起起落落多少次了。   在这一瞬间,沈清乐看着正忙着嘘寒问暖的太后,眼中多了一份柔软。   放眼望去,新入宫的女子羞怯怯的,已经算是老人的宫妃们微笑着应承下眼里多了几分僵硬。可能心境算是游离在局外吧,沈清乐将她们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   但是这种局外人的身份才持续片刻,就被太后唤了回来。   大约是因为太后今日心情不错,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单地向沈清乐提点了关于给皇上开枝散叶的问题。   沈清乐微笑着应是。大致也能猜到这是太后给宫妃们的恩典了。时间隔得太久,太后也不甚在意皇上的嫡长子了,转而将目标挪向宫妃们身上,希望早日诞下皇子皇女,以减轻皇上在前朝的压力。   这些事情太后忧心,沈清乐也是能猜到的。谦恭的做着表面功夫并不是难事,况且这事的决定权并不掌握在她手里。她只能作为一个中间人在双方斡旋。   至于双方的私底下的心思到底为何,她不去猜,也不想去猜。   这种真心热热闹闹的请安其实是不多见的。沈清乐暗暗的思索着,却忘了整天不苟言笑的皇后娘娘站在殿前,其他人要有多大的胆子才敢不顾一切的活跃气氛。   相对而言,有身份去讨好太后的周佑晚性子极傲,做不来讨好人的事;于惜颜性子恬淡,也不是争宠之人,其他人更是如小透明一般不说话。太后也不想和这些没话聊的人多相处,因而每次请安都结束得很快。   现在自然是不同于以往了。可能是有一股子新鲜劲吧,大家都忍不住打趣刚刚承宠的白婧琴。其中包含着的那些羡慕嫉妒恨就不用去明说了。连一向大方自然的白婧琴都变得有些羞涩了。   在这种情况下,一向是处在老好人位置上的于惜颜就现身为她解围。此种情况下必然又一次收获了这个新入宫的女子的好感。   站在一旁看戏的周佑晚忍不住冷哼一声:她最受不了这种会做表面功夫的人了。   恨铁不成钢的瞄了一眼淡定的坐着的沈清乐,真是不明白这种应该有贤惠大度的妻子应该出面博得众人好感的事情,沈清乐为什么能那么淡然的坐在那里不去行动反而将机会让给于惜颜来博关注。   感觉到自己被奇怪的目光注视着,沈清乐动作很轻的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目光的主人。想来不是什么大事,就没有放在心上。   兴庆宫内看起来一片和乐,于她而言便是最好的一件事情了。于惜颜的举动若是在一个真正在意自己地位的皇后眼中大约是不能忍的,但是沈清乐是不太在意的。因为不曾拥有,也就不忧心他人的觊觎。   谈话的时间一长,太后也就乏了,便让她们离去。独独留下了她的小侄女梁雯萱。   沈清乐没有说一句话,也没做出过多的表情,只是恭敬的向太后行了礼便离开了,此番行迹倒是让想要看戏的某些人失望了。   梁雯萱晦暗不明的瞥了一眼沈清乐离去的背影,接着转过头扶起太后向内殿走去。   估计是在太后面前装出一副姐妹和睦的样子,众人此刻都有些乏了。也就省去了每天必有的一些不必要的寒暄。各自向自己居住的宫中走去。   回到清宁宫,沈清乐停留在竹林前,没有进屋子。几个宫女们估计沈清乐是因为今天早上的事情心情不佳,便站在一旁没有打扰。   眼睛随着树叶的摇晃而转动,沈清乐在心里默数着时间,约估差不多了,脸上绽放出淡淡的笑意,转身回到了屋子。   见沈清乐的心情突然变得愉快,甘草有些好奇的走上前去询问:“娘娘怎么这般开怀?”   听到甘草说出这两个字,沈清乐的脸上扬起一抹笑意:“开怀?前几日读了一个话本,说一个媳妇做事练达,常逗得老太太开怀。看了此篇,总忍不住将‘开怀’二字用到老者身上,没想到今日却被你用在我身上了。”   甘草接道:“娘娘是六宫之主,对于后入宫的妃子们来说也算是长者,她们若是能逗得您开怀,想必也是喜悦的。”   沈清乐扬起的下巴,眼睛转动了一圈:“你这般论调也算是有趣。不过不论她们入宫的早迟,你这般论调也算是逾矩了。虽然你是我的人,可是有些话还是该注意一点。毕竟都是皇上的人,和我都是同辈。”   甘草弯下身子,向沈清乐行礼:“娘娘教导的是,甘草此番逾矩了。以后定不会再犯。”   沈清乐拉起甘草:“你能明白我是为你好就好。其实我刚才笑也不是为了多大的事情。刚才在兴庆宫,众妃们虽然表面都是开开心心的,但是实际上又加了几人分一杯羹,心情总是不太好的,想来又要碎了不少瓷器等着内务府来填补。   我又很好奇,等皇上升位份的旨意一一到达各宫,她们应该以什么样的信心来接旨呢。”   甘草伸手捂住了双唇,止住即将逸出口的惊呼:“娘娘,您早就知道了。还在请安的时候看各宫主子变幻莫测的神情。这真是……”   “这真是坏透了,对不对?”沈清乐睁大眼睛看着甘草。   但是甘草只能赔笑,没有接茬。   沈清乐也知道后面的话甘草不敢接,也没有责怪。只是感叹自己虽然在外面表现的和原来一样,但在平日的生活中,早就养成了小小的恶趣味。也不知道这样变化的自己好还是不好。   正在这空档,竹一从外面走了过来,弯腰朝沈清乐行礼,就附在她的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   随着她的声音一字一句的入耳,沈清乐瞪大了眼睛,待她说完,沈清乐严肃的说:“这件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你可以先下去了。”   抬眸看向面上带着疑惑的甘草,沈清乐没有给她解释,而是吩咐说:“你去把茴香叫到我房里来吧。”   可能是从小经历的事情不同,茴香一进门就恭恭敬敬地等着沈清乐发话,不像甘草眼里心里有着太多的疑惑。其实像会像这样的才更适合在宫中生存。   沈清乐走到茴香面前,轻声说了几句。没有留下任何明面上的痕迹。就让她去找严成瑜了。   忙完了这一切,沈清乐才些微喘了口气,半夏为她端上一杯清水,看着她饮尽,又拍了拍她的后背:“娘娘为何慌慌张张的?”   见四下无人,沈清乐便开口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曲淑仪有孕了。”   “曲淑仪?”半夏听到这个称号有些陌生,还没转过来这是后宫里的谁。   “就是曲嫔。今早皇上刚下的晋位的圣旨,想来圣旨已经宣读过了。”享受着半夏的按摩,沈清乐心情很好的解释。   “那这事?”半夏的语气带了些迟疑。   “似乎她并没有现在张罗出去的意思,我就顺着她的意思瞒着吧。”   听到沈清乐轻飘飘的话,半夏不由为她担心:“可是皇上那边该如何是好?”   沈清乐转过头看了看半夏,觉得半夏确实比甘草心思缜密,有些事情还是甘草不知道为好:“皇上那边是必然要说的,若是瞒着他出了点什么事,我这皇后当得也真够失职的。太后那边能瞒就瞒吧,老人家一高兴起来,有些事情就想不到了。这件事主要还是看曲淑仪和皇上的态度,我此刻只要尽力维护好曲淑仪的安全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皇上为数不多的孩子要出生了,贺电!   也许只有姐姐出现,男女主才能关系正常点吧。   有时候执念比感情更麻烦……   ☆、封赏   虽然心中有已有思量,但严成瑜还是没有贸然去了曲梓琳所在的含冰殿。而是按照规矩一一临幸了新进宫的几位宫妃。   年轻的女孩子总是那么的吸引人眼球,虽然宫中的诸位年龄也都不大,但是和她们比起来却是少了几分娇嫩。至于别的大概就是心态上的差距了,怪不得别人将目光落在她们身上。   就让她们多享受几天这样的快乐吧。坐在上位的沈清乐眼中没有对她们的欣羡。忍不住想替她们挽留住这刚入宫是获得的喜悦。   但是很显然,严成瑜没有被她们的美貌所迷惑,端的是一副雨露均沾。太后想要掺和些这方面的事宜都无从下手。   严成瑜这些日子里去了几次含冰殿沈清乐心里还是有数的。章太医为几位宫妃都问了诊想要掩盖住什么沈清乐也算是心知肚明。这一切大概都有着帝王的考量,沈清乐能做的只有在暗处保护好曲淑仪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可是这一切并不可能永远掩盖在深宫中,时机一到,后宫中的众人便收到了曲淑仪有孕的消息。   毕竟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出现的时机也极为及时。皇上、太后、皇后的赏赐纷纷而下,这泼天的赏赐不知红了多少人的眼球。   消息一出,严成瑜在朝堂上的压力骤减,沈清乐的名声也恢复了不少。太后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的阴郁表情也瞬间放晴了。   如今已经是曲婕妤的曲梓琳正跪在含冰殿门口聆听李福宣读她晋位的旨意。几个月的隐忍不发,大概就是为了现在的荣耀。   脸上的容光遮也遮掩不去,直至后宫闻讯而来的嫔妃们前来道贺,曲梓琳脸上的笑意还未曾散去。   这一天,她是当之无愧的主角。   众人的目光忍不住投向沈清乐。毕竟,她才是后宫之主,却被一个淑仪,不,现在应该称为曲婕妤了。抢夺了皇上的第一个子嗣。   尽管面前展现的是一派雍容大度的皇后形象,可是宫妃们在心里暗暗的猜测却不是那么美好。多半都觉得沈清乐大约和她们一样,不知摔坏了多少花瓶,绞碎了多少绣帕。   看到严成瑜的其他妃子都聚集到含冰殿中,之前一向是与人少有交际的曲梓琳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笑容太过张扬了。可是初为人母并且得到孩子父亲的承认的心情,不是她的理智所能掌控的。   之前她也有过隐隐的担忧,毕竟皇后娘娘未曾有孕她就抢先有了孩子,若是皇后娘娘想做些什么,她怕是也应付不来的。   幸得先被皇上察觉,让她安安稳稳的度过了前面最危险的三个月才将自己有孕之事宣扬出去,又向她做了保证皇后娘娘绝对不会伤害到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这样温柔体贴的皇上,让她的心不知不觉中越陷越深。   上前几步打断曲梓琳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思绪。沈清乐手把手的在她面前演示一宫之主应该有的行为。在这些方面,她还太过稚嫩。沈清乐目前深刻的觉得想要护着她安全待产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周佑晚坐在含冰殿的下首位子上,一派笑意吟吟。让人无法抓住她心中的所思所想。身份虽然已至修仪,可终究不过是这后宫中的小人物罢了。   双眸的焦距始终落在沈清乐身上。于她,她总是看不懂的。为什么这般为他人做嫁衣的行为,她会做的如此自然而然。仿佛心中没有一丝的不甘不愿。如果这就是一个贤德的皇后应该有的举动,她和她之间是不是相差的太多了?   后妃们按着位分一一送上给曲梓琳的贺礼。看着青衣将自己精心准备的锦盒递到曲梓琳的贴身大宫女寄荷手上,周佑晚才隐晦的收回了目光。   之前在挑选贺礼的时候,她也是踌躇了很久才决定的。此事关系重大,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即使青衣对于她只送一副银饰的行为再三表示不符合规矩,她也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   也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自己只送了一副银饰确实显得自己不够重视。即使这副银饰出自天宫老人之手也掩盖不了银子的低廉。虽然价值提高了很多。但这确实是自己深思后的决定,不会因为青衣的几句话就改变。   银子啊,不是最容易检验出毒素的物品吗?希望它可以在不经意间帮了曲婕妤,顺便也摘了自己心怀不轨的猜测。   相较之于周佑晚的步步小心。沈清乐赏赐下来的东西根本就没有忌讳若是有人趁机坑自己一回的担忧。   “娘娘,您送去的东西太多了,若是有人要害曲婕妤,借您之手太过方便了。”去含冰殿前,檀香在一旁担忧的劝道。   听出了檀香发自内心的关心,沈清乐没有继续向前走,转过身对上檀香担心的眼眸,解释:“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只要皇上和太后信任我,这些事情的发生并不会使我在他们心中的位置降低。若是有人想要假借我之手坑害曲婕妤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我身为皇后,有些礼节是必须做到位的。而且曲婕妤现在孕有皇嗣,她所获得的赏赐也是她应得的。安胎需要很多补药,我现在能帮她备齐一点是一点。曲婕妤家中并不算多富足,她虽然成为后妃也有几年了,但是积攒到的财富并没有多少。这些时间又要给孩子补充营养,又要瞒过众人的眼光,想来她也是极为辛苦的。我目前能做的,也就是尽我所能多帮帮她了。”   被沈清乐的一派圣母心噎得檀香说不出来一句话。只是这几年过去,又出过樱叶这样的事情,她们三个人始终无法走到沈清乐的心中。平日里只是看不出来罢了,并不代表真的是从未有过一点一星的隔阂。   皇后娘娘能单独为自己解释这么多已经是她的荣幸了,怎么能奢求她听自己的话呢?   孕妇的体质总要比之前偏弱一些,容易劳累、嗜睡总是在所难免的。看到坐在主位之上的曲梓琳一手护着肚子,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沈清乐便知她是今天起得太早接旨了,肚子里的小皇子(小公主)还没休息好,正在向自己的母亲表示抗议呢。   于是迅速结束了这次恭贺之礼,沈清乐嘱咐了曲梓琳几句就率先离开。   见皇后娘娘都走了,其他人也觉得没有继续留下来让琳琅满目的贺礼刺伤自己的双眼,便跟在沈清乐后面依次告辞。   殿中的人渐渐离开,曲梓琳松了口气,微微的弯曲之前一直绷紧的后背。整个含冰殿中只有刘淑媛未曾离开。   “若依,有什么事吗?”   刘若依拉着曲梓琳的手:“我只是想和婕妤娘娘单独说两句话就是了。”   曲梓琳也伸出另一只手手握紧她的手:“什么婕妤娘娘,你还是叫我梓琳我听着习惯些。”   刘若依摇着头拒绝了她的要求:“总归是规矩不可乱的。以前我们地位相同,互相叫闺名也没什么错处。现在身份不同了,有些事情还是要注意一下的。”   曲梓琳之前除了在樱叶那件事上闹过一次,其他时间里都是和刘若依一样是皇宫中的小透明,若不是此次有孕,大概也是和刘若依一样沉寂在这深宫之中。   “若依,我不是有意瞒着你的。”曲梓琳虽然没有明说是什么事,但是刘若依也很清晰的明白。   “我懂,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你第一个怀上皇嗣,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不知道这件事,想来也是少了不少心忧。倒是你,这段时间憔悴了不少。”   这段时间一直尽可能的呆在自己宫中,减少了大多数外出活动的时间的曲梓琳有些羞愧。她没有刘若依想的那么多,只是按着严成瑜的吩咐乖乖的去做了。没有告诉她也是因为被这巨大的惊喜砸中,顺带沉迷于严成瑜的温柔之中了。至于刘若依所说的憔悴,不过是因为今天这盛大的日子的来临,让她有些兴奋的难以入眠罢了。   只是这些事情不好言说,曲梓琳还是知道分寸的。两个好友继续闲聊着。一些影响她们之间友谊的话题都被她们小心翼翼的避开了。   “婕妤”和“淑媛”所拥有的物件终究是有着不少差别的。这也是后宫的女子都执意往高处爬的缘由之一。见识过好的,谁又甘心固守于自己现在所拥有的呢?   曲梓琳的私库被这些上次堆得满满当当的,曲家的财富大多被他爹爹拿去购买瓷器了,要不是母亲费心经营家财,曲梓琳的大小姐生活也不会过得那么愉快。   只是因为自己有孕一事便多出来如此多的财富,甚至有不少投自己所好送来的瓷器,曲梓琳不得不感叹这事实变迁多端。有些痴迷的抚摸着瓷器上的纹路,静静地听它低吟着的故事。   沉醉在其中的曲梓琳没有注意自己身后走过来一个人,轻轻的环住她还未显怀的腰身:“爱妃这是怎么了?没有注意到朕吗?” 作者有话要说:  ||ヽ(* ̄▽ ̄*)ノミ|Ю   ☆、温馨   灼热的双手抚上小腹,寻觅生命的迹象。不过三个月的身孕,自然感受不到胎动,但也足以令初为父母的两人激动了。   轻轻地将头靠在严成瑜的肩上,曲梓琳没有说一句话。倾听他在自己耳畔的浅浅呼吸声。   闺秀的生活也是一步一步遵循的。自然不可能做什么离经叛道的事儿。只是有个旁人看来不太靠谱的父亲。像极了他的曲梓琳也不可能是什么标准的大家闺秀。   偷偷读些有关男女之情的话本也是件自然而然的事。有哪个少女不怀春呢,月明星稀的午夜为话本中的痴男怨女垂几滴同情泪也在所难免。   严成瑜相貌极好,配的上话本中的关于美男子的描写。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曲梓琳突然加速的心跳就告诉她,自己已经沦陷了。   三年来默默无闻的呆在这无趣的深宫中,不曾后悔,除了家族的责任,便是因为初初的心动了。   纤细素灼热的双手抚上小腹,寻觅生命的迹象。不过三个月的身孕,自然感受不到胎动但也足以令初为父母的两人激动了。白的葇夷贴在强健有力男子手上。描摹其上细细的纹路。   不提防一下子被男子反握住,试图挣开却没有成功。曲梓琳也没什么反抗的心思,就由着他握着了。   耳朵被喷上了热气,曲梓琳忍不住想要躲开,只是自己还在那人怀里,这种抗拒起不了什么作用。   “爱妃,这算是诱惑朕吗?”严成瑜的声音里带着诱哄。   和严成瑜相处久了就会知道,他虽然长了一张风流浪子的面容,却是一个和他的长相完全相反的人。   “皇上不要这样玩笑。”   “梓琳,你这样真是无趣极了。”严成瑜抱怨道。   “大概是因为今天有些倦了吧。”曲梓琳歪着头,想了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   笑着打破她撒的慌:“你确定不是因为今日她们送的瓷器,想赶朕走?”   “才不是呢!”曲梓琳恼羞成怒道。   严成瑜没有和她计较,轻松得一把将她抱起,放到床上。   “你还是太瘦了。”严成瑜皱着眉说,完全感受不是一个有孕之人应该有的重量。   曲梓琳摸着小腹抱怨:“才三个月大,怎么可能有多少重量?”   褪下衣衫,严成瑜也上了床榻:“好好休息,这对你和孩子都有好处。”   曲梓琳将盖在自己身上被子掀开,侧卧着看着已经开始闭目养神的严成瑜:“可是我的那些瓷器……”   睁开眼睛,将某个不听话的小人儿重新放入被子里:“明日朕派人来检查一番,没问题了再随你赏玩。”   听到严成瑜的保证,曲梓琳才安心的躺下,秀气的打了个呵欠,陷入了沉沉的梦中。到底是劳累了一天,早就疲惫了,只是之前为了能多看几眼心心念念的瓷器,曲梓琳才一直忍住困倦的。此刻有严成瑜守在身边,自知目的不可能达成,只好睡下了。   听到身边舒缓的呼吸声,严成瑜就知道曲梓琳已经睡着了。虽然她已经身为人母了,到底还有着些许小孩子的心性,对于自己热衷的事情总是放不下。   虽然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在她肚子里,理应被悉心对待。可是严成瑜却不愿意对她过于严厉。毕竟这般孩子心性在后宫里也算是难得了。   身为一个从小在后宫倾碾之下成长起来的帝王,严成瑜深知曲梓琳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样澄澈,甚至后宫中的每一个女人都不是内心纯真无暇的,他也都知道。   没有深究她们的不完美,因为他本身也不是一个完美的人。透过曲梓琳,他在看很多人。因为他的一时决定改变了命运的很多人。   对于孩子,在严成瑜最初的想象中那是他与沈清音生命的结晶,理应得到这个世间最好的一切。可是世事无常,即使他荣登帝位,有些事情也是他无法控制的。   他的孩子,却不是在她的体内慢慢孕育成长起来的。从来没有想过会有别的女人拥有自己的孩子。但是当这一切发生的时候,他比想象中要坦然得多。   就像沈清乐永远不会知道她派人将曲梓琳有孕之事告知严成瑜时他的心情有多复杂。那是一种恨不得时光倒流,有些事情不曾发生过的感情。   于他,从来不希望这样的消息由沈清乐通知得到。若说严成瑜在心中最对不起的女子,莫过于沈清乐了。   于公,她是一国之后,皇上的长子却不是由她所出。但若是让严成瑜再选择一次,他还是不会改变自己的做法。   于私,从少年相识,严成瑜便是将她当做一个自己疼宠的小妹妹对待。身在帝王家自然不缺什么兄弟姐妹,只是让自己想要真心相待的唯有她一人而已。也许在最初是抱着一种以她来接近自己心仪女子的想法,只是相处了些时间,这种想法便了无痕迹了。   对未来的畅想中,也曾希望自己能有个如她一般的女儿,纯真、乖巧……可是后来的事情谁能料想得到呢?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曲梓琳在某些方面像极了沈清音和沈清乐。她拥有着严成瑜的第一个孩子,那是他幻想着的与沈清音的孩子。她入宫三年,不经意间的那份天真和当年的沈清乐极其相似。严成瑜有时会觉得自己把她当做了沈家两姐妹的替身。因而对她更加的好。只是这些事情是不能明说的。   今夜有几人能安然入睡呢?想来是没有的。已经有一个女子怀有皇上子嗣,却不是自己。这是一件多么令人觉得痛苦的事情。   夜空稀疏着几颗星点,斑驳的洒下凄清的月光。月色寒凉如水,冷而冰。   似乎能感受到后宫女子背地里的怨念,已经算是初夏了,但这有些刺骨的凉意却让沈清乐难以入眠。   这样的月色让人忍不住想起在山中的岁月,不知山下树几时绿,花几时开。一切不过随缘罢了。   可是现实并不是如此,有无数的事情等着自己。今天的解决了,明日之事其实早已在暗处蓄势待发,只等着午夜降临,拉开新的一天的帷幕。   沈清乐有时候想躲开,脚步还未曾移动就是到这是自己躲不开的责任。尘缘未了,何处可躲呢?   早该料想到曲梓琳有孕之事一旦被众人知晓,这后宫中掀起的巨浪就不是凭借自己之力可以化解的。但是确实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情。   现在应该是惟愿曲梓琳能处处小心谨慎,安然无恙的活在自己和皇上的庇护之下。   在后宫呆久了方知帝王之不易。朝堂和后宫都要有所顾忌权衡。不是普通老百姓所想的可以主管的他人的生死。   不过是一个曲婕妤有孕罢了,以后这种事情还会遇到的更多。沈清乐也不明白自己的心情为何如此的复杂。是看到自己忙前忙后,她人只要逍遥自在的生活的不满吗?应该不是这样。是为自己的姐姐不值吗?所谓深情不过如此。可是,自己是站在什么立场来评判这一切的呢?   沈清乐摇摇头,困意随之席卷而来。明早起来还有诸多的事情要忙。沈清乐也就不再纠结于自己复杂的心情,回到房中休息。   “娘娘……”半夏看着沈清乐欲言又止。   充满倦意的双眼看向半夏:“何事?”   半夏摇了摇头,没有将话说完。   若是平时看到半夏如此,沈清乐一定会在追问几句,可是今天忙忙碌碌的,能耗到现在这个时辰不睡,沈清乐实际上已经是极为困倦的了。自然无力去注意半夏的心思。   夜萧萧,风瑟瑟。谁的灯火通明?谁的寒夜如水?   此番时刻读一篇经文,着实有几分韵味。无怪乎当年的皇后娘娘痴迷于佛经了。   紫栏殿的灯火并没有因为今日的事情而凉了半分。周佑晚悠闲的倚在床榻上读佛经。   “娘娘,夜已经深了,您应该休息了。”看着自家主子打着呵欠读着之前从未碰过的佛经,青衣心疼的劝道。   周佑晚摇摇头示意自己现在的精神不错,拒绝了青衣的提议:“按照今日之事,我须熬够时辰,明日里才不会太过显眼。有些表面之事也是必做不可的。”   青衣睁大眼睛看着周佑晚:“所以娘娘也是估计调换奴婢和紫衣的守夜时间的吗?莫非紫衣她……”   周佑晚有些无奈的点头:“没错,她是皇后娘娘的人。”   “啊?”青衣有些难以置信的低呼:“她真是太过分了,枉我一心将她当做好姐妹!”   周佑晚只得安抚道:“紫衣虽然是皇后娘娘的人,但也是值得相交的。没有必要因为这件事情就疏远了她。别的我不知道,但是我还是知道皇后娘娘本人是没有什么坏心思的。”   青衣有些难以接受:“可是皇后娘娘可是在我们的身边安插了人手啊。要不是因为她,娘娘今日也就不用熬夜到那么久了!”   看着青衣认真的模样,周佑晚心中无尽的感动,不管经过多久,青衣永远是将自己放在第一的位置上不曾变过。即使自己死亡。   “我今日此举并不是因为皇后娘娘把紫衣安排到我身边。只是明日请安只是大家的起色都不会很好,我若是神清气爽的去了,着实不合适。”周佑晚轻声解释。   青衣没有在纠结紫衣的事情,转而关心去周佑晚:“可是这时辰也该足够了,娘娘现在应该做的事情是休息,而不是关心她人的看法。”   周佑晚顺从的点头。在闭上双眼的那一刻,在心中由衷的感谢上苍,能让青衣还和自己在一起,没有分离。 作者有话要说:  我慢慢写,您慢慢看吧。   谢谢!   ☆、出事   有些事情是不可能断绝的。宫廷斗争存在着的不仅仅是女子的嫉妒心,还有多方利益的争夺。曲梓琳的孩子想要平平安安的出生绝不是容易之事。   沈清乐现在所掌握的权利说大也不大,想要严密的保护曲梓琳对她来说不是容易之事。尤其是曲梓琳还不信任她。   没错,不信任。有几个人回去相信皇后会尽力保护宫妃的孩子呢?   出事的时候沈清乐正在清宁宫处理宫务。一听闻这个消息,就立刻放下一切,即刻前往含冰殿。   “茴香,曲婕妤目前是什么情况?”路上,沈清乐皱着眉头询问前来通报消息的茴香。   茴香小声回禀:“听说是有些小产的迹象。”   听到情况,沈清乐松了口气,形势并不是太过严重。“是不小心,还是人为?”   茴香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个情况。只是宫人来报,她便立刻通知了,具体的情况她也不甚清楚。   沈清乐低低地叹了口气:“茴香,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我为什么要让你来关注曲婕妤的事情。”   茴香低垂下头,她不是不明白,只是之前她从未做过如此重要的事情,目前没办法尽善尽美的完成这样的任务。   “因为我是皇上的人。”   “对,没错。你是皇上的人,这件事交给你才最令人放心。放我的心,也放皇上的心。你应该知道的,曲婕妤,和她肚子里的皇子有多重要。”沈清乐的眼中带着审视。   茴香听言便知自己将曲婕妤的事情看的过于简单了,准备下跪请罪。   沈清乐早已料到茴香的举动,伸手拦住了她下跪的动作:“大庭广众之下,你这样的行为不可。站好。”   说完,沈清乐快步向含冰殿走去,留茴香一人怔愣在那里。   这件事说起来可大可小,沈清乐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茴香的身份比较特殊,有其他人没有的倚仗,她在皇宫里的处事没有自己其他几个宫女的小心谨慎,多了一些漫不经心。沈清乐早就想找个机会敲打她了。   脚步放缓等待茴香跟上。沈清乐为自己的行为挂上一抹苦笑。什么时候,自己变成了这样一个人呢?对他人的苛刻,是因为自己的不足啊。   一座宫墙将里面的繁忙和外面的宁静隔开。含冰殿内每个人都在忙碌着。宫女太监们看着静悄悄前来的,没有通报的沈清乐,一瞬间愣在原地,不知道应该做何反应。   见状,沈清乐开口:“先忙你们的吧不用管本宫。来一人带本宫去看看曲婕妤。”   有了沈清乐的吩咐,原本停滞的人群才有了动静。走出来一名看着装束似乎是这群人当中地位最高的女子。朝沈清乐行了个礼:“奴婢为皇后娘娘带路。”   沈清乐点点头,示意她走在前面。等到沈清乐已经走远,其他的宫人才远远的行了礼,从原地散开。   茴香早已经跟了上来,乖顺的跟在沈清乐身后。前面领路的宫女看起来一副大方自然的样子,到底还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宫女。颤抖的身形暴露了她内心深处的害怕。这样一比较,就显出了茴香的能力还是不错的。   可是还是不够,沈清乐轻皱起眉头。心头涌起的不安感越来越多,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根除。   不过片刻,三人就来到主殿,含冰殿中大多数人都集中在这里。忙忙碌碌的身影显示出他们焦急的心情。   大概是早就有人通知了沈清乐的到来,当她一踏进殿门,曲梓琳的贴身大宫女寄荷就已经站在门口等候了。   “参见皇后娘娘。”寄荷俯身向沈清乐行礼。   受了她一拜,沈清乐开口:“曲婕妤现在如何了?”   “回禀娘娘,幸亏事情发现的及时,主子只是些微有点小产的迹象,现在太医和医女已到,主子的症状已经缓解了。只是不知道谁这么……”寄荷详细的为沈清乐解说情况,还未等她替曲梓琳表达愤慨之情,就被沈清乐止住了话语。   沈清乐沉吟:“此时本宫自有论断,万万不会让曲婕妤受了委屈。你还是先去照顾你主子吧。本宫在这里没有问题。”   每一座宫殿由于主子的不同,都显示出了极强的个人风格。身处含冰殿中,沈清乐很明显的看到了比其他人住的地方摆放的更多的瓷器。数量虽多,但是错落有致,一看就知道摆放的人是个中行家。   沈清乐轻抚摆在架子上的瓷器,思考着曲梓琳所中的招数。   一股轻浅的药香被风吹来,裹挟着一个人的身影出现在沈清乐面前。   沈清乐转头看向从内室走出来的来人,一张熟悉的面容呈现在她的面前。   来人勾起一抹笑意,说道:“皇后娘娘吉祥。”   沈清乐朝他微微一笑,抬手示意他起来:“免礼。”   几年不见,这位太医到时愈显沉稳了,依旧还留下一些少年时期的印迹。   两人都没有什么叙旧的兴致,都很直接地将话题转向眼前最重要的问题。   “婕妤娘娘之所以会小产是因为闻了梦离香的缘故。”   “梦离香?”沈清乐疑惑的看着对方:“余太医还请详细说来。”   余厚朴没有推辞,仔细的对沈清乐解释道:“这是从南疆传来的一种毒香,是专门针对孕妇的。让孩子在梦中离去,是谓梦离。”   “这种梦离,应该不是那么好得的吧?”一道男声插入了两个人的谈话。   同时转过身来,两人看到严成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们的身后了。   余厚朴对严成瑜恭敬的说:“这种香确实不好得。毕竟是损阴德的药物。南疆虽然礼义不如黎国,但是此等事情还是极为看重的。想来还是用特殊的手法才得到此香。”   严成瑜点点头,声音冰冷地唤来李福吩咐道:“去彻查此事,朕倒是要看看是谁的胆子那么大敢在朕的眼皮底下对朕的嫔妃下毒!”   一阵匆匆忙忙的脚步声传来,一听就知道是听闻曲梓琳小产之事赶过来的宫妃们。   严成瑜现在一想到在这些人中可能会有毒害自己孩子的人在,心头就是一恨,根本不想在这个时候见到她们,干脆眼不见心不烦,对沈清乐说:“你先在外面和她们周旋,我去看看梓琳。”   见沈清乐点头,严成瑜转身进了内室。   “余太医,不知道曲婕妤的毒解了没有?”沈清乐望着严成瑜离去的背影问道。   “幸亏娘娘中毒不深,臣已经解了娘娘所中之毒,现在只需要悉心的调养即可,不会对娘娘肚子的皇子有所损伤。”   沈清乐看向守在一旁,刚刚领着自己进来的宫女说道:“余太医的话你都听到了吧。现在去告诉寄荷,让她帮着曲婕妤细细调养。”   沈清乐语气一顿,接着对余厚朴说道:“还请余太医写些调养的方子,一并交给曲婕妤才好。”   余厚朴一拱手回道:“谨遵娘娘吩咐。”   便从药箱里拿出笔墨,认真的写下方子,递给守在一旁的宫女。   “说起来,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沈清乐看着她说。   小宫女跪下来,低着头说:“回禀娘娘,奴婢名叫明霞。”   “明霞,明日之霞,真是一个好名字。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顾你家娘娘才是啊。”沈清乐笑着对她说:“好了,你先下去将方子交给寄荷吧。”   说完,沈清乐走到外面,去等着各位宫妃进门。   严成瑜武功高深,自然能感受到她们在远处的脚步声,沈清乐没有丝毫武功在身,自然是感受不到的。等了一会儿,才看到她们姗姗来迟的身影。   抬眼一看,严成瑜所有的宫妃都已经来了,还有太后特地派来慰问的嬷嬷。一群人纷纷向沈清乐行礼。那么大的声音,含冰殿内自是听的一清二楚,可是即使是那么大的声音,也没将还在屋中守着曲梓琳的严成瑜唤出来。   自然是注意到了她们醉翁之意不在酒,沈清乐也没有点明,她可不想去惹得现在正一肚子火的严成瑜的不满。   “皇后娘娘对曲妹妹可真是关心,我们姐妹正想着怎么没有在路上看见娘娘。现在想来,娘娘真是将曲妹妹放在心里。”于惜颜笑吟吟的对沈清乐说。   “曲婕妤怀有龙嗣,本宫自然是极为看重的。曲婕妤劳苦功高,把她放在重中之重的位置上,也是应该。各位前来,应该也是对她极为关心的。经过太医的诊治,目前她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肚子里的皇子也平安无事。”   一直以来都极少做声的刘嫔突然开口问道:“不知道嫔妾是否可以去探望。”   “曲婕妤刚刚醒来,皇上现在正陪着她。她现在身体虚弱,最好还是让她好好休息吧。本宫目前也未曾进去探望,怕惊扰了她的休息。我们不如再此等候,静待佳音才是。”沈清乐并没有答应她的请求,心中疑惑为什么刘嫔要做这个出头鸟。默默记下了她的反常。   之前一直没有开口的周佑晚附和道:“娘娘说得极是,今日知晓曲婕妤身体已经好转,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等到曲婕妤身体康复,再来探望便是。”   见话说到如此,其他人也就不好再开口提出要去探望曲梓琳,将准备送给曲梓琳物品交给宫人,就一个一个的告辞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慢慢写↖(^ω^)↗↖(^ω^)↗   ☆、调查   梦回千百转,只为依人留。   这样的属字,谁能想到是一种毒呢?沈清乐转动着手中的小瓶子,不禁嘲讽。似乎这个世界上,看似美好的事物大多是有毒的。就像这瓶小小的香料一样。   旋开瓶盖,一股幽幽的清香扑鼻而来。虽然环绕周围,却不至于打扰。真是很令人沉迷啊。虽然知道是有毒,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多嗅了几下。   守在一旁的半夏,看到沈清乐这般行为,立刻出手打掉了沈清乐手里的小瓶子。   “娘娘,你怎么能这样?”半夏不解的看着她。   沈清乐笑着安抚道:“我又没有身孕,这个对于我应该没有什么作用啊。我只是好奇这个香的味道,为什么曲梓琳会中招。”   “那也不行。”半夏绷着脸将手中的梦离香收起来:“是药三分毒。不管它是不是针对你的,总归是一种毒物。还是不要尝试为好。”   知道半夏是关心自己,沈清乐也就没有反驳,任她将香收走。   半夏还嫌不够,又把窗户和门都打开,进行通风。   清风吹来,吹走了一直缠绕的香气。沈清乐感觉的像是解开了束缚一般。之前稍微有些的头昏脑涨也就解除了。沈清乐就没有当回事,也没有告诉半夏她的不良症状,自然而然的忽略了。   不得不称赞余厚朴的医术了得,梦离香这种药物并不常见,虽然解起来并不复杂,若是没有很深的阅历,也是很难解除的。曲梓琳的身体恢复的很好,沈清乐几日过去看她,显然已经没有事了。   当日太后派去查看曲梓琳情况的韩嬷嬷也正式留在了含冰殿助她待产。沈清乐觉得这样也好,也算是更好的保护了她们母子的安全。   “娘娘真的不在意曲婕妤肚子里的孩子吗?”在调查此事之间,沈清乐曾召来余厚朴询问情况。一次谈话间,他曾经问过。   没有一丝停顿,沈清乐非常认真的回答:“在意啊,本宫必须要好好保护她和孩子。”   余厚朴听到他的回答,叹气:“娘娘此刻就不能说句实话吗?您和阿舞的关系摆在这里,臣总不会害您。”   “你想要做什么?”沈清乐张大眼睛。   余厚朴笑了:“娘娘不要太过紧张,臣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娘娘如果想要知道曲婕妤所怀的是皇子还是皇女,臣可以提前告知一下。”   “不用了,是皇子还是皇女都好,只要他平平安安的降生对于本宫而言就是一件好事了。还请余太医多多费心了。”   “这是自然。”接着余厚朴就退下了。   依沈清乐的思维,她从来没有思考过自己希望曲梓琳肚子里的孩子应该是男还是女。可是,很少有人会这么觉得吧。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蝉噪林愈静,才刚刚步入夏季,还没有让人感受到不耐的热力。可是这般烦乱之事已扰乱了她原本清净的内心。   翻阅内务府提供的材料,沈清乐一一的排查曲梓琳近期用过的物品。   疑惑地勾出曲梓琳近日突然使用的南疆织染,按照资料显示,曲梓琳基本上没有使用过南疆的物品,此次与南疆之物突然有了牵扯,不得不让人产生怀疑。   用笔写下自己疑惑的几样物品,吩咐道:“缨络,这几样东西你去仔细查查。”   缨络上前接过,便离开了屋子,按照沈清乐的指示行事。   没过几日,事情就有了眉目,约莫是因为严成瑜之前的那几年决策不明,为下之臣也弄不清楚他心中的想法。后宫之中虽然也被安排了不少人,再加上之前准备的暗线,数量也还是在严成瑜所能控制的范围内,掀不起太大的风浪。   等到调查清楚一切,沈清乐领着所有人去了太后兴庆宫,已是对这件事情的郑重。   兴庆宫中的众人面色都极其严肃。经过这几年时间的淬炼,沈清乐已经不是那个刚入宫的稚嫩的女孩子了。可以很从容大度的处理现在这种情况了。感叹了一下自己的变化之大,沈清乐恢复了之前平和的心境。   “想来今日请各位来的原因,大家想必已经心知肚明了。此事还请母后和皇上作个公正的评判。”   严成瑜的面色没有任何波动,眼神也没有注视着任何人,声音极其冷硬的说:“这是自然。”   太后也没有多说话,而是随着严成瑜的话,点头称是。   没有过多的言辞,沈清乐直接切入了主题。缨络将一条从内务府取来的南疆织染送到沈清乐面前。   手指挑起这条织染,任它由于自己的手的松开而飘落到地上:“刘嫔,不知道你是不是可以解释一下这个的来历。”   刘若依听到沈清乐点到自己的名字,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了一下,缓缓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缓缓的跪下:“嫔妾有罪。”   “有罪?不知你罪在何处?”   刘若依抬起头,没有看向沈清乐,目光也没有放到严成瑜或是太后那里,而是紧紧地盯着一直和自己交好的曲梓琳,看着她依旧信任自己的目光,顿了顿,更加坚定自己的信念:“臣妾罪在不应该怂恿婕妤娘娘亲自给未出世的小皇子做件衣裳;罪在听说了南疆织染据说是南疆之人专门在祈福之时所穿衣服使用的的布匹,未经调查就推荐给了婕妤娘娘。”   “只是如此吗?”这样的说辞看似是认罪,其实听起来不过是另一种辩解的方式罢了。其中浅显的含义,沈清乐还是听得出来的。   “当然只是如此了。难道臣妾还有别的什么罪过吗?”刘若依没有顺着沈清乐所说的话认罪:“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嫔妾虽然在宫中人微言轻,但还不至于因为一些莫须有的事情,认了莫须有的罪名。”   没有理会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沈清乐笑了:“这倒是真的。本宫也没说什么这织染有什么问题。只是这件事情还是有必要问清楚的。”   “那么娘娘问清楚个结果了吗?我和婕妤娘娘同期入宫,平日里也很聊得来。她怀有身孕这件事情我只替她高兴,不会存什么害人之心。”刘若依含着眼泪,望着曲梓琳。   曲梓琳用手捂住嘴,抽噎了一下,自知场合不对,没有让停留在眼眶中的泪水落下。感受到她情绪的波动,特地让她坐在身边的严成瑜立刻握住她的另一只手,安抚她的情绪。   “臣妾没事。”曲梓琳小声的说道。   沈清乐拿起放在织染下方的一卷丝线:“不知道刘嫔知道这是什么吗?”   刘若依抬头仔细看了一下:“这不也是南疆出产的丝线吗?有什么问题吗?”   “现在我手上的丝线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在曲婕妤所居住的含冰殿中发现的丝线确实有些问题的,似乎被浸染了些不知名的药粉呢?”沈清乐直视着刘若依。   刘若依倔强的抬起头:“这不关我的事。我没有做过这种事情。”   “但是很奇怪不是吗?你应该能想到的,你推荐了布匹,十有八九曲婕妤会用出自同一地区的丝线呢。而且你的祖母是南疆之人,你家中和南疆的联系颇多,种种线索可都是对你不利的。”   在这种情况下,刘若依反而冷静下来,她环顾四周,看遍殿中所有人的反应。   迎向沈清乐怀疑的目光:“可是我也还不至于这么愚蠢啊。如此简单的就露出马脚,似乎也不可能如此详细的制定出这般计划。牵一发而动全身,愚鲁到用这种方式来牵连家里人,似乎不是我应该做的事情。这其中必有人陷害。不管曲婕妤的孩子还在不在,即使没有足够多的证据证明我的无辜,也足够使我和曲婕妤之间的感情留下裂痕了。那还真是打了一手好牌呢。”   “皇后让我们前来,难道就是给我们这样一个结果吗?”太后有些不满的问道。   沈清乐侧身恭敬的回道:“劳烦母后前来,自然不会给一个不尴不尬的结果。儿臣第一次处理这样的事情,不太清楚应该如何是好,只是觉得有些事情说开来比较好。”   太后点点头,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便让她继续下去。   沈清乐又让兰草取来曲婕妤放在宫中的花瓶,说道:“这次多亏了余太医才让本宫发现了些猫腻。有人抓住了曲婕妤对瓷器的钟爱心理,这几批官窑进贡来的瓷器在烧制的时候都加入了些特质的材料。这些材料可以使瓷器在烧制过程中变得更加精美。本来这也没有什么,只是瓷器放久了的散发出来的气味和丝线中掺杂的香料组合在一起,就构成了一种恶毒的迷香,梦离香。”   太后一听到名字,就愤怒的一拍桌子:“这种香竟然还流传在宫中。”   太后一怒,之前都是一副云淡风轻姿态的宫妃们都恢复了小心谨慎的模样。   “这倒是精密的设计啊。”太后冷哼:“皇后还是不要再卖关子了。说出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   沈清乐也不敢再拖延:“穆美人,你有什么好说的吗?”   被点到名字的女子一愣,抬起头,洒脱的笑了:“皇后娘娘真是厉害,竟然查出了是我做的。”   “贱婢,还不跪下。你到底是为什么要谋害皇嗣!”还没等沈清乐说话,太后就愤怒的站起身,快步走到穆熙白面前。   “因为不希望皇上的孩子由别的人生出来啊。”穆熙白的眼中带着些许疯狂和痴迷:“我也是偶然才得知有这种香的。正好怀疑的对象可以转移到有南疆血统的刘嫔身上。可惜……”   “毒妇!毒妇!”太后指着穆熙白的脸,手指颤抖。   显然严成瑜觉得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够了就出声阻止了太后和穆熙白接下来的举动:“将穆熙白收押监牢。容后定罪。”   说完,便扶着曲梓琳离开了兴庆宫。   大概是早已料到了会是这样一种情况,沈清乐平静的处理了接下来的事情。走上前搀扶着气得发抖的太后,任从殿外走进来的侍卫带走穆熙白。   穆熙白没有反抗,任由他们将自己拉走,即使面容有一些苍白,但是目光还是执着的注视着严成瑜离开的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  1.我觉得余厚朴这个名字还不错。   2.谢谢你们愿意看。   3.我知道我这种每逢假期才更新的行为很坑,不好意思。   4.后宫女人的争斗无法避免,我知道长对话确实不太招人喜欢,尽量少写。   5.我最喜欢清舞和厚朴。   6.有空就会写的,不管好不好看,都会努力地写完!   7.希望你们事事顺利O(∩_∩)O谢谢   ☆、难付   “朕知道她所求。”事后论及此事,严成瑜如是说道:“她所求也是朕所求。可是朕自己都求不到的。她又有什么资格求到。”话说至此,严成瑜脸上泛起一到苦涩的笑意。还未等沈清乐开口,他又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了。   “其实朕也不得不佩服她有胆子做这种事情。但是敢伤害朕的皇子就是不可饶恕之事了。”严成瑜看向沈清乐:“你不用问为什么她不怕累及家人。其实很简单。穆家世代忠良,穆将军已战死沙场多年。   前几年朕登基之初,边疆叛乱,她哥哥小穆将军领军平叛,最后虽胜,却胜得惨烈至极。虽然平安回到京中,没过多久就因为旧伤复发去了。穆家只留下穆老将军和穆美人两人。穆老将军心灰意冷,便告老还乡了。   朕本来也没有将她纳入宫中的意思,只是她似乎很多年以前就情钟于朕,不肯嫁人。穆老将军无奈之下修书一封,求朕纳她为妃。穆家之恩难以为报,朕便让她入了宫。只是没想到……”   “只是没想到她那么决绝,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是吗?”沈清乐接着说道。“她对皇上的感情太过炽烈,入了宫,发现与自己想象中的差距太大,才会出此下策,不是吗?   即使穆熙白如此恶行,皇上对她的惩治也不会牵扯上穆家。穆家男子为国为民,若是因为她的嫉妒心,一家清誉毁于一旦是不值得的。所以皇上此次前来,是让臣妾多多安抚母后的吧?”   话都被沈清乐说尽了,严成瑜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点点头就离开了。   “娘娘,您怎么能将皇上往外面赶呢?”在一旁伺候的檀香有些不解。   沈清乐的目光跟随着严成瑜的身影:“那我应该做什么?等着他在这里留宿吗?”沈清乐目光如炬,直视着檀香。   “皇上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安抚好曲婕妤的情绪。尽量缩减对穆美人的惩罚。我这里没有什么争宠之说,类似的含糊之语不要再说。”   檀香叹气:“可是娘娘,在天下人眼中,您始终是嫁给了皇上,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后宫的争斗在您坐上花轿的那一瞬间,您就已经卷进去了,根本挣不脱的。”   沈清乐没有接话,径直走到竹林深处,感受夏日难得的一丝清凉。竹叶如刀,一片片的切碎了看似平静的生活。沈清乐有时候会希望自己是个蜗牛,遇到不希望见到的事情可以躲到自己的壳中,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自己没有可以为自己遮风挡雨的人,一切只能自己面对。想清楚这一切,沈清乐从竹林中走出,心中恢复了平静。   曲梓琳的请安早已经被免去了,沈清乐倒是跑得很勤,基本上每隔几日就会去一次。在沈清乐的指点下,含冰殿被打理的更加井井有条。太后和皇上前去都表达了对沈清乐的赞赏。只是曲梓琳眼中对沈清乐的防备日益深浓,让她觉得无可奈何。孕妇思虑过重,是不利于胎儿发育的。为了杜绝任何不利情况的发生,沈清乐找了个时间亲自找曲梓琳谈谈。   可是却没有谈出什么结果,曲梓琳显然什么都不愿意和她说。没有办法,沈清乐只好拜托和她关系最好的刘若依多多开导她。   这倒是让本来应该忙前忙后的沈清乐闲了下来。夏日里偷得半日闲,独坐在御花园的荷塘边,因为树荫的遮蔽,没有人发现她的踪迹。   “怎么躲到这里来了?”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从背后想起,让完全放松的沈清乐吓了一跳。   对方看沈清乐如此反应,忍不住笑开了。   沈清乐绷着脸看他:“好笑吗?”   “是,是有些好笑。”男孩捂着嘴笑完了,才接了沈清乐的话。“楚刑宇,你还记得吗?”   清宁宫的白桃枝已经抽芽,现在说不认识显然是有些虚伪了。沈清乐点点头。   “你可藏的真隐蔽啊,不好发现的狠呦!”楚刑宇顺势坐到沈清乐身边。   沈清乐立刻站起身,在离楚刑宇较远的地方站定。   “你这又是何必呢?又没有人在。”楚刑宇拍拍他身边的草地,示意沈清乐重新坐回去。   沈清乐没有理会他的举动,选择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再次坐下。“男女七岁不同席,我想你身为楚家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个吧?”   “何必这么迂腐呢?难得进一次宫,又难得见你一次,这样说话就太伤我的心了。”楚刑宇埋怨道。   沈清乐将一粒石子投入水面,泛起了阵阵涟漪。“你说话的语气可一点都不像个十岁的孩子。”   “你的作派也不像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妇。”楚刑宇调侃道。   沈清乐瞪大了眼睛:“你!”   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沈清乐只好沉默不语。思来想去,不住得苦笑。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到底是往日如何行事,才导致如今的这种状况。   楚刑宇没有开口询问身为宫中的大忙人的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夏蝉嘶鸣,使得两人的沉默不再压抑。   “你有没有这种感觉,明明很想靠近一个人,却觉得自己和他之间相隔太远,无法接近。”良久的沉默,被楚刑宇打破。他本就怀着心事而来,心中有诸多问题需要人解答,思前想后,才选择了这样一个与利益不相干的问题。   可惜等了许久也不见沈清乐说话,他也就放弃了。   或许是本来也没指望沈清乐给个答案,楚刑宇想要再次说点别的,来岔开之前的话题。   只是没想到,还为等他出声,沈清乐便给了他回答:“如果想要靠近,就应该努力的靠近啊,不然总是会后悔的。这些时日,遭遇等我事情颇多,感触也很多。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不可谓不复杂,之所以有那么多的纠结,就是因为心中的在意吧。有些事情明知道很疯狂,却不管不顾的做了,大概就像是临死前的一搏,伤人伤己。但是总幻想着会有那一线生机。   可是越是在意,才应该更加的小心翼翼。但是在有些情况下,过分的在意却会让事情陷入僵局。   这世上的许许多多的事,都是这样的矛盾。我觉得若是你的靠近,不会使他的生活变得糟糕,就努力的靠近吧。情深难付,唯有心甘情愿一途。”   “情深难付?”楚刑宇咀嚼沈清乐话中的惆怅,只觉得自己的深情未必是难付。少年漫不经心的表情收敛,起身对着沈清乐一鞠躬:“今日听皇后娘娘一席话,受益良多,楚刑宇在此谢过娘娘。”   解开了心中的郁结,楚刑宇向沈清乐告辞离开。没有起身相送,只是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远离。   屈膝环抱住自己的身体,水面因为游鱼的跃起,泛起涟漪。似乎自己很久没有认真看过这一切了。需要操心的事情日益增多,她已经很久没有思念过山中的生活了。可能是已经习惯了现如今的生活。   山中的水有灵气,滋养山中万物,然而皇宫之中又是拥有着举国上下最好的一切。两个想去甚远的地方,养出来的鱼儿从外表上看竟然没有什么差别。也可能是肉眼凡胎的自己看不出来的缘故吧。伸出双手遮盖住自己的双眼,一片漆黑。沈清乐觉得此刻自己的心无比的平静,恢复到了入宫前的状态。   想起师傅说的。若是心中有佛,身处哪里,都是一种修行。这是真的吗?沈清乐扪心自问,约莫自己达不到那种心境。   现在想来,师傅所言的那种慧根着实难得她沈清乐不过是凡尘俗世中的俗人一个。处在繁华的世间,心早就乱了。   常年在山中内心平静不是本事,身处俗世而内心不乱,才是有灵之人。而她沈清乐不过是一个妄自菲薄的人罢了。不然怎么会为这男男女女的□□伤怀。   “去做什么了?”等候在清宁宫的严成瑜问道。   “出去走走。”   沈清乐不愿多言,严成瑜也不便追问。直接说明了来意:“听含冰殿的人来报,你和去婕妤相处的不太愉快。”   端起茶盏,润了润干涩的喉咙:“她对我防备之意甚浓,想了些法子,却收效甚微。我不想她因着看见我心情不愉,就让刘嫔有空多陪陪她。”   “知道原因吗?”   沈清乐点头,曲梓琳所防备之事不过一二,她还是能猜的出来的。尤其是自己对她的肚子越关切,她防得越狠。她若是在猜不出就有些蠢了。   轻拍她的肩膀:“也算是难为你了。朕和太后也在思索她的孩子要不要抱给你养,可是她现在怕的紧,这种事情还是容后再议吧。”   “胎儿不小了。”沈清乐开口。   “什么?”严成瑜的眼中带有一丝困惑。   沈清乐垂下双眼:“按照余太医的医术,现在应该能够诊出曲婕妤肚子里的孩子的性别吧。想必孩子的性别,已经让皇上确定了要让曲婕妤自己养吧。”   严成瑜走到沈清乐身后,注视着窗外的竹林:“朕倒是忘了你和余厚朴的关系。不过看起来,你应该没有去问他才是。”   “可是皇上的反应已经告诉了我答案。”沈清乐站起身,望着严成瑜。   两人目光相交了一瞬:“这倒是朕不够谨慎。不过告诉你也无碍,你知道了,后面的事情才能更好的布置。”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书房,沈清乐低着头听从严成瑜的安排。   曲梓琳的受宠不是空穴来风,严成瑜刚吩咐完一切就急匆匆的赶往含冰殿陪她用饭。   待他离去,沈清乐才松了口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夏太过炎热,在密闭的空间呆久了,她就开始有些轻微的头晕。可是今天严成瑜找她商谈必有要事,被别人听了去就不妙了。沈清乐只能忍着。只是身体稍微的一放松,她就倒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用手机发。   ☆、战火   严成瑜对于穆熙白的处置是秘密进行的。后宫中其实也没有什么人清楚她到底具体受了什么样的惩处。不过这样令她从此隐姓埋名,不再出现在人前也好,总要给一生为了黎国尽忠尽责的穆老将军留下点晚年的慰藉。至此以后,后宫再无穆美人这个人了。只是那些参与了这次事件的宫人都销声匿迹,无人可以寻觅他们的去处。   也许是因为穆熙白无声无息的消失震慑了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在之后的时间里,曲梓琳没有被其他阴损的招数迫害到。也算是减免了沈清乐许多麻烦事儿。   后宫陷入了一片难得的平静。只是这平静的生活不过是另一种压抑罢了。   然而事事顺遂并不容易,一份边关急报由一匹极速飞驰的战马在一个安宁的清晨传来,打破了平顺的时光。   北戎来犯,急报中叙述的文字明显可以看出这凶猛的势头已经是蓄谋已久。沉寂了太久的安宁,终于无法继续维持下去了。当年穆将军用生命的冷锋阻隔了来犯的北戎大军,前任靖北王从此驻守在那里,守护着北疆的平安。北方的和平,是无数人用生命换来的。   “看来是北戎过得安逸太久了,竟然再次把主意打到黎国身上!”严成瑜坐在御书房,右手愤怒的拍到桌子上。   李福给严成瑜倒了杯茶,恭敬的放到桌上,走到严成瑜身后,替他捶肩:“皇上息怒,皇上英明神武,北戎军在皇上面前成不了大事。皇上龙躯一震,他们就退回老巢,永世不敢来犯。”   听到李福的话,严成瑜被气笑了:“李福啊,你知道有史以来的昏君和谗臣是怎么死的吗?”   “咚”得一声,李福跪了下来,连连磕头:“李福有罪,还请皇上责罚。”   “行了,行了。给你几分颜色就给朕开染坊了。既然那么爱演,也别留在朕身边了,朕允你去戏班子了。”严成瑜打断李福拙劣的表演。   听到严成瑜的语气的转变,李福也不在装模作样,站起身解释道:“奴才不是担心皇上气坏了身体嘛。只得想个法子让皇上顺顺心。”   严成瑜无奈的看了李福一眼,虽然理解他的心意,但是并不觉得他能让自己压抑的心情得到缓解。于是摆摆手,李福会意的关上门离开。   战火燃起,岂是一个玩笑就可以冲散他心中的焦虑。目前黎国将领稀缺,能在战场上从容指挥的不过寥寥数人。北戎也正是看准了黎国此时的青黄不接,才有胆子进攻。   丢下手中的奏折,严成瑜闭上双眼,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这几年战乱虽然不多,但是四周都需要有人来镇守。而位处北方的,是书舟。   严成瑜睁开眼睛,带了些不自觉的干涩。黎国没有什么每逢佳节就要让在外的皇室子弟回来过节的传统。而北边一直都有躁动,因而自从四年前他大婚之后,已经很久不曾与严翰瑾相见了。少年时的日日相伴,已再难寻觅。   更何况心中那层隐秘的猜测一直没有说破。他害怕见到他,也害怕自己的猜测是真的。就这样,各安两地也好,因为他们,再难回到过去了。   理好思绪,严成瑜继续批阅奏折,仿佛刚才流露出的脆弱不过是错觉。   消息传来的急切,后宫自然也是知晓的。严成瑜没有瞒着一切粉饰太平的意思,将所有情况明明白白的告知了沈清乐。   “结果如何?”严成瑜看着刚刚结束占卜仪式的沈清乐问道。   低头再次在脑海中将占卜结果回顾一遍,沈清乐低垂的头,没有说话。双手不自觉的收拢,抿抿唇,声音因为占卜之术的缘故带了些许虚弱:“不太好。”   “是吗?”虽然早有预料,但是听到沈清乐的回答,严成瑜心中的忧虑还是不由得增加。   严成瑜的眉峰隆起,沈清乐知道自己没有什么能够安慰的话语,只得将卦中描述的内容道来:“此卦祸福相依,祸中有福,但始终祸胜于福。”   “如此说来,朕需要做的就是将其中的福发挥到最大,来降低祸的影响。”   “大概如此吧。”这些说起来都很浅显,但是做到实处实属不易。沈清乐抬头看着严成瑜,心中的信任不减。   看见沈清乐脸上不自然的苍白透露出她的虚弱,严成瑜劝道:“快点休息去吧,今日累着你了。”   沈清乐知道严成瑜手中还积压这许多的事物没有处理,就没有留他,点点头,送他离开了清宁宫。   严成瑜的身影隐入了夕阳下,沈清乐转身回去,突然的一阵晕眩使她的摇晃的两步,守在一边的半夏忙搀扶住她:“娘娘这是怎么了?要不要宣个医女给娘娘诊治一下。”   沈清乐伸手抓住旁边的半夏,轻声说:“不用,只是卜了一卦,身体有些损耗罢了。等会儿你给本宫看看就好。不需要请什么医女。总不能皇上刚从这离开,本宫就召什么医女过来。免得什么有心人猜测。”   一向冷静自持的半夏听了沈清乐的话,红了眼眶:“奴婢也知道最近有很多事频频发生,娘娘不希望皇上担忧。可是娘娘这种情况不是今天这一回了,这阵子一直都是这样,可是依着奴婢的本事还看不出来个所以然,娘娘这种情况奴婢们都很担心,还是召个医女过来瞧瞧吧。”   “够了半夏,本宫的身体本宫自己知道,无需你多言,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挣脱开半夏的手,沈清乐一步一步稳妥的回到自己的内殿。看到放在桌上一直颤抖的自己的右手,沈清乐知道自己身上的情况一点都不乐观,尽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出现了什么状况。   垂下眼帘,遮住颤抖的右手,平淡的当作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   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没有谁知道,她是用怎样的毅力才维持了之前那么久的平静。   一道道指令从京中飞速下达,严成瑜派出刚从南疆换职归来的刘承毅刘将军率领虎师营十万大军奔赴北方,于驻守在北方的严翰瑾会合,共同抵抗北戎。   严成瑜的指令一下,就跑到清宁宫找沈清乐说了几句:“说起来刘将军还是你的舅舅呢。”   听到严成瑜的话,沈清乐疑惑他是过来安抚自己的吗?摇摇头,摆脱这种奇怪的猜测,刘将军虽然是自己的舅舅,但是自己长年不在家中,母亲家里的亲戚见的极少。倒是姐姐留在家中,见到他们的可能性略大了些。   姐姐!沈清乐瞬时睁大了双眼,难道,姐姐她,在北方?   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引得沈清乐诸多猜测的严成瑜此刻正坐在紫栏殿听周佑晚抚琴。   一曲终了,周佑晚抬眸朝严成瑜清暼了一眼,又收回了目光。   “如今战事纷飞,皇上不专心于朝政,反而来紫栏殿小憩,是为何?”周佑晚眼角上挑不经意间流露出几分媚意。   严成瑜没有责怪周佑晚言语中的不尊重,饮下杯盏中的美酒,轻叹:“这宫中想要找个适合喝酒的地方,也就只有你这紫栏殿了。”   周佑晚站起身,走到严成瑜侧卧着的软塌旁,依着他坐了下来,从他手中拿过酒盏,挥退了一直站在旁边为严成瑜倒酒的紫衣。   严成瑜没有阻止,浅笑着看着周佑晚的举动。静静地等候对方的询问,却发现他始终没有开口,而是眼光灼灼的盯着自己,饶是有了两世经历的周佑晚都忍不住羞红了脸颊,嘟起红唇:“皇上怎么不问问臣妾所做为何意?”   语气中的埋怨分明,严成瑜半立起身将周佑晚圈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细弱的肩膀:“那晚儿来说说自己这样做究竟是何意?”   尝试着放松自己,将整个人都依进严成瑜怀中,扬起手中的酒壶,倒了一杯酒,送到严成瑜嘴边:“臣妾知道皇上是在为边疆战事忧烦,只是酒入愁肠愁更愁,饮了这么多根本解不掉皇上的愁不是吗?”   严成瑜低头喝尽唇边的酒:“有晚儿斟酒,就算是毒酒,朕也饮得心甘情愿。”   周佑晚没法控制得红了脸,有些着急得解释:“臣妾才不会给皇上喂什么毒酒。”   “朕当然知道晚儿是为了朕好。只是今日,朕实在是想好好得让自己醉一场,明日才能更好的处理这国家大事。”严成瑜将周佑晚抱起,轻轻的放到自己的腿上,用头抵着她的头说。   周佑晚伸手抚摸严成瑜被酒气熏染的红润的脸颊:“可是皇上之前喝得太多了,刚才是最后一杯了!若是再喝下去,明天一定会头疼的。”就是现在的严成瑜,周佑晚都不能确保他明早会不会头疼。   “好,听晚儿的。”严成瑜抱起周佑晚,将她放到床上,开始自己解衣。   周佑晚直起身,想要帮他,却被他按住了手:“晚儿是想让朕帮你脱吗?”   …………   看着陷入沉睡的严成瑜,周佑晚大胆的伸手,在他的脸上描摹。若是明天皇上没有按时上朝,不知道会不会给她安上一个惑主妖妃的名号? 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   昨晚醉酒加上一夜红浪翻滚,倒是让周佑晚担心严成瑜未能早起按时上朝。幸亏严成瑜是一个冷静自持的君王,虽然昨晚刻意的放纵了一番。但是今日醒来就恢复了原有的冷静。   到底是昨晚被折腾惨了,周佑晚根本没有起床的力气,只好将自己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个小脑袋,上挑的双眼睁得圆圆的看着李福为严成瑜穿戴。   看到周佑晚这幅刚睡醒的可爱模样,严成瑜的嘴角上扬,附身亲了亲周佑晚的额头,才迈步离开了紫栏殿。   脚步声远离,周佑晚盯着头顶的纱帐没有睡意。双眼却没有焦点。   他还是如此,行为没有丝毫的变化。当年的她总觉得他是对自己不同的,可是不同又在何处呢?   人生重来一遍,难道不过是当初的老路而已吗?心中到底是有些不甘的。为什么步步为营,事情却依然一件不落的发生了,规避了小处,只是大的方向还是没有任何的变化。   两世为人,她不是看不透,严成瑜对自己真的是不同的。只是这种不同,还不如皇后娘娘在他心中的地位。   还是知足吧,就这样知足吧。别不自量力的撼动她在他心中的地位。因为……从头到尾,她们所有人的争来争去都敌不过那个人在他心中分毫。   闭上双眼,眼泪从眼角滑落。她,周佑晚放弃前世种种,愿此生不重蹈当初覆辙。   右手覆上胸口,那里有一颗不停跳动的心。就算是知道自己不是你心中唯一的人,但是两世都还是为你战战兢兢的心动了,就这样心动吧。不争不夺……   时间轮转,已经到了夏天的尾巴,边疆战士还在为国奋战。转眼已至中秋。每逢佳节倍思亲,不知道此刻在战场上的人心中是如何的心思,但是远在京城的人们早就已经在准备节日了。   坐在清宁宫,沈清乐一一召见中秋宴的管事人员,来确保中秋宴上的种种。一个人坐在竹林,夏风吹过,带来阵阵热意,却被竹叶的沙沙声消散了大半。   沈清乐弯起嘴角,小扇轻摇,到底是压抑不住心中的喜悦。小舞,终于可以见到她了……   手中信纸的边距已经圆滑,一看便知经常被人拿出来翻阅。折痕处漏出的丝丝纤维,是折叠过多次的留印。   自己的心情有那么明显吗?沈清乐摇头想要掩饰。   “摇头做什么?”明明没有听到脚步声,但是沈清乐的身后确实在不知何时站立了一个人。   没有一点惊慌失措,沈清乐平静的开口:“皇上的轻功卓绝。”   “朕可不需要皇后的赞美。”严成瑜顺势在沈清乐旁边坐下。一个“朕”字,一个“皇后”正好回应沈清乐刚刚说的“皇上”。   “沉安哥哥今日怎么有空来看阿乐?”沈清乐按着严成瑜的心思唤道。   目光划过沈清乐手中的信纸。严成瑜说道:“沈清舞。”没有丝毫的疑问,就好像在叙述一件事实。   沈清乐点头,想来给宫中的自己随意来信的大约只有胆大的她了,严成瑜能猜到也不为过。   夏日时分,人人都有些厌食的症状,只是沈清乐的情况看着比其他人严重了许多,小脸透露着些许苍白。   “不可以挑食。”严成瑜的手指轻轻地触摸沈清乐的脸颊,却触到意想不到的冰凉。   “怎么那么凉?”严成瑜直接将沈清乐搂在怀中暖着。   整个人都在男子的怀中,就算是性子冷,沈清乐也觉得有些羞意,喃喃的回道:“阿乐天生体寒,温度偏低也是正常的。”   收紧双手,严成瑜对于她的回答不满:“就算是体寒也不该在夏日凉成这样。”   沈清乐低下头,睫毛轻颤:“沉安哥哥这样抱着我不会热吗?”   “不会,你很凉。”严成瑜没有经过思考的回答。   静止了片刻,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慌忙松开沈清乐。   感觉到箍住自己的双臂松开,沈清乐忙跳开严成瑜的怀抱,红了脸颊,低着头没有看向严成瑜。   飞鸟停留在亭尖,吟唱一曲。惊醒了僵住的两人。   严成瑜站起身,握紧藏在袖笼的左手,只留下一句“好好照顾自己”,便转身离开。   沈清乐停留在原处,没有在前进一步。感受到脸上不同于寻常的温度,不自觉地将手背贴上去,真烫!   立刻收回手,苦笑。   帝后大婚四年已过,谁能想到他们一直都是分床而睡,最亲密的举止是今日的一个短暂的拥抱……   沈清乐叹息自己在山中待的太久,幼时与父亲兄长的接触太少,竟然被一个怀抱羞红了脸颊。   躲在暗处的檀香唤醒陷入沉思的沈清乐。沈清乐看到檀香,眼中的无措一闪而过,接着又是一副如古井无波的状态:“你为何不提醒我皇上的到来。”   檀香的眼睛躲过沈清乐的直视:“奴婢想着皇上应该是不太想看到檀香等人的……”   这其中的缘由不必檀香细说,沈清乐瞬间就明了了。   “本宫体寒之症今年愈显严重了,连皇上都察觉到了。”对于自己和严成瑜的之前的举动,沈清乐不信檀香没有看到,就没有对檀香进行过多的解释。沈清乐凝视着檀香,有时候她会觉得,自己的这些话不是对着檀香说的,而是对着远方的那个人说的。   仿佛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对她细细说明,自己才能守得住这荒芜的深宫。满目苍绿,却寻不到自己心中的一片绿洲。   沈清乐抬步走回清宁宫,却被檀香的一句话定住了脚步。   “娘娘,这是一个抓住皇上心的好机会。”   沈清乐抬头望着檀香的眼睛,似乎想要在其中寻觅她话语中的深意。却只看到一片漆黑,难以置信的开口:“你在说什么?我没有听清。”   “娘娘,这是一个抓住皇上心的好机会。”檀香再次重复。   沈清乐要紧牙龈,强忍住没有出声,急喘了一下,才一字一句的说:“檀香,本宫允了你这几日不用在本宫身边伺候。”   看着檀香面无表情的应是,沈清乐心中涌起无限的乏力。深吸了一口气,快步离开。   数着算着,终于到了中秋宴。   那日之后,,沈清乐私下里就没有见过严成瑜。   坐在麟德殿最高位上的两人相顾无言。不过是一个关怀的拥抱,但是在两人心中都是一个错误。   好像他们就是应该隔得远远的,才不负远方的某个人。   可是辜负他们的,其实不是那个人吗?只是这个问题,没有人能给个解答……   宴上绚烂的表演,似乎与沈清乐无关,她的目光一直在搜索着沈清舞的位置。   目光停留在一点,两人的目光相交。沈清乐露出今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待到宴会结束,按照惯例,后宫的嫔妃可以唤来一些命妇来自己宫中坐坐。   由于余厚朴上次救治曲婕妤有功,为他刚娶的新妇沈清舞挣来了一个诰命,她也有了资格来参加宴会。自然而然的,沈清舞被沈清乐叫到了清宁宫。   时过境迁,才短短几个月未见的姐妹两双双红了眼眶。还是沈清舞反应及时,止住了眼泪,说了一个笑话都笑了绷着小脸的沈清乐。   “就像我们第一次遇见一样,我当时就在想,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好玩的事情。”沈清乐回忆起当初。   两姐妹头靠着头坐在清宁宫的石阶上,四周没有一个人。   “我当时在想,怎么这个世界上会有一个人一直维持着面无表情,还所知甚少。”沈清舞回道。   伸手握住沈清舞的手,圆圆的眼睛笑成一条缝隙。少女的发髻梳成了妇人的发式,为她的小舞增添了一份韵味。沈清乐从头上抽出一支发簪,插到沈清舞的发髻上,满意的点点头。   沈清舞也没有拒绝的意思,非常自然地接受了沈清乐的赏赐。   “我的小舞真好看。”沈清乐捧着沈清舞的脸,和自己的脸相贴。湿热的眼泪落下,沾湿了两人脸上的脂粉。   发现沈清乐哭花了两人的妆容,沈清舞笑着用指腹拭去沈清乐颊上的眼泪:“那是当然。”   “我只是遗憾,没有见到小舞出嫁的样子。想一想,都是极美的,可以我无缘……”   沈清舞伸出食指,放到沈清乐的唇上,止住了她的话:“没有遗憾,我新嫁的样子,就是你现在看到的样子。”   沈清乐反手抓住沈清舞的手指:“我曾经以为我可以。就算是现在不可以了,也没有什么的。”   话虽这样说,但是沈清舞能够感受到话语里的消沉。   两姐妹在清宁宫共赏一轮明月,饮下一壶酒。两人都带了几分薄醉。   等到余太医寻来,只看到一个半醉半醒的沈清舞。而沈清乐早已被宫女们伺候着睡下了。   余厚朴哀叹一声,伸手将沈清舞抱在怀里,直到出了宫门都未曾松手。   感觉到胸口的湿润,坐在马车上的余厚朴掏出沈清舞怀中的手绢,细心的为她擦拭。   “小花猫。”余厚朴轻点妻子的瑶鼻。   伸手轻轻的环抱住她,从小她就被自己护得极好,从来没有什么事情让她烦忧,只是有些事情不是他能控制的,比如说,在皇宫中的皇后娘娘…… 作者有话要说:  端午节快乐!   ☆、截胡   北方的天空红云翻滚,沈清乐的双眼泛起一片血色,仿佛战场上的杀戮都在其中不断上演。痛苦的闭上双眼,有些事情不是不去想、不去看就可以忽略掉的。右手抚上胸口,深呼吸了几下,才算缓解了胸口的沉闷,缓过劲儿来。   时间过得极快,转眼已至深秋。寒气袭来,已不是她现在的身体能经受的住的。沈清乐下意识的收紧袖笼,被一直陪伴在她身后的甘草注意到。甘草立刻将一直拿在手中的的披风小心翼翼的给沈清乐披上,搀扶着她回到内室:“娘娘,您现在的身体已经不适合这么久的站在外面吹风了,还是别……”   沈清乐没有制止甘草的絮絮叨叨,微笑着安静地听她说完。只是手中的动作不停,一进屋就将披风脱下,随手搭在椅背。   甘草看到她这样子又是一皱眉:“娘娘,您身体畏寒,多穿一点多好。”   “本宫的身体不碍事,就是你们大惊小怪。”沈清乐身着淡蓝色束腰襦裙,袖口被扎紧,一副简单干脆的样子,一点都不似宫中其他妃子的服饰,总是看起来轻盈飘渺。甘草几人倒是希望沈清乐能像其他人那样穿,好歹能多穿一点。   萱草端上一碗桂圆红枣粥,放到桌上。等到甘草为沈清乐净手后,将勺子递到沈清乐手里:“奴婢们的娘娘身体好的很,但这可是不是什么药,是奴婢慢慢煨好的,娘娘可不能辜负奴婢的心意啊!”   这样被萱草一说,沈清乐自是不好拒绝,一勺一勺的喝完了粥。咬着嘴唇,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萱草,示意自己没有辜负她的心意。沈清乐难得可爱的一面,让萱草掩盖不住笑意。   喝完粥,沈清乐拿起一本医书阅读,虽然至今没有请过医女、太医,但是自己身体上的变化沈清乐不是感受不出来。深深地皱紧眉头,读得书越多,越觉得症状飘忽不定,难怪有医术傍身的半夏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更何况是自己这个半吊子。   只是这个多事之秋,身为皇后的身体不佳,多多少少都算个坏消息。不管是牵扯到后宫争宠,还是给严成瑜被参一本的可能……   “娘娘就是思虑过多。”檀香开始为沈清乐按摩肩膀,一边总结道。   “虽然查不出个病灶,但是您的身体毕竟是虚弱了不少。放宽心总归是有好处的。”檀香按摩的手法极好,不多会儿,沈清乐就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听到沈清乐的呼吸趋于平稳,檀香放缓了按摩的速度,接着停下了双手,将沈清乐抱起放到床上,解下她的外衣,为她盖上被子。   原本在内室忙碌的几人都停下手中的活计,只留下甘草一人守在沈清乐身边。   萱草跟在檀香后面离开,关上房门,语气平淡:“檀香姐姐真是好功夫。”   檀香也没有掩饰什么,大大方方的看着萱草:“我既然没有隐藏什么,自然是和你们一样一心为了娘娘好。”   萱草垂下眼皮:“我们和你们不一样,从小学习的内容也不一样。没有你们那么多的遮遮掩掩、猜猜度度。虽然我能感受到你们是为了娘娘好,但是目的为何,我真是一点都猜不透。”   萱草睁大眼睛,认真的盯着檀香:“我不知道你们所求,但是若是对娘娘有害,虽然我没什么本事,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眼泪突然刷的一下掉落,连萱草本人都怔愣住了。也吓到了原本淡然的檀香。   片刻,萱草反应过来,伸手抹掉了脸上的泪痕,从另一侧跑开了。留下檀香一个人站在原地思索。   沈清乐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虽说这几天天气不错,但毕竟是深秋了。到了请安的时辰天还没有亮起。   清宁宫的几个大宫女在沈清乐的床头纠结到底要不要喊醒难得好眠的皇后娘娘,没想到沈清乐自己动了动眼皮接着醒了过来。   这些年早已形成的习惯不会轻易改变,这不,一到时辰她就自己清醒了。   沈清乐睁开眼就看到自己的身边人都围在床头,便猜到了她们所思所想,不由得笑了:“你们这是何必,到时辰了就该叫醒我,若是让别人等着总归是不好的。”   从小看着沈清乐长大的孙嬷嬷正色道:“娘娘多年来还是如当初一般善良,但是娘娘身为皇后,其他人等着也是应该的,偶尔给点下马威,也能防止她们瞎蹦跶!”   沈清乐平常早起不会特意喊几位嬷嬷过来服侍,孙嬷嬷今日特地过来,沈清乐也能猜到昨日有事发生。   凝视着镜中沉香为自己戴好的珠串,沈清乐开口询问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孙嬷嬷:“嬷嬷,昨天发生了什么?”   孙嬷嬷硬邦邦的开口:“也没什么大事,只是老奴看不过有些人说话的口气。想着娘娘也该好好树立一下自己的威信,免得有些人说话敢如此放肆!”   沈清乐拉过孙嬷嬷的手:“我知道嬷嬷是为了阿乐好,等事情了解清楚,我一定好好处理,严惩不贷!”   了解清楚情况,沈清乐没有发作,只是冷着一张脸没有说话,直接带着一群人去了太后的兴庆宫。   坐在太后下首,沈清乐俯视众人,独独少了有孕的曲婕妤。她早在怀孕七个月左右,沈清乐和太后就免了她每日早晨的请安。曲婕妤也乐得少了这件麻烦事儿,躲在自己宫中极少出去,除非是一些重大的日子。   太后坐在首位,看了一眼沈清乐,但是沈清乐正低着头,两个人的视线没有对上。太后的脸色不佳,昨日的事情她也有所耳闻,但是错在她侄女梁雯萱身上,她从心中都不能秉公处理。   这一天的请安都是一路冷场过来,连一向能够暖场的婉修容都不敢开口打破这场僵局。   昨天还敢在御花园大吵大闹的锦才人(梁雯萱)和赵淑容都安静的像小猫一样,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不咸不淡的结束了今日的请安,沈清乐率先出了兴庆宫。没有做任何的停留。   沈清乐的脚下生风,不带有任何在清宁宫中能看出来的病态。幸亏清宁宫中的宫人训练有素,才跟得上她的脚步。   虽然是深秋,但是回到清宁宫沈清乐还是出了一身的薄汗,喝尽一杯兰草倒好的茶水。沈清乐一边解衣,一边吩咐道:“本宫要先沐浴一番。檀香,去延嘉殿和熏风殿将锦才人和赵淑容给本宫喊过来,本宫倒是要听听看她们说得本宫是如何不管事了!”   半夏走上前给沈清乐顺了顺气:“娘娘别为了她们几个气坏了身子,说错了什么,娘娘按照规矩惩罚便是,他人的话没必要多么在意。”   身体泡在热水里,感受热气的环绕,沈清乐方才觉得内心的平静。梁雯萱和赵芙芸的事情可大可小,到底只是看上面的几位如何看待罢了。   太后的意见,不说沈清乐也知道。大抵就是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若在平常时刻,沈清乐也是乐于如此行事。后宫女子多有争斗是在所难免的。没有触及她的底线,沈清乐也懒得去浪费自己的精力。只是这两个人大大咧咧的在御花园中争吵,还偏偏扯上了自己,才使得沈清乐不得不着重处理这件事——即使事情的主要人员涉及了太后的亲侄女和正在南疆驻守的赵将军的女儿赵芙芸。   太后毕竟是长者,而且明显比沈清乐有权利,虽说这些年已经放权给沈清乐不少,但是后宫几个要紧之处还被她握在手中,沈清乐的人即便是有严成瑜在暗处帮衬也没有进入核心之处。   而北方正值战乱,国家的大多数精力都投注在那里,南疆切不可乱了分毫,只是前一阵子消失的穆美人事件,不得不让人怀疑南疆是否也在暗处有所行动。   沈清乐也闹不明白为什么此时这两个重要人物怎么会突然闹了起来。   前天晚上皇上翻了赵芙芸的牌子,却被梁雯萱因为发热截了胡。   第二天等空守长明灯整夜的赵芙芸知道缘由,在御花园恰巧遇见了昨天承宠的梁雯萱,两个天之骄女没有忍住便在大庭广众之下斗了起来。   言语中偏偏涉及了主持中宫的沈清乐不怎么管事,才使得后宫妃子侍寝不均……   沈清乐面上一冷,这样的话,也就只有梁雯萱敢说吧。   站起身,擦干身上的水珠,沈清乐自己穿上衣服,任沉香为自己梳妆打扮:“弄的郑重一点,不要让她们觉得本宫不管事。”   弄得郑重一点,自然而然的就加长了外殿的两人等候的时间。不过沈清乐这种明显的行为,两人就算知道缘由,也不得不忍着。   好不容易沈清乐收拾好一切走了出来,坐在椅子上的两人才起身向沈清乐请安。   由于心中想着要惩罚两人,沈清乐就没有立刻让她们平身。一直等到从小习武的赵芙芸都快站不住的时候,沈清乐才放她们坐下。   此刻从小娇生惯养的梁雯萱近乎瘫倒在椅子上,只是为了在沈清乐面前不可名状的尊严,才使得她马上又挺直了腰背。   “不知皇后娘娘唤臣妾两人前来所谓何事?”梁雯萱问道。   坐在她对面的赵芙芸瞪了一眼,眼中明显是对她将自己和她放在一起询问的不满。   沈清乐冷哼:“锦才人不过是才人身份,就算是有了封号,但是到底没有资格在本宫面前自称臣妾,有时候注意点规矩还是必要的。”   梁雯萱悻悻的闭上了嘴巴,要她在沈清乐面前自称奴婢,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如此。   若论耐心,后宫中谁都耗不过沈清乐。到了,平常性子比较急躁的赵芙芸就将事情给叙述了个七七八八。   等着赵芙芸说完,沈清乐看向梁雯萱:“不知道锦才人还有什么需要补充吗?”   梁雯萱低下头,闭紧嘴巴,不愿说一个字。   沈清乐也不指望她说些什么:“看来,你们是觉得本宫对于侍寝之事的安排不够合理喽?”   食指轻敲桌面,沈清乐正色道:“皇上不是什么物品,由着你们的心情使用。你们是皇上的妃子,皇上爱去谁那宿着是皇上的自由。你们还没有管这些的资格!一次得了好处,不代表就允了你们这般破坏了规矩!”   梁雯萱听言突然仰起头:“这么说来,皇上既然有选择的自由,若是初一十五想要宿在别处,皇后娘娘也管不得了?”   “你倒是试试。就怕……”就怕你受不了御史的指责。后面的话沈清乐没有说出口,就是不知道梁雯萱有没有猜出她的未尽之意。   几番争论后,就算是昨日一夜好眠刚刚养足了精神的沈清乐也有些倦了,就撂下了惩罚,送两人离去了。   “既然二位对宫规不甚熟悉,还是抄几遍加深一下了解为好。至于遍数,就抄到本宫满意为止。” 作者有话要说:  《花千骨》的插曲《年轮》真好听,推荐~   ☆、双喜   沈清乐的惩罚措施倒也令人无话可说,只是这宫规的遍数确实需要人琢磨琢磨。太后即使打心眼里偏袒自己的侄女,也不好在沈清乐这里发作些什么,不过是给了沈清乐机会冷脸罢了。   冬至一过,天气便真正寒凉下来。沈清乐没有喊一句冷,却已经被半夏几人裹得严严实实了。   这倒是让请安的宫妃和皇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要风度还是要温度?选择大庭相径。   萱草端来一份热粥,放到沈清乐的书房,沈清乐正在处理宫务,看到甘草进来就停下了手中的笔,乖乖的喝粥。   萱草从善如流的拿起笔帮助沈清乐批阅,没有丝毫刻意,仿佛已经处理这些事很熟练了。事实也确实如此,由于身体虚弱的缘故,沈清乐已经将大部分的的宫务交给手下的亲信处理了。   沈清乐端着碗,在旁边关注着萱草,开口:“要过年了,边关的战事需要一个大胜!”   萱草的右手一顿,又接着下笔。   由此同时的御书房,严成瑜叹息:“现在我们需要一场大胜……”未尽之意尽是这件事做到的难度之大。   李福安慰道:“皇上,胜利总会是有的。”   “说得轻巧。这胜利有多难,朕虽不在战场,却也知道北戎此次进宫准备的是有多充分。北方虽然一直有所防备,但是也没有想到北戎此番来势汹汹。虽然一场胜利可以巩固民心,但是真不是昏聩的君王,还不至于强制性要求些什么。”   李福点头应是,嘴上不由得为严成瑜说话:“只是这样皇上在朝堂上顶住的压力太大了。”   “那只能说明朕看得还不够远……”严成瑜话语未尽,御书房就响起一阵推门声。   一只白靴率先迈进屋内,进来的人一身白衣,说话的声音也清清冷冷:“你确实没有什么远见。”   严成瑜气笑:“周佑腾,你不穿着官服就敢进宫来?”   “皇上说笑了,此时又不是上朝的时间。”周佑腾对答。   严成瑜一挥袖子,深知自己根本就占不到什么口舌上的便宜,也就放弃和他争论这些有的没的。   李福见这君臣两人没有开始的剑拔弩张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为两人重新上了茶,就关门离开了。   相顾无言,严成瑜和周佑腾两人都没有率先开口。   相持片刻,周佑腾摇摇头,没有再和他继续对峙的想法,自顾自的找了一个地方坐下:“皇上应该相信靖北王。”   严成瑜摇头:“我知道自己应该信他,但是就是心中有个疙瘩。”   “在国家大义面前,所有的男女私情都应该放在一边。”周佑腾走上前,按住他和严成瑜之间的桌案,目光灼灼。   “严成瑜!”已经君臣多年,周佑腾头一次这样直接叫严成瑜的名字:“你糊涂!你确实没有什么远见!”   严成瑜听到他的话没有反驳,眼神转移到他随手放在桌上的扇子。   “你以为这世间的事都会随着你所想来发生吗?”周佑腾一挥袖,背对着严成瑜站立:“呵呵,我也是个没有远见的人,才会信了你的安排!若是,若是……”   严成瑜幽幽的接话:“若是你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定会让你妹妹早早的定亲。”   周佑腾猛地一转身,笑得有些苦:“你不是什么良人。”   “我确实不是什么良人,我只想做那一个人的良人,可惜她不愿……”严成瑜的语气凄凉。   “可是严成瑜,你身为一国之君,”周佑腾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怎么可以将儿女私情看得比国家大事更重!国家正值战乱时期,你却猜忌驻守边疆的将领。你居心何在!”   说完此话,周佑腾转身翩然离去,一把玉制的折扇留在桌面。静静的,好像在述说些言语。   群臣们隐隐感受到帝王的变化,虽然无声无息,到底是与之前不尽相同。   年关将近,沈清乐正在准备过年所需要的一切事物。茴香急匆匆的闯了进来,打断了沉浸在思绪中沈清乐:“娘娘,曲婕妤发动了!”   茴香的话音刚落,沈清乐就丢下笔,唤来檀香、沉香:“快去通知皇上和太后,其他人现在就和本宫一起去含冰殿。”   半夏快速为沈清乐披上披风,便跟着沈清乐出了宫门。   坐上等在门外的软轿,一行人迅速前往含冰殿。   果不其然,她是第一个到达这里的人。含冰殿前等候的人,恰是她眼熟的一个。   “你是明霞?”沈清乐问道。   明霞仿佛受到了惊吓:“奴婢是!”   沈清乐温和的一笑:“快带本宫进去吧。”   含冰殿之前的管事嬷嬷的的确确没有什么水准,上次太后赏的韩嬷嬷确实是个有本事的,几个月没来含冰殿整个的布局有了极大的改进。   沈清乐坐在安排好的位置上,不住的点点头。   没过一会儿,后宫的嫔妃就陆陆续续的出现在含冰殿中。互相见礼之后,大家都安安稳稳的坐在位置上,没有人说话。   太后的轿辇姗姗来迟,沈清乐立刻站起身,在含冰殿门口迎接她。   看到沈清乐如此识趣的举动,太后满意的进了含冰殿。这也算是上次的事情之后,沈清乐的第一次示弱。   还没等沈清乐跟上太后的步伐,身后就传来李福的声音:“皇上驾到!”   严成瑜的身影一步步走进,他对着沈清乐点点头,就和她擦身而过,进了宫门。   沈清乐跟在他身后,心中有淡淡的不自然划过。凉风吹醒她的思绪。沈清乐跟着走进含冰殿。和众人一起等候生产中的曲婕妤。   等待的时候最熬人,尤其是此番时刻所有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倒是严成瑜显得极为平静,看不出来马上要为人父的焦灼。   饮下一杯浓茶,严成瑜看着李福为自己续杯,偶尔敲动桌面的手指暴露了他心中的紧张。   这一切自然瞒不过坐在他身边的沈清乐,但她也只是抬眼看了一下严成瑜就收回的目光。   将缠绕在右手腕的佛珠解下,沈清乐闭上双眼开始默念《心经》。   有时候她也会觉得《心经》真是个奇妙的经文,什么时候都可以念几句。   到底是常年礼佛的人,沈清乐很快摒弃了心中的杂念,开始在心中默念。只有转动的佛珠和偶尔轻颤的嘴唇暴露了她所做的事情。   太后对于本该此刻主持大局的沈清乐只是坐在一旁念经有些微的不满。但到底是为了她未出世的皇孙儿,她也就不好说些什么。尤其这是在皇上默许的情况下。   上首三人之间的风起云涌,底下的嫔妃可都在看着,此时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整个含冰殿只有曲梓琳偶尔耐不住疼痛的叫声。听的人都有些发颤。坐在此处的人只太后一人生产过,其他人都是头一次见这种阵仗,哪里敢说话。   僵持了五个时辰,曲梓琳才诞下孩子。   接生嬷嬷立刻命令随侍的小宫女出来报讯:“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婕妤娘娘诞下一名小公主,母女均安!”   “赏!”严成瑜快步走到产房门口,李福撂下一块金子赏给报讯的宫女。小宫女立刻欢喜的接过。   太后看到严成瑜离去,不由得皱眉。小公主虽好,但是她还是更希望能一举得男。一个皇子明显要比一个公主对于皇上皇位的巩固更加有利。   严成瑜还未进入产房,就被守在门口的嬷嬷拦住:“皇上龙体尊贵,产房污浊,还请皇上移步。   见嬷嬷坚持,严成瑜就没有硬闯,只是站在产房门口没有离去。   韩嬷嬷将清洗干净的小公主抱了出来,刚推门,就撞上了守在门口的严成瑜。   “给朕看看。”   对上皇上深若古井的眼眸,饶是随着太后历经风风雨雨的韩嬷嬷的双手也有些颤抖。   乖乖的将小公主交给严成瑜,看到严成瑜不怎么正确的抱法,韩嬷嬷断断续续的出声:“皇上,应该这样抱。”   看到韩嬷嬷的示范,严成瑜改变了方式将娇弱的女儿轻柔的抱在怀里。   这是他的女儿,是在他无限期许中出生的女儿。   贴了贴女儿沉睡的小脸,严成瑜嘴角泛起笑意。   “报!”一个身穿军装的传令兵一路快跑到严成瑜面前。看他的双腿不自然的颤抖,很明显是之前骑的战马刚刚被截住,才不得不用双腿奔跑过来。   “皇上,北方大捷!严将军领军攻破北戎大营,此战斩获敌军八万!”   看到来人轻喘,严成瑜笑着点头,命令李福派人送他下去休息。   将小公主交到韩嬷嬷手上,严成瑜拿过严翰瑾所写的捷报,快速的阅读完。高兴地点头,大声的宣布:“今日边关大捷,曲婕妤诞下小公主有功,正是双喜临门!升曲婕妤为修媛!赐小公主名为昕玥!”   含冰殿一干人等听到皇上颁下圣旨,立刻跪下:“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下一章又是很久之后的事了……   ☆、乞求   因着最新的战报,严成瑜提了曲梓琳的位分和取了小公主的名字之后,就将昕玥小公主交给站在旁边的太后,自己阔步走向御书房,准备召集群臣继续商讨北方诸事。   太后抱着怀中的小婴儿,脸上是掩不住的喜意,倒是没有了之前听到曲梓琳生下女孩时候的不满:“小昕玥,皇祖母的小昕玥!”   沈清乐没有走到太后跟前说什么凑趣的话,毕竟会做人的几位宫妃将太后身边围满,现在走上去也是难了。   抬起头,和站在外围的周佑晚相视一笑。两人都不是特别的会做人呢。   和曲梓琳关系极好的刘嫔凑上去瞄了几眼小公主,就从人群中退出来,径直走进产房。   守在门口的嬷嬷宫女倒是有心拦,但是架不住刘嫔的请求,和她本身就和曲梓琳熟悉的关系。   沈清乐见此,也上前几步,想要进去看看曲梓琳的情况,却被那些嬷嬷们拦住了:“皇后娘娘,这产房……”   看出她们为难的神色,沈清乐就没有在勉强,只是站在门口守着。   皇后娘娘执意如此,底下的人倒也没法子,只能站的笔直的守在门口。   想来是这辈子第一个孙子辈,太后对昕玥小公主喜爱的很。韩嬷嬷劝太后歇一歇,但是太后仍旧不愿放手。   守在人群中的人不觉得,但是站在门口的沈清乐倒是觉得这时间过得很快。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产房门再一次打开。空气中夹杂着些许的血腥味,即使是燃起了熏香,但是这味道还是逃不过沈清乐的嗅觉。   从里面走出来一副熟悉的面孔,正是先前进去的刘嫔。   她抿抿唇,斟酌了一下:“皇后娘娘,梓琳……曲修媛她希望能和皇后娘娘说下两句话。”   说完朝沈清乐点点头侧过身子,为沈清乐让路。   沈清乐没有多说话,提起裙摆,踏入产房。   身后的刘嫔小心翼翼退了出去,关上房门。   在外面感觉得不太明显,呆在室内,熏香的味道就极其的浓重了。沈清乐皱皱眉头,继续向前走,直至站到屏风前。   打量了下四周,没有任何服侍的人。心中有些好奇曲梓琳要对自己说些什么。   “是皇后娘娘吗?”曲梓琳虚弱的声音从屏风另一侧传来。 没等沈清乐答话,她就接着说道:“娘娘不如进来吧,臣妾没什么大碍了。”   她这般一说,沈清乐也不好拒绝了,只得走进去。   曲梓琳虽然脸色因为生产过后带着苍白,但是到底是敌不过刚生下女儿的喜悦,嘴角不住的上扬。   “本宫在这里先恭喜曲修媛了。”沈清乐在心里也是为她开心的。   曲梓琳垂下眼帘,笑得腼腆:“娘娘先不要这么说,皇上的圣旨还没下呢。”   “你为皇上诞下子嗣有功,这是不会有错的。该赏!”沈清乐正色道。   曲梓琳再次开口,语气里带着谨慎:“娘娘看到小公主了吗?”   沈清乐不疑有他:“看到了。进来之前正被太后抱在怀里呢。”   “那,娘娘喜欢她嘛?”曲梓琳继续问道。   沈清乐似乎看出了曲梓琳想要表达的意思:“当然是喜欢的。”   听到答案,曲梓琳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接着便恢复了,只是笑得有些惨淡:“娘娘喜欢啊……”   沈清乐在曲梓琳怀孕之时就知道她有些疑神疑鬼,只是没有在明面上爆发。心里猜测,此番孩子刚生下来,倒是有空处理这事了。   曲梓琳语调一转:“只是臣妾已经升到修媛的位子了。臣妾记得后宫有规定,嫔位以上的嫔妃都是有资格自己抚养孩子的吧?”   沈清乐点头:“这是自然。”   曲梓琳轻笑:“娘娘好一番大度的姿态。只是心里会不会有些失望呢?”   见曲梓琳这次打算放到明面上说,沈清乐也就没有打算继续委婉的意思了。   沈清乐挑了挑眉:“失望,本宫为什么要失望?”   听出来沈清乐的语气不似之前般和煦,曲梓琳心头反倒涌上一层喜意,到底是挑起了沈清乐的情绪。   “娘娘与皇上成婚五年,却是一直无所出。臣妾要是娘娘的话,怕是早就急得要命了。”曲梓琳的语气带了些讽意。   沈清乐没有因为她这句话,而是认真的解释:“可是,你不是我啊。”   曲梓琳努力的支起身子,散乱的头发遮住眼眸:“臣妾虽然没有娘娘的位置坐得那么高,却是有家人一直在背后撑着的。不像皇后娘娘……”   话说到这里,沈清乐突然不像继续和曲梓琳这个疑心病中的女人继续交谈下去了。便转身走了几步,准备离去。   撂下一句话:“曲修媛刚刚生下公主,还是好好休息吧。一些有的没的,还是别操心了。”   “臣妾这是戳到娘娘的痛处了吗?”沈清乐觉得曲梓琳的声音里带着猖狂。   曲梓琳没有停下,继续说下去:“娘娘既然了解和家人分离的痛苦,怎么就不能想想臣妾和小公主呢?臣妾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和小公主分开啊!”   说着,就探出身子,伸出手试图抓住沈清乐的衣袖。   沈清乐被曲梓琳突然变得哀婉凄厉的语调震慑到,转身准备反驳两句,正好看到曲梓琳倾斜着快要掉下床的身影。   赶忙上前几步扶住曲梓琳,使她可以重新坐到床上,仔细地为她盖好被子,严肃地说:“本宫只说一次,本宫从来没有过抱养你的孩子的想法。”   “因为她只是个公主吗?”曲梓琳问。   沈清乐见她还是一副冥顽不灵的样子。从心底都不想在搭理她。   曲梓琳笑得苦涩:“原来皇后娘娘是看不上一个公主啊。也是,一个公主怎么有一个皇子尊贵呢……只是不凑巧,臣妾生了一个公主,娘娘倒是看不上了。谁让娘娘什么也生不出来呢?”   话说到此,沈清乐再也忍不住了:“曲梓琳!你什么意思?!”   曲梓琳握紧藏在被子里的手,心里暗叹:来了,脸上笑得肆意:“娘娘不是听明白臣妾说的了吗?臣妾在说啊,您什么都生不出来呢。”   沈清乐深吸一口气,浓浓的熏香伴着血腥味涌进鼻子里:“行。怎么说随你好了。”   说完,抽走还被曲梓琳攥在手里的衣袖,像一阵风一般离去。   听到关门的声音,曲梓琳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以一种怎样的心态说完这些话的。   等到寄荷推门进来服侍,便看见曲梓琳的右手还是身在外面,似乎抓着什么东西的姿势。   “娘娘需要什么?”寄荷问道。   曲梓琳摇摇头:“没有。”接着悄悄收回手,放进被子里。   “皇后娘娘说了什么没有?”曲梓琳没有了单独在沈清乐面前时的胆大妄为。   寄荷思考的了一下,回道:“这倒是没有。皇后娘娘呆在屋里和您谈话的时间挺久的。等到她出来的时候,太后娘娘已经离去了,其他娘娘也都散了。”   寄荷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娘娘,皇后娘娘出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   看到寄荷睁大的眼眸,曲梓琳没有把自己和沈清乐谈话的内容告诉她的打算。有些事情知道的人的越少越好。   其实她也能猜出来沈清乐没有这个意愿,但是为了防患于未然,才这样说的。   似乎,这样说倒是将皇后娘娘给得罪惨了呢。曲梓琳嘴角勾出一道弧度。也是没办法的事啊。由自己感觉,早就将皇后娘娘得罪的透透的了,以己度人,自是不可能与皇后娘娘修好了。不如将利益最大化。   “将小公主抱来给我看看。”曲梓琳吩咐寄荷。   在自己离开含冰殿后发生了什么,沈清乐没有一丝猜测。   坐在步辇中赶回清宁宫。即使是经验老道的太监们抬轿,沈清乐坐在上面还是觉得头晕眼花。   右手覆在心口上,感觉闷闷的,不知道这种难以描述的难过是因何引起。   是因为曲梓琳的话吗?   还是因为自己虚弱的身体?   等到步辇停在清宁宫,沈清乐已经晕眩的没有力气走下来。只能让半夏搀扶着才勉强进了内殿。   刚刚将沈清乐扶到椅子上,看到沈清乐惨白的脸色。半夏也十分疑惑。毕竟沈清乐从含冰殿出来的时候脸色虽然难看,但还不至于到现在这种地步:“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沈清乐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水,给我一杯水。”   半夏听到沈清乐的话,连忙去给她倒水。   饮尽一杯水,沈清乐的脸色才略微好看起来。   没等半夏继续刚才的问题,就见沈清乐突然站起身,轻喘了几下,未等她说话,就喷出一口血,昏了过去。   半夏急忙扶住沈清乐倾倒过来的身体,连忙大声呼救:“来人啊,快来人啊!”   正守在门口的檀香一把推开门,正好看到半夏由于刚才正站在沈清乐对面,而被喷得全是鲜血的脸。   檀香蹲下去,抓住沈清乐的手腕给她号脉:“娘娘中毒了!”   看到半夏慌张的样子,檀香在心里叹了口气,伸手在沈清乐身上点了几下,就立刻跑出去叫人。   半夏自然是看到檀香的举动,可是沈清乐此刻情况危急,她自是无暇去关注檀香。 作者有话要说:  阿不归来~~~^_^~~~   ☆、毒发   檀香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太医和医女就赶到了清宁宫。   其实按照檀香的意思,医女根本没有前来的必要。按照太医院中医女现在的水平,根本对沈清乐所中之毒毫无用处。只是她现在作为一个小宫女,根本没有插话的资格。   半夏脸上的血迹已经被洗去了,此刻正守在沈清乐的床前小心伺候着。看到太医院的人前来,才让开了地方。走到屏风外面。   一抬头,一张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半夏有了一瞬间的怔愣,接着便是一种了然。   章广白对半夏微微的点了下头,目光就移开了。   两人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等着第一个进去的医女出来禀报沈清乐的情况。   一如檀香所测,即使是作为太医院医术最高的医女,对于沈清乐所中之毒还是束手无策。   既然是医术最好的医女也没有办法,只得由太医诊治了。   其实章广白被叫来的时候就已经猜到这种情况了。依着他对半夏医术的了解,既然到了要来太医院求助的地步。就不是医女能解决的了。   并非是太医院的医女水平低,而是专攻的方向不同罢了。   章广白向屏风内侧的沈清乐告罪:“皇后娘娘,恕臣无礼了。”   还未等他抬步,就听到门外传来李福的声音:“皇上驾到。”   严成瑜一进门,就看见屋里跪了一地。没有过多的语言,只一句短促的“平身”。话音刚落,他已经走到沈清乐的床前。   手指颤抖地触摸沈清乐苍白的面容,严成瑜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章广白,你过来给她看看。”   听到严成瑜的吩咐,原本就准备进来的章广白立刻就出现在严成瑜的面前,朝着他拱手:“臣这就悬丝……”   话未说完,就被严成瑜拽住了手腕:“直接诊。”   既然能让清宁宫的人大张旗鼓的去太医院请人,沈清乐身上的毒就可以说是非同一般了。这时候任何一丝脉象都不能放过,严成瑜怎么会允许无聊的男女大防误了沈清乐的身体。   更何况,还有他站在边上呢。   既然严成瑜说了,章广白就没有做这些虚的事了。右手直接覆到沈清乐的手腕上。   沈清乐的脉象诡谲,饶是经验丰富的章广白也无法立刻做出准确的判断。   也不知过了多久,章广白才睁开了闭上的双眼。放下紧锁的眉头,说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所中之毒不只一种。依臣所见,约莫是三种以上。臣主攻的是病灶,臣的师弟主攻的才是毒术。”   严成瑜眉头一皱:“你师弟?”   “就是余厚朴,余太医。”   听到章广白的回答,严成瑜说:“那就让他进来看看吧。”   余厚朴这个名字,在严成瑜心里对应上的不是他的医术,而是他是沈清音和沈清乐的庶妹沈清舞的相公。所以章广白一说他才想不到是谁。   屏风自是无法隔绝声响,余厚朴站在屏风外自然是能将里面的对话听清。   他虽然也是极其关注沈清乐的情况。但是一听到自己的师兄也没有辙的时候,他心里暗道一声坏了。就听到严成瑜宣他进去。   余厚朴对着严成瑜行了礼,就弯下腰,挽起袖子为沈清乐号脉。   所花时间越长,余厚朴的眉头就皱得越紧。良久,才松开了沈清乐的手腕。站直身子向严成瑜回复。   “回禀皇上,章太医说的不错。皇后娘娘所中之毒有三种以上,准确说来是四种。”   “四种?”严成瑜语气平淡,听不出来里面藏着的是何种情绪。   余厚朴点点头,压下心中的骇然,接着说道:“其实前两种也谈不上毒,只是比较不常见的绝子汤。一种剧烈,是一次性中的。一次缓慢,是一点一点被下药的。虽说方式不同,但是两种药的药性都极强。”   在场的人听到这种秘辛都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严成瑜也知道这件事情应该严加保密,就向李福使了个颜色。李福会意地将不相干的人带出了屋子。   “还有呢?”严成瑜面色难看。余厚朴所说的第一种,严成瑜自己心知肚明。他是亲眼看到沈清乐在自己面前喝下去的。   但是,第二种……   严成瑜微微眯起了眼睛,冷笑。也不知是谁有这样的胆子,敢给阿乐下绝子汤。   “这两种药在娘娘的身体里蛰伏已久,说起来,娘娘的身体早已破败了……”   没等得余厚朴继续感慨,严成瑜冷声道:“第三种。”   余厚朴低下头,撇撇嘴:“第三种皇上也应该知道,就是曲修媛娘娘之前所中的‘梦离香’。皇后娘娘之前调查的时候曾从微臣那里讨要过一瓶,想必是那时候闻过的。”   提到余厚朴的解释,严成瑜问出自己疑惑的地方:“我记得当时提过,这种毒香只针对孕妇。皇后又未曾怀孕,怎么这香也会对她起作用?”   “说来也凑巧,前两种药虽然功效一致,但是所选配方、制作的手法不同。有些药性是相冲的,反而起到了一定程度的制衡作用,使得破坏的速度减慢了。但是娘娘又误闻了‘梦离香’,正好破坏了这种平衡。   所谓不破不立,‘梦离香’反倒是削减了这两种药的药性,使得药性得以解除。   娘娘这些时日身体衰败得厉害,但实际上身体的机能正在恢复。只是今天可能闻到了某种香。姑且算是第四种毒吧,因为这香本身也是无毒的。只是对于娘娘目前的身体而言却是有毒的。   几种毒相互一中和,才使得娘娘出现了这种情况。”   听完余厚朴的话,严成瑜只问了一个问题:“这种毒,你能解吗?”   饶是平日总一副镇静姿态的余厚朴也被严成瑜的直白愣住了。   余厚朴难掩脸上的愧色:“微臣有罪,无法解此毒,只能尽力压制它。”   听到余厚朴的回答,严成瑜面上寒光更甚:“难道说太医院里就没有人能解得了了吗?那朕还要这太医院有何用!”   话音一落,在场的章广白和余厚朴立刻跪下:“臣罪该万死!”   “万死?”严成瑜笑得不屑:“你们以为你们万死有什么用不成?”   余厚朴重重的一磕头:“皇上,臣的师兄白桦应该能解此毒。”   严成瑜看着余厚朴灼灼的目光,当下便相信了:“那就派人将他请过来。”   说完,就不在看向他们,转身坐在沈清乐的床畔,用指尖描绘她的容颜,小声地说:“你们下去吧。”   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听到严成瑜声音的变化,就没有再出声了。而是一边向着严成瑜拱手行礼,一边倒退着出了屋子。   直至远离了清宁宫,章广白才开口向余厚朴询问。   虽说余厚朴也喊他一声师兄,但那事实上只是对自己的一种尊敬罢了,两人并没有实际的师兄弟关系。   况且说起来,余厚朴天资聪颖,又出自百草谷。自己虽痴长几岁,也不敢在他面前托大。   “听闻白神医极少愿意出门看诊,也不是畏惧皇权之人。余太医在皇上面前推荐,他能来吗?”   知道章广白也是好意,余厚朴就没将他的质疑的语气放在心上,只是期间各种缘由,却是没有必要告知他的,就随意说了个理由:“师兄对疑难杂症很感兴趣。皇后娘娘所中之毒百草谷也不是没有研究过。只是将它们几种混合在一起,倒是没有的。想来凭着师兄的好奇心,也是会来的。”   听见余厚朴的话,章广白信了八分。神医嘛,总有些奇怪的执着,自己也是大夫,这种心理也有,只是没有像白桦这么强烈。   事不宜迟,一走到太医院,余厚朴就想章广白作别,开始给白桦写信,请他前来为沈清乐解毒。   严成瑜将命令吩咐下去,就没有关注他们具体是如何执行的。   静静坐在沈清乐床边,严成瑜觉得此刻自己的心情是复杂的。   她为什么身体不适那么久了也不曾叫过太医?其中的理由,严成瑜一细想就了解了。   刚刚他在盛怒之下斥责太医院的太医无用,但是太医院中的太医还是用本事的。   自己让沈清乐喝下的绝子汤,虽然是秘药,但是有些见多识广的太医还是能把的出来的。   或许其他人喝了也就喝了,不会造成太大的风浪。但是沈清乐不一样,她毕竟是一国之后,若是被下了绝子的药物,不能生育。这件事情传出去,如果幕后推手有本事的话,甚至能使得朝堂动荡。   严成瑜伸出手,将沈清乐被放在被子外面的右手握住,放在脸上,轻声呢喃:“阿乐,你放心。沉安哥哥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的。所有的幕后黑手,我都会一一找出来,一个都不放过。   做出了承诺,严成瑜又沉默了良久,始终不见沈清乐清醒。就将她的手重新放进被子里。悄悄地关上了房门。   陷入昏迷状态的沈清乐对于之后的事情一无所知。在陷入昏迷前她还在庆幸着自己撑到了清宁宫才发作。根本不知道后面引起的轩然大波。 作者有话要说:     ☆、承诺   等到沈清乐醒来,已经是第三日的中午了。   彼时甘草正在为沈清乐擦拭脸颊,感觉到脸部的触碰,沈清乐才悠悠转醒。   “娘娘,您醒啦!”甘草惊喜的叫道。   说完,甘草就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告诉其他人这个好消息。   沈清乐看到看到甘草着急忙慌的样子,忍不住想笑,嘴角刚扯出一个弧度,就被全身酸痛的肌肉所牵连。   毕竟是三天未曾饮食,沈清乐此时根本用不上丝毫的力气,只能颓唐的躺在床上,等待着出去喊人的甘草回来。   不一会儿,甘草就带着半夏她们走了进来。   因为沈清乐现在身体虚弱,她们也不好有太大的动作。   半夏凑到沈清乐的面前,告诉她:“娘娘再忍一会儿,檀香已经去请太医了。”   沈清乐眨眨眼睛,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干涩的喉咙使她吐不出一个字来,只能微微张口表达自己的诉求:“水。”   毕竟是在沈清乐身边服侍多年,半夏一下子就明白了沈清乐的意思,旁边的萱草立刻到了一杯水,递给半夏。   有眼力见而儿的甘草和兰草一起出力,扶起了躺着的沈清乐。   望着近在眼前的水,沈清乐轻轻地抿了两口,原本干裂的嘴唇才有了点水润的意思。   在身边宫女的服侍下,沈清乐喝下了一整壶的水,才解了口中的干涩。   清宁宫到太医院有不短的一段距离,一个来回也需要不少时间。半夏几个人就守在沈清乐身边,一个也不愿离去。   萱草凑到沈清乐面前询问:“娘娘几天没吃饭了。想吃些什么?奴婢这就给您做……”   话音未落,就被一边的半夏瞪了一眼,娘娘现在什么都不能吃,要等余太医过来诊过脉才知道。”   “我没事。”沈清乐伸出手,安抚半夏。   约莫是一听到沈清乐醒来的消息,余厚朴就急急忙忙往清宁宫赶。再加上檀香练过武,脚力比之一般人强上不少。没等多久余厚朴就出现在了清宁宫。   余厚朴刚向沈清乐行了礼,还未上前去诊脉,门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原来得知沈清乐醒来,茴香也立刻去通知了严成瑜。   “去给她把脉。”看到因为自己的出现让余厚朴原本把脉的动作停住,严成瑜的眉拧住。   余厚朴手指搭在沈清乐的手腕,闭上双眼,片刻后才睁开眼睛。微微叹气:“娘娘这几日昏睡不醒,未曾服药,几种毒已经在娘娘体内稳固下来,更是难解。幸好由半夏为娘娘施针,才抑制住一些。”   严成瑜显然对他的回答不满:“只能有这种效果?”   余厚朴回答:“能达到这种效果已经是不错了。”   看到严成瑜一副不满的样子,余厚朴大胆提议:“这几日臣和拙荆商讨娘娘体内的毒,研究了一种施针的方法。”   严成瑜眼睛一亮:“那还不教给半夏!”   余厚朴摇头苦笑:“百草谷独传的的施针手法不可传人。”   话至此处,严成瑜终于明了余厚朴的意思:“只能让沈清舞来喽?”   余厚朴立刻跪下:“臣惶恐。”   严成瑜此刻也没了和余厚朴打机锋的意思:“那还不宣她入宫!”   见余厚朴不动,严成瑜斥道:“还不快去!”   余厚朴解释:“娘娘今日刚醒来,身体还虚弱,无法施针。须今日恢复些体力,明日再施针。臣这就去给娘娘写方子。”   听到余厚朴的话,守在旁边的萱草立刻引他到侧殿去了。   严成瑜凝视着沈清乐毫无血色的小脸,眉间隆起一座山峰。   沈清乐伸手试图抹去,却被严成瑜抓住了手腕。   沈清乐的手腕因为身体中毒细得可怜。严成瑜转而握住沈清乐的手。   原本站在边上伺候的众人看到此情此景,识趣的退下了。   耳力极好的严成瑜听到四周无人,才开口:“阿乐……”   “沉安哥哥。”沈清乐的目光柔柔。   听到沈清乐的称呼,严成瑜的眸光嗖的一闪,变得夺目。这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自己才再次听到阿乐这样称呼。以往都不过是在自己强制要求下,她才勉强开口的。   “阿乐,可以再叫我一次吗?”忍不住出声恳求。   沈清乐微笑:“沉安哥哥。”   严成瑜感觉眼睛一酸,别过头,将眼睛微眯,止住了在眼眶游荡的泪意。   “怎么了?”沈清乐看到严成瑜突然扭头。   严成瑜妖娆的眼眸弯成一条弧线:“没事,就是太开心了。”   其实严成瑜转回头,还是能看出来他微微泛红的眼眶。只是沈清乐没有点出这一点。   “咚咚,咚咚”门口传来叩门的声音。   “进来。”严成瑜吩咐道。   李福端着食物,嘴上咧着大大的笑容:“启禀皇上,奴才给您和皇后娘娘送午膳来了。”李福一边说着,一边在桌上摆放食物。估计着严成瑜在沈清乐这里不会吃太多,所以准备的食物也不是很多。   甘草跟随在他的后面进来,端着的是给沈清乐做的吃食。一直走到沈清乐面前,准备喂给她吃。   还未曾扶她起来,就被严成瑜制止。   严成瑜伸出手将沈清乐扶起,半倚在床榻,端过甘草托着的托盘中的汤水,准备亲自喂她。   沈清乐拒绝了他的行为:“皇上,就让甘草喂我。您先吃吧。”   严成瑜没有理会沈清乐的话,执意舀出一勺递到她的唇边。   了解他的固执,沈清乐叹气一声,便张口喝下。   看到沈清乐知趣的举动,严成瑜满意的笑了:“你先吃完,我再去吃。”   “可是,那都凉了。”沈清乐喃喃地说。   严成瑜吹吹勺中的汤水,再次送到沈清乐的唇边:“没事。”   知晓严成瑜是执意如此了,沈清乐就没有抗拒,就着他的手,喝完了整盅汤水。   见汤水已尽,严成瑜满意地笑了。将汤盅放到桌上。准备帮着沈清乐躺下来。   沈清乐抓住严成瑜的手臂,温婉地一笑:“我想看着你吃。”   一整间屋子,只有他们两个人。严成瑜慢悠悠的食用午膳,沈清乐就坐在床上,静静的看着他。   因为从小学习的宫廷礼仪,严成瑜吃饭的时候没有丝毫的响声。只有两个人轻浅的呼吸声。   直到严成瑜吃完,沈清乐都没有变换姿势。严成瑜自然是能够感觉的到。   “看着我做什么?”严成瑜走到床边,一边帮沈清乐掖被角,一边询问道。   盯着严成瑜体贴的一举一动,沈清乐觉得这像极当年的师傅。   “没有什么。只是看看。沉安哥哥应该有事要做,不如先去忙吧?沈清乐提议道。   曲起右手食指,在沈清乐的脑门上轻敲:“怎么?打算赶人不成?”   沈清乐伸手阻拦严成瑜恶劣的行径:“没有。”右手被沈清乐握住,严成瑜只是看了一眼沈清乐手中的“俘虏”,并没有挣开的意思。   反手将沈清乐连人带被抱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颈部,在她的耳边轻语:“阿乐,这次对不起。”   箍筋沈清乐想要挣扎的身躯,直至她自己放弃,严成瑜才继续说道:“看到你中毒昏迷,我才知道我之前太执着了,你可以原谅我之前的所作所为吗?”   依着沈清乐从小养成的观念,严成瑜的许多行为她都是觉得可恨至极的。可是这都是沈清音欠下的债,她是替她还债来的。也想不清严成瑜要求被原谅的所作所为是哪一些。   可是人在他怀里,根本没有抗争的机会,只得点头同意。   严成瑜自然感受的到她的举动,不由得开心的笑了。只是被抱住的沈清乐可能不到罢了。   其实严成瑜生的极好,笑起来可以说是勾魂夺魄。只是在位已有多年、积威甚重,平日里更是不苟言笑。哪有谁敢直视天颜!   “阿乐,我们以后好好过,好不好?”严成瑜提议:“就像父皇母后那样,好不好?就做一对正常的帝后,好不好?”   沈清乐没有出声,睁大了双眼,想要回头去看严成瑜的眼睛,但是两个人贴在一起,哪有空隙给她回头看?   严成瑜低着头,捉住沈清乐放在外面的手,一根一根的把玩:“余厚朴说,你之前喝下的绝子药的药性因为这次中毒已经被解了。   等到白桦抵达皇宫为你解了毒。你调养好身体之后,就给我生个孩子好吗?我喜欢女儿,一个像你一样的,乖乖巧巧的女儿。她一定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孩儿!”   沈清乐咬住唇瓣,一声都没有出,只是眼泪悄然落下。   师傅,是不是唯有历经情劫才能勘破。我想,徒儿入了尘世,就逃不开了!   沈清乐闭上眼睛,倾听自己的内心。她知道自己的心里一直有个结界,是严成瑜这辈子都踏不进去的地方。她也知道,严成瑜的承诺无关爱情,却令自己心动又心痛了。   心动,是因为她有点想过严成瑜描述的生活了。   心痛,是因为她和严成瑜最终都妥协给了现实。她,放下了她人生的执着,而他也是……   “好。”沈清乐吐出一字。   声音虽然轻微,却被严成瑜听了个正着。惊喜的将沈清乐的身体转过来,正对着自己。长臂一伸,紧紧地搂住沈清乐。轻轻地呢喃:“阿乐,阿乐,我的阿乐……”   沈清乐被严成瑜搂得骨头都有些痛了,却没有挣扎。颤巍巍的伸出手,也抱住了严成瑜。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希望我们不要后悔今天…… 作者有话要说:  《千古》也很好听,推荐~   ☆、知晓   那一日过后,严成瑜基本上每一日都来清宁宫坐坐。人精如李福,在清宁宫的书房给严成瑜也布置了一张桌子。平日里,两个人呆在书房,彼此之间也不说什么话,只一个处理政事,一个处理宫务。   此情此景在外人看来倒也和谐。   因为余毒未清,身体虚弱。承得太后体谅,免了沈清乐的每日请安之礼。自然,其余宫妃也就无需每日到清宁宫先给沈清乐请安了。   只是沈清乐中毒一事瞒得极好,众人只知道皇后娘娘突然生了场大病,并不知道她是因着中毒的缘故。毕竟一国之后中毒和生病之间,可是有着大大的区别的。   正因为这个原因,沈清乐将大部分宫务都移交给太后、昭修仪、婉修容。比如:小公主的洗三、需要大肆庆祝的新年……自己每天要处理的事情极少。倒也清闲下来。   虽然不巧得很,沈清乐在曲梓琳刚生下长公主的时候就抱恙,难免有人猜测是皇后心胸狭窄。   可不是嘛,连长公主的洗三都称病没去,可不是狠狠的拉了曲修媛的脸面!   洗三礼过后,刘若依还特地安慰了曲梓琳一番,让她不要将这一切放在心上。   曲梓琳其实心里巴不得是这样的结果,这样无论如何沈清乐都不会抱走自己的女儿了。   上一次故意激走沈清乐的时候,曲梓琳就能看出沈清乐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可是那有如何呢?虽说中宫大权现在已经完全掌握在沈清乐手中,但是若是太后提议,就算是身为皇后的沈清乐大概也是不能拒绝的。   自己有孕没多久,就被召过去和太后聊天。明里暗里的意思都是将孩子给皇后,好处是上升一个位分。   可是那又怎样呢?她曲梓琳虽然在家中未曾学得什么宅斗的本事,但是有些事情还是看的明白的。什么,都不如自己的亲骨肉。为了上位,放弃孩子,不是她从小学到的礼教应该做出来的事。   若是自己这样做,就算获得妃位,家中长辈也是该不耻的。所以没什么谋略的她,才用这种方式为自己孩子争得一线机会。让太后开口之时,令沈清乐出言拒绝。   曲梓琳垂下头,温柔地抚摸怀中女儿的碎发,亲了亲她粉嫩的小脸蛋。   虽说沈清乐没有出席昕玥小公主的洗三宴,但是洗三礼还是一样不落的送到了含冰殿。   “沉安哥哥,曲修媛不会埋怨我没有出席小公主的洗三吧?”沈清乐有些自责。   严成瑜将她揽在怀里安抚:“怎么会?那天你才刚醒没多久,哪来的力气去出席,心意到了就好。”   似乎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严成瑜问道:“你觉得小公主长得可爱吗?”   沈清乐睁大眼睛,在脑海里回想那天匆匆见过一面的小脸。虽然是被清洗干净才被抱出来的,但毕竟是新生的婴儿,整个人都皱巴巴的。什么可爱啊,漂亮啊,长得像谁啊之类的,沈清乐是真的没有看出来。以她的为人,说什么逗趣的话也是不太可能的。   坐在自己身边的毕竟是新生儿的父亲,沈清乐只得点头。   也不是看不出来沈清乐点头时的犹豫,严成瑜笑笑没有点破:“阿乐和我的孩子肯定更加可爱!”   再次听到严成瑜这样的话语,沈清乐的耳根忍不住泛红,想要起身脱离他的怀抱。   知道她是害羞了,严成瑜就松开手,任她逃离。   “我去让萱草做点点心过来。”沈清乐找了个借口,急匆匆的跑出书房。   既然出去了,沈清乐就想在外面走走,就算是出不来哦清宁宫也没什么。   因为沈清乐只是在清宁宫内闲逛,再加上她不太喜欢一直都有人跟着,身边就没有什么人了。   走到她爱的竹林,被冬天的北风一摧残,虽然仍是一身的傲骨,也显出萧条的迹象来。沈清乐伸出手抚摸枝干,上面零星的竹叶似有感触,轻轻的摇晃。   沙沙几声,听起来却不像是被风吹过的声音了,倒像是鞋子在落叶上的摩挲。   沈清乐转过头,直视来人:“这可是皇后寝宫。”   十一岁的少年笑得豁达:“正因为是皇后寝宫才不好进的啊,我才出此下策进来。”   “楚邢宇!”沈清乐不满的唤着他的名字:“你来这里做什么?”   楚邢宇身上的衣大体是干净的,但是几处细微的地方还有些树木的枝叶。   注意到沈清乐的目光,楚邢宇一揖手,笑得抱歉。从容的处理好身上的残物,对沈清乐说道:“我听说你生病了。正好乘着参加小公主洗三。得了机会在皇宫里能多住几日,找个机会来探望你。”   关于楚邢宇能经常出现在宫内小住的缘由,沈清乐没有丝毫的好奇,只是点出事实:“为什么不走正门?”   楚邢宇看向沈清乐的眼神里带着疑惑:“难道你不知道。因为皇后娘娘病重,所以清宁宫的宫门被锁。其他人根本进不来。”   从楚邢宇之前的狼狈,就能看出来他刚才进来的不容易,沈清乐就没有责怪他:“也算是难为你了。我其实还好。”   显然这样明显敷衍的回答没有让楚邢宇满意:“我可不相信一点小病就能让皇上下令禁止他人探望皇后。”   楚邢宇说着,上前几步,在沈清乐面前停住,直视着沈清乐的双眼。   沈清乐被他凝视着,有些受不了,伸出手虚盖住他的目光。心中思忖难怪这几日从未有其他人探访自己,唯有小舞和余厚朴能每天按时出现在清宁宫内。   “有事吗?没事就离开吧。”沈清乐转过身,不再看他。   原本站得笔直的身形有一瞬间的颓唐,楚邢宇只想着她生病了自己一定要去看看她,却没有料到刚一见面就收获她的告别。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也了解她的固执,更何况此处根本无法多呆,楚邢宇向沈清乐道了声别,就转身离开了。   等到沈清乐再次回头,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松了口气,沈清乐回到书房。严成瑜还维持着正在批阅奏折的样子,似乎没有因为自己的到来收到一点干扰。   即使没有抬头,严成瑜也知道沈清乐在书房正中间摆放着的凳子上坐下了:“回来啦?”   沈清乐“嗯”了一声,没有多言。   严成瑜感觉到她精神不佳,就放下手中的笔,走到沈清乐面前,为她整理额间的碎发:“想要和他多说两句便说就是,不用顾忌太多。”   沈清乐抬眼望着他,没有一点点对于他知道自己行踪的好奇:“到底是外男。”   严成瑜在她身边的凳子上坐下:“他才十一岁,还是个小孩子呢。我既然默许了,就是可以的意思。”   见沈清乐仍是一副默不作声的样子,严成瑜只得自说自话:“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好奇他为什么能在皇宫如此随意吗?”   “不好奇。”沈清乐简短地回答,她早已不是严成瑜初见时的那个孩童了。山中的岁月,已使她的好奇心消磨了打扮;在皇宫的匆匆岁月,更是耗尽了她所有的好奇。   然而这不是她好不好奇所能决定听不听的,显然今日严成瑜是打定主意要讲给她听了:“楚邢宇是楚太妃的儿子,实际上来说应该是我的弟弟。”   “楚太妃?是素雪嬷嬷吗?”沈清乐显然比较关心这个。   “对啊。”严成瑜答的大方,丝毫没有想要隐瞒的意思:“楚邢宇是我的皇弟,只是等我知道他的存在的时候,他已经是楚家的嫡幼子了。我去找太妃谈过,显然她不愿意楚邢宇和皇室扯上什么关系。”   面对面的看着严成瑜说话,沈清乐能够看出他的无奈,小手盖在他的手上以示安慰。在他初登帝位几年朝堂动荡,他已经失去了一部分兄弟。难得的一个幼弟想好好照顾,却没有机会。   又是一日沈清舞给沈清乐施针的日子。   没有了严成瑜的盯梢,姐妹俩说起话来也就直白了许多。忍了多少天,沈清舞终于逮着了机会谴责沈清乐一番。   “我记得我教过你百草谷独门的诊脉手法,我就不相信你没有感觉出来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   沈清乐被沈清舞直白地点出事实,不知道该如何掩饰,将头转过去,只能小声承认:“我是,早就知道了。”   “那你为什么不说?”沈清舞站起来,重新站到沈清乐面前:“你中毒时间那么久,上次中秋宴上我和你单独见面你也不说。你倒好,还把自己的情况掩盖过去。我之前怎么不知道你那么聪明!”   沈清乐低垂着头,怎么都不愿意直视沈清舞。   注意到她这种抵死不说的状态,沈清舞也没有个办法,只能在脑子里一个一个过滤自己之前的猜测。良久才继续说道,刚一开口,沈清乐就感觉到一股冷意袭来:“沈清乐,你告诉我,你想死,是不是?”   看到沈清乐身体一僵,却还是保持不说话的样子。沈清舞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说,为什么?”显然沈清舞并没有给沈清乐思考的机会。   本就不是爱说谎的性子,这时候哪能编的出来理由。沈清乐的眼泪不自觉的掉落:“我觉得我死了,一切都了了啊。”   视线转向窗外萧条的冬景,沈清乐觉得如同自己枯败的身体:“皇后应该有个强大的背景帮助皇上,我没有;惠安门一代只传一个弟子,我在深宫,师父的一切我都学不到,我死了,她才能收别的徒弟;我虽然名义上已经不是沈家人,但是在所有人眼里,坐在这皇后位子上的依旧是沈家女。我死了,这些麻烦统统都没有了。”   沈清舞按住沈清乐的肩膀:“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怎么不想想我?”   张开手臂,将沈清舞松松的搂住,沈清乐的脸颊贴在她的腰部:“我当时,真的觉得好累好累,想要放弃一切。可是现在不同了,皇上说,他要和我好好的过,有帝后该有的样子。”   将沈清乐的头从自己的身上拨下来,双手固定住她的脸,闪亮亮的双眸让她觉得有些刺眼:“你觉得,他忘得掉沈清音吗?”   沈清乐突然暗淡掉的双眼,让她有些于心不忍:“说不定,他能看见你的好呢!” 作者有话要说:  阿不想知道自己写的有没有让亲继续往下看的冲动啊……   ~o( =∩ω∩= )m,听说卖个萌就有人愿意回应我!o(*////▽////*)q   ☆、白桦   在白桦二十二年的人生当中,出百草谷的时间极少。   但是因为有两个从谷外来的师弟师妹,他对于外面的世界了解的也不算少。   少时出谷,是祖父祖母带着去的,在外面见识了各种疑难杂症,他虽然有极高的学医天赋,也在谷中重新消化整理了许久。   百草谷的规矩不多,但是有一条——谷主必须坐镇谷中,不得外出。   除非继承人成亲生子,才可传位。   白桦虽已至娶妻的年纪,却没有遇到合适的姑娘,所以百草谷的谷中仍是他的父亲白楦。   白桦早些年还喜欢出谷游历,只是这几年心思就淡了,总是在谷中整理医术,偶尔制制药。自然遇不上什么姑娘。   师弟余厚朴不是没有劝过他多出去走走,说不定会遇上心动的女子。白桦对此只有一句话:“你倒是出去了,结果还是娶了师妹。”   被白桦凉凉的目光一扫,余厚朴冷汗直流:“我这不是心早就送出去了嘛。”   “谷里就师妹一个女子。”白桦言下之意,若不是因为余厚朴,娶师妹的就是他了。   遇到这件事,余厚朴绝对是分毫必争的:“师兄你可别忘了,白家祖训,近亲不得成亲!”   白桦被余厚朴的回答噎得一怔,瞪了他一眼:“我知道。”   见师兄瞬间萧索的身体,余厚朴也知道自己不小心点到了他的痛处,安慰道:“师兄,那样的女子不是能和你在一起的。还是别想了。更何况她还算是你的表妹……”   话还没说完,余厚朴劝说之人就已经走远了。   这是自四年前白桦出去后的第二次出谷。   百草谷位于黎国中间的山脉里,距离皇城有不短的距离。收到师弟的信件。白桦的时间就在日夜兼程的赶路中度过。   皇后娘娘中毒!这可是个大消息,于白桦而言并非如此。只是她所中之毒是自己师弟都未曾见过的,才勉强勾起了自己的兴趣。当然这只是其中之一的缘由。   还有一个,就是母亲的催促。皇后娘娘虽然名义上不是沈家人了,但是作为长辈谁舍得让自家孩子受苦,更何况这其中还有些曲折的原因在。   沈清舞是表妹,自己作为师兄一直护她到出嫁……   沈清音是表妹,自己救了她一命……   这皇后娘娘沈清乐也是表妹,没有理由自己厚此薄彼,唯她不救!   白桦紧赶慢赶终于在过年之前赶到了京城。   由于在路上需要掩人耳目,走走停停甚至是绕些远路在所难免。白桦虽然能够体谅这群侍卫的难处,但实际上心里是带着些许不满的。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若不是有自己的师弟余厚朴、师妹沈清舞在,怎么可能撑到自己来?   由外人看来,白神医飘然若仙。但是实际上白桦心里的小人正眉头皱得紧紧的,打量着清宁宫的一切。   清宁宫上下充斥着过年的味道,红红的灯笼寓意着对新的一年美好的期待。可是当白桦看到沈清乐那张脸的时候,对严成瑜就更加不满了。   俗话说相由心生,意思是一个人内心如何,多多少少会反映在他的脸上。实际上身体的状况,也是会体现在脸上的。   沈清乐的脸上被细致地涂抹了脂粉,寻常人看不出一丝病态。但医术高如白桦,一眼就看出了她的身体是从内里开始枯朽的。   食不知味的过了一个除夕,大年初一,白桦早早地起床,准备去给沈清乐诊脉,却被守在门口的小太监告知皇后娘娘去给太后娘娘请安了。   真是个笑话,自己急急忙忙地赶来。等了昨日半天已是上限,没想到还是要耽误一天。   白桦坐在椅子上生闷气。难怪走之前父亲嘱咐自己皇家是非多,难怪那个人到了最后的时刻不顾一切的逃走……   沈清乐回到清宁宫,就请了白桦为自己诊脉。也是因为知道沈清乐身体不好,太后才允了她早点回来。严成瑜就没那么幸运了,一整天的时间基本都要呆在兴庆宫了。   “你出去吧。”沈清乐见白桦进来,就吩咐唯一在屋里伺候的半夏离去。   半夏自然是不肯的:“娘娘,白神医可是外男!”   沈清乐一字一句地说:“是我们千辛万苦请人家来的,自是要守着百草谷的规矩。”   半夏闻言,悻悻地关上房门,离开了。   沈清乐看到白桦维持着刚进门时的姿势,没有坐下。默默地卷起自己的手腕放在桌子上:“神医请!”   没有任何的虚礼,白桦径直走到沈清乐的对面坐下,伸出右手搭在她的手腕上。   沉默良久,他才开口:“虽然比较麻烦,但是我可以解。师妹的针灸也可以听了。”   沈清乐收回手,慢慢地将袖子整理好:“有劳白神医了。”   白桦叹了口气:“至于那么疏远吗?怎么说我也是你的表哥。小时候也不是没见过。”   “那些都过去了。”沈清乐垂下眼帘,显然不愿意对以往多谈。   但是白桦明显不愿意放过她:“清乐,你和师妹、和清音都不一样。得体、大气、懂事!但是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你的这些品质!”   沈清乐看着谪仙一般的白桦走下神坛,像个普通人一样对自己絮絮叨叨,显然有些接受不能:“你在说什么啊?”   被大大的杏眼注视着,白神医没有丝毫的不自在:“清乐,你有没有听过‘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你不会哭,不会叫。是!是很让人对你心生好感,但是大家都会把目光会哭会叫的人身上。而你,实际上什么都得不到,只有那些不值钱的赞美。”   沈清乐嘟起嘴:“我不需要那些。”   这种反应让做好了一切准备开导她的白桦无奈,这个表妹看起来最通透,但事实上是最混沌不清的。不像另外两个姐妹,清晰的知道自己最需要什么。   可惜的是,在她人生最需要提点的时候,没有一个能帮她的人在身边。难为自己的母亲和姑姑特地拜托自己对她说这些话。   “沈清乐!我再说你傻!你听没听到!”白桦大声地说,继而又将声音放缓:“我刚才给你诊脉的时候,发现了好玩的几点,你要不要听听?”   白桦不再维持刚才那个好好表哥的样子,转变回那个沈清乐熟悉的样子的时候,沈清乐反而心头一紧。   “你第一次中的药很纯粹。没有任何杂质,药性得以完全的发挥。这是一份没有做任何掩饰的药,而你喝完了。我和师妹交了你那么多医术,就算你只学个皮毛也不至于将这种东西毫不顾忌地喝完。你说,这说明了什么?”   一针见血!沈清乐的脑海里只停留这一个词,而她却没有说话,静静地等着白桦继续说。   “很奇怪,你中的第二种药,药效和第一种完全相同,明显是两方人都有着同样的目的,却不知道双方都已经下了手。不像是第一种的一次见效,反倒是润物细无声地一点点下药。我想,这个是你也没有防备到的吧?”   沈清乐古怪地看了白桦一眼,不明白他一个大夫怎么开始猜测别人的动机了。   没有理会沈清乐的眼神,白桦伸出食指,狠狠地在她的脑袋上戳了一下,痛心疾首地说:“还有,你居然主动去闻什么‘梦离香’!南疆的东西是那么好碰的吗?余厚朴也真是蠢,你要就把东西给你!”   沈清乐揉了揉被白桦戳痛的地方,解释:“它的药性不是让女子滑胎吗?对我又没作用……”   “那它和别的东西合在一起呢?你有没有想过?你身上现在的毒,不就是它和别的混在了一起,将药性重组了吗!”白桦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沈清乐。   自幼都没有被这样的目光看到,沈清乐很不自然地想躲过白桦的犀利的眼神。   伸出左手,直接按住沈清乐的肩膀,让她无力逃脱:“沈清乐,你每天都在想什么?别以我不知道你的生活过成现在这个样子,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你自己作的。   入宫确实是你非你所愿,而且无法抗拒。但是你想过什么生活却是没有人拦住你的。   你若想青灯古佛,锁了清宁宫的宫门,每日在清宁宫里面念经,我保证绝对没有人来找你的事。   你若是喜欢权力,严成瑜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什么,一切都随你来,你大可随心所欲。   你若是看上了严成瑜,你和他的关系本来就不差,施展些小手段,虽然未必比得过清音在他心里的位置,但是第二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宠冠后宫,依着你不做什么都可以招长辈喜爱的能力,太后不会拦着。   而你,看起来什么都奢求着,但是实际上什么都不要,看似洒脱,事实上却只累着你自己。   沈家不需要你再做出什么牺牲,好好的呆在宫里就好。   皇上可以培养出一个完全忠心的人帮他处理后宫之事,不需要你。   原本后宫的生活,你也可以过得和山里一样快乐,却偏偏要做这些。我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聆听完白桦的话,沈清乐知道自己之前想的太多了。可是如果不那么做,那就不是她沈清乐了。纠结就纠结吧!她有一点想过沉安哥哥所说的那种生活了。   想通了这些,沈清乐心中对难得开口说那么多的白桦是衷心感谢的,只是心中的好奇不断地冒泡:“表哥,你每天不看医书的时候都在想些什么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加更,特意欢迎阳阳回来!   ☆、失踪   待那日白桦为沈清乐初诊之后,沈清乐一直都积极地配合着他的治疗。再怎么痛苦和麻烦都没有一点点的抱怨了不满。   白桦也极喜欢这种病人,说什么做什么,没有丝毫上位者的架子,让自己的治疗方案得到了最大效果的实施。   大年初二,难得休息的严成瑜特地单独宣了白桦,找他仔细了解情况。   虽然是神医,虽然人家有求与自己,但是他的礼仪还是极好,让人找不出意思毛病。   见白桦规矩,严成瑜给他的脸色更好。赐了他的座,严成瑜没有开口,而是静静地打量着传说中的白神医。   严成瑜不知道,在他打量白桦的时候,白桦也在打量他。听三个表妹说过三个版本的严成瑜,白桦对他早就有些好奇了。虽然它们对严成瑜的评价褒贬不一,但是都承认他是一个好皇帝,这倒是让白桦更加好奇了。   良久,严成瑜才主动打破僵局:“白神医可否说一下皇后的情况。”   读出严成瑜眼中遮盖不掉的担忧,白桦心里才有些满意:“有我在,自是不用担心。这毒虽诡谲,但也不是没有好处,彻底破坏了之前那些药物对她身体的控制。只是后期还是要慢慢调养,才能完全康复。”   听到白桦的问题,严成瑜问了一个与话题无关的问题:“白神医还没有娶妻吧?”   “不曾。”白桦看着严成瑜,想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   严成瑜不自然地干咳两声:“朕听说百草谷有一条谷规,所以问问白神医能在外面呆多久。”   听出他话里有话,白桦有些不耐:“怎么?”   “朕希望白神医可以一直留在宫里,直到皇后的身体完全康复。”严成瑜提出请求,看白桦没有直接拒绝,又继续补充:“朕会给你在太医院安排个职位,方便你行事。”   低头思索片刻,白桦终究是应了,若是没有见到沈清乐完全康复,他也是不能安心离开的。而且总是住在皇后寝宫也不是个事儿。   因为沈清乐的病情得到确诊,严成瑜总算开心地过了个元宵节。在元宵节上提了两个代掌宫务的宫妃:昭修仪和婉修容,与生下小公主的曲修媛的位份。   ——昭贤妃、婉良妃、曲德妃。   整个皇宫洋溢在一片欢腾的气氛当中。   只是这份快乐没有延续多久,就被边关传来的急报所打破:   靖北王率领部下直捣北戎大营,北戎溃逃。靖北王一路追至黑水河畔,遭遇北戎残军奋起反击。等到刘将军赶到的时候,已经战死沙场!   严成瑜收到的不仅仅是一张书写在纸上的急报,还有一个刘将军手下的副将——亲自的叙述。   “你是说,你们亲眼看到了靖北王的遗体?”严成瑜开口问道,却听不出他话里的情绪。   跪下堂下的副将自是不敢有任何的隐瞒:“回禀皇上,臣等检查了靖北王的遗体,里面有皇室的玉玦可以证明他的身份。而且遗体抬回去以后,靖北王妃亲自去看了,证明了就,就是靖北王。”   严成瑜听了他的回答不自觉的握紧拳头。外封的王侯没有皇帝的指令不允许私自回京。这些年来,因为一直怀疑书舟和阿音的出逃有关,他一直没有召他回京。   没想到,没想到!当年大婚前的匆匆一见就已成诀别!   “你先下去好好休息吧。”严成瑜看着下面为黎国征战的将士,虽情绪不佳,但是没有理由让人家跪在这里陪自己。   说完这句话,又再次陷入彻底的沉思。   等到周佑腾进来的时候,严成瑜还维持着那个副将离开时的姿势,没有做任何的移动。   李福在门口将门打开,放周佑腾进入,又再次关上门,只留下严成瑜和周佑腾两人。   没有丝毫顾忌,周佑腾快步上前,一拳砸在严成瑜脸上,冷声道:“清醒了吗?”   严成瑜伸手捂住瞬间就被打青的眼角,面上还维持着没有表情的状态,声音却远比之前清晰:“醒了。”   “祁顺,我后悔了,不应该因为猜忌,就那样对书舟。”严成瑜放下手,脸上是无限的悔意。   虽然严成瑜的脸因为那块被自己打伤的青紫,后悔的表情变得有些好笑,周佑腾也不敢指出来。更何况现在的话题是两人共同的挚友——书舟。可是还未等他们几人的心结解开,就已经生死两隔。   就算自己心里再怎么难过,周佑腾觉得也不能让严成瑜一直陷在后悔当中,他的声音沉沉,唤了自己多年未叫过的名字:“沉安。”   又加重了语气:“帝王无悔!”   “帝王无悔……”严成瑜跟着他念着、,眼神空洞,接着苦笑一声:“是啊,身为帝王,只能无悔。”   见严成瑜缓过劲儿来,周佑腾才提出他此次前来的目的:“皇上,臣听闻,靖北王的遗体是由靖北王妃确定的。可是据臣所知,靖北王尚未娶妻。这个‘靖北王妃’来的蹊跷。需要好好查查!”   说到这里,周佑腾的目光嗖地变得更加坚定:“臣不信,臣一点都不信!靖北王会就这样没了。穷寇莫追,臣一个文官都知道。书舟,靖北王身经百战没有理由会不知道!还有那个突然冒出来的王妃!就算是这几年没有联系,但是娶妻这种大事,没有理由他不告诉我们的!”   严成瑜看到一向冷静如一切尽在掌握的周佑腾如此失控,反而冷静下来:“你说的对。朕也不想信书舟会这样轻易的去了。”   说完,严成瑜就拿起笔写下一份诏书:命靖北王遗孀回京。   “皇叔公就只有书舟一个孩子……”严成瑜话还没说话,眼睛就已经红了,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位幼时就待自己极好,还把自己儿子送到自己身边支持的长者。   严成瑜虽为皇后所出,出生即被立为太子,但不过是祖宗宗法不可违抗。先皇没有废太子的想法,可是终归是有自己的喜好的。稍有偏颇,就引得群臣各种猜测,是老靖北王主动站在自己的身后,才使得他的太子之位更加稳定。   老靖北王早年在战场上受伤,无法作战指挥,早早地将王位传给了严翰瑾,带着自家王妃到处走走。本来也没打算让严翰瑾当什么将军,最初就有让他平平安安地当一辈子清闲王爷的意思。   是因为严成瑜在位初,年龄尚幼,让周边诸国以为有可乘之机,再加上朝中有人不想他做皇位。朝中的将领匮乏,严翰瑾为了自己的小侄儿才披上铠甲,为他征战。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铠甲还未脱,就已经染上他最后的鲜血……   御书房的君臣两人都默默无言,一起怀念好友。   久久,严成瑜才出言打破着沉闷的氛围:“祁顺,你说那靖北王妃,不会是……”   那个人的名字还没说出口,就被周佑腾瞪了回去。他不是没去猜那个人的名字。只是在心中不断地祈祷不是那个人。就算是一个比她麻烦千百倍的人,也比是那个人本人来得好千倍万倍!   周佑腾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直接挥袖离开。这是他难得一次没有遵守君臣之礼。   白衣丞相一派温文尔雅,是多少京中少女的梦中情人。只有了解他的人才知道,他的心冷似寒冰,唯有父母、妹妹、老师、年少的两位好友六个人,其余人再走不进去……   其实年少时的他才是真正的他,这些年来的温柔不过是随着岁月的增长带上的一个假面罢了。   因着过年才装饰的红色,又被全部换成了白色。正月还未过完就后宫一片缟素,太后心里十分的不满。   去找沈清乐训话,沈清乐还在病中根本管不了这些事。剩下的昭贤妃、婉良妃虽然目前正主持着宫中大大小小的事务,但是真正下命令的还是皇上。   就这样,太后亲自摆驾去了皇上的太极宫。   严成瑜就算是在太极宫也没有闲着,仍是在处理政事。太后进来的时候他还在批阅奏折。   太后就径直进去了,扫了一眼书桌,太后心里是极为满意的。自己的儿子一直都是个好皇帝,一直都将黎国放在心中最重的位置。   严成瑜觉得让自己的母后呆在书房和自己说话是一种怠慢,就吩咐李福移驾正殿。   母子俩坐定,没有什么闲话家常的意思,毕竟严成瑜每天下完朝都会给她请安。倒也没什么别的话好说,就开门见山地提及满宫缟素的问题。   严成瑜在太后开口的时候就开始皱眉。母后他是极为孝敬的,也知道她年纪大了不喜欢如此惨淡的颜色。但是在这件事上面他是绝对不可能让步的。   “母后,书舟他薨了。”严成瑜解释道。   太后拧着眉,自是知道严成瑜这样做的缘由,但是心里还是不喜:“他只是一个王爷,不至于那么大的阵仗。”   然而严成瑜并没有给她多说什么的机会:“书舟他是为国捐躯的,而且他毕竟是儿臣的叔叔,和您是一个辈分的。若是怠慢了,怕是不好向皇叔公交代。”   话一说出来,太后就没了理由。虽然严翰瑾每次见她都极为恭敬,和严成瑜还是师兄弟的关系。但这一切都掩盖不了他的另一个身份。更何况他的父亲老靖北王虽然只比自己年长几岁,但确实是最正统的皇子。即使没出生多久父皇就驾崩了,也是被他的兄嫂,就是自己唤作父皇母后的人亲自养大的,这情分可不比一般。   话题进行不下去,太后只得悻悻而归。   在太后临走前,严成瑜又补充了一句,自己已经下旨命靖北王妃进京。听到这话,太后的脸色瞬间变差,连严成瑜邀请她留下来一起用晚膳都给拒绝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的严翰瑾王爷没出场几次就挂了呢,遗憾吗?   ——疑似撬了皇上最心爱的女人诶!   ——据说是战神一样的人物诶!   ——看起来是面冷心热的那种人!   ——和丞相大人正好是相反的设定,而且丞相大人对他好在意啊!   阿不写的时候就想这些了( ̄△ ̄;)   ☆、故人   圣旨一出,所有人都知道了靖北王妃不日便会到达京城的消息。   不似严成瑜和周佑腾对来人的身份多有怀疑,沈清乐一听到这个消息,只呐呐自语了两个字:“姐姐”,就不再多言。好似这件事情不过是普普通通的藩王王妃进京的事一样。   只是招来的茴香随口吩咐了几句。才显示出她的心里是有些想法的。   不像沈清乐知道消息以后的那份平淡,周佑晚得到消息的时候正难得忙里偷闲的绣着花。当时就被手中的针刺到了手。   刚把手指上的血珠用帕子抹去,就听到有太监通报周佑腾正在紫栏殿门口等候。   周佑晚由于被分担了宫务,又加上是年关,每天忙个不停歇。难得现在新年刚过,好不容易闲下来了,呆在自己宫里就没有进行什么繁复的打扮。   可不巧今日哥哥前来探访,若是未出阁之时,周佑晚早就奔出去了。无奈现在的身份是天子后妃,有些该注意到的地方也是不能忽视的,免得被别人抓住了把柄。   “将周大人带到偏殿等候。”周佑晚召来紫衣吩咐道。   见她出了门,周佑晚就收回了视线,与之前就守在在一边伺候自己青衣一起挑选和周佑腾见面时穿的衣服。   周佑晚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柜子里的每一件衣服都不太合她的心意。   从小伺候周佑晚的青衣自然是知道自家小姐和大少爷的感情好。可是也不能一直纠结在穿着上,让大少爷在偏殿干等着。   只得拉过乱转的周佑晚,在周佑晚纠结的几套衣服中选一套最符合大少爷审美的单独放在床上铺好让周佑晚赏着:“娘娘,这套满意吗?”   见周佑晚点头,青衣便开始解周佑晚身上穿的便服,又提醒道:“娘娘和周大人难得有机会见一面,不要因为衣服这点小事耽误了时间。”   听到青衣的话,周佑晚瞬间便懂了:“倒是我太执着于外物了。想来不管我穿什么,哥哥总是喜欢的。”   由着青衣为自己梳妆打扮,周佑晚在心里默默盘算要和周佑腾说那些话。   青衣刚为周佑晚装扮好,周佑晚就拎起裙角往偏殿奔。还未等踏出房门就听到被她抛在后面的青衣的提醒:“娘娘,形象!形象!”   无奈之下,周佑晚只好压抑住自己雀跃的心情,摆出贤妃娘娘该有的姿态去见自己的哥哥。   周佑晚刚踏进偏殿的门,就看见原本坐在那里的周佑腾站起身,恭敬地向自己行礼:“参见贤妃娘娘!”   周佑晚抬起手回了一句:“周大人免礼。”   周佑晚在主位坐定,周佑腾也已在之前的位置上坐好。驱散了无关的宫女,只留下青衣在一旁随时伺候。   见没了不相干的人,周佑晚刚才端庄的样子不复存在,抿了口紫衣刚端上来的蒙顶石花,她轻微的皱了皱眉,还是不喜欢茶水的味道。   看到妹妹令人熟悉的举动,周佑腾才算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不理会周佑腾难得一见的笑颜,周佑晚直接对他翻了个白眼:“哥,你至于每次都那么注重那些无聊的礼节吗?”   知道妹妹是对自己刚才对她行礼的事情不满,周佑腾也没有改变初衷:“父亲从小就教导我们,礼不可废。”   周佑晚站起身,很想上前几步走到哥哥面前,却被他的眼神给逼退了回来,只得撒娇道:“哥,我是你妹妹!”   “可是你同时也是皇上的贤妃,位列三妃之首!这不是在家里,不能由着你胡来!”周佑腾直接把周佑晚后面的话给堵了回去。   和妹妹的一阵插科打诨之后,周佑腾回归了自己今天来的正题:“娘娘,知道臣今天来的目的吗?”   听到周佑腾始终未变的称呼,周佑晚就知道拿他没辙了,摇了摇头表示对他前来的原因一无所知。   周佑腾看着妹妹妖娆的面容叹了口气,他这个妹妹看起来一脸的精明样,实际上根本是个啥都不关心的性格,在她身上怎么可能会出现后宫女子精于算计的模样。   “你知道皇上刚下的圣旨吗?”在自己妹妹面前,周佑腾问得直白,没有进行任何的铺垫。   没想到哥哥会和自己谈论这个话题,周佑晚顿时一愣。   早就预料到妹妹的反应,没想到和自己猜测的如出一辙,周佑腾也就没报什么希望了。只想着将这件事掰开了揉碎了给妹妹讲清楚,以防止她不知道事情原委做错了事。   原本以为自家大哥来看自己是因为想她了,或者是父亲母亲有什么话或者东西要托她交给自己。没想到却是听他仔细分析此次靖北王妃进京的事情。   听到这个话题,周佑晚瞬间就没有兴致听他说下去了,低垂着头思考前世的时候哥哥有没有特地过来找自己把这件事情单独说一遍。   可是翻遍了记忆也想不起来有这一节了。抬头看着正皱着眉头说话的哥哥,周佑晚估摸着哥哥是对自己的关心是不会有什么变化的。至于记忆中没有这一段,估计是因为当初的自己正沉浸在少女的痴梦当中还未醒来,关于自己心上人和别的女人的可有可无的话题,自然是无暇顾及的。   为前世的自己哀叹一声,周佑晚就不再将东想西想,专心地听自家哥哥的剖析。   周佑腾讲得嗓子都冒烟了,看妹妹的状态也知道她没听进去几句。即使心里有着隐隐的担忧,也没有点明。心想,不管妹妹惹出多大的乱子,都有自己这个做哥哥的人给她在后面收拾着!   周佑晚刚听两句话,周佑腾就说完了。站起身向周佑晚行礼准备告辞。   这时候周佑晚才真的后悔了。刚才就算是自己知道后续发展,也不应该跑神去想些别的什么事。哥哥特地为了这件事进宫来说给自己听,结果自己还没有珍惜。就算是觉得他说的一切自己都知道,能多听听他讲话也是好的啊。   周佑腾自然是不知道她这些心理活动的。才行完礼,抬头就见妹妹红了眼睛,饶是处变不惊的白衣丞相都有了一瞬间的慌乱。   终于周佑腾做出了今天第一个不像一个循规蹈矩的臣子应该有的行为。   他伸出手,轻轻的盖在妹妹的头上,轻拍了两下,没有说话。   感受到大哥的安慰,周佑晚笑着抬起头来:“哥哥能留下来陪妹妹用饭吗?”   听见妹妹小心翼翼的提问,周佑腾有了一刹那的意动。可是很快他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拒绝了周佑晚的提议。   周佑晚知道哥哥的想法勉强不来,只得作罢。   就在这时,侧殿的门口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祁顺,晚儿既然留你,你又怎么能拒绝呢?”   原本正处于伤感中的兄妹两人顿时愣住了。   回头一看,来人身着玄色常服,只在衣角处绣了只不大不小的龙,既体现也身份,又不至于喧宾夺主。   严成瑜对于两个人同时把目光放在他身上,没有丝毫的不适应。反倒是扬了扬手中的酒壶,朝周佑腾笑了笑:“怎么,不和我喝几杯?”   周佑腾挑了挑眉,出手夺过严成瑜手中的酒壶,当着他的面直接拔了盖子,低头一嗅,嘴角微弯:“臣奉陪到底!”   周佑晚看看站在左边的哥哥,又看看站在右边的严成瑜,自是知道他们的决定自己干涉不了。就走出去吩咐宫人给他们准备酒菜。   知道听不见周佑晚的脚步声,周佑腾直视着严成瑜的眼睛,说道:“我就这么一个妹妹。”   没有过多的言语,但是严成瑜很清晰的明白周佑腾的意思。   自周佑晚入宫,两人在一起说话没少提过她的名字,只是没有一次周佑腾的语气如这次一般郑重。为了什么?不言自明。   严成瑜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看到严成瑜的回应,周佑腾倒是松了口气。毕竟是君臣,他也不想逼他太紧。   等到周佑晚回来,两个人已经坐下来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了起来。   当天晚上,周丞相被皇上遣人送回了周府,皇上自然是在贤妃娘娘的寝宫宿下。   不管是几个知情人怎么猜怎么想,从北方过来的那一行人也不可能用不到来或是马上就出现。   终于到了那一日,为了表现对功臣遗孀的尊重,严成瑜领着朝中重臣和嫔位以上的宫妃在宣政殿等候着靖北王妃的到来。   那身影初初从视线所能及的最远处出现,沈清乐就认出了来人是谁。即使有五年的时间未曾一见,但是那人的举手投足是印刻在她心间不曾忘怀的。   相比较而言周佑晚的反应就平静了许多。许是早已知道结果,内心是无法惊心动魄起来了。   闲来无事,轻微的转动自己的眼睛去偷瞧其他宫妃的反应。想来当初的自己也是这番模样吧。   京城里同龄的姑娘就那么些人,没有道理没在各家夫人小姐举办的各种宴会上见过。来人是谁,但凡有些记忆的都能猜出来。   人群当中触动最大的一是严成瑜,一是樱叶。   一个,是将她放在心里,午夜梦回都在悄悄描摹她的容颜。   一个,是从小和她一起长大,说是自从相遇就不曾分开也不为过。   来人一步步靠近,走到殿前,向众人叩首:“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等严成瑜嘶哑着声音说完“平身”。   来人才抬起头来,正是众人猜测的那张脸!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那里我反正是笑场了。   也不知道沈清音是怎么绷得住的。O__O "…   ☆、王妃   毕竟是靖北王的家眷,男女有别,除了皇上本人和后宫嫔妃,其他的大臣是看不到她的相貌的。   只是见到她真容的一瞬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虽说已过了了五年的时光,许是上天垂怜,岁月并未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若说变化,就是原本的明丽的长相,现在又添了几分沉稳持重。   待众人回过神来,又将目光一致的放在沈清乐身上,或者说是她身下的座椅上。   那原本,是跪在下面的女子应该坐的地方!   沈清音!时过五年,你以靖北王妃的身份再次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若说最诡异的,莫过于严成瑜的反应。明明是最该激动的人。此刻却像下面的人不是他出逃的皇后,而真的是他战死沙场的小皇叔的遗孀。   被宣政殿两旁特别制作的屏风隔住的大臣们自是无法感受到其中的暗潮涌动。   严成瑜早就命人修缮了靖北王原先在京城的王府。此时又重新买下一块地皮重新建造:“只能先委屈小皇婶先住在原来的王府。等新建的修好在搬过去。”   沈清音全身素白,许是因为严翰瑾的死,下巴瘦削的如刀刻一般。听到严成瑜的恩赐,跪下来叩谢:“谢皇上荣赏!”   封赏的圣旨如流水般倾斜,沈清音跪在殿中接旨,面色不改,仿佛一切皆如过眼云烟。   严成瑜看到她此番从容淡定的模样,眼里是止不住的喷火,可是又不好在此处发泄。   待到旨意宣读完,严成瑜突然来了一句:“小皇婶从未来过京城,朕与皇后都未曾有机会见您一面,不如今日便在宫中宿下,如何?“   大庭广众之下这样说,哪里给了沈清音拒绝的机会,她只得叩首表示感谢。   见沈清音如此识趣,严成瑜的脸上终于透出了一丝满意,只是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再次绷住了面容。   沈清乐此刻虽然心情复杂,但是皇后该有的仪态还是不能少的:“那等会本宫就在清宁宫等着小皇婶到来了!“   “退下吧。”事情一了,严成瑜就再无耐心呆在宣政殿了,挥了下衣袖就先行离去了。   沈清音按着严成瑜的旨意在宣政殿门口等候沈清乐出来。没想到却遇上了跟在严成瑜身边伺候的李福。   李福朝沈清音作了一揖:“靖北王妃,皇上找您到太极宫有事商谈。”   沈清音的脸色有轻微的变化,只不过瞬间之后就立刻回复了李福:“有劳公公了!”   此时沈清乐才刚出了宣政殿的大门,站在门口扫视一番,却没有发现熟悉的身影:“去哪儿了?”   檀香因为身负武艺,看的也比沈清乐几人远,却也没有看到沈清音:“启禀娘娘,没有看见靖北王妃。”   走在沈清乐后面的婉良妃看到沈清乐和身边的宫女正在张望,便知她们正在找些什么,走上前提醒了两句:“皇后娘娘是在找靖北王妃吗?许是皇上有些关于靖北王的事情要询问她吧。”   其实沈清乐没有看到沈清音就猜测是如此了,正准备打道回府。就听到良妃上前询问。   毕竟是她的好意,哪有不回之礼:“多谢良妃提醒,本宫就先去清宁宫准备了。”   良妃望着沈清乐离去,直至看不见她的身影,自言自语:“这后宫的天,怕是要变了。”   未等身边的宫女有何反应,良妃也向自己的所住的鹤羽殿走去。   沈清音乘坐的小娇慢悠悠地停在了太极宫的门口,刚下轿,抬眼的一瞬间就被眼前巍峨的宫殿所震慑。   黎国建朝几百年来,太极宫一直是作为皇帝的寝宫,是除了延英殿以外建筑最奢华的宫殿。   由于它的用处,即使是幼时经过宫的沈清音都未曾踏足过,没想到金日自己还是会站在这里。   “王妃请!”见沈清音发愣而没有向前,站在她身边的李福只得出声提醒。   沈清音点点头,便由李福领着走进太极宫正殿。   在正殿门口站定,李福上前敲门:“启禀皇上,靖北王妃带到!”   “让她进来。”里面的男声沉稳。   沈清音推门走了进去,还未曾反应,门外的李福就已经关上了门。   偌大的宫殿只有她和严成瑜两个人,饶是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的她,见到和当年变化极大的严成瑜,也有些不知所措。   未等她反应过来行礼,严成瑜就先开了口:“你来了?”   眨眨眼睛,思索了一下,沈清音才回答的严成瑜的问题:“是的,我来了。”   看到沈清音做出了自己记忆中的举动,严成瑜有一瞬间以为一切都不曾变过,仿佛这中间间隔的那五年不过是他黄粱一梦。如今梦已经醒来,她又回到了她的身边。   只是沈清音的下一个举动打破了他的幻想:“臣妇,拜见皇上!”   看见跪在地上的沈清音,严成瑜笑了,笑得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笑得有多苦,更何况低垂着头的沈清音。   他以为,她永远都不会这样跪自己,因为他不允许。或者是,她永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只是现在,他为什么没有立刻让她起来呢?严成瑜自己都不知道。   这些年游走在江湖,亦或是呆在北方,沈清音从来没有跪过任何人。幸亏这五年她的武功日益精进,跪这点时间对她来说也不算什么。   沉思良久,严成瑜回过神来,见沈清音还跪着,语气平淡的吩咐:“起来吧。”   沈清音从来没有虐待自己的爱好,一听到严成瑜让她起来,就没有推辞。   严成瑜站在沈清音面前没有说话,只是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的面容。   没有人知道,每当午夜降临。他都在脑海中仔细描绘她的容颜。生怕自己有一丝一毫的遗忘。原本以为,自己就要这样度过一生了,没想到,她又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只是时间终将会消磨一些东西。再看向沈清音,严成瑜觉得她和自己记忆中的模样有了些偏差。却又说不清具体是哪里不一样。   不自觉的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脸。还未碰到她脸上的肌肤,就被沈清音躲了过去。   沈清音站到严成瑜三尺外,皱着眉头轻斥:“皇上,请自重!”   “自重?”严成瑜冷笑,上前一把抓住还想要闪躲的沈清音:“朕在碰自己的女人,为什么要自重?”   挣不开严成瑜用力钳住的左臂,沈清音只能瞪视严成瑜。却见他墨色的瞳孔里的疯狂所震慑住。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沈清音,你说啊,你说啊。”严成瑜的嘴唇凑到沈清音的耳畔轻声呢喃。   见她总是不答话,猛地松开手,将她推至墙边,极致的身高差距,使得他未有其他动作,都能让沈清音感受到极强的压迫。   他的声音倏地变大:“沈清音,你倒是说啊!你倒是说说看,朕的皇后怎么会变成靖北王妃的!”   沈清音别过眼不去对上他的双眸:“皇上,您的皇后是沈清乐,不是我。”   显然严成瑜不给她这个机会,伸出右手扣住她的下巴,让她的眼睛不得不对上自己的:“你还好意思提她,你觉得你对得起她吗?”   最后一个问题,直直地戳向沈清音的心口,在她的心里,纵然有千般对不起严成瑜,一想到那个缘由,她的心里的愧疚就可以减轻一些。可是对于无辜的沈清乐,她竟然找不出任何理由可以缓解心里的歉疚。   沈清音闭上眼睛,嘴唇颤动:“够了,小瑜儿,别再说了。”   “不说?“严成瑜眯起眼睛,“你以为是那么容易的事吗?你有本事逃,你有本事别回来啊!你现在回来做什么!?”   说完这些话,严成瑜大步从沈清音面前走开,停留在殿内摆设的大花瓶面前,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它推到,摔了个粉碎。   沈清音看到严成瑜的举动,只是停在远处没有上前,花瓶直接朝着她倒过来,在她的脚边破碎,碎片四溅,却未曾有一片触碰到她。   守在门外的李福自然是能听到里面瓷器破碎的声音,饶是作为皇上身边最受宠的大总管的他,也没有胆子在这个时候进去看看皇上龙体是否安好。   严成瑜的身体轻轻颤动,就站在他不远处的沈清音自然是能够看到:“我来,自然是有原因的。皇上,看起来您今天不适合谈话,我还是先去阿乐那,改日再谈吧。”   说着,沈清音小心翼翼地拎起裙摆,从一地的碎瓷片中寻找一条干净的路来。   刚路过严成瑜旁边,就被突然出现的一只手拦住了去路。沈清音挑眉看向手的主人:“皇上,您这是何意?”   严成瑜没有收回手的意思,黑着脸,冷冷地笑道:“朕有允许你走了吗?”   清宁宫内,沈清乐吩咐宫人准备了丰盛的晚膳,只等着姐姐的到来。   月上梢头,等的人始终未踏进清宁宫的大门。   自从沈清乐生病一来,每一餐饭都有固定的时间,而此时时间已经超过了大半。   “娘娘,要不然您先吃点垫垫吧?”半夏在一旁劝道。   沈清乐虽然饿了,但还是摇了摇头,眼睛直直地注视着门口:“我们再等等。”   也不知过了多久,守在大门口的竹一过来传话:“娘娘,王妃来了!”   来人慢慢地走向清宁宫的正殿,沈清乐看到她走路的姿态就不禁皱紧了眉头,于是就没有上前迎接。待她走到跟前,沈清乐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个靖北王妃,不是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  姐姐终于出现了,有木有很激动(~ ̄▽ ̄)~   阿不最近每天都有在更新呢!~( ̄▽ ̄~)(~ ̄▽ ̄)~   阿不最初是打算把姐姐写成坏人的,不过后来改变了想法——于是姐姐变成了好人( *︾▽︾)   最近正在改以前的BUG   希望愿意看的亲,等阿不全部放上来的时候可以重新看一下(o゜▽゜)o☆   ☆、淑妃   沈清乐食不知味的陪着那位所谓的靖北王妃用了一餐饭。   还未开口和那王妃闲聊两句。原本就在旁边伺候的茴香突然出了声:“启禀娘娘,王妃该到时辰回去了。”   沈清乐有一瞬间的迷惑茴香是如何知道王妃该什么时间回去的,转念一想,就悟了:茴香是皇上的人。   还未准备和那王妃客套两句,就见她一直在对茴香的话点头称是。   沈清乐也就歇了和她虚与委蛇的心思。点点头允了她离开。   沈清乐坐在凳子上未动,眼睛一直追随这“靖北王妃”。只是出了清宁宫正殿的大门,那人就不见之前在沈清乐身边的唯唯诺诺。那大气的派头,真是让人无法看出不过是个替身!   沈清乐暗忖:看来皇上确实没有瞒她的心思了。   “娘娘,今天的晚膳您也没吃下去什么,要不要奴婢再给您准备一些?”看着桌上几乎未动的菜肴,萱草询问沉默不语的沈清乐。   不知为何,沈清乐觉得格外的疲惫,本身今天的事情又让她收到的极大的冲击,自是没有胃口再吃些什么:“罢了,本宫乏了。”   沈清乐这样说了,萱草知道今日发生的事情,虽然为沈清乐的身子担忧,也不好再劝说什么。便让小宫女收拾了桌子,自己扶着沈清乐回内室。   走到书房,沈清乐站在门口,不愿再走下去了:“萱草,本宫想进去看会儿书。”说完就推开了书房的门。   萱草还未跟着进去,沈清乐就从里面合上了房门。   萱草伸出手,咚咚地敲着门:“娘娘,让萱草进去服侍您啊!”   沈清乐背靠着房门,注视着满室的漆黑:“不用了。我想自己看会儿。”   萱草再又敲了一会儿门,仍是不见沈清乐开门。无奈之下知道站在门口守着。   沈清乐瘫坐在书房门口,听不见萱草的脚步声,嘴角微弯,却看不出一丝笑意:她就知道萱草一定不会走。   因为清宁宫内有地龙,所以沈清乐穿的并不多。然而书房之前无人在,沈清乐也没有提前吩咐,自然是冷的。   没在地上坐一会儿,沈清乐原本就病着的身体就受不住了。知道不能这般作践自己的身体,沈清乐从地上站起来,寻找蜡烛和火石的位置。   摸索着寻了半天,终是被她寻到了。轻擦火石,冒出一颗火星,点燃了蜡烛。   沈清乐伸出冰冷的双手,放在蜡烛周围,感受到阵阵暖意。虽不过是星星之火,也足可以温暖她了。   站在门口没有走动的萱草看到书房从漆黑变得明亮,也松了口气。娘娘久久没有出声,她心里也是担心着的。   发现即使是自己喜爱的书籍也无法让自己心安。沈清乐就没了继续看下去的心思。   推开书房的门,见萱草仍在门口候着。为什么没走,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本宫想睡了。”沈清乐任萱草跟着,自己走向寝宫。   清宁宫有一条作为其他宫无法比拟的地方,就是浴室正盖在一条天然温泉之上,所以虽是冬日,也可以好好的泡个澡。   将自己整个人泡得暖烘烘的,沈清乐才从浴室中出来。再没了呆在书房里的寒意。   秀气地打了个小呵欠,沈清乐走到床边躺下准备入睡。   到底是心里藏的事难解,只睡了一炷香的功夫,她就自然而然的醒了。   因为关着窗,看不见外面的光景。但是不见一丝光亮,估计还是黑夜。沈清乐不想唤人伺候,就睁着杏眼,想东想西地没有丝毫睡意。   也不知何时,她才算再次有了困意。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沈清乐由于病体未愈,从年前就免去了请安的事儿。就无人惊扰的睡到了天亮。   由着甘草为自己梳洗一番,花了个简单的妆容,弥补她昨晚熬夜留下的后遗症。   刚画上最后一笔,就听到竹一有事相报。   沈清乐对着镜子看化好妆的自己,说道:“宣她进来。”   “说吧。”沈清乐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竹一。   竹一此番大张旗鼓地报告,沈清乐就知道这事儿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   “启禀娘娘,今早皇上封了纯淑妃,赐住蓬莱殿。”说完,竹一再不敢吭一声。   因为一向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皇后娘娘瞬间变了脸色。   “摆驾蓬莱殿!”片刻思考,沈清乐决定前去会会这个连封妃都为提及名字的纯淑妃。没人知道她正在心里祈祷:前往不要是她猜的那个人。   蓬莱殿,取自传说中的蓬莱仙山。有山石,引活水。飞梁画栋,栩栩如生。因整座宫殿建在湖上,偶尔晨昏时分,水汽缭绕,宛若仙境。   这蓬莱殿原是先前的一位君主为其宠妃建造,严成瑜继位八年,未曾有宫妃入住。   这宫中的女人有几人不想住在这里?只可惜严成瑜不曾松口。没想到今日,还是有人住了进去。   沈清乐从宫门口下轿,缓缓走入蓬莱殿。不想多生事端,只带了半夏和兰草两人,并且让抬轿子的太监先行回去。   宫门口和蓬莱殿之间,只有九曲桥这一条通道,别无它路。即便是皇后,也要一步步地走进去。   才不过站在门口,沈清乐一眼就望见殿门口绰约的身影。   耐下心中翻滚的情绪。沈清乐迈开步子,一步步走近。   刚刚走近,就听女子说道:“你来了?”   不知为何,一听到她的声音,沈清乐就忍不住笑了:“是的,我来了。”   话音一落,泪水也跟着从脸上滑落。   “不哭不哭!”女子上前一步,用帕子拭干沈清乐脸上的泪水。   千想万想的人近在眼前,沈清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直接扑进她的怀里,一遍遍念着:“姐姐。”   沈清音接住怀里的人儿,也紧紧地抱住她:“嗯,姐姐回来了。我的小阿乐。”   等到沈清乐缓过劲儿来,沈清音拍了拍仍然在抽噎着的她的后背,才止住了她的泪意。   “不哭了啊!”沈清音和煦地笑着安慰道。   看到姐姐做着和小时候一样的举动,沈清乐的眼眶瞬间又红了。   沈清音见妹妹如此,一时间也想不到好的方法的安慰她。只能岔开话题:“没想到过了那么久,我的阿乐还是个小泪包!”   “才不是!”听到姐姐这样说,沈清乐连忙反驳,连原本想要哭泣的缘由都给忘了。   沈清音看着在自己面前傻兮兮的妹妹。心中哀叹,这么笨,被人骗了咋办啊……   拉着沈清乐进了内殿,沈清音吩咐宫女给沈清乐重新梳洗一番,自己进了寝屋换下刚刚被沈清乐的眼泪打湿的裙衫。   许是激动的情绪在刚刚见面时已经用尽,两姐妹重新收拾好以后,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相较之沈清乐的纠结,沈清音的反应倒是平淡了许多。只是盯着妹妹看,看这小小的人儿长成了个大姑娘。   沉默良久,沈清乐开口打破僵局:“你为什么要回来?”不是谴责,而是一句简单的提问。   对于妹妹的提问,沈清音回答的态度明显要比昨日回答严成瑜的态度强上不少:“因为有必须要回来的理由。”   “因为靖北王吗?”这是沈清乐唯一能想到的关卡。   沈清音摇摇头:“他,没有什么必须要我回来的理由。”   沈清乐抿抿唇,只得旧事重提:“难道他不是你逃婚的理由吗?”   知道沈清乐终究会问到这里,只是没有料到会那么快,不过听到她问,沈清音还是很开心的,至少说明她还愿意和自己交心:“是,也不是。”   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显然不是沈清乐要的:“那你逃婚的真正愿意到底是什么?”   面对沈清乐直白的提问,沈清音选择了逃避:“这不是你现在应该知道的。”   “为什么?那我什么时候才应该知道?你说啊!”沈清乐穷追不舍。   沈清音站起身,为沈清乐斟了杯茶:“我喝着这茶觉得味道不错,你也喝点吧!”   拙劣的岔开话题的手段,却让沈清乐的提问无法再进行下去,气恼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眼睛倏地晦暗不明,这茶叶是极品的贡茶,一年进贡的也就一两斤,沈清乐那里也只分得二两。看沈清音不在意的样子,想来严成瑜将自己留下的都给了沈清音。   放下茶杯,沈清乐没有继续提问:“姐姐既然回来了,就和皇上好好过吧!”   听见沈清乐的提议,沈清音一脸惊悚的看着她:“阿乐,你在开什么玩笑?我和他,这辈子都没可能了。更何况他现在还是你的夫君!”   沈清乐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其实,我和他之间,什么都……”   话还没说完,蓬莱殿的一个宫女就走了进来:“启禀娘娘,樱淑仪求见。”   “樱淑仪?”沈清音睁大眼睛看着沈清乐:“那是什么人?”   沈清乐听见这个名字,整个人瞬间也不好了,可是沈清音一直盯着她,只有硬着头皮回答:“就是樱叶。”   “樱叶!”沈清音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她,她怎么成了小瑜儿的妃子?”   沈清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抚了抚头上的发髻,却发现今日甘草将她的头发都梳了上去,只能尴尬的收回手:“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你问她就好。”   说着,沈清乐好像想到了什么:“姐姐,你去见她吧,我不想在这里被她看见。”   虽然沈清乐语焉不详,沈清音还是大致猜出了事情的经过,也知道有些话今日是无法对沈清乐说了,就点点头,自己去外面迎接樱叶。 作者有话要说:  阿音:我家阿乐还是辣么可爱n(*≧▽≦*)n   晚晚:那是你没见到她平时的样子!任我怎么撒娇卖萌,她总是面无表情!╭(╯^╰)╮   ☆、主仆   既然沈清乐的到来都没有让沈清音出了蓬莱殿迎接,樱叶自然没有这个资格。   若说没有去迎接沈清乐是因为蓬莱殿里严成瑜的人不允许她出殿门,而樱叶就是真的让她没有那个心思了。   和沈清乐一样,樱叶早就猜到了所谓的淑妃就是沈清音,得了消息便赶了过来。   走过九曲桥,便看见熟悉的身影,樱叶唤道:“小姐!”   相比樱叶的悬泪欲泣,沈清音的反应就平淡了许多。只是点点头,说了一句:“樱淑仪好。”   听到沈清音对自己的称呼,樱叶像被打了一个闷棍似的脸色煞白,继而又像突然反应过来一样,对沈清音行礼:“参见纯淑妃娘娘!”   沈清音原本在沈清乐那里听到樱叶的称呼整个人心情都不太好,又听到樱叶叫了一个让她不耐的称呼,瞬间黑了脸。可是周围眼线众多不能发作,只得说:“免礼,平身。”   前头有宫女带路,沈清音和樱叶进了侧殿。这蓬莱殿构思巧妙,侧殿和主殿之间之隔一座巨大的屏风。沈清乐坐在主殿里,却是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沈清音坐在主位上,看着樱叶小心翼翼的坐在下首。心中喟叹,这个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小丫环已经蜕变的不似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人了。   因为伺候了沈清音多年,她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樱叶的眼睛。樱叶一看便知沈清音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走出来。   些微思考了一下,樱叶还是觉得和沈清音先念下旧情为好。   虽然两人现在均是严成瑜的嫔妃,但是沈清音被严成瑜放在心里哪个位置,她从小就知道。即使沈清音逃婚五年才回来,但是一回归就被封了淑妃的位置,前面还有一个封号“纯”。可见严成瑜的良苦用心。   “小姐。”樱叶刚一开口,就被沈清音扫来的凉凉的眼神止住了话头。   从樱叶的角度看来,沈清音似有倦意,其实不过是她不想搭理她罢了。   稍微考虑了一下,沈清音觉得樱叶毕竟伺候了自己多年,不好对过于直白,只好换了一套说辞:“你已是皇上的淑仪,断不是谁家的婢子了。可别叫错了称呼。”   话音一落,沈清音有些无奈地笑了。罢了,换了种说法听起来还是不够委婉。   樱叶见旧情无用,只得硬着头皮述说:“我知道小姐是在怪我,可是不是樱叶爬了皇上的床,是皇上将樱叶当成了小姐,才……”   未等她说完,沈清音就制止了她的表演:“说吧,我只好奇为什么当时只有你和皇上两个人。”   既然樱叶执意要说,沈清音虽不想理她,也只能听下去,听出了疑点,就大大方方地问了。   “因为是深夜……”樱叶解释。   沈清音面露狐疑:“深夜?皇上深夜闯了皇后寝宫,不去找皇后跑去抱住你?”   “因为皇上喝醉了……”樱叶继续说。   沈清音一步步地走到樱叶面前,低着头注意着她被精心修饰过的面容:“我就不相信深夜里清宁宫就只有你一个值夜的宫女。樱叶,你认了吧,你不过是鬼迷心窍罢了。”   说完,沈清音准备往自己之前走的位子那里走。却被樱叶一把搂住腰:“小姐,樱叶不是一时的鬼迷心窍。樱叶,樱叶一直都心慕皇上!”   樱叶本想说明自己不是贪图富贵之人,却被沈清音理解错了意思:“这么说来,你是早有预谋的喽?”   无论是说有预谋,还是说没有预谋,必然要牵扯到自己身后的人。而在樱叶心里,永远都希望自己是小姐心中那个单纯的小丫环,又怎么忍心毁了自己的形象呢?   樱叶犹豫了片刻,才说:“若是小姐做了皇后娘娘,樱叶会把对皇上的那点心思埋藏在心里最深处,连想都不敢想,可是……”   沈清音伸手将束缚在自己腰间的两只手掰开,冷声说道:“可是是阿乐做了皇后,你那点不该有的小心思就全跑出来了。你口口声声说还把我当做你家小姐,沈家养你多年,你在爬上龙床的时候怎么没想想她沈清乐也是沈家的小姐!”   沈清乐站在屏风内侧,将两人的对话一句不落的听完,突然觉得以前残留的的樱叶的不满都散去了。   是的,樱叶没有把她当作主子看待。她又何尝把她看作自己的心腹呢。   明明都是跟着自己从沈家来了人生地不熟的皇宫,她沈清乐也在不经意间将她们搁在心门外,只让半夏几人进去。   之后发生的种种怪不得别人,一步步都是命运。   不想再听下去了,沈清乐走出主殿,向守在门口的宫女问了路,领着半夏和甘草从蓬莱殿的小门离去。   沈清音哪里知道沈清乐不声不响地走了,还在执着着让樱叶认错,至少是在自己面前认个错,让沈清乐听到也是好的。   “小姐,我没有,没有不将皇后娘娘当作主子!”樱叶看着沈清音往回走,立刻跪下来抱住她的腿,不让她再向前一步。   沈清音双腿被抱住,根本走不了一步。本来她的心情就不太好,这时又更加的抑郁了。但是毕竟和樱叶还有些主仆情分,不然直接发力挣脱她,指不定樱叶要受什么伤呢:“樱叶,松手!”   听到沈清音的让自己松手,樱叶反而将她的腿抱得更紧:“不送,小姐你不相信樱叶的话,樱叶就不松。”   “松开!”沈清音使出内力直接震开了樱叶:“樱淑仪,你这样子成何体统!”   樱叶毕竟是个丝毫没有内力的普通人,被沈清音发力一阵,双手猛地一送,身体再没有依靠,径直往后仰去。后背撞到了矮桌上才缓住了一直往后倒的趋势。   只是由于沈清音用了内力,樱叶的后背重重地磕在桌腿,嘴里顿时感觉到一股腥甜。   沈清音转过身,想要扶起樱叶,却正好看见她嘴角溢出的鲜血。   “樱叶!”沈清音低呼一声,连忙扶起了轻喘着的她。   樱叶半眯着眼睛,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地喘气,刚刚能缓过劲来,又伸出手握住了正坐在她对面给她传真气的沈清音的手:“小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那一次,时机太难得……   沈清音一被握住就收回了正在传输的内力:“你找死啊!没看见我正在救你嘛!”   樱叶傻兮兮地笑了:“只要小姐原谅樱叶,樱叶就是死了也甘愿。”   沈清音摸了摸她的头,就像从前一样,只是说出来的话,却不是她所期待的:“傻丫头,说什么死不死的。可是我真的是没有办法原谅你这种行为。”   樱叶抬起头,和沈清音的目光相接:“只要小姐可以原谅樱叶让樱叶做什么都可以。”   “真的吗?”沈清音突然感兴趣的问道。   樱叶见沈清乐突然松了口,惊喜的承诺:“是真的!什么都可以!”   沈清音微微一笑:“那么,放弃你樱淑仪的位置,回到我身边,也可以吗?”   樱叶不自觉的咽了口气,脸上笑得难看,声音颤抖着又问了一次:“小姐,你说了什么?”   难得有一丝兴味,沈清音再次重复了自己的话:“我说,放弃你樱淑仪的位置,回到我身边,我就原谅你。阿乐也可以原谅你。”   “这不行!”樱叶疯狂地摇着头,左手忍不住向前推了沈清音一下:“小姐,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沈清音的脸上露出一丝了然:“我只有这一个要求。你做不到就算了。人不能那么的贪心。”   樱叶白着脸说:“不是贪心!不是贪心!”   沈清音忍不住嘲弄:“是舍不得吗?舍不得淑仪的位置?”   眼尖的看到沈清音脸上的嘲讽,樱叶直接放弃了继续恳求沈清音,平生头一次喊出了她的名字:“沈清音,你够了!   耍着我玩很开心是不是?你是沈家的大小姐,皇上从小就把你放在心里宠着,你还爱要不要的。可是我呢,我连求他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我就是一个小丫环。他能记住我还是因为你!   可是你呢?说不要他就不要他,走得义无反顾的。你知道我看着有多心疼吗?”   沈清音看着樱叶突然爆发,反而笑了:“你继续说。”   樱叶看到沈清音的表情怒气更甚,指着她的脸说:“你笑得那么开心做什么!你以为你走了,他心里还只有你一个人吗?我告诉你,那天晚上,他喊得是沈……”   “说够了没有!”严成瑜突然出现,伸出手将对着沈清音脸的那只手一把扯开。面色森寒:“樱淑仪,在这里耀武扬威够了吗?”   樱叶瞪大眼睛,不敢置信严成瑜突然出现在这里,一时间说不出一句话来。   心上人的出现,使她满腔的情绪忽然没了发泄的地方,整个人像泄了气一样恹恹的立在那里。   严成瑜将她的胳膊松开,没有看她:“疯够了就滚!”   樱叶见他的目光还是紧紧地盯着沈清音,就知道自己输了个彻底,飞速地跑出了侧殿。   脚刚迈出门口,就听见严成瑜清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樱淑仪有失仪态,不尊上者,剥其封号。”   樱叶向外跑的身形登时一顿,接着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出了蓬莱殿。 作者有话要说:  主仆大战,233333!   阿不:你想知道皇上那晚喊得谁吗?   阿音:关我什么事!   ☆、无缘   “你怎么来了?”沈清音皱着眉看着严成瑜,显然对他的到来没有丝毫的欣喜。   看到沈清音的反应,严成瑜苦笑,早就猜到了她看到自己会是什么样,却又忍不住想象。   最终,还是认认真真地向她说明自己前来的原因:“我听说有人来拜访你,怕你出事。”   沈清音早就料到了是这个原因,对他安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更是厌恶:“怕我出事?是怕我惹出事吧!你那群宫妃我一掌一个!”   说着,沈清音扬了扬手掌,挑着眉看向严成瑜示威。   严成瑜笑着去抓沈清音的手,被她闪了也不恼:“好,一掌一个。”   见这样说他也不生气,沈清音更是恼火,却又不知该驳他些什么,只能瞪着他。   严成瑜却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好,那就不打了。你用手打她们,你手疼我心疼。”   受不了严成瑜的话,沈清音别过脸:“够了,别这样说话。”   严成瑜笑着纵容她:“好,我不说了。”   “昨日让你匆忙住进来,很多地方都没有准备充分。今天早上,我特地命了你最喜欢的御厨搬进蓬莱殿,你以后想吃什么都可以直接让他做。”严成瑜想要拉着沈清音的手,一起去主殿用午膳,却再次被她躲掉了。   沈清音背着手,先严成瑜一步走出侧殿:“走吧。”   严成瑜浅浅的笑着,跟沈清音一起离开。   趁严成瑜不在意,沈清音朝屏风望了一眼,暗暗思考沈清乐现在在何处。   到了主殿,未见她和她带来的宫女的身影,沈清音也算松了口气。   “怎么了?”刚坐定的严成瑜看到沈清音心绪不宁地张望,关切的询问。   沈清音没有理会她,执起筷子夹了几根青菜。   若是其他人在严成瑜面前这样,指不定要受什么惩处呢。而严成瑜此刻只是微笑地看沈清音吃饭。   沈清音本想惹怒他,让他稍微正常点,可惜还是失败了。只能再次等瞪他。   严成瑜也不管她瞪得是否眼酸,仍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还为沈清音夹了一块八珍鸭:“我记得你原来最喜欢这个了,每次邀你进宫,你总是要吃这个。”   本来看到想吃的菜,沈清音也很有动筷的欲望,只是被严成瑜这样一关心反倒没了吃下去的欲望,只与碗中的鸭肉干瞪眼。   见沈清音不动,严成瑜侧着头问她:“怎么不吃?不合胃口吗?”   按照沈清音这一天多的时间里对严成瑜的了解,自己做什么他都不会真正的恼火,而对其他人就不会如此了,尤其是事关到她。   不想牵连无辜的御厨,沈清音夹起鸭肉,勉强笑了笑:“只是好久没有吃到了,想多看几眼。”   严成瑜听到沈清音的回答,开心地笑了,欢快地提议道:“既然你喜欢,那我让他每天都给你做!”   沈清音硬着头皮咽下嘴里的鸭肉,听到他这样说,心里涌起一阵无力。待食物咽下,劝道:“这种菜偶尔吃一次才觉得美味,每天都吃,反而就觉得无趣了。”   对于沈清音的观点,严成瑜只有点头一途:“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吃多了就无趣了,还是清淡点好。”   整顿午膳,就在严成瑜夹一筷子,沈清音一点点吃完中结束了。   吩咐宫女收走盘子碗筷,整个主殿只留严成瑜和沈清音两人。   “阿音,我们已经好久没有在一起吃饭了,不如以后我们都一起吃吧!”严成瑜提议。   沈清音低着头,不敢看严成瑜泛光的眼睛:“皇上,你不要这样。不要对我这么好了。我不值得的。”   沈清音话一说完,空气屋内陷入一片宁静,连空气都瞬间凝固。   等严成瑜深吸一口气,缓过劲儿来,才出言:“你不值得谁值得?”   沈清音摇摇头:“小瑜儿,你不要这样!昨天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们不可能了,别再执着了。”   严成瑜难得没有看她,眼睛从她旁边越过去,注视着随着微风轻微晃动的文竹:“因为你是靖北王妃吗?”   “靖北王妃只是我来这里打着的称号罢了,我和你说了,靖北王根本就没有什么王妃!”沈清音激动地再次重复。   只是严成瑜明显忽略了她的话:“这么说,你不是来向我宣告你和书舟在一起的事吗?我的小皇婶?”   沈清音看到他一脸不配合的样子就忍不住气愤:“皇婶个鬼!我昨天的话你到底听进去多少!”   看到沈清音气得喘着粗气,严成瑜也就没有继续维持刚才那什么都听不进的状态:“都听进去了。既然你和他没有旁的什么关系,为什么不回我身边来?”   受不了严成瑜的固执,沈清音无力地说明:“小瑜儿,我们回不去了。我要的你给不了。”   闻言,严成瑜冷笑:“回不去了?我给不了?他严翰瑾就能给你吗!你别忘了靖北王已经‘死’了!”   严成瑜声音转而放缓:“阿音,我不在意你和他之间有过什么,你回来我这就好,一切过往,我都当它不存在,好不好?”   严成瑜的冥顽不灵,让沈清音忍不住吼他:“严成瑜,你幼稚够了没有!我不会留在你身边!也不会留在他身边!你们两个,我谁都不要!”   “那你还回来做什么!”严成瑜也和她对吼。   回来,给了我希望,却又将我的希望摔个粉碎……   沈清音走到他的面前,搜寻他的心里眼里到底藏着什么,怒其不争地说:“我回来,不是为了你,是为了黎国的百姓!你身为黎国君主,内忧外患未解,何谈儿女情长!”   严成瑜看着近在咫尺的沈清音,脸上却不动声色:“我知道有内忧,有外患。可这些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一点点解决。你呆在书舟身边,能看到他为国为民。你怎么不愿意走近我,看看我呢?我难道就是每天沉迷于酒色,偶尔还不早朝的昏君吗?”   “你有后宫佳丽三千……书舟他,连个暖床的侍妾都没有……”沈清音辩解。   就像当初,严成瑜明明知道沈清音一心一意向着严翰瑾,可还是忍不住尽自己所能的做到最好,做到对她最好。可是还是不够,即便是严翰瑾离开的那长久的时间里,自己即使也很忙,仍旧挤出时间陪着她,却抵不过他寄给她的一封信。   严成瑜退了一步,三千佳丽。哈哈,三千佳丽!果然,她关心国事,关心百姓,却从来没有关心过他。   后宫里的女人,闭上眼睛他都能数清!即使英明如他的父皇,后宫里面都不止这些人!   后宫的那些女人,除了樱叶的出现是个意外,其他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用处。他严成瑜都算计得好好的!   当初自己求娶的时候她欣然答应,其实心里还是觉得自己做不到吧。要不然怎么会在成亲当天跑了呢……   而自己,居然还傻傻地以为只要给她一个只有她一个人的后宫,她就会留在自己身边了。   没有人知道,当他看到从花轿中出来的和她不一样的身影,心里有多痛!可是他是皇上,皇帝的婚礼怎么能有差错呢?只能硬撑着完成了婚礼……   即使是后宫有这些女子,他平时在朝上也顶着很大的压力。其实他早就知道给她一个纯净的后宫这条路很难走,但是他甘之如饴,可是她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沈清音发现严成瑜一直都没有接自己的话,眼睛像看着自己笑,可是焦距却没有落在自己身上,不知落在哪里。   沈清音有些惊慌,伸出手在严成瑜眼前摇晃。被回过神来的严成瑜一把抓住。   被惊住的沈清音连忙向回抽手,却发现严成瑜的力气甚大,自己怎么都挣脱不开。   还未等她使出内力,严成瑜就极快的出手,在她身上点了两下,封住了她的内力。   “你这是在做什么?”沈清音睁大眼睛质问他。   虽然心里有些气闷,但是严成瑜还是回答了:“你在皇宫里住着,不能随便使用武功,我还是给你封上比较保险。”   即便觉得严成瑜说得有些道理,沈清音也不能接受自己内力被封住的事实,想要故意激怒严成瑜,让他给自己解穴:“你是在心疼樱叶吗?”   看着沈清音扬起的小脸,严成瑜被气笑了,自己好心好意怕她惹到麻烦,却被她认为是要害她:“行,就是心疼她了。”   刚说完,又补了一句:“沈清音你傻啊,我还不是怕你不知深浅的惹了事!你倒好,好心当做驴肝肺!”   沈清音听到严成瑜又突然变大的声音,就知道刚才的方法行不通了,转念又出了个主意:“你不给我解穴也行。不过作为交换,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难得沈清音听话,严成瑜自然也好说话:“行,你说吧。”   沈清音狡黠的一笑:“你宠幸樱叶的那天晚上,喊得是谁的名字?”   问题刚说完,沈清音正整好以暇的等着严成瑜回复,就见严成瑜飞速在她身上又点了几下,解了她的穴道。继而转身就走。   走到殿门口,严成瑜闭上眼睛宣布了旨意:“纯淑妃身体不适,朕免她每日请安,其他人不得打扰。” 作者有话要说:  严成瑜:我那么忠犬你为什么不要?   阿不:长得太妖?   阿音:有的人说不清哪里好,但就是谁都替代不了……   ☆、来客   “小姐,你不应该这样惹恼皇上的。既然你回来了,完全可以把皇上的心都抓回来啊!”   漆黑的夜幕下,疏星微闪。沈清音刚洗漱完,熄了烛光,就突然发现有客来访。   未有其他的动作,沈清音只是眨了眨眼:“我已经不是你的主子了,更何况我怎么做自有我的原因。你无须过问。”   “可是……”来人又急匆匆地开口。   沈清音没有让她把话说完,急促而轻声的说明了自己的态度:“我不管爹爹又给你下了指令,但是,都别指望我会按照那去做。记住了,你的主子是沈清乐!走吧!”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   “何事?”沈清音问道。   守夜的宫女在门口恭敬地说:“叨扰到娘娘了,还请娘娘恕罪。婢子好像听到了有什么声响,所以来问问娘娘是不是有什么吩咐。”   “只是没有什么困意罢了,无碍的。”沈清音一边答话,一边使眼色,让来人快点离去。   虽说是黑夜,但是能从严成瑜严防死守的蓬莱殿走进来,沈清音以前没什么武功看不出来,但是现在还是大致能猜出来她武功有多高。   来人望了望沈清音,又望了望门口身影模糊不清的宫女,跺了跺脚,无奈之下只能先行离去。   见她走了,沈清音才算松了口气。   “娘娘需要婢子进来伺候吗?”门口的宫女似乎听到了一些声响,又继续问道。   沈清音为她的锲而不舍感到头疼:“不用了,我已经打算睡了。”说着,就往床上一躺,闭上眼睛打算什么都不顾得睡了。   宫女听到沈清音这么说,也不好再问,就回到自己之前站着的地方继续守着。   人闭上眼睛的时候,其他的感觉都会变得更加敏锐,沈清音自然也是如此。   躺在床上,明显听到了不属于自己的呼吸声。   沈清音的头皮有些发麻,又暗自庆幸幸好今日激了严成瑜为自己解穴,不然遇了歹人,凭这蓬莱殿的守卫,自己早就身首异处了。   默默地从枕头底下抽出一把匕首,沈清音故作平静地仍保持之前平缓的呼吸,只是将头悄悄转向呼吸声传出的方向。   一抬眼,紫眸惑人。   若不是无名故意暴露自己,依着沈清音的武功,还是发现不了他的。   沈清音躺在床上,心里不住地哀嚎,怎么自己今天刚搬进蓬莱殿,就有那么多人探访。   沈清音的眼睛转动,想着自己不是将无名托付给了妹妹吗。既然他来,说明是妹妹有事情找自己。   未等沈清音开口问话。无名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就跳窗离去,没有弄出一点声响。   沈清音长长地出了口气,估计今夜是不会有人在来了。才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这一天来的经历使得她已经十分疲倦了,即使是身在战场,也不似今日这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后宫总共就这么些人,不声不响地添了新人,自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突然出现的纯淑妃身上。   后宫里的女人,不管出生如何,现在的身份到底是也是一点点熬上去的,像她这般直接坐上了妃位的独此一家。   又加上昨日樱淑仪又因为前去拜访她不知说了什么被皇上夺了封号,更是让后宫跃跃欲试的女人们多了几分谨慎。   大家虽然都不耻樱叶上位的方式,但是她现在身份在那里放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众人心里怎么想,也不会放在明面上说。   樱叶其实也知道其他人都是贵女出身,心里不会太瞧得起她,平时做人也低调,什么事都不参合,只是这一次因为看见了小姐的激动,才犯了错。被夺封号之后更是一句话都不说。   兴庆宫内请安的宫妃此刻就那么冷着,大家都没什么心思在天后面前说什么凑趣的话。   本想着今日请安就能见到这新晋的淑妃,谁知道昨日傍晚皇上就下旨免了她的每日请安。饶是太后也不能强行让她过来,人家毕竟身体不适。   没有这新出头的淑妃,皇后娘娘更是从年前就开始抱恙,每日缩在清宁宫内,唯有重大节日才出现一会儿。虽说看起来似乎很健康。宫里的人哪个不是人精,早就看出了她脸上扑了厚厚的粉才遮住了病容。   见大家都提不起劲儿,太后也觉得无趣。只得让她们早早的散了,省得自己还要陪着她们干耗。   这日子啊,也就这样一天天的过。   靖北王妃安然无恙的住进了靖北王府,似乎和宫中那个新来的人没有丝毫的关系。   倒也不是没有人前去拜访,只是被靖北王妃以王爷新丧为由全拒在了门外。各府夫人虽心中有些不满,但是人家身份摆在那里,拒绝的理由又是名正言顺,只得败退。   皇上的行踪就更难管了。初一十五去清宁宫坐坐,偶尔去含冰殿看看小公主。其他的时间里,不是住在太极宫,就是呆在蓬莱殿。   太后不是没劝过他多去后宫走走,严成瑜却推脱说自己也去了。太后也不好直白地点出让严成瑜去哪个宫殿,只能由着他来。   但是蓬莱殿里的那位,还是让太后特意提了一下,一个宫妃生了病,皇上若是总去,万一传染了怎么办。   严成瑜当着太后的面应得极好,只是出了兴庆宫仍旧我行我素,根本没把太后的话放在心上。   若说宫妃们就甘心如此,倒也不是。严成瑜终究是要出没后宫的,在路上偶遇个扑蝶美人,惜花娇儿也是在所难免。可是任凭人家再怎么努力,他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从人家面前路过。   倒是把精心安排这一切的太后气个仰倒。   依旧将宫权握在手里的昭贤妃对此只说了一句:“白费心机。”   说完这话,就把刚刚听到的东西一笑了之,闲来无事的自己给自己泡茶喝,也不管自己身为宫妃的使命本身就是要争宠的。   不管众人是怎么想的,小公主也慢悠悠地长到了半岁。   不日,南疆就有使来访。   南疆一直以来都是黎国周边的一个大患。整个南疆的领土也不是很大,只是处在山区雨林之中易守难攻。若是对当地的气候和地形不熟悉,进去了就再难出来。   而且南疆人极少主动惹事,所以黎国虽然势大,也容了南疆在一旁酣睡。   不似同样是小国的北戎,每年秋末必然来犯,抢夺过冬用的物资。还偏偏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才让严翰瑾忍无可忍的灭了他们的主力,只留下小部分得以逃脱。不过依着他们的现状,预计百年之内是无法恢复了。   南疆怕是看见了北戎的下场,这次急急的用着恭祝黎国大胜的名义前来祝贺。   只是到底路途遥远,光是出了山区的路途就极难走。一路兼程也赶了三个多月才到了黎国京城。   南疆有人来访,皇后也就无法再称病了,沈清乐只能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半年来她一直配合着白桦的治疗,余毒已经清了大半,只是最后的收尾还需费些时日着急不得。   即便白桦是表哥,到底沈清音回来还成了纯淑妃这件事算是皇室秘辛,沈清乐就没有将此事告知白桦。他至今都不知道另一个表妹也在京城。   清宁宫锁住的大门打开,虽然还是不用请安,但是这几日前来拜访的嫔妃络绎不绝。真心探望的有之,煽风点火的也不少。沈清乐全都温温和和的糊弄过去了。   唯有不请自来的昭贤妃自己不走,脾气好的沈清乐也不好赶人。而且人家还是有事询问,沈清乐不得不坐下来陪着。   周佑晚坐在清宁宫里,一点都不拿自己当外人,兴冲冲地带来了珍藏的茶叶和茶具。哦,还有难得的泉水。   一边和沈清乐闲聊,一边为她泡茶。丝毫没有自己是整个后宫只在沈清乐之下的宫妃的自觉。   虽不怎么在意这些繁文缛节,但是沈清乐真没有什么心思和周佑晚打机锋:“昭贤妃有事请直说。”   周佑晚斟了杯茶递给沈清乐,才说道:“娘娘身体不适,臣妾自当为娘娘分忧解难。虽说南疆来朝有礼部承办,但是南疆此次派来的使者是南疆公主,想来必是要和宫中女眷相见。佑晚和良妃到底能力低微,有些事情还是要请教娘娘。”   即便周佑晚一脸诚恳,沈清乐还是没有应了协助她们这个请求:“两位妹妹新年宴办得极好,这南疆朝贺只不过只公主一人,想来难度不大,本宫相信你们。”   话说到这份上,周佑晚知道再怎么说都是徒劳无功的了。只得陪着笑笑,说了些宫中的趣事,和沈清乐道了别。   见周佑晚离去,在一旁伺候的檀香才开口问道:“娘娘为何不趁此机会将宫权拿回来?”   沈清乐没有看她,自顾自的把玩周佑晚留下的、说是献给她的烹茶用具:“我现在最重要的是将体内的毒清干净。这宫权我本身也不是多在意,不握在手里反而省了我很多事。檀香,你逾矩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节~~~~   精彩下章呈现!   ☆、小白   不日,南疆前来朝贺的队伍就进了京城。   毕竟是使者来访,即使来的是南疆公主,女眷也是不能出席的。   众人对那独当一面的公主的印象,不过来自于打探来的消息吧了。若说真容,还是要等到迎宾宴上才能亲眼见见。   给南疆一行人安排的行程紧凑,让他们见见黎国的强盛与繁华,在侧面增加些他们对黎国的敬畏之感。   不只周佑晚来过请教,于惜颜也曾因为这事前来拜访。两个目前后宫的掌权人面上虽和和气气的,但是背里的明争暗斗也不见得有多少。   当然了,面里的和气也不过是于惜颜单方面在维持,周佑晚平日里也不吭声,于惜颜做了什么她只是从来不反驳罢了。若说支持的话,还真是从来没说过。   为了这次南疆公主到来,两人都在暗中使劲儿,想夺得皇上的赞许。只是经验不够,找上沈清乐求助的次数不少。   沈清乐被她们打扰得烦了,这次于惜颜前来,沈清乐撂了话:“你管他们怎么想作甚?黎国现在是强者,怎么着,他们也不敢有怨言!面子上过得去就好,没必要为他们煞费苦心。这次不过是因为他们怕了,才主动讨好的。主动权在我们手中,怎么做都是对的。你且把宴会上的饮食安全措施做好才是真的,他们若是在我们这里出了事,倒是说不清了。”   于惜颜认真地聆听沈清乐的说话,恭敬地态度让沈清乐怀疑她心里有个小人儿正拿着纸笔将自己所说的话一一记录呢。   沈清乐不知道,于惜颜正在为她和她的差距感到羞赧。到底是她比沈清乐的年龄虚长两岁,明明这些年都在皇宫里呆着。可是沈清乐的眼界早就不是自己能够匹敌的,枉她还自诩和她差的不过是身份罢了。只是此日沈清乐的一番话,让她看清了自己和沈清乐的差距。   “皇后娘娘教诲的是,是臣妾多虑了。这几日叨扰娘娘,还请海涵。”于惜颜对沈清乐的态度愈加恭顺。   只是沈清乐受不了这种别人在她面前谨小慎微的样子,便准备打发她离开:“本宫也乏了,你先回去忙吧。”   于惜颜听了她的话,也不再多说,依言告退。后几日也未曾来寻沈清乐讨教了。   才不过闭目养了会儿神,甘草就捧着衣服兴冲冲地进了屋子给沈清乐梳妆打扮。   甘草生的一双妙手,平日里又爱琢磨此道,表现在沈清乐身上自是极美的。沈清乐不爱与人交流,所以不知道,后宫的嫔妃都眼巴巴地羡慕着她有这么一个巧手的宫女。   大大方方的出席了迎宾宴,沈清乐仪态端庄,神情自然,哪里有外界传言的久病不治。倒是破了疯传的皇后命不久矣的谣言。   沈清乐称病久不出清宁宫。上次靖北王妃前来虽然出现了一小会,但是靖北王妃的身份还不足以让太后前去迎接,沈清乐和太后可以自从年后都未曾相见,此次难得有机会趁太后到的早,便派了嬷嬷请沈清乐过去闲话些家常。   “儿臣这半年来未曾前去给母后请安,请母后恕罪!”刚走到太后跟前,沈清乐就先行告罪。   太后扶起沈清乐,让她坐到自己身边:“还是阿乐的身体重要。本宫观你现在气色不错,是不是身体已经大好?后宫啊,还是由你主持比较妥当!”   沈清乐摇摇头,没有接太后的话,将自己身体的情况如实相告:“谢母后关心!儿臣身体还未康复,还需些时日调养,太医说是不易操劳。何况儿臣观昭妹妹和婉妹妹将后宫管理的极好,儿臣正好可以借此机会仔细调养。”   沈清乐将话头堵个彻底,太后自是无法再继续刚才的问题,只得拉过沈清乐的手,一边轻拍安慰,一边说道:“怎么就让你这孩子遭了罪,生那么场大病,至今还未痊愈。母后心里也为你担忧啊!”   沈清乐没有抬头,目光放在太后带着的指套上,指套制作精良,花纹别致,沈清乐心里不住的在对制作它的匠人表示赞叹。   然而只限于赞叹,她本人却是不会带这些可有可有的物件的。   “母后切勿为儿臣担忧,想来过些时日,儿臣便可面日给母后请安了。”沈清乐望着太后真诚地说。   太后见她盯着自己的指套良久,以为她也喜欢就说:“母后年轻时就喜欢这个,年老了还是舍不得摘,哪像你们年轻人,带什么样的都好看,母后啊,只能捡着带喽!”   “母后不老!”沈清乐劝道,转而看宫妃们都陆陆续续坐好,便知宴会即将开始,便说:“母后,宴会即将开始了,儿臣先行告退。”   太后的手从沈清乐的手背上拿开,摆了摆,示意自己知道了。   沈清乐朝她恭敬地点点头,神色坦然的走向皇后的位置。   只是她一离开太后身边,就不自觉的皱了下眉头,一直关注着她的半夏忙问道:“娘娘,怎么了?”   沈清乐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将自己不小心被指套划伤的手藏了起来,没叫半夏发觉。   见沈清乐安然无恙,半夏也不好在这个重大场合追问,只谨慎的跟在沈清乐身边,避免出什么状况。   等到大部分人都到了,南疆一行人才出现。   最醒目的便是南疆的长公主蓝汐柔她的长相和穿着和黎国女子皆不相同,但这并不是她受所有人注意的关键。   在她身上随意缠绕的一条巨大白蛇才是!   那蛇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色。约莫成年男子两只手方能握住的宽度。蛇头温顺的靠在那公主颈间,优雅的吐着信子。   是的,优雅!明明不过是一直动物,却灵性到让人有了优雅的感觉。   就算是对这白蛇万般好奇,然而迎宾宴上坐着的这些人安危更是重要。   沈清乐侧头询问坐在自己身边的严成瑜,对于这只白蛇他也只能苦笑:“据说是那公主从小养大的,从不离身。自然这次来京城也带了它过来。”   沈清乐质疑:“可是宴上女眷众多,若是出了事?”   严成瑜回答:“它只听公主一人的话,放在驿馆里更是没有人能制住它,还不如让她带着。”   严成瑜也没辙,沈清乐也只能由着她了,只是心里到底是有些不安的。   沈清乐从小呆在山上,后来又一直住在宫中。虽然读过关于南疆的书籍,但是直到今日才真正见到了什么是南疆的风采。   相比较黎国女子穿着上的密不透风,那公主和侍女的服饰可谓是奔放至极。深蓝色的无领胸前交叉式上装,配以红色的腰带,下装是一条过膝的短裙,叠裙上有美丽的图案,均是腊染而成。小腿上,用彩带结成菱形将绑腿布绑紧,彩带头的红色彩丝团垂飘于小腿之上,远看似一团火球,与上装搭配十分和谐。   白皙的长腿,滚圆的胸部,因为南疆服饰的特色而若隐若现。虽站在远处,仍然不知勾走了多少男子的心魂。   然而对方还不自知,仍是一副坦然大气的样子。让黎国的女子明明为她们羞得脸红,又暗自在心中妒忌。   迎宾宴上的表演时平缓时热烈,既让人热血沸腾,下一个节目又让人觉得在水中荡漾。   若说是令人眼前一亮的还是长公主带来的南疆之人表演的舞蹈,这真是人身处黎国的官员贵妇忍不住惊叹。   待一舞终了,每位宾客的桌前都被在旁边伺候的宫女端上一杯南疆特制的百毒酒。   长公主走到中间,向严成瑜施以南疆最尊贵的礼节:“尊敬的黎国皇帝,这是我们特色百毒酒。还请品鉴!”   说着,端起手中的酒盏当着众人的面一口引尽。   见她如此举动,在场的人也跟着一杯饮尽。   “好酒,果然是好酒!”严成瑜对着公主扬了扬已尽的酒盏,称赞道。   公主对他俯俯身,刚准备下台,就见原本安静挂在她身上的白蛇突然从她的身上窜下来,直直的向严成瑜的方向冲过来!   公主被它的举动惊住,刚反应过来就疾呼:“小白,回来!”   可是白蛇为理会她的呼唤仍是快速的往前冲。饶是宫中侍卫有心阻拦,也被它轻而易举地越过。   几个呼吸之间,白蛇就即将到达严成瑜面前。   严成瑜身负武功自是不怕,还未等他将迎面而来的白蛇直接斩断,就看到它冲向的人不是自己,而是站在自己左侧站起来不知躲向何处的沈清乐。   到底是慢了几步,白蛇已经出现在沈清乐面前,就在它张开血盆大口准备扑向沈清乐之时,一个细长的银针正好完全没入了它的七寸。   白蛇还未挣扎,就倒地不起。   沈清音的指尖还捏着一根银针尚未发出,看到此幕慢慢地松了口气。缓缓地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是的,她也来了,只不过坐在婉良妃的旁边,再加上特意穿得很不显眼,倒也没人注意到她。   沈清音的目光停留在了沈清舞身上。是的,她没有看错,那根银针正是她发出的。   沈清音苦笑,若是她来发的话,估计阿乐已经受伤了吧。本以为自己作为姐姐练了武艺,可以很好的保护妹妹了,没有想到还是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   角落里的沈清音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人去过问。而沈清乐面前正围了一圈人关心她。   到底是被吓住了,沈清乐没有多言,只是白着脸由着自己在宴会开始时喊过来陪自己的沈清舞先行回了清宁宫。   南疆的长公主在混乱中也挤到了这里,抱着从小陪着自己的白蛇不住的哭泣,轻声唤着它的名字,却未见它再次吐着信子回应。   严成瑜寒着脸,可不管这公主失了同伴的伤心欲绝。直接下令:“将南疆公主收押至监牢。还有南疆来的一群人,一个都不能放过!朕要一个一个的审!”   蓝汐柔也不挣扎,抱着她的小白任侍卫将她收押。只是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透漏了她心里的痛苦。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公主的描述,阿不写的很烂!   若想具体了解的亲们可以去看看毒姐!   根据阿不初步鉴定,蓝公主是奶毒~   ☆、审讯   蓝汐柔在监狱里乖顺的有些不正常,只是静静地坐在地上,抱着她的小白的尸体说话。   是的,小白的尸体。若是有人靠近小白的尸体,她立刻就会和人翻脸,根本不管自己是不是打的过。   虽说她现在是阶下囚,到底是南疆的长公主,看管他的人也不敢对她动粗。   饶是严成瑜怀疑她的小白有问题,想要将小白的尸体要过来由仵作检验一下,蓝汐柔也不给他这个机会。   狱卒倒是试过给她的饭菜里下药,可惜的是这女人吃了饭以后一点事都没有。就算是睡着了,有人进了她的牢房也能立刻转醒。   而且这位祖宗自从进了牢房就拒绝出来,严成瑜一面从其他地方开始入手调查,一方面决定先审问她。只是其他的证据倒是搜罗了不少,她这方面却毫无进展。   白桦给沈清乐解毒的时候,意外发现她身上又被下了一种药,虽然对她的身体无害,但是总是令人不安的。   尤其是联想到那白蛇独独向沈清乐冲过去,有理由相信这药必然是和此次事件有关。于是白桦就向严成瑜提了这件事,却得知这公主不肯配合之事。   “皇上,这事情终究是要问问长公主的。”白桦蹙眉。   严成瑜转身看他:“这点朕也知道,可是她怎么也不肯从大牢里出来,也不许人碰她的蛇。在牢里问她话,也不肯出声。强行拉她出来,可是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变出来的毒,在她的牢房里每一个地方都有毒!”   白桦也没有想到这个公主这么不配合,思考了一下,提议:“不如由臣过去问问那长公主吧。”   严成瑜道:“也好。”说着就拿出一枚玉牌:“拿着它,自然无人阻拦你。”   白桦接过玉牌,便出了御书房,未曾道别。   严成瑜附手站在窗边目送他远去,暗叹还是为让他真正诚服于自己啊。   白桦走到监牢门口,亮了亮手中的玉牌,果然是畅通无阻。白桦一挑眉,心道这玉牌竟有如此威力。   只是这念头一闪也就过去了,用完它白桦就将它收进怀里,未做流连。   询问了狱卒,被狱卒恭敬的带到蓝汐柔的牢房门口,开了锁就不再上前一步:“大人,这南疆公主邪得紧,平常一句话也不说,就抱着那白蛇的尸体。任谁进了牢房,都中一身毒出来!您可要小心呐!”   白桦点点头,感谢他善意的提醒,在他差异的目光中走进了被他传得邪乎的牢房。   白桦走入牢房,闲庭信步似走在他的药园当中,与之对比的是面容惨淡,抱着蛇瘫坐在地上,几日未曾梳洗的蓝汐柔。   没有丝毫的嫌弃,白桦蹲下身子,伸出右手触摸白蛇的尸体。   手还未曾靠近,原本一直无视他的蓝汐柔猛地抬起头,想用眼神威胁他。却被白桦故意展露出来的内力所震慑,垂下头,任白桦触碰白蛇的尸体。   “它已经死了。”白桦直白地点出事实。   “你才死了呢!”蓝汐柔睁大眼睛瞪着他,向他大吼。   忽而声音又转弱,用手轻抚白蛇的尸体:“小白它,只是睡着了。”   白桦扯了扯嘴,并不想理会这个明显已经疯掉的女人,可是自己却又不得不呆在这里,想从这女人嘴里套出些话来,至少得把她怀里的白蛇给要过来。   明明他可以甩袖离去的,明明不知道任何□□他也可以治好清乐的。但他还是留了下来,只因为他不想交那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男人瞧不起自己!   “它已经死了,你抱着它也没用,别骗自己了。”白桦耐着性子再次重复。   这一次蓝汐柔没有说话,只是抱着白蛇的双臂又紧了紧。   见她听进去自己的话,白桦继续劝道:“蛇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小白突然发疯,应该和你无关吧?”   蓝汐柔依旧没有回答他,但是白桦能够感觉出来她在自己面前身体没有最开始的紧绷。   “看你的反应不像是故意要让小白牺牲的。”说着,又摸了摸白蛇的尾巴。   显然蓝汐柔不喜欢他的行为,伸出手将白蛇的尾巴从他手里拽出来,重新放好。   白桦无奈:“我听说南疆长公主蓝汐柔身边有一条白蛇,极其通灵,被视为南疆圣物。说得应该就是它吧。”   身边的女人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哀伤让白桦知道自己触到了她的伤心事。白桦只得佯装无事:“若是没了白蛇,还给南疆引来祸患,你这长公主地位不稳吧?还有你那刚掌权的弟弟……”   蓝汐柔目光灼灼地盯着白桦,像是突然醒悟了一般,放下了怀中的白蛇,站起身,坚定地对他说:“我跟你去见皇上。”   白桦也跟着她站了起来,劝道:“你还是先梳洗一下吧。”   蓝汐柔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脏乱,再加上这几日都一直抱着小白的尸体,身上沾着浓浓的蛇腥味。蓝汐柔面色通红,心中暗暗责怪不懂委婉的白桦。   无辜中枪的白桦自是不知道蓝汐柔心中的腹诽,转而蹲下来研究小白的尸体。   蓝汐柔心中本就对他有怨念,又见他此刻的行为,也顾不上心中的羞赧和对他武力的忌惮,忙阻止道:“我知道为什么小白会冲向皇后娘娘,你不许碰它!”   白桦手还没碰到小白就被蓝汐柔喝止住,张开双手示意自己的无辜。   蓝汐柔才不管自己冤没冤枉他,依旧怒瞪着他。又想到出了他以外还有别人惦记着自己的小白,忙要白桦做出保证:“我会跟你走,但是你得保证,除了我谁都不能碰小白!”   看蓝汐柔大有自己不答应他就不出去的架势,白桦点头应了她的请求。   “怎么样,长公主?可以和我一起出去了吧?”白桦问道。   顺着自己心中对白桦莫名的信任,蓝汐柔对白桦点点头,随着他出了牢房,临走前又回头看了躺在那里的小白一眼。   见她如此,白桦连忙说道:“我保证除了你,没人动它!”   蓝汐柔听到他说话的内容,气不打一处来,跺了跺脚,先他一步走出监狱。   白桦摸了摸鼻子,摇了摇头,跟在她后面走出监狱,只是在离开前停在牢头面前扬了扬严成瑜给的牌子,吩咐了一句:“不许旁人动那条蛇!”   牢头对白桦的吩咐诚恳的应了。白桦心情极好的出了监狱。   不知道牢头在他走之后对狱卒说:“刚才那位大人吩咐了,谁都不能动那条蛇。”   刚刚领着白桦进去的狱卒笑了:“那牢房里不知那些地方藏了毒,除了这位大人,谁敢往里面钻呦!”   将蓝汐柔送回驿馆梳洗,白桦就回了皇宫,走进御书房,直接将玉牌撂给严成瑜:“她等会就来见你。”   “那她人呢?”严成瑜挑眉。   白桦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送她回驿馆梳洗了。”   严成瑜看着他,面上没有一丝表情:“谁允许你这么做的?”   白桦对他的反应不甚在意:“我认为你不会想闻她身上的味道的。”   严成瑜瞬间想起据传上来的消息,蓝汐柔这几天一直抱着她那条白蛇不松手,继而又想到那味道,不由得一阵恶寒,也就不再追究白桦的自作主张。   白桦看到严成瑜的表情,就知道他想到了什么,脸上忍不住裂开一个笑容,又在严成瑜看到之前收回:“好了,没我什么事了,我去给清乐诊脉了。”   “你不听听她说的话吗?”严成瑜留他。   白桦耸耸肩:“算了,有没有她清乐的毒我都能解开。”   说完,就转身出了御书房。走得一如之前那般干脆。   蓝汐柔很快便跪在了严成瑜面前。   对于身上穿着黎国服饰的蓝汐柔,严成瑜很不习惯。其实蓝汐柔也不习惯,只是之前严成瑜下令搜查南疆人带来的东西,把她的衣服也一并带走了,驿馆里自然没有她的衣服。只能将就着穿了黎国女子穿的衣服。   这样穿着的蓝汐柔比之前少了冶艳与奔放,多了几分小女人的娇媚。   她一进门扫了一眼整个房间,没有看到白桦的身影,心里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接着就把这种莫名的情绪抛之脑后。   恭恭敬敬地跪在严成瑜面前,蓝汐柔向他请安:“蓝汐柔参见皇上!”   严成瑜看到她的举动笑了:“长公主现在倒是知道用黎国的礼节了。”   蓝汐柔自己都是别人的阶下囚,更何况自己此次在京城出事,怕是弟弟在南疆也未必能够镇住那些早就心怀不轨之人,哪里还有之前的意气风发:“之前是汐柔不懂事,还请皇上大人有大量。”   见蓝汐柔乖顺地样子,严成瑜也不做为难:“不如公主直接说说那白蛇之事。”   说道白蛇,蓝汐柔又是心中一痛,她无法忘记小白七寸里那根要命的又准又狠的银针,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想来是皇后娘娘身上之前就被下了药,只是被百毒酒将药性激发了出来,引诱了小白冲向皇后娘娘。”   “不是你吗?”严成瑜问、   蓝汐柔勉强地笑笑:“皇上应该也知道,南疆此次说是来朝贺,实际上就是来求和的。我怎么敢如此大张旗鼓的引了圣怒呢。”   严成瑜对她的坦白略有欣赏:“我倒是知道两年前你父亲去世的事情。”   蓝汐柔苦笑:“若不是父亲去世,我们也不至于如此……”   严成瑜点点头,话锋一转:“可是这‘梦离香’不是南疆禁药吗,为何会流入宫中?”   蓝汐柔解释:“‘梦离香’偶然制得,虽有违天和,到底是药师心血所得,便记录在□□中,唯有族长才有资格阅读。只是两年前父亲突然去世,汐柔镇压了叛乱,才发现许多东西皆已不在,□□也不见踪迹。想来那时就有歹人偷去了吧。没想到竟是入了皇宫之中。”   “你可能解?”严成瑜走到她面前停住。   蓝汐柔看到他的反应,一边在心中暗自考虑,一边问道:“‘梦离香’虽然毒性很强但是并不难解,中毒之人应该还被下了别的药吧!”   严成瑜眯起眼睛:“你知道?”   蓝汐柔自信地一笑:“那是自然。而且我也能完全解了他的毒。只是皇上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说来听听?”严成瑜被她的态度弄得有些好奇。   蓝汐柔骄傲地扬起下巴,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我要那皇后之位作为交换!” 作者有话要说:  根据阿不鉴定,蓝蓝是个双修的毒姐!   感觉自己对她的设定有些地方和曲云重了……   不过曲云是个萝莉噻~   ☆、条件   严成瑜看着蓝汐柔的表现,竟然觉得无话可说,又想笑她的单蠢:“你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我一定会答应你?”   蓝汐柔对于他的不按自己预想出牌也很无奈:“那就要看他在你心中的地位如何了。”   我心中的地位吗?严成瑜皱着眉头思索。若是真的没有后路他会不会用后位换她一命呢?思考了一会儿,严成瑜笑了,因为这根本没有去想的必要。看着忐忑的蓝汐柔,严成瑜有意识的忽略自己那一瞬间的感受。   “朕想,该担忧的应该是长公主阁下吧。你意图谋害皇后的事情还未有一个定论,就敢在朕面前提条件?”严成瑜的语气在最后提问时上扬。   蓝汐柔面露不满:“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嘛,是有人给皇后娘娘下了药,才使得小白冲向她的!和我无关!”   蓝汐柔的着急严成瑜感触不深,虽然他觉得事情应该就是她说得那样,但是她毕竟是南疆现在真正的掌权人,自己还是不能那么轻易的松口:“话是这样说,但是没有掌握足够的证据之前,你说的只能作为推测。”   见严成瑜冥顽不灵,蓝汐柔只得说:“我估计皇后娘娘那天晚上所中的药里面掺杂了合欢花、金银花、夜来香等香味极其吸引小白的花粉。这查起来并不难。小白虽然有灵性,到底是条蛇,这味道它根本受不了。若是皇上查到的与我说的相左,我无话可说。”   严成瑜瞥了一眼书桌,上面摆放着白桦所写关于沈清乐所中之药的大概成分。他其实已经看过了,知道她说的并没有错。   严成瑜估计此事与她无关,对她的语气也就放缓:“你刚才哪里来的自信,要那皇后之位?”   话题转到这里,蓝汐柔难得羞涩了一下:“如果我做了皇后,皇上就可以护着南疆了。”   “为什么一定要是皇后?你若执意要入宫,朕必封你一个妃位,到时候你的地位在那里,你弟弟的位置同样可以坐得安稳。”严成瑜对于她的问题揪着不放。   蓝汐柔听到自己弟弟的位置可以保住,心中一喜,可是转念一想前提是要让自己做眼前这个男子的妃子,她就不愿了:“谢皇上抬爱。就算没有黎国的帮助,我们姐弟也撑得住。南疆女子所嫁之人一生只能有她一个,没有当妾的先例!”   说到这里,蓝汐柔心中有些疑惑:“皇上,你怎么一点都不在意中毒人的生死呢?”还在这里那么自然的和自己说话。   “因为有人可以医治她啊。”严成瑜答的简单。   蓝汐柔恍然大悟,怪不得他能那么自然的和自己对答,原来是自己的筹码他根本看不上!但是蓝汐柔还是想要努力一下:“这‘梦离香’单用的功效只有使女子落胎,若是女子未曾有孕根本不受其影响。如皇上所言既已成毒,必是和其他药物混合。不知皇上所说之人是否是我南疆之人?”   对于蓝汐柔提出的疑问严成瑜也有些好奇,便答了她的疑问:“不是。”   听到他的回答,蓝汐柔才松了口气,既然不是,自己手里多多少少还有些与他谈判的筹码:“‘梦离香’出自南疆,虽说别的法子也能解,但是还是用南疆之法解得比较彻底和快速。想来那人还是用一步一步清除毒素的法子吧?”   严成瑜点头:“已有半年。”   蓝汐柔眼中闪过一丝欣喜:“汐柔有个不情之请,还请皇上答应。”   “说。”   蓝汐柔整理了自己的思绪才说道:“汐柔愿意为她解毒,希望皇上可以庇佑我弟弟。”   严成瑜没有立刻应承:“你的意思是只是让你加快解毒的进度,就要朕去护住你弟弟?朕若是护出一个白眼狼呢?”   “不会的!”蓝汐柔坚定地说:“您既然对南疆有恩,我们断不会做出恩将仇报之事!”   “再大的恩情,也有被时间冲淡的一日。”严成瑜并未对她的承诺感到心动。   此话一出,蓝汐柔也不知该作何回答。只能沉默。   良久,严成瑜出声:“这样吧,你代南疆作出保证,两国写下文书,百年之内允许两国通商通婚,允许黎国之人进入南疆,南疆之人亦然。写了,我就派兵驻守在黎国与南疆边境,助你姐弟巩固地位。”   蓝汐柔一脸震惊的看着严成瑜:“可是南疆祖训不许外族人进入!”   “南疆一直以来都没有外族进入过吗?而且作为掌权者你也应该知道永久的封闭对于一个国家来说绝不是好事。开放了要么就更加繁荣,要么……”   要么就是被同化。蓝汐柔默默的想。其实也差不多就是如此。若是南疆顽固抵抗,北戎怕就是他们的结局了。   蓝汐柔思考了一会儿,才谨慎地告诉严成瑜:“我同意这文书,只是现在的南疆之主是我弟弟,不是我,这种关乎南疆未来的大事,只有他能做主。”   “那你派人给他递信便是,五个人分头送过去。”严成瑜说道。   听到他的补充,蓝汐柔也是一愣,原来他也猜到了自己这次带来的人中有内奸:“好。”   “那长公主就先起来吧。”严成瑜做了个虚扶的动作。并没有上前扶她起来的意思:“明日朕便派人去驿馆接长公主入宫。”   蓝汐柔在监狱里这么多天既没吃好又没睡好,又在严成瑜面前跪了那么久,饶是她武功不错,腿也早就麻了。   可是这屋内只有她和严成瑜两个人,看严成瑜那架势她也不指望他会扶她一把。只能将力气全用到手上努力地支起身子,才慢悠悠的站起来。   还没等她抬起头站好,对严成瑜说一句“告退”。就发现他早在自己正和麻掉的双腿奋斗的时候就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严成瑜也不管蓝汐柔需要好好休息一番,就派人协助她搬往皇宫。   “姑娘啊,我们这是去给哪位娘娘诊治啊?”蓝汐柔走在皇宫里,问领着自己的兰草。   兰草向来是沉闷、不爱说话的性子,一路上蓝汐柔一直纠结于这个问题她也没有理她。终于被她问烦了,被蓝汐柔怀疑是哑巴宫女的她警告道:“不该问的别问!”顺便又附赠恶狠狠的一枚白眼。   一个小宫女都敢说自己这个长公主,蓝汐柔想着若是再南疆一定饶不了她!但是自己本身就是有求于黎国国君的,哪里敢找事。只得低着头,不再询问。   兰草见她安静了,心情也变好了,小声提点道:“虽说你身份高贵,但是你若是出了意外,他们也是鞭长莫及,还是小心一点好。”   听到一个小宫女都能说出这样的言论,蓝汐柔突然对她的主子也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两人身后还跟着几个宫女太监专门负责拿蓝汐柔给沈清乐看病时的必须品。因为这次邀请蓝汐柔住在宫中的理由是皇后娘娘与南疆长公主一见如故,特意邀请她来宫中小住。   凡事参加迎宾宴的人都知道这个理由不过是粉饰太平,毕竟差一点点这公主养的白蛇就一口吞了皇后娘娘。幸亏有余太医的夫人反应及时救了皇后娘娘一命。这几日余夫人一直住在皇后寝宫陪着她。   但是这些消息不是一直被关在监狱、昨天刚出监狱就被严成瑜找过去审问、回去后又安排两国协议之事的蓝汐柔有空知道的。   现在的蓝汐柔还在和兰草在偌大的皇宫里走路。其实依照蓝汐柔的身份,她应该是做着小轿、被恭恭敬敬地请进清宁宫的。不过严成瑜为了展现公主确确实实住进了皇宫,特意吩咐兰草带着她多在皇后中绕一下。   站在清宁宫宫门口,蓝汐柔愣住了,她虽然对黎国的事情了解不多,但是也是知道清宁宫历来是皇后寝宫。就算是有诸多猜测,千想万想她也没有想到中毒的人居然是皇后娘娘。   兰草看她停住,问道:“长公主怎么不进去?”   蓝汐柔指着殿中间挂着的“清宁宫”三个字,问道:“这是皇后娘娘的寝宫?”   兰草也被她的行为弄得愣住了:“这是自然。长公主有什么问题吗?”   蓝汐柔连忙摆摆手:“没有没有!”   兰草也没有见过像她这样生动活泼的主子,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是点点头,领了她进去。   蓝汐柔跟在她后面,心里感觉怪怪的。没想到前几天小白惊吓了皇后娘娘,今天自己就要送上门来给人家治病。尤其是自己昨日还大言不惭的在黎国国君面前说“要拿皇后之位作为交换”,今天就到了正主面前,一时之间她有些接受不能。   没有几步,就听见前面的兰草向从远处走近的人行礼:“白神医好!”   来人只是简单的“嗯”了一声,也没有去看蓝汐柔,就这样错过去了。   可是蓝汐柔却清清楚楚地看见了对方的脸,就是昨天把自己从牢里哄出来的白桦。   蓝汐柔看着白桦走远,抓住兰草,指着他的背影问道:“我听说你们黎国男子是不允许在后宫行走的。他,他,他……”   兰草只当蓝汐柔没见过白桦,解释道:“白神医和长公主一样,是专门给娘娘治病的。”   在蓝汐柔心里,根本没将白桦和治病救人的大夫画上等号。现在一想到这段时间都将和他一起给皇后娘娘诊治,一时间不知道该喜该忧。   沈清乐听说南疆的长公主进了清宁宫大门,便和沈清舞一起站在主殿门口等候。   没过多久,蓝汐柔就走到了她面前。   “参见皇后娘娘。”蓝汐柔恭敬地行礼。   “免礼。”柔柔地声音从上方传来,蓝汐柔想着皇后娘娘应该是个好说话的人。   抬头一看,那个将小白一针毙命的女人正挽着皇后娘娘的手,笑吟吟的站在自己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应该叫:蓝公主悲惨的一天。人生总是有太多没有料到!   其实蓝公主在看到小舞的一瞬间,我想她的内心是崩溃的!(妈妈我要回南疆QAQ)   ☆、探访   注意到蓝汐柔看向自己吃惊的眼神,沈清乐眯起眼:别以为她不记得是谁的蛇差点咬到乐乐!   还未等两人正式交锋,沈清乐就出了声:“感谢公主愿意前来给本宫诊治,你的房间本宫已经安排好了,不如先让兰草带你去看看吧。”   蓝汐柔点点头:“谢谢皇后娘娘的美意,汐柔不胜感激!”   说完,就跟着兰草去了沈清乐为她准备的房间。   看着蓝汐柔离去的背影,沈清舞跺脚,转头看向沈清乐:“乐乐,你别忘了,她的蛇可是差点吞了你诶!”   沈清乐对她的话不可置否:“小舞,你也别忘了,她的蛇死在你手里。她毕竟是南疆的长公主,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你还是对她客气些比较好。”   沈清舞双眼无神地站在沈清乐旁边半晌,也未见她有所反应,知道自己顽固抵抗也得不到她的支持,只能同意:“好啦,我听你的话,不主动找她事就是啦。”   摸摸她的发髻,沈清乐欣慰的一笑:“这才乖嘛!”   沈清舞偏头躲过沈清乐的抚摸,双手抱住沈清乐的左臂摇晃:“我可是看在你的的面子上才这样的哦!”   “是是是!余夫人。”沈清乐应道,两姐妹笑作一团。   几日下来,因为蓝汐柔对沈清舞的忌惮和沈清舞的有意相让。清宁宫的生活还算平静。   毕竟请蓝汐柔入宫的由头是沈清乐和她一见如故。只是沈清乐之前受到了惊吓,再加上身体未愈,所以并没有宫妃过来打扰。但是蓝汐柔就不一样了,为了和皇后娘娘学习,巩固黎国和南疆的情谊,太后还有多位宫妃都已经邀请蓝汐柔去她们的宫殿坐坐。   几日下来,蓝汐柔入宫的主要任务倒是没有做,反而将皇宫给绕熟了。   “你们黎国人真热情!”蓝汐柔一边和沈清乐一起用早膳一边说道。   沈清乐扒拉着碗中的米粒,笑笑:“其实也还好,都是礼节,习惯就好。”   蓝汐柔能够听出来沈清乐这句话里的应付,也没有放在心上,直白地说:“可是我不喜欢这种虚伪得客套。既然不是真心,何必做这些呢?连我都能感觉到。”   沈清乐叹口气:“因为不是做给你看的。也或许,是你外表看着太单纯了,她们以为可以轻易的应付你。”   蓝汐柔也是知道沈清乐说的事实,忽然想到了什么,继而问道:“虽说我是专门进来给你解毒的,但是感觉你好像不太在意这些啊?”   沈清乐听到她的问题,答的简单:“死生有命,富贵在天。”   已经用完饭的蓝汐柔听到答案,说:“你倒是看的开。”   沈清乐只是笑笑,没有接话。她若是不看开又该如何呢?若说不惜命其实也不是,可是她的命不是她想惜就能惜的。知道自己中毒,夜晚痛苦得难以自制,却没有人出现在自己面前,告诉自己要坚持下去。只能苦苦挨过的时候,她就悟了,没有谁会一直关注着你,爱惜着你的。生命的意义还在于自己,而不是他人。   放开了执念,不在乎生死。她学着尽量去做一些让自己喜欢且开心的事情,就可以忽略自己生命长短的事了。   即使,总有人不想让她好过。又何妨呢?   半夏看到沈清乐碗里残留的半碗饭,和又在发呆的样子,就知道一至夏季她又没了食欲。   见蓝汐柔用完,就吩咐小宫女们进来收拾碗筷。   “娘娘?”蓝汐柔伸出手在沈清乐眼前晃了两下,唤回她的神志。   回过神来,就见蓝汐柔疑惑地看着自己。沈清乐勉强笑笑:“我没事。”   蓝汐柔没有和沈清乐相处多长时间,就算是心中有疑问也不好多问。   今日沈清舞又回了余家,两个平常交流不多的人坐在一起更是无言。   好在没过多久,住在太医院的白桦就背着药箱赶了过来。   蓝汐柔这几日匆匆见过白桦几次,两人都很谨慎地未曾提及监狱的事情,只当作上次在清宁宫是第一次见面。   刚住在清宁宫的第一日,两人共同为沈清乐诊了脉经过几天的商讨,最终确定了治疗方案。   也幸亏沈清乐配合,即使看到蓝汐柔所养的蛊虫也没有如一般黎国女子那样拒绝蓝汐柔的治疗。倒是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搏得了这位南疆长公主的好感。   平静而又乏味的治疗就这样一天天的进行。   半夏几人每天都围着沈清乐转悠,想看看她是不是有了什么变化。沈清乐就坐在边上嘲笑她们的心急。   毕竟是清除呆在身体多年的毒素,怎么可能一蹴而就呢。和原来还需两三个月才能解除的时间比起来,半个月的时间真的是很短暂了。   沈清乐依旧窝在清宁宫没有出门的意思。但是自从迎宾宴之后,纯淑妃就没了称病的理由,只得开了蓬莱殿的宫门,每日还要按时去兴庆宫请安,   不过纯淑妃第一次请安就被太后流下来单独谈心。同时呆在兴庆宫的一众宫妃虽然明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心里却是在偷笑的。   周佑晚不可置否的出了兴庆宫的大门,只是在宫门外却停下了脚步,回头望了一眼还笔直地站在殿内一动不动的沈清音。   继而又干脆的回头,不作流连。是的,若不是她出现,她都快忘记自己当初为了不想入皇宫而在她大婚那天找了人手,希望阻止她逃婚。   垂下眼帘,为当年自己幼稚的行为暗笑。这命运,哪里是重来一遍就可以规避一切风险的?   “昭姐姐怎么不走?”本是和周佑晚一起出了兴庆宫的于惜颜,走了几步发现周佑晚还站在门口,疑惑地问道。   周佑晚将自己的思绪甩开,答了一句:“婉良妃先走吧。”接着慢慢地向紫栏殿走去。   “娘娘,昭贤妃怎么能这样,您有意交好她,她却总是这么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站在于惜颜身边的大宫女忍不住替于惜颜抱怨。   于惜颜没有纵着她继续说:“画屏慎言!”   画屏立刻噤声,不再多言。   只是那日沈清音从兴庆宫出来后,太后就下了懿旨,免了纯淑妃每日的请安。   刚刚得了沈清音的青眼,被沈清音赐名樱草的大宫女不知道这事情是好是坏,担忧的问:“娘娘,那毕竟是太后娘娘!”   沈清音没有理会她的担忧,只说了一句:“何必相看两相厌!”   清宁宫内,刚刚割破手腕放出蛊虫的沈清乐半靠在床边,白着小脸,就是不愿意听从沈清舞、蓝汐柔和白桦的建议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休息一下。   病人最大,三个人站在床头劝了半天都没有用,只好放弃,由着她坐在床上看自己忙碌。   出了房门,蓝汐柔戳戳沈清舞的后背。   “你干嘛?”沈清舞猛地回头瞪她。   蓝汐柔吓得收回手指,眼神飘忽,不知道应该把惹祸的手指藏哪。看到面前的沈清舞抱胸看她,眼里带着审问,踌躇半刻,还是将从刚才就一直憋在心里的问题问出来:“今天放蛊,为什么皇上没来?”   沈清舞听到她的问题,心情更糟:“皇上日理万机,这点小事那需要叫他特意过来!”   “可是……”蓝汐柔还想再问。   “没有可是,做好你自己的事!不许再问!”沈清舞撂下话,右手食指和中指之间倏地出现一根银针,朝着蓝汐柔比比。   蓝汐柔看出了她眼中的威胁,立刻闭上嘴巴,乖巧地目送她离开。   没有理会被自己吓傻的蓝汐柔,沈清舞去了清宁宫的小厨房,亲自为沈清乐端了在放蛊之前就已经吩咐过萱草在熬的燕窝红枣汤。   沈清乐看着沈清舞绷着脸走进来,讨好地笑笑,因为蛊从身体里放出来,她觉得整个人都轻快不少,兴奋得都睡不着了。   不理会沈清舞的白眼,沈清乐吸吸鼻子,闻到了味道:“小舞,这是给我的吗?”   “不给你给谁?”沈清舞端着汤盅走到沈清乐床前。   沈清乐伸手打算接过,却被沈清舞用眼神制止。   沈清舞用勺子舀了一勺粥,在外面晾了晾,感觉差不多了才送到沈清乐唇边,示意她喝下去。   沈清乐自知抵抗不了也就乖乖的让她喂。   将汤全部喂进沈清乐的肚子,沈清舞满意地将汤盅放回桌子上。   正坐在床边给沈清乐擦嘴的时候,听到门外守着的半夏通报:“启禀娘娘,纯淑妃娘娘在外面求见。”   沈清乐听到姐姐过来看自己,也很开心:“宣她进来。”   沈清舞看到沈清乐的反应冷哼一声:“看你笑的。”   还未等沈清乐接话,白桦和蓝汐柔就走进来。两人依次为沈清乐把了脉。   “怎么样?”沈清舞问道。   蓝汐柔接话道:“余毒已经清干净了,接下来就是调养了。”   沈清舞将头转向白桦,见他也点头,才认可了蓝汐柔的回答。   由檀香领着的沈清音进门刚好听到这句话,说道:“真是太好了,阿乐!”   “姐姐,你来啦!”坐在床边的沈清乐一眼就看到她。   本来围在沈清乐床边的几人一起转头。   沈清舞挑了下眉毛,道:“拜见纯淑妃娘娘!”   白桦听到沈清舞对她的称呼,脸色瞬间变得古怪起来,朝沈清音点点头,就走出屋子。   蓝汐柔左右望望,发现他们的反应各不相同,她一个异乡人,只得照着沈清舞的模样朝沈清音行礼。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回忆往事   ☆、初见   沈清音来去匆匆,并没有呆上多长的时间,只是询问了一下沈清乐现在的情况,好好宽慰她一番就离开了。   “世情凉薄。”沈清舞看着她走远,总结道。   沈清乐伸出另一只完好的手,轻拍了她一下:“怎么说话呢?”这宫里人多眼杂的,姐姐能来看我一趟已是不易。”   沈清舞对此没有和她争论,只是又问了一个问题:“那皇上怎么没来?”   未等沈清乐接话,呆在边上没走的蓝汐柔突然说了话:“我还有事,先出去一会儿。”   说完,也不等沈清乐同意,就径自出了门。   沈清舞看着她的身影被房门隔绝,满意地笑了:“算她识相!”   “小舞,你今天说话口气怎么那么冲?”沈清乐皱眉,只是刚才她问的话题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接,只能问了另一个刚刚观察到的事:“我刚刚看到表哥看到姐姐脸色都变了,姐姐的表情也很不自然,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   蓝汐柔在清宁宫内闲逛,正好看见一处窗子半开,凑近一看,正是沈家两姐妹。她心中感叹明明是刚从那里走出去,怎么自己又绕回来了。刚想离开,就听见沈清舞答了沈清乐的问题:   “师兄和沈清音的事情,我倒是知道。”   蓝汐柔听到关于白桦的事,也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迈开的步子怎么都走不动了。只得站在那里屏住呼吸听沈清舞往下说。   五年前沈清音逃婚的路上并不太平。虽说她和无名两个人一心赶往北方,并未做过多的休整,只是路上还有追兵追赶,行路艰难。   沈清音只通一些防身的武学,对付宵小还行,遇上训练有素的暗杀者,真的是毫无逃脱之力。   虽然无名武艺高强,也无法再众人的围堵之下护她安然逃脱。   “她终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沈清音被无名抱在怀里,依仗着无名的轻功赶路。   那毒箭从暗处直射向沈清音,饶是无名反应过来,迅速来救,也迟了一步,毒箭已经射中沈清音的肩膀。   想想也知道,能特地用来下毒谋杀沈清音的药物必然非同一般,哪是轻易能够解得了毒。无名虽懂一些粗浅的解毒方法,对于沈清音所中之毒也是束手无策。   沈清音此时心中也是无限后悔,既然是穿越女,为何不学些穿越女的必备技能,比如说医术。   想着,沈清音口中沁出一口鲜血。   无名见此状况又运气加快了速度。   沈清音窝在他怀里,劝道:“不用,你还是存些体力为好。”   层层叠叠的山林在夕阳的映照下更显凄荒,就像是生命的末路,无处寻觅出处。   沈清音说:“只可惜百草谷和我们之前走的路相反,不然……”   不等沈清音说下去,无名伸手点了她的睡穴,让她得以休息一会儿。   无名一直都是那个人的手下,自然是知道沈清音所中何毒,只是这毒确实难解,唯有求助于百草谷方可解毒。   听到无名提了百草谷,沈清音才想到自己曾经父亲说过有个姑姑嫁入了百草谷,只得在心中苦笑,这么好的资源,自己却不懂得利用,偏偏……   无名紧了紧在怀里睡熟的沈清音,继续往百草谷的方向赶。不管背后的夜幕一直追赶着要将他们吞没。   一个中毒,一个身负重伤,根本走不了多快。在击退了数波敌人之后,无名实际上连继续握着剑的力量都快没有了。   出门游历的白桦就在云雾山采药之时,发现了这两具倒在一整片草药上的“尸体”。   若不是这草药实属难得,他也不会走上前去看看两人的情况。   医者仁心是不错,但是他白桦始终不是看到谁受伤就扑上去抢救的性子。若是如此,他百草谷岂不是满是病患了?   即使是昏迷,男子也牢牢的护着怀中的女子,白桦心中暗道一声痴情。   既是如此,救一对有情人倒也无妨。   那男子从面上看起来比女子受伤严重,至少身上都是伤。而女子虽神情萎靡,到底身上只有几处小伤,想来是男子护得牢。   只是男子在昏迷,饶是白桦武功不错,也掰不开他的手臂,无奈之下只能拿出银针在他手臂上刺了几个穴道,才将他怀中的女子拉出来,平放到他旁边。   两人即使是满脸的脏污,也挡不住原本的好颜色。白桦只是在心中感慨一下,并未多做探究。   眼光从女子身上飞快的掠过,倒是让他发现些异状,原本以为男子伤更重,不过看起来倒是他错了呢。   伸出手,将女子的衣袖卷起,搭在她手腕上诊脉。几番动作倒是让白桦的目光转移到女子颈间滑出的一块玉佩。   看着这玉佩的形状有些眼熟,白桦就伸手去够,想要看个清楚。   未等他的手靠近那玉佩,一阵寒芒闪过。原本处于昏迷状态的男子已经站了起来,手里所持的长剑剑尖正对准自己的脖子,紫眸幽深。   明显感受到周围温度的下跌,空气的冷凝,白桦也没放在心上。只用手夹住男子的剑,让它稍稍从自己脖子旁挪开。   “你若是用它指着我。她,我就不救了。”白桦指指昏睡中的女子。   男子打量了一眼,看到他背在身上的药箱,勉强信了他的话。点点头同意他继续给女子诊脉。   由于武功没有旁边的人高,白桦没了探究那玉佩的兴头,专心为女子把脉。   “是‘血惑’?”白桦转头看向男子。   男子点头赞同他的话。   白桦摩挲下巴思考了一下,对男子说:“说说你们的身份吧。既然是‘血惑’,你就应该知道我不会轻易救她的。”   男子犹豫的看了他一眼,对方能仅凭把脉就知道她所中之毒必然医术了得,只是这事情牵扯甚多……   算了,无名不想再往下想。这些事情哪里有沈清音的命重要。   收起手中的剑,向白桦抱拳:“她是沈清音,我是无名。”   “沈,清,音?”白桦跟着无名念出了名字。一想到师妹名叫沈清舞,他大致猜到了女子的来历,只是为了确认,他的手再次伸到沈清音胸口。   未等无名的剑指向自己,白桦就将沈清音挂在胸口的玉佩取了出来。   仔细观察了一下上面的花纹,和母亲、师妹的玉佩的花纹一致是沈家的图腾。白桦松了口气,约莫猜到这位表妹估计是中了毒再往百草谷赶。   将玉佩丢给无名,白桦直接点了沈清音身上的几处穴位,将沈清音拉到自己身上背起。告诉无名:“在下百草谷白桦,是她的表哥,她的毒,还要去谷中才能解。”   知道两人是血亲,无名虽然心中不愿,也不得不同意由白桦背着沈清音。至少要比自己的身份合适。因而就没有阻拦。   就这样,在沈清音昏迷的情况下,两个人作出了决定。   沈清音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白桦所住客栈的床上了,望着坐在桌边喝水的男子,沈清音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尤其是无名居然不在这间屋子里。明显是非常奇怪的事。   “你是谁?”沈清音警惕的问道。   白桦对于她的谨慎表情很自然:“在下白桦,是救了姑娘的人。”   听他这么一说,沈清音也觉得自己的身体舒服了不少,便谢道:“多谢相救,只是不知你是否见过我的同伴?”   白桦还未答话,无名就推门进了屋子。   见沈清音醒来,无名将他刚打好的水搁到桌上,激动地走到沈清音面前:“你醒了?”   沈清音点点头,目光放到白桦身上,无名会意道:“他说带你去百草谷。”   沈清音对百草谷的一切只是听闻,未曾详细了解。无名不喜说话,以为两人都已经知道双方的身份。在白桦心里称得上他表妹的只有师妹一人,说沈清音是他表妹,不过是对无名的应付。   所以三个人虽然互相介绍了自己的身份,沈清音还是不知道白桦是谁。   沈清音用无名打来的水洗了满是污渍的小脸。没了脸上的灰尘,原本的相貌露了出来。   白桦看到了只是点点头,没有特殊的反应。沈清音的相貌自然不差,但是他娘和他师妹的相貌也不错。自然不存在什么被惊艳到的问题。   似乎是因为遇上了白桦,原本追杀两人的黑衣人也不见了踪迹。白桦见在客栈停留几日都未曾遇上追上,便做主买了辆马车,将沈清音放在车上,三人驾车赶往百草谷。   沈清音毕竟师从沈子常,见识远非一般大家闺秀能比,也比只通医理的沈清舞强上不少。倒是让白桦在心里认同了她。   路上两人关系渐密。无名在一旁看着,可是因为身份,不便说些什么。只能忽略自己心中的感受。   在他看来,皇家乃是是非之地,离开了严成瑜,不如也就远离严翰瑾。这个百草谷的少谷主又是她的表哥,目前看来对她也是颇为欣赏,不失为一个良配。   这样一想,也就没有阻止两个人接触的理由,抑制住自己对沈清音的情丝,无名在两个人的对话中逐渐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作者有话要说:  阿不愚蠢的设错了时间……放了两章,被自己蠢哭QAQ   ☆、心痛   白桦和沈清音呆的越久心里对她的欣赏就越多。刚开始他不明白这和对小舞的感情有什么区别。直到看到沈清音自然而然的接受无名对她的照顾,而拒绝了自己的帮助的时候,他才悟了。   原来,自己对她的感情是和对小舞的不同的。有着强烈的占有欲,只希望这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相依相伴,中间没有任何人的插足。   白桦既然明了了自己的心思,就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原本在三人中间就没什么存在感的无名突然感受到了来自白桦的敌意心中也是莫名其妙。不过依照他的性子,一向不喜欢多言,也让对这些事情没什么感觉的沈清音无法察觉。   由白桦这个少谷主带路,百草谷外布下的疑阵自然是无法阻隔他们的脚步。   白桦提前便送来了信件。估摸着自己的儿子侄女今日就会赶到,白夫人沈子芸早早地收拾了白桦几人的屋子,只等他们到来。   百草谷说是一个山谷,但是谷中只居住了白家几口。对的上这个谷名的是那满山满谷的草药。   沈清音刚下马车,就被从未见过面的白夫人拉过去闲聊。沈清音也没有想到白桦的母亲会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如此热情。沈清音一边被沈子芸牵着去了为她准备的房间,一边瞪大了眼睛,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沈清音回头看向白桦,想问个究竟,可惜的是她和白桦还不是太熟,自然没有做到仅凭一个眼神就心有灵犀的地步。   进了屋子听到沈子芸的叙述她才知道对方是自己从未见过面的姑姑。   沈子芸的庶女身份注定了她和沈老夫人不会太亲近,又加上沈子常能够当家之后,沈子常的父亲就带着沈子芸的母亲出去云游了。这番状况下,沈子芸更不会跑回沈家找罪受。所以沈清音呆在沈家多年都未曾见过她一面。   “姑姑,能不能别把我的行踪告诉父亲。”和侄女说完话,沈子芸打算离开,却被沈清音抓住手腕请求道。   沈清音见沈子芸回头,立刻松手,面带乞求。   沈子芸看她这个样子,叹了口气,答应了她:“好吧。”   见沈子芸答应,沈清音也就不做挽留。   “血惑”难解,在于它药性的叠加,中毒的不同时段产生不同的效果,一共五层。若是到了第五层,药石无医。   幸亏两人遇上白桦的时候只叠到了第三层,后来被白桦稳固住毒性,一直停留在第四层,没有继续发作。   正是因为沈清音身上的毒经常发作,才使得在路上拖了那么久。   刚到百草谷的第二日,白桦就开始为沈清音准备解毒的事宜。   沈子芸为了这事还特地向沈清音道了歉,若不是因为白桦的父亲白楦目前正在炼药,这段时日都不能离开丹房,本事应该让他来为沈清音解毒的。   “没关系的,姑母。表哥也能为我解毒的。”沈清音理解地笑笑。   看她如此善解人意,沈子芸知道其他多余的话都不用说,就离开了屋子,让白桦进去为她解毒。   因为“血惑”的特殊性,白桦花了整整十天的时间才将毒素清理干净。   一男一女独处的时间越久,感情就自然而然的升温。白桦越来越觉得沈清音就是他梦寐以求的那个女子。   只是出言暗示自己的情意之时,沈清音总是岔开话题或是借故逃避,怕他捅开最后那层窗户纸,沈清音只能拿出无名做挡箭牌。   听见沈清音的说辞,白桦倒是沉寂了几天没再找她。沈清音暗自松了口气。   白楦炼成了新药心情正好,刚出丹房走了没几步就看见一个没见过的女娃娃坐在自家山谷中。   白楦第一反应就是儿子带喜欢的女子回家了。心中高兴儿子终于愿意成家,自己是不是很快就能和夫人抱上孙子,出去到处游历了?   可是转念一想,白楦就猜出了这女娃娃是谁。夫人给自己送饭的时候提过她的侄女来谷中治病,想来这女娃娃必是夫人的侄女无疑了。白楦突然觉得自己心中的期望落了空。   沈清音坐在客房门口发呆,不知道自己前路如何。就看见一个未曾见过面的男子探究似的看着自己,沈清音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对方的身份,叫了声“姑父”。   白楦听到她对自己的称呼,明明猜到了沈清音的身份,一旦被证实了心中还是有些失落。只是“哎”了一声,就将手里的丹药送进药库。   沈清音看到他的动作忙上去帮忙,又想到这段时日的经历,就向白楦请求道:“姑父,阿音从小就想学些医术,一直没有机会,不知道姑父可否教授阿音一些?”   白楦听到她的请求,没有立刻同意,而是对她说:“这件事情,我需要和你姑母商讨一下。”   见白楦没有立刻同类,沈清音有一瞬间的失落,但是没放在心上,继续笑着说:“有劳姑父了!”   白楦见到了沈子芸真的和她探讨了一下。只是白家的医术要从小学起,沈清音这个年龄实在是有些迟了。而且白桦年岁一大,马上就要到了娶妻的时候,两个人都想着以后出谷能去哪玩,更没有了收徒的心思。   商讨之后,两人找来了沈清音,告诉她,能学会多少看她的造化,只是这辈子不能以百草谷弟子的名义行走,毕竟她学不了多久,不能误了百草谷的名声。   沈清音本身就只是为了学些医术傍身,听到两人同意,自然是欣然学习。   由沈子芸和白楦轮流教授沈清音,饶是沈子芸对她没什么感情,也不得不赞叹她的天赋极高。不说是对草药、病症的的一点就透,就说是那和百草谷施针之术配套的武功她就学得极快。   连白楦都感慨若是她能幼时就送进谷中学习,此时天下就又出了一代名医。   这使得沈清音这两天被考校完功课之后,总是莫名其妙听到白楦的叹气声。想要询问,对方却摆摆手不愿多谈。   这些时日沈清音忙着学医,忽略了白桦和无名两个人。这天终于想起两人,便在谷中四处寻找他们。却看到他们站在树林中的一块空地上谈话。   思虑了几日,白桦终于决定亲自找无名谈谈。   无名大致是能猜到白桦的心思的,也没有拒绝,便随他来了这隐秘处。   白桦为了防止被父母还有沈清音听到,特地布了一个阵法。只是没想到从小呆在沈子常身边的沈清音精通此道,更何况是在她眼皮底下布置的,更是拦不住她。   她就静静的藏在阵法里,默默地听着这两人的对话。   “无名,我可以解你身上的毒。”白桦先抛出了诱饵。   沈清音在边上低呼,她从来未曾想过无名身上也中了毒。沈清音脸上带着一丝忧伤,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呢?是怕自己担心吗?   只是无名的反应不似白桦所期望的一样,没有说一句话。   没有看到无名有所反应,白桦再次喊他:“喂,你说话啊。”   无名根本就没打算知道白桦要给他解毒的条件,今日过来不过是因为他是沈清音的表哥,自己不好拒绝罢了。可是看他非要知道自己的答案,无名不想和他纠缠,答道:“习惯了。”   习惯个鬼!白桦对无名这种丝毫不为所动的态度感到十分不满:“‘束缚’这种毒是专门控制你们这些死士的,你已经多久没有拿到解药了?若是有解药傍身你有怎么会因为内力的削弱逃不过追杀的?”   “哦。”无名只说了一个字。   白桦对于他的不配合也感到无奈,只能直接点出他的意图:“若是你能离开阿音,我就帮你解毒。”   “做不到!”无名难得郑重地回答。   说完,无名转身就走,无奈周围都是阵法,他所说可以强制破了这阵,可是有白桦在旁边他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白桦再次开口:“我喜欢阿音,想娶她做妻子。你应该知道的,我比你更适合她。我可以给她安安稳稳的日子。”   无名听到这句话,突然很想笑,可是他已经忘了自己什么时候笑过了。不想再和白桦纠缠,无名抽出腰间的宝剑,朝着虚空一划,直接用蛮力破了白桦布的阵法。用轻功飞走了。   沈清音听到白桦的意图,觉得纯属无稽之谈。从她决定逃婚那一刻开始,她就从未想过这一辈子还会和哪个男子相伴一生。更让她想笑的是,她竟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何为表哥也看上了她。沈清音啊,你可真是个祸水!她在心中嘲讽自己。   只是现在的她更关注的是白桦所说的无名中毒一事,于是便从边上走到白桦面前。   白桦也没有想到她会突然的出现,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担心她听到自己对无名的威胁,改变了自己在她心中的形象:“阿音……”   “表哥,你说,无名中毒了?”沈清音询问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白桦听到沈清音的问题,一瞬间松了口气,又为她没有问那件事感到难过:“是啊,这毒大概有十几年了。”   “难解吗?”沈清音问。   白桦点点头,不做隐瞒:“确实难解。”   沈清音听到白桦的答案,犹豫了一下,又说道:“表哥,我求求你,帮无名解毒吧。”   被沈清音求助的一看,白桦只想把他的一切都给她,可是心中想起了自己的决定,摇了摇头:“除非他答应离开你。”   “只是离开我吗?”沈清音脸上闪过希望的光芒。   只是离开?白桦突然愣住了。他想的明明是阿音能够嫁给他,从此长相厮守,什么时候只是无名离开就能满足的?   未等他开口,刚开始就发现白桦行踪不太正常的白楦夫妇走了出来。   沈子芸没有和沈清音说一句话,直接提着白桦的耳朵走了。   倒是白楦留了下来,对沈清音说:“走吧,带我去看看你的同伴吧。”   沈清音疑惑:“姑父这是?”   白楦道:“桦儿顽劣,竟然拿别人的身体作要挟,实在是有违医德。作为父亲,自当补救。就由我来为你的同伴解毒吧。”   沈清音发蒙的点点头,带着白楦回了无名住的屋子。   白桦被沈子芸提着进了白家的祠堂。   “跪下!”沈子芸对着白桦的膝盖不轻不重地提了一脚。白桦只得依言跪下。   白桦跪下之后,疑惑的看着沈子芸:“母亲,你这是做什么?”   沈子芸气道:“你说,你什么时候对阿音起了那种心思?”   听到这句话,白桦猜到今天自己找无名的那番谈话,被谷中所有人都听到了,有些破罐破摔地说:“在路上的时候。”   沈子芸气急败坏地说:“有那种心思也该掐掉,你怎么就要娶她呢!”   被这样一说,白桦也有些不耐:“母亲,为什么不能?”   “白桦,你自己说,白家祖训是什么?别说你忘了,你连我沈家的图腾都能记得分毫不差,若是说短短一句祖训你给忘了,我才不信!”   白桦无奈之下,只能乖乖地念出祖宗总结下来的箴言:“白氏子孙五代之内不得通婚。”   “说,这是为什么?”沈子芸让他对着祖宗牌位继续说。   白桦低着头说:“因为近亲繁殖下的孩子有极大的可能是天残。”   说完这句话,白桦抬起头:“可是母亲,我真的很喜欢她,很想和她像你和父亲那样一直在一起,难道就因为祖训,我和她就没有可能吗?我们可以不要……”   白桦的话还未说完,沈子芸就一巴掌扇到他脸上:“不要孩子?白家几代单传,你和我说你不要孩子?你是想让白家绝后吗!”   白桦急急解释:“要孩子也可以,就算有什么,我也是大夫啊,我可以……”   沈子芸又是一巴掌扇过去,白桦的两边脸正好对称:“白家要的是健健康康的孩子,你若是有那样的孩子,怎么对得起祖先!”   “可是总是不能让我放弃我的幸福吧!”白桦抗争。   沈子芸连扇他两次,已经没有心思和他动武,反倒坐下来和他好好探讨:“先不说因为她是你表妹一事我绝不可能同意。再说你喜欢她,你觉得她心里有你吗?”   没让白桦回答,沈子芸也不想看白桦自欺欺人:“没有,一点点都没有!在她心里只是把你当作她表哥,念了救命之恩,再无其他。”   看到白桦着急地想要辩驳,沈子芸没有理会。若是沈清音真的对他有那种心思,她沈子芸也不会对她倾囊相授。   “你知道她的身份吗?”沈子芸问。   白桦答:“姑父的女儿,清舞的姐姐。”   “除此之外呢?”沈子芸又问。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白桦一脸茫然。   沈子芸叹气:“我虽不常说我娘家的情况。之前好歹也和你提过我这兄长的长女就要嫁给皇上了。你也别疑惑,就是沈清音。若不是她逃婚,现如今她就是当今的皇后娘娘了。只是你未曾仔细听过……   你说,她怎么可能会嫁给你呢?若是别的女子和你真心相爱,即便她已经是太后母亲也绝不拦你。我们不在乎什么皇室,可是她既是你的表妹,心中又无你,我们这做父母的如何能答应?   桦儿,往后就算你娶南疆、北戎之人,我们都不拦你,就是这沈清音不行!”   沈子芸见白桦彻底愣住,心中只剩叹息。走出了祠堂,留白桦一人在里面思考。   白桦跪在那里,看着祖宗的牌位。无忧无虑的活了那么多年,他头一次尝到了心痛的滋味。   等到白楦给无名解了毒,白桦才从祠堂中出来。跪了几日,又不曾吃过什么食物。白桦一出来就病倒了。沈子芸忙了几日才帮他调理过来。   见白桦没事,沈清音也就打算告辞了。原本她想着呆在这百草谷中也是不错,只是没想到白桦居然对她起了那种心思,自是让她没脸在住下去了。   沈清音离开那日,白桦拖着虚弱的身体为她送行。   走到她面前轻轻的抱住她:“清音,有什么事情就来找表哥,表哥一定帮你。”   沈清音点点头,示意自己记住了。听到白桦和叫沈清舞一样叫自己,沈清音就知道他心里已经放下了。   向白家三口挥挥手,沈清音坐上来时的马车,和无名往她该去的地方行进。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了好久,求抱抱o(* ̄▽ ̄*)o   ☆、相许   “就是这样?”沈清乐吃惊地看着沈清舞。她没有想到沈清音的魅力大到如此地步。连平常什么都看的淡淡的白桦表哥都被她吸引住了。   沈清舞点头:“对啊,就是这样。”   蓝汐柔站在窗口听到这一切,不知该如何反应。   她也没有想到只是一时的忍不住,竟然听到了这样的秘密。原来白桦的心上人是皇上的纯淑妃。   原来他不是清冷高不可攀,只是心里住着一个人罢了。而那个人他虽然已经放下,但是心中再没有其他人驻足的地方。   蓝汐柔苦笑着离开了她一直站的地方,不再听屋里面的两姐妹的谈心。她也弄不明白自己的心,为什么会对白桦的事情特别的关注。   “你怎么了?”在小厨房监督宫人给沈清乐熬药、不想去想沈清音为什么会摇身一变成了严成瑜妃子的白桦从里面走出来透透气,看到形色匆匆的蓝汐柔从自己面前走过,问了一句。   蓝汐柔听见旁边有一个熟悉的男声响起,猛地一愣,抬起头,正是自己一路上想着的人的脸。   “没,没事。”蓝汐柔的脸不自觉得的红了,说话声音有些坑坑洼洼,只能掩饰自己的想法。   白桦也不明白蓝汐柔发生了什么,只是有些疑惑她不正常的脸色。抓过她的手腕,想要为她诊脉。却被她一下子甩开。白桦皱眉:“你这是做什么?”   蓝汐柔低着头红着耳朵:“我没事。”说完就急急的跑走了。   白桦站在原地没有去追,只是有些奇怪她的反应。只是自己的心情也是有种难以言语的不佳,就没有多在意这个公主的不寻常。   整个清宁宫都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沉寂,直到白桦和蓝汐柔一起向众人确定沈清乐已经完全无事了,才打破了僵局。   为了庆祝这件事情和感谢两人的恩情,沈清乐决定在清宁宫宴请他们,还有严成瑜、沈清音和沈清舞。   沈清乐只是一片好意,虽说她能感受到几人之间的氛围不太对劲,但是因为自己开心,就想邀请这些自己亲近还有感谢的人,就执意邀请了他们。   众人实际上也是因为沈清乐的缘故,才坐在一起,勉强地活跃了气氛,只是为了不给沈清乐丢脸。如若不然,整个清宁宫该是一片寂静的。   大家对于其中的某些人都有些许复杂的感情。有的是纯粹的不喜,有的是尴尬,有的是痴恋,有的是无奈,有的是默然……   只是在清宁宫内都掩饰了自己真实的情感。   严成瑜没有拉什么皇上的架子,和众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对于白桦和沈清舞的身份来说已经是极大的殊荣了,只是两人却没有这种观念。   幸好在沈清乐面前大家都有所控制,才没有把情绪□□出来。   沈清音也在暗自庆幸今日里的平静,她难得走出蓬莱殿一次。一是觉得自己身份尴尬,一是觉得不想看见严成瑜,还有就是对于白桦质问的眼神她竟然无从回答。只是今日里不想遇见的两人都和自己同桌用饭。   无意识的夹起一片鱼放到唇边,还未等张口,就是一阵忍不住的干呕。见沈清音如此情况,严成瑜也就不再沉默的吃饭,慌忙从凳子上起身,越过沈清乐将沈清音揽在怀中:“阿音,你怎么了?”   “我没事。”看到众人都没了用饭的心思,关注点全部放在自己身上,沈清音只能抑制住心里不断泛起的恶心,先要让沈清乐的这次请客进行下去。   可是严成瑜一点都体会不到沈清音的小心思,抓住白桦的手腕,说:“快给她看看!”   白桦挣脱严成瑜的手,开始为沈清音把脉。手指放在沈清音的手腕上久久未动。在严成瑜开口的前一刻,他才神情复杂地说了话:“娘娘已经有孕四个月了,恭喜娘娘了。”   蓝汐柔不明情况,也跟着道了声恭喜。   沈清舞看着沈清音脸色不太好,却没有按照礼仪向沈清音道贺。   而原本最应该快速反应过来的严成瑜、沈清乐和沈清音却当场愣住了。其他人不知情,但是这三个人都知道,四个月前沈清音根本就不在皇宫,这就意味着孩子根本就不是严成瑜的。   白桦见众人没有动,心里有种说不出地滋味。就径自出了屋子,没有和任何人说。   本就站在白桦旁边的蓝汐柔看到白桦一走,也觉得现在的情形不是自己应该留下来的,就追着白桦离开了屋子。   夏季蝉鸣阵阵,热风袭来,蓝汐柔却感受不到一丝热意,也许就是因为站在竹林边上默默不出声的男子身上的寒意太重,才使得她感受不到热浪。   “白桦。”蓝汐柔鼓起勇气走到白桦面前,叫了他的名字。   白桦转过身,看着她:“有事吗?”   蓝汐柔问道:“你明天就要离开了吗?”   白桦见她没有问自己刚才突然为什么出门,心情稍微变好了些,回答了她的问题:“是啊,你不也是明天走吗?”   蓝汐柔低下头:“嗯,明天走。”   想了一下,蓝汐柔决定将话说开:“我知道你对纯淑妃娘娘的感情了……”   没听她把话说完,白桦立刻质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蓝汐柔没有对上白桦睁大的眼睛,别开头错过:“我是上次纯淑妃娘娘来拜访皇后娘娘后,不小心听到你师妹说的。”   “沈!清!舞!”白桦低咒,右手握成拳。   蓝汐柔依稀觉得自己听到了磨牙声,但是没有多问:“我有一句话想对你说。”   白桦现在一点都不想说话,但是蓝汐柔的身份摆在这里,虽然她知道了自己的秘密,白桦也没打算迁怒于她:“说。”   蓝汐柔上前一步,在白桦面前站定,抬起头,注视着他的眉眼:“我想,在我心里,你是有点特别的。对,就是那种特别。”   白桦避开了她灼灼的目光,退了一步:“可是我对你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就跟,就跟……”   “就跟对纯淑妃娘娘的感觉不一样是吗?”蓝汐柔问,接着又笑了:“但是还是和对别的女子不太一样是吗?”   “对。”白桦也不作否认:“我确实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女子,但是我很清楚这和对清音的感觉不一样。”   蓝汐柔鼓足勇气:“谢谢你,对我的感觉是有一点不同的。可是时间太短暂了,我来不及在你心里再特别一点就要分开了。我总怕现在不说,以后我在你心中的最后一点点特别也被时间消耗干净了。”   蓝汐柔的语气斗转忧伤,白桦对于她语气变化之快有些理解不能,感觉她不像自己所认知的那个非常干脆直爽的女子了:“你可以直说。”   蓝汐柔听到他的话,止住还未落下的泪水,说道:“我只想问一句,几年后等到南疆稳定下来,你若还未娶妻,是否可以给我一个机会?”   “啊?”白桦愣住了,他以为蓝汐柔只是对自己说什么临别的话,毕竟两个人一起切磋医术,相处来算愉快。以后一个百草谷,一个南疆,估计这辈子都见不成面了,才特地找自己说话。哪里想到居然牵扯上关于他娶妻的事了:“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蓝汐柔看到一向仙风道骨的白桦傻乎乎地样子忍不住笑了:“就是说,我想做你白桦的妻子。你给我这个机会吗?”   白桦听清楚了蓝汐柔的话,也答得认真:“我对你不是那种想要娶你的感情。而且这几年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我不能确保什么。”   蓝汐柔听到他的回答,反而开心的笑了:“这几年你做什么我没有资格过问。我只是说,若是几年后南疆定下来,你还未娶妻,我就去找你,你给我一年的时间,若是还是觉得对我不是那种感情,我就放弃好吗?”   蓝汐柔说着说着,眼泪反倒下来了。白桦也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哭了。心头一紧,就听到自己说:“好,我答应你。”   蓝汐柔立刻破涕为笑,又连忙用袖子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傻兮兮地对白桦笑着,丝毫没有一个公主该有的样子:“你答应了!”   白桦点点头,还是不明白明明后面还有诸多的假设,她却能开心成这样。   没等白桦有下一步的动作,蓝汐柔就一把扑到他的怀里。嗅着男子身上散发的淡淡药草香,蓝汐柔的脸羞得通红。感受到白桦的挣扎,蓝汐柔收紧了自己的双臂,在他怀里小声乞求:“就让我抱一下,就这一次。”   白桦听出她语气中的颤意,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任她抱着。平生第一次被女子这样抱住,他也不知道该推开,还是如现在这样。只是想到当初无奈放弃沈清音的自己,白桦觉得被她抱一下也没有什么,也算圆了她一个梦。   两个人都想到一处去了,蓝汐柔也觉得这可能是自己此生最后一次机会抱住白桦,眼泪又忍不住落了。为了防止白桦看到,急急的推开了他,向自己的房间跑去。   白桦蓦地感受的怀里空了,心头闪过一丝失落,却没有表现出什么。只是默默将原本已经伸出准备环抱住对方的双臂自然的收回,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是公主奔放的告白~~~~~~   ☆、孩子   等蓝汐柔重新梳洗后,暗自懊恼自己不顾礼仪随意离开,去找沈清乐他们告罪,却发现只剩下沈清乐和沈清舞两人。   沈清乐坐在凳子上,从她走进来开始就没有动过。沈清舞坐在她旁边好像是要安慰她,可是却什么也没说。   蓝汐柔刚开始不太明白,后来一想到自己出去前发生的事情,瞬间就悟了。   皇后娘娘虽然和她姐姐关系看起来极好,但是毕竟同是皇上的女人,两人之间的争斗也是免不了的。   黎国君王迄今为止只有一个公主,并无其他子嗣。这纯淑妃本就荣宠至极,一旦有孕,那恩宠怕是皇后也越不过去了。   蓝汐柔倒是知道此刻自己这个外人出现在这里是不合宜的。朝沈清乐俯俯身,就先行离去。   对于蓝汐柔的来去,沈清乐根本没有注意到。   沈清舞一直都没有说话,陪伴在沈清乐的身边,她知道沈清乐知道沈清音有孕一事心情的惊慌。   沈清舞知道沈清乐和沈清音的感情很好,虽然大家都是姐妹,但是实际上来说,她和沈清乐的关系更像闺中密友,沈清乐和沈清音才像是真正的姐妹。   她虽然可以说沈清音的不好,但是沈清乐绝不允许她做出对沈清音不好的事情来。所以说为了保密,沈清乐之前都未曾提起过皇上身边不知道怎么冒出来的纯淑妃其实就是沈清音。   久久,沈清乐才一脸烦恼地说出自己的担忧:“小舞,怎么办,皇上他根本不让我去看看姐姐。姐姐她……”   沈清乐很想告诉沈清舞,沈清音的孩子不是严成瑜的,这才让她更加担心,但是她不能说。   “沈清音怎么了?你倒是说啊!”沈清舞对沈清乐的欲言又止很不耐。   沈清乐最终还是没有告诉沈清舞,而是吩咐甘草给沈清舞收拾回家的东西,一边又叮嘱沈清舞:“小舞,你记住了,今天你只是给我庆祝,还有给表哥和公主送行。其他的你统统都不知道!也不要告诉任何人姐姐有孕的事情!”   沈清舞盯着沈清乐:“你不能说?”   沈清乐肯定的说:“对,我不能说。”   沈清舞也不做强求,干脆地说:“好,那我就不再多问。你自己保重!”   说完就抱住沈清乐停留了一下,接着松开手,领着自己的丫环离开了清宁宫。   沈清乐看着沈清舞离开,颓然的坐在凳子上,知道天黑也不曾挪动。   听到白桦说了沈清音的情况,严成瑜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掉了。原本洋溢着温暖的目光骤然变冷。站起身,闭上眼,平息了一下翻涌的怒气。   再次睁开眼,看到白桦和蓝汐柔已经不在,心中觉得两人知趣。   一把抓住沈清音的手,不顾她的挣扎,把她从凳子上拉起来,想要把她带回蓬莱殿。   “姐姐!”看到沈清乐担忧地抓住沈清音的手不送,严成瑜心里不悦,沉声道:“沈清乐你给我松手!记住了,这段时间不允许你进蓬莱殿!”   沈清乐被他一吓,拉住沈清音的手真的松掉了。   严成瑜见此机会,直接将沈清音拉在怀里,将她带离清宁宫。   “严成瑜,你干什么!”沈清音一路挣扎,因为武力不敌,加上顾忌肚子里的孩子,最终被严成瑜抱上了龙辇。   “别动!”严成瑜将沈清音整个人揽在怀里,防止她掉下去。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依在一起。沈清音不喜欢这种感觉,想要躲开。但是龙辇就那么大,哪有多余的地方给她坐呢?只能呆在严成瑜怀里。   进了蓬莱殿,蓬莱殿里全是严成瑜的人。在他的吩咐之下,主殿里只留下他和沈清音两个人,方便他们说话。   抑制了一路的怒气,终于在这里爆发:“沈清音你说!孩子是谁的1”   “你都知道是谁的,还在这里问什么!”沈清音拉开了和严成瑜的距离之后才开口。   严成瑜看到她的举动怒气更甚,上前一步缩减了沈清音好不容易拉开的距离:“这就是你所谓的和他严翰瑾一点关系都没有?”   一边说着,严成瑜一挥袖打碎了立在矮几上碍眼的花瓶。   “我严成瑜真是傻得可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说和他没关系我就信了!”严成瑜伸出手攥住沈清音的衣领:“说啊,你倒是说啊!没关系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严成瑜恶狠狠的样子没有吓到沈清音,她拂去严成瑜的手,一派淡然,没有了刚才的惊慌:“对,孩子就是严翰瑾的。你想怎样?”   严成瑜从沈清音身边擦过,摔倒了屋子里所有能摔的东西,再次走到沈清音面前:“你说我能怎样!哈哈哈,哈哈哈,我居然什么都做不了!”   沈清音看到严成瑜疯癫的样子,脸上露出内疚的神色。   严成瑜看到她的脸色,原本还在狂笑的他一下子收敛住,朝她大吼:“我不需要你见鬼的内疚!你要是内疚,你有种不要你肚子的那个种!”   严成瑜眼神似利剑,直直地射向沈清音的肚子。   沈清音似有感应,连忙后退几步想要护住肚子。没想到身后有严成瑜打碎的瓷片,她正好踩在上面,直接向后倒去。   严成瑜的身体反应的比脑子快,立刻就上前接住了她。   沈清音站稳后,就马上推开了她。   严成瑜看见沈清音的举动,眼里闪过一丝受伤,不过很快又被他掩饰过去了。   沈清音调整好心情,正色道:“小瑜儿,我知道是我和书舟对不起你。可是这个孩子,不管因为什么,我都必须要留下来。虽然书舟可能没死,但是我们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收到过他的消息。将计就计,也未必能保证他就好好的活着。这可能是书舟唯一的子嗣了,我一定要保住他!”   沈清音怀了孩子四个月,现在才知道他存在于自己的肚子里。可是这几个月内她从来没有好好吃过饭,也没有踏实的休息过,反倒是日渐消瘦。   小心翼翼的在屋子里寻觅了一处还能坐的地方,沈清音也不顾严成瑜的身份,就径自在他的面前坐下。   沈清音继续说:“我知道你恨我们,但是我和书舟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什么儿女私情。这个孩子会出现是个意外,但我必须留着。书舟这次会出现危险,也是一招险棋。小瑜儿,为了他的牺牲,能留下他的孩子吗?”   严成瑜认识沈清音那么多年,她犯过错、惹过事,但是从来没有用这样恳求的眼光看过他。   只不过是被她的眼眸注视,严成瑜就知道自己从心底就已经开始投降了。其实这样说也不对,应该说,他严成瑜从遇见沈清音开始,就没有赢过。她做什么,都是对的。   颓唐地沿着桌边坐下,不管地上有没有飞溅的碎渣,严成瑜笑得无奈:“你们总说是为了国家。这个话题一摆出来,我哪里还有说不的机会。你们总是这样,说是为了我将后面步步算尽。可是从来也没想过我的感受,或许我愿意麻烦一点、累一点呢?怎么不给我这个机会?”   “其实我们也想给,”沈清音说:“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有些事情既然做了,根本就没有反悔的机会,只能一直走下去。我是如此,书舟也是如此。”   严成瑜抬起头,看着沈清音,却被她抚摸肚子的模样刺激到,继而转过头,说:“如果,我是说如果没有这些事情,你,会不会愿意做我的皇后?”   说道这里,严成瑜又笑了:“算了,别回答了,没有意义。不也不想听了。”   “会!”沈清音答得诚恳:“我沈清音既然说好了要嫁给严成瑜就不会反悔。”   “可是你还是反悔了。”严成瑜苦笑。   沈清音却比他放得开:“是我对不起你。用情不够。或者说我对你的感情不是你要的那一种。我才比你看的开。小瑜儿,你也不是非我不可,为什么不放开自己,非要将自己的心束缚起来呢?”   沈清音是真心觉得严成瑜这样做没有必要。她很感动于严成瑜对她的用情至深。可是她却无以为报。本来想着严成瑜可以自己放开,寻找到幸福,她却错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   严成瑜并不想和沈清音讨论这个话题,尤其是在她一脸母性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的时候。   严成瑜支起身子,看了一眼手上深深浅浅的小伤口,放下话:“我会找专门的医女和太医照顾你。蓬莱殿里的宫人随你使唤,放心都是朕的人,没有其他人安□□来,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直接说。朕会下令封了蓬莱殿的门,不会有人来打扰你,放心好了。”   说完,就快速离开了蓬莱殿,不想再看怀着严翰瑾孩子的沈清音。他怕,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想杀了他和她的孩子。   摇摇晃晃的走上龙辇,严成瑜有些疑惑,是不是中午喝得就太多了,现在才觉得头晕?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阿音怀孕了。   皇上这辈子都是求而不得了。   阿不在研究下一本小说了。现在求问叫什么名字比较好:   1.岸只停于兰(男女主角的名字)   2.任务公司应聘难(总括了整个故事内容)   (捂脸)其实我也真无聊,明明没有什么读者╮(╯▽╰)╭   ☆、漠北   漠北苍凉,不似中原的繁华。是一马平川的荒原,黄沙漫天,只有零星的几点绿意。   沈清音花费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到达这里。虽然从《国物志》中看过关于漠北的描述,但是身临其境,才知道此处远不是文字可以描摹的。   “无名,我到了,你自由了。”沈清音没有看骑着另一匹马立在自己旁边的无名。目光平视着远处的城门。   无名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显然是不同意沈清音的提议。   沈清音猜到无名是不看到自己平安抵达是不会罢休了,但是忍不住又再次劝道:“你现在身上的毒也已经解了,完全不受别人的控制了。而且我也已经说了,我当初救你是有私心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管你最初的目的是什么,都已经偿还了。”   可是一番话说下来,无名还是不为所动。   沈清音没辙,只能让他跟在自己身边。   沈清音拉拉手里的马缰,身下的马儿随着自己举动抬起马蹄向前走去。沈清音走出一段距离之后,无名才动了马缰,跟在她后面。虽有距离,但是寸步不离。   靖北王府就坐落在漠北城中,沈清音一问便知道了具体的位置。   站在王府门口,沈清音却踌躇了,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来。为了一个堪称莫名其妙的的理由出现在这里。其实她是可以就此隐居的,但是心中的不甘让她出现在这里。   她想按着控棋人的想法一步步走,想知道最后的结果到底指向哪里。   对于她的到来,严翰瑾虽然疑惑她出现的时间,但还是接纳了她,虽然在两个人心中对彼此还有那么一点特殊的感情,却知道自己和对方永远不可能了。   拒绝了无名继续陪在身边的提议,沈清音单独住在靖北王府的一个小院里。就好像从别处投奔过来的亲戚一样,既然得偿所愿,基本上就不会打扰主人家。   无名被她的固执所折服,不再坚持,只是在漠北城单独找了个小院子,沈清音有什么事就会默默帮忙。   沈清音知道他不肯离去,但是现在她已经不是他的主子了,自然没有资格管他的去处。   思来想去,最后以自己不放心沈清乐在宫中的由头,让无名前去找她,以安她的心。算准了无名对于她的请求无法拒绝,沈清音才如此安排。她知道,依着阿乐的个性,根本就不会让无名去做什么,反而会让无名一普通人的身份在宫外呆着。这样正好,让无名去尝试普通人的生活,省得她为耽误了无名而难过。   在漠北城的生活也简单。住在王府中根本不需要生产。只是人生地不熟的,她也失去了在京城中乐于交际的爱好。每天除了练习在百草谷学会的武功,就是在严翰瑾帮自己找的中药铺子里做一个专治女子的坐堂大夫。   难得有些时候,会和严翰瑾清谈几句。也就只局限于此了。   老王爷带着老王妃各处云游,逢年过节也没有回来过一次。老管家见沈清音和严翰瑾之间没有丝毫的暧昧,就没有向二老报告沈清音的到来。   日子一天天过着,沈清音都快以为自己在京城的生活才是浮生的一场梦,而现在才是返回到真实的世界。   直到北戎突然打来,沈清音才突然醒悟。原来京城的生活是自己年少的灿烂,逃亡的日子是青春的疯狂,百草谷的安稳是对心灵的净化。而呆在漠北城中的自己虽然看似为人看病做出了贡献,其实才是她灵魂的消磨。   狼烟四起,她才惊觉,沉睡在身体里的沈清音再次苏醒。   战事一打响,严翰瑾就披上了盔甲。沈清音虽然为他担忧,但是却没有什么身份和资格说些什么。只能在他临行前送送他。   看着他骑着马,带着军队奔赴战场。沈清音的眼泪滑落,自己的担忧没有丝毫的作假,原来,心中有的还是他。   镇定的抹去泪水,她竟没有理由做其他的举动。   “沈姑娘不用担心王爷,他一定会平安归来的。”老管家看到沈清音的眼睛微红,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便在一旁劝道。   沈清音朝老管家真诚地笑了:“对,我也相信他一定可以凯旋而归的!”   老管家的安抚起了很大的作用,沈清音以为不过是北戎像往年一样的打秋风。可是战事胶着,一直没有任何的进展,沈清音就意识到事情绝非一般。   思来想去,终于在记忆的最深处找到一本传世名篇——《孙子兵法》。   有时候她不得不相信命运,前世的自己喜好古文。一知半解中背了多少名篇她自己都没个准确的数字。   曾和好友拿着《孙子兵法》谈笑,说是自己作为文科生,肥皂、炸药的化学方程式写不出个所以然来。幸好可以靠背书的能力贡献一本兵法,说不定能得到君王的青眼。   两个傻乎乎的姑娘就这样半通不通地背完了《孙子兵法》。   沈清音叹气,谁知道年少时得戏谈。现如今却成了真实发生的事情呢?   骑着马,怀揣着书赶往军营。沈清音觉得自己做得正确。虽然说老管家劝她将东西让人送过去,可是她不放心,非要亲自去看看。老管家无奈,又派了王府中的好手跟着她才同意放她去。   沈清音自己心里清楚不放心的,是书,还是严翰瑾。   穿上男装,化成儿郎。沈清音以应征军医的身份正式进了大营。   严翰瑾第一眼看到沈清音在帮受伤的将士包扎的时候直接把她叫出来,言明了要将她送回王府。   “严翰瑾,我不会去!”沈清音的态度坚决。   严翰瑾没有理会她的无理取闹,而且也深觉一个姑娘家出现在男人堆里是极为不合适的:“沈清音,你出现在这里不合适。你的书我已经收到了。你的任务也已经达成了,乖,回去!”   由于严成瑜双手按着沈清音的肩膀,两个人离的极近,就好像再上前一步就不再有距离。   沈清音看着他幽深的瞳孔,好像下一秒自己就会被吸进去。沈清音深吸一口气,不再被他的眼睛迷惑,才继续说:“书舟,你应该知道,北戎这次来犯不比以往。而且根据我看到的战报,你们多次发动的攻击对方都好像先行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你应该了解。我们不清楚内奸到底来自这里,还是京城。无论如何都要应该调查清楚!”   “那也不是你一个女子该管的事情。听我的话,老老实实的回去!”严翰瑾并没有因为她的分析而松口。   “我不!”沈清音拒绝:“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若不是因为我,你为什么到现在都不敢将猜测直接上报给皇上,还不是怕被他所猜忌。明明应该是皇上左膀右臂的靖北王为什么会犹豫成这样,还不是因为我吗?你这个样子,我心难安啊!”   严翰瑾看她这幅模样,知道说服不了她,便问:“你到底要怎样才愿意离开?”   一听到严翰瑾问出这个问题,就像年少时他每次问出这个问题一样,沈清音就知道他妥协了,再次坚定的说:“我不走,我要留下来直到战事结束!”   严翰瑾伸出手,想要跟从前一样揉揉他的头发,手刚刚抬起来一点点就突然僵住然后放下。严翰瑾轻嘲:怎么就忘了已经不是从前了。   因为严翰瑾的妥协,沈清音成了他的专属亲卫。   即使是他现在允许了沈清音留在军营,也绝对不允许她和别的男人厮混在一起。不论是因为她的身份,还是因为他自己的心。   打仗的日子虽然辛苦,但是也使得沈清音和严翰瑾的关系愈加的密切。就算是两人有心保持距离,但是两颗心还是在不断地靠近。   由于察觉到了一些事情,战事不再像之前那样毫无进展。终于在年前打了一个胜仗。   继而乘胜追击,又一次将北戎打回了原处。   沈清音再次骑马,矗立在战后的战场。血染黄沙,一地的断肢残骸,北风呼啸而过,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她自己都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出现在这里,以这样的身份。   从前的儿女情长都不知道飘散到哪里去了。在这里,最不值钱的就是生命,但是最值钱的同样也是生命。沈清音抓住被风吹散的头发,别至耳后。看向立在自己旁边的严翰瑾:“又胜了一次。”   战场上如杀神一般的严翰瑾难得笑得如此温和:“是的,又胜了一次。可是还不够。”   因为身高的差距,沈清音仰望着严翰瑾:“不够?”   严翰瑾的面色倏地变冷:“他们既然敢来,我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说完,严翰瑾的目光在远方凝聚成一点,带着沈清音骑的马回到了大营。   “书舟,书舟!你怎么了?”原本按照计划,应该明日有严翰瑾带着将士们直攻敌军大营,但是在深夜里睡眠极浅的沈清音却被严翰瑾弄出的声响所吵醒。   自从那次被严翰瑾遇见之后,沈清音就被他以方便照顾他的名义安置在他的营帐中。所以也是她第一个发现了他的不正常。   严翰瑾呼吸沉重,正努力地想从床上起身,见沈清音被自己吵醒,便由着她扶着自己坐在椅子上休整。   “给我倒一杯水来。”严翰瑾对沈清音说。   沈清音立刻转身给严翰瑾倒水,却因为帐外的依稀的光亮看到一个袅娜的身姿投射在营帐上。   不等严翰瑾吩咐,沈清音就屏住呼吸,藏在暗处,静待那人悄悄潜入。   女子轻轻的撩开营帐,一只脚先迈了进来。随之而来的是幽幽的女儿香。   听到严翰瑾粗粗的呼吸声,女子忍不住娇笑一声。又好像怕吵醒谁似的捂住了唇。一步一步地走进严翰瑾。   她的手还未触碰到严翰瑾,就被藏在暗处的沈清音用一根银针弄得昏迷。   听到重重的到底声,守卫的士兵连忙赶来,站在帐外询问情况。   严翰瑾稍微控制了一下声音,吩咐士兵将闯入的女子带走。   等到一切处理好,几个小兵离开,因为帐内点上了蜡烛,才能更清晰的看到严翰瑾脸色的不对。   “清音,你快些离开。”严成瑜喘着粗气劝道。   沈清音走到严翰瑾面前,将他扶到床上。严翰瑾因为中了药,根本没有力气阻止已经练了武功的沈清音。只能由着她的动作。   沈清音从包裹中找出自己的银针,直接帮严翰瑾褪去身上的衣物,严肃的说:“战事不能延误,这是你说的。你现在这个样子就算熬过去了。明天也没有力气指挥作战。我不敢确保我来施针一定可以完全解了药性,但是好歹会有些作用。你放心,为你施完针,我就去别处呆着。”   严翰瑾知道沈清音说的没错,就没有拒绝,任她为自己施针。   身处其中方知时间过得缓慢。严成瑜身上被沈清音手指碰到的地方就像被火点着一样,但是看到沈清音因为紧张留下的汗珠,严翰瑾一句话都没有说。   幸亏沈清音的施针真的有效果,严翰瑾不复之前的毫无力气,稍微能动了,勉强地笑笑,告诉沈清音:“我好多了,你快去找地方休息吧。”   沈清音收回针,点点头,熄灭了蜡烛,准备专门放药材的帐篷待一宿。   走到帐门口突然想起来没有给严翰瑾盖上被子,就回到他的床前,为他盖好被子。   不料被严翰瑾突然伸手拉了一把,直接倒在他的怀里。   原来这种药只能疏,不能堵。沈清音施针虽然使药性勉强抑制住了。但是却迎来了更大的反弹。   “阿音,对不起。”沈清音最后的意识只听到严翰瑾在她耳边轻喃。 作者有话要说:  请叫我清水不!   ☆、回归   沈清音坐在蓬莱殿的小楼上眺望远方。因为不同于其他宫殿的设计,蓬莱殿的视野很好,皇宫的很多地方都尽在眼下。   自从再次被严成瑜下令封了蓬莱殿,沈清音每天的日常就是坐在这小楼上吹吹风,日子便一天天的过去了。   孩子之前自己未曾注意的时候一直很小。现在知道了他的存在,肚子就好像吹气一般大了起来。   沈清音温柔地抚摸自己的肚子,不管自己要经历什么事,她都会顽强的撑过去。因为这里面有他和她的孩子。   “皇上。”   严成瑜下了早朝,就听李福说皇后娘娘在太极宫里等候。这是自从那次迎宾宴之后沈清乐第一次走出清宁宫的大门。   刚走入太极宫,严成瑜就听到沈清乐在呼喊自己。   严成瑜最近被很多事情烦心,看到她来找自己,想到她可能会说的事情,心里就忍不住烦闷。这一切都直观的反应到他的语气上:“你来这里做什么?病好了是不是?”   沈清乐被严成瑜的话弄得一愣,接着回答道:“是病好了没错啊。”   严成瑜看到这样的沈清乐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挫败感。沈清乐傻乎乎地只答了自己后面一个问题,而忽略了前面的问题,让他想要扶额,怀疑是不是中毒让她便傻了。   沈清乐显然没有让他猜测自己是不是傻了的问题。陪他进了正殿,屏退了宫人,沈清乐直直地跪在严成瑜面前:“皇上,求求你不要伤害我姐姐和她的孩子。”   严成瑜看到她这个样子气不打一出来:“沈清乐,你告诉我你又听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沈清乐脸上闪过不解:“难道姐姐的孩子是皇上的?”   当然不是。严成瑜在心里咬牙切齿地说。却不能在沈清乐面前表露。   严成瑜用之前十几年的时间确定,沈清乐但凡遇上她姐姐的事情,就是一股脑的帮她,根本不会在意她姐姐到底是对是错。而且做法在他看来极其的傻,不见她原来的聪颖。   好像脑子又回来一样,沈清乐通过严成瑜神色上面的变化,断定了沈清音的孩子绝对不可能是严成瑜的。   又开口道:“求皇上不要伤害我姐姐和她的孩子。”   “你拿什么求我?”严成瑜问她:“沈清乐你别忘了,之前为了给沈家求情,你整个人现在都是我的了。哪还有资格为她求情?”   沈清乐早就料到严成瑜会这样说,可是她还是不放弃:“若是为了靖北王呢?姐姐的孩子是他唯一的子嗣。他为国捐躯,皇上怎么能不留下他的血脉呢?”   又是同样的话题。严成瑜握紧的拳头又松开。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两姐妹劝他的理由都完全一致,就是为了那生死不明的严翰瑾!而自己,不得不投降。   严成瑜的嘴微张:“朕没有把她的孩子怎么样,好好的在那里养着呢。”   沈清乐听到答案,开心地笑了,好像早就知道这个结果,此次前来不过是为了确认罢了。   沈清乐的眼中闪着亮光看向严成瑜:“那我能去看姐姐吗?”   “不能。”严成瑜拒绝的直白,并不因为沈清乐的恳求而触动。因此沈清乐又求了半天还是没有个结果。   到最后她见严成瑜不肯退让,只能识趣的放弃了这个念头,又对严成瑜说:“可是姐姐现在毕竟是以皇上的宫妃的身份住在宫里,这样多有不合适,不如将她迁回沈家,方便照顾。”   听到沈清乐的提议,严成瑜的眉头锁紧,显然对这个提议不满意。或者说涉及到让沈清音离开自己的提议,他都不会同意:“朕自有决断,你无须过问。”   沈清乐发现说不动他,还想再努力一次。未曾开口,就听严成瑜说:“朕还有事要办,皇后先退下吧。”   闻言,沈清乐勉强地笑笑,只能退下。   严成瑜目送沈清乐离开的背影,没有说一句话。   端起放在桌上的一杯茶一饮而尽,满嘴的苦涩。自从沈清音入了皇宫,这是沈清乐第一次单独主动找自己,上次因为邀请了蓝汐柔和白桦所以不算。这次还是为了沈清音的事情,才主动来找。   从沈清音一脚迈进宫门的那一刻起,他和沈清乐承诺过的未来就已经烟消云散了。虽然两个人都没说什么,但是那沟壑是真正存在不会消亡。   从第二日起,清宁宫就恢复了每日的请安,没有间断。   沈清乐时隔半年再次给太后请安,太后对她是极为热情的,让给太后请了半年没有沈清乐安的宫妃们眼热。   只是闲聊还未多久,就有宫女前来通知太后纯淑妃有孕。   在场的宫妃自然听的一清二楚,脸色瞬间千变万化。   对太后说着恭喜的语言,但是实际上到底有什么想法,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好好的一次请安,再也没有进行下去的动力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太后从听到这个消息的一刻起,脸色就变得铁青。但是还不得不笑对众妃的恭贺。   可是皇上对蓬莱殿下的禁令还未解除,不只沈清音不能出来,她们这些人也不能进去探望。所有的贺礼和赏赐只能送进去,却见不到对方的影子。   因为有了沈清乐的提醒,照顾沈清音的人手严成瑜很快就将她们备齐。医女、稳婆、嬷嬷一应俱全。只待沈清音生产。   这天下午,太后就将皇上请到了兴庆宫。   “皇上,你将她留在身边母后忍了,现在又让她怀上孩子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有没有将我这个母后放在眼里?”太后质问严成瑜。   严成瑜抬起头凉凉地看了太后一眼,若是如沈清音所说的一般,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一心一意对自己好的母后可是孩子不是自己的这件事,他不会告诉任何人:“母后,你还是别管了。”   太后急匆匆地走到严成瑜面前:“你让我如何不管。当初你就闹着只娶她一人,结果她背弃你跑了。好不容易你开始纳妃,有了自己的孩子,她居然又跑回来了!而你还把她留下来,封到淑妃的位置上母后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总之,有我没她,有她没我!”   “母后,不闹了行吗?”严成瑜皱眉。   太后听到自己的儿子没有顺着自己,怒气更胜:“什么叫闹!我在很认真地让你选择。”   严成瑜两指搭在鼻梁上揉了一会儿,再次说:“朕不想跟您争什么,就这样吧。您好好休息。”   说完就离开了兴庆宫,没有回头看太后一眼。   等到沈清乐等人知道这个消息,是在第二天清晨。一群人站在兴庆宫门口等着给太后请安,却见兴庆宫大门紧闭,太后的亲信嬷嬷守在门口告诉她们太后身体不适,免了她们的请安。   稍微消息灵通一点的都知道,这不过是大神打架,她们遭殃罢了。不过有了皇后娘娘陪着自己遭殃,这点罪受着也就不算什么了。   沈清乐没有说什么,就离开了兴庆宫,也没有要进去探望太后的意思。看着梁雯萱被嬷嬷笑着迎进去,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一早被拦在门口不让去请安,其实拦的不就是她沈清音的妹妹嘛。   再也不追求谁的关注和喜爱的沈清乐看得分明,这不过是因为沈清音住的蓬莱殿被严成瑜包裹得比铁桶还要严实,太后根本找不到她的事,只能把气撒在自己身上。毕竟自己还有个是她妹妹的身份。   在清宁宫坐了一天,也没见严成瑜有个安抚。他便知道他的态度了,没有再多说什么。继续看自己的书。和之前的那半年过得一样。也不急着去收回宫权。之前在谁的手里还在谁的手里。   本想就这样清闲的过着,可是偏偏有人看不下去她的清闲,将分出去的宫务又交还到自己手上。   “姐姐点点看对不对?”坐在沈清乐对面的周佑晚笑意吟吟地看着沈清乐。   一听说她已经没事了,就忙着将宫权送回到沈清乐手里,好像这宫权不过是一块烫手的山芋,既然原主回来了,就赶紧丢回去,没有丝毫的不舍,   但是沈清乐真的不想要,可是周佑晚送回来,她没有拒绝的理由,只能打趣道:“贤妃也不愿让本宫多休息些时日,刚刚身体恢复,你就把宫务丢回来了。”   周佑晚摇头答:“今早儿见娘娘精神头儿极好,想来已是完全好了。晚儿也不擅长这个。看到娘娘无事,便赶紧送过来了,省得我自己不懂这个还要琢磨。”   沈清乐没有和她推辞,直接让兰草将东西送回库房。又让沉香取来给周佑晚的赏赐:“贤妃这段时日帮了本宫诸多,这些小玩意儿算是谢礼。”   周佑晚笑着点点头,大大方方地将东西收下。   她离开以后,半夏对沈清乐说:“娘娘,不知道为什么,在皇宫呆的久了,奴婢就更喜欢昭贤妃娘娘了。”   沈清乐赞同她的话:“这是自然。不逾矩,而又做着随心的事情,实在是难得。”   于惜颜听说了周佑晚将宫权又都移交给沈清乐,哪里敢耽搁,也在同一天将宫权送还给沈清乐。沈清乐自然没有拒绝。 作者有话要说:  79章了,果然和计划不同……   ☆、生产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已经过了六个月。没有人能想象到这一年过得如此之快。   去年的这个时候,北方还在打仗,没想到一年过去,战乱已经远去,可是带领大家获得胜利的将领却已经阵亡。   沈清音自从发现有孕之后,她的肚子就在不断地长大。等到足月的时候肚子已经有寻常孕妇两个那么大。   严成瑜看到这个状况,早早地就询问了稳婆和医女,根据她们的回答,沈清音的肚子里应该有两个孩子。这就意味着她生产时的风险更大。   对于这件事沈清音看得没有严成瑜那么重,经历过战场的洗礼,她早就看淡了生死。孩子和她若活着,是命。孩子或她若死,也是命。毕竟她已经极力争取过了,若是人生不能再继续,也不是她所能决定的了。   沈清乐找过严成瑜多次,希望去看看沈清音,可是都被他阻止了。   太后和其他宫妃也去过蓬莱殿,可都是碰壁一个结果。   众人不敢对严成瑜有怨言,所有的怨怼都集中在躲在蓬莱殿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沈清音身上。   只=可是这一切都不是呆在蓬莱殿中的沈清音会关心的问题,她所关心的只有她的孩子,仅此而已。   现在最令她烦忧的就是明明已经到了该生产的时间,但是自己的肚子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让人着急却又毫无办法。这几日只能和自己的肚子干瞪眼。   严成瑜放到沈清音身边的医女是有经验的,看到沈清音现在这幅模样,为了不让身为孕妇的她心情不好,只能一遍遍的解释应该是因为肚子里两个孩子,还没有吸收足够的养分,所以才没有出生。   终于在沈清音焦急的心态下,半个月之后,她终于发动了。严成瑜接到消息时正在兴庆宫里陪着太后。   听到来人禀告,连忙站起身,准备赶往蓬莱殿,没曾想太后突然出声:“皇上难得有空来陪母后,这孩子一时半会又生不下来,皇上等再去也不迟”   话是这个理没错,但是由太后嘴里说出这话,严成瑜觉得心里格外的别扭。不为其他,只为她的态度。曲梓琳的小公主如今也有一岁了。自然太后对待曲梓琳是什么样的态度,严成瑜还是记忆犹新。   按照其他人看来沈清音肚子里的孩子同样是他严成瑜的,为什么太后对二者的态度就有这么大的不同呢。   可是太后说的话也没错,无奈之下,严成瑜只能多呆一会儿。   可是由于沈清音生产,他实在是没了和太后聊天的兴致,坐了一会儿,再次提出要先走。   太后见阻止不了他,也就放他去了。未等严成瑜松口气,太后又放下话来:“今日母后身体也乏了,就不去看淑妃了。皇上就让其他宫妃去吧。”   严成瑜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应下。领着从请安之后一直坐在兴庆宫里没走的一干人等去了蓬莱殿。   说起来,宫妃生产的时候太后前去才能体现出对她的重视。然而严成瑜并没有这种想法,在他看来太后去不去对沈清音来说一点影响都没有。若不是太后发了话,他连跟在自己身后准备去蓬莱殿坐坐的这群女人都不想带!   这群人中间除了沈清乐和樱叶就没有一个人进过蓬莱殿。显然严成瑜也没有让她们进入里面的意思,安排一群人冷飕飕的站在水上见的亭子里等着。   严成瑜先行离开去了里面看沈清音的情况,留下一群女子在外面受冻。   宫里基本上所有的妃子都是知道沈清音的身份的。本来沈清音一来就分走了严成瑜为数不多的宠爱,今日又让她们一群人在亭子里呆着。新仇旧恨连在一起,当事人却不在,只能发泄到沈清乐身上。   沈清乐虽然有个皇后的身份,但是在宫里呆久了就知道皇上和太后博弈之事,从来没有顾忌过她这个皇后,自然有些人胆子就大了。   身为太后侄女的梁雯萱最先忍不住。因为有太后在,她也是提前一天得到了消息,今天特地穿的没有那么臃肿,想在一群人引起严成瑜的注意。可惜的是却被沈清音的缘故给破坏了,而且虽然在外面披上了披风,但是呆久了还是觉得冷,尤其是一群人中间就她穿的最少!   “淑妃娘娘真是好大的面子啊,竟然把我们一群人留在外面。”梁雯萱这样不经意地说着,眼睛却盯着沈清乐。   沈清乐没有理会她。而是转头看看湖里的风景。   见沈清乐不接招,梁雯萱心中更加不悦。由于太后的关系,虽然梁雯萱的妃位并不算高,但是所有的人都对她态度温和得很。一般情况下,虽说没有到供着她的份上,但是真心是一点点轻慢都不曾。   沈清乐这幅模样,更让梁雯萱想要再多说几句:“说这七活八不活的,都那么久了都没个动静,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话音一落,平常一副云淡风轻、什么都事不关己模样的沈清乐突然脸色一沉,站起身走到梁雯萱面前。两人周围虽然隔了不少人,但是看到沈清乐这幅模样,不管心里怎么想的都乖乖地让了路。   沈清乐顺利地走到梁雯萱面前,阴着脸说:“你再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梁文萱也没想到沈清乐竟然会直接走过来,顿时一身的的胆气都给吓没了:“你,你做什么?”   “她的意思是,你有胆子再说一遍!”不知道什么时候,严成瑜已经从蓬莱殿中出来,走到了亭中,而梁雯萱的话他不知道听去了多少。   梁雯萱看到他的一瞬间,整个人都呆住了,被旁边伺候的宫女狠狠掐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忙跪下来抓住严成瑜的衣袂,恳求他:“皇上,我只是担心纯淑妃姐姐,有些口不择言了!”   没有看她可怜兮兮的目光,严成瑜一脚将她踢开:“既然你担心她,就去你宫里在佛前给我跪着!什么时候她安全诞下孩子,什么时候你再从佛堂出来。哦,不对。你还担心她的孩子呢,既然如此孩子三岁前你都在延嘉殿好好的祈福吧!”   “皇上!”梁雯萱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严成瑜,任她如何去想都不敢相信自己只是随便说了几句话,可能有些不对,但是也不至于要关在延嘉殿三年啊!   看到严成瑜丝毫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梁雯萱的嘴唇轻动,喊了一个严成瑜禁止他在外面喊他的称呼:“表哥!”   听到梁雯萱这样一喊,严成瑜明显有了反应,用两根手指抬起梁雯萱下巴,弯下腰,在她耳边说:“最后一次。”   又直起身姿,冷声说:“那就到两岁再出来。”   “可是!”梁雯萱的话音未落,就听见严成瑜接着说:“你的机会已经用掉了,再不走,就五年!”   不再看梁雯萱,严成瑜环顾四周,在场的每一个宫妃都被他的目光扫视一遍,发现自己的妃子一个都没有落下,严成瑜顿了顿说道:“你们若是不想呆在这里的,可以现在就离开。”   说完,又再次离开了凉亭。   呆在亭中被冷风吹得嗖嗖的宫妃们,在严成瑜对梁雯萱发完火后一个个低着头不敢出声。在严成瑜离开后,都在偷偷的看着对方的举动,没有做出自己的决定。   不是没有人观察沈清乐的举动,只是她打定主意坐在这里等着,没有离开的意思,所以根本不惧他人的打量。   倒是周佑晚直接起身说了句:“那我就先行告退!”就准备离开蓬莱殿。走得比刚刚被随侍的宫女扶起来的梁雯萱走得还要快。   众女惊异的看着周佑晚的行为,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虽然沈清音在宫中的这段时间不曾与她们交好,也不能因为她而留下不睦姐妹的名声啊。   周佑晚想得直接,早已预知所有事情的她,知道严成瑜的意思就是表面上的意思:不想任何人留下来。只是这一点很难有人明白。   前世的自己为了能讨得他的欢心,一直等到沈清音平安生产。可是又等到了什么?还不是被牵累的结果。还是就这样吧,先离开的反而无事。就是不知道有几人能看透这一点。   看到周佑晚一走,本就不想呆的人也就跟着她的脚步离开了蓬莱殿。即使蓬莱殿从外面看起来已经美极,她们也没有留恋的意思。   到最后只留下了沈清乐、于惜颜两人。   沈清乐又让檀香回了清宁宫去了些东西回来,显然是打算一直呆在这里的意思。   让半夏为于惜颜倒了杯茶,沈清乐开口:“婉良妃怎么没走?”   倒不是沈清乐无的放矢,只是大家都走了,突兀的留下于惜颜,让人呢觉得有些奇怪。   “娘娘不是也没走吗?”于惜颜喝了口茶,微笑着看着沈清乐。   被她这样一说,沈清乐倒是不好意思再问下去了。   两个人就静静地坐在亭中,等着沈清音生产。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皇上大冬天把人放到凉亭里等着也是够了……   ☆、双生   于惜颜有心找话题和沈清乐闲聊,但是沈清乐担心在产房中的姐姐,根本没有心思应付她。时间已久,于惜颜也就歇了和沈清乐说话的心思。   从白天,一直守到黑夜。   沈清音生产明显没有曲梓琳那么顺利,折腾了那么久还没有个头绪。在在寒风肆虐的凉亭里坐着,更添加了沈清乐心里的焦虑。   即使身上披着暖和的披风,也抵抗不住寒风的侵袭,此刻沈清乐的双手已经冻得冰凉。看向于惜颜,沈清乐劝道:“良妃还是先回去吧。”   于惜颜摇摇头,说道:“臣妾无碍的,更何况娘娘还没走呢。”   虽然于惜颜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但是相处的时间久了就知道她内心其实是很顽固的,一旦决定了什么事情,根本不会因为别人的劝说而改变。   所以沈清乐就放弃了继续劝她。两人之间都恢复了之前的无声无息。   寒夜已深,已经到了沈清乐平日该休息的时间了。可是因为沈清音的缘故,她还是坐在亭中没走。只是偶尔点几下的脑袋证明了她的倦意。   于惜颜也好不到哪去,也是一脸倦容。   只是两个人跟互相较劲一样都不肯走。   “娘娘,娘娘!不好了医女说胎位不正,可能要难产了!”守在蓬莱殿门口的兰草一听到消息就赶紧飞奔来报。   其实等了那么久已经很担心这种情况了,但是猛一听闻,沈清乐还是承受不了。就在兰草说完话的瞬间,沈清乐就站起身准备往蓬莱殿门口跑。   于惜颜看到她那么大动静,也跟着站起来,见沈清乐出了亭子,有些担忧:“可是皇后娘娘,皇上只让我们在亭中等候。”话外的意思就是说到殿门并不是严成瑜所允许的。   自从沈清音回宫之后,严成瑜的性子和以前都诸多不一样的地方。以前他对于宫中的女人偶尔的逾矩,还可以忽略过去。可是现在只要一经发现就绝不纵容。比如说刚才口不择言的梁雯萱。   “那良妃可以在此等候。”沈清乐不想和她纠缠,直接说完这一句就向殿门口走去。   看到沈清乐面无表情的一张脸,于惜颜意识到不仅是严成瑜的变化极大,沈清乐也有了很大的变化。只是其他人和她的接触机会很少,才感觉不到。   快速的站起身,追上沈清乐,于惜颜对她说:“臣妾和娘娘一起!”   沈清乐嘴角勾起一道弧度,在这宫里她最喜欢的就是于惜颜了,察言观色的本领没有哪个宫妃有资格匹敌。   蓬莱殿建在水上,冬日里反而没有那么凉。但是相比有一些遮挡物的凉亭,站在门口可以说是直接暴露的寒风中。   产房在二楼。沈清乐和于惜颜站在殿外,只能听见头上传来一声声女子的尖叫,听得心里发慌。   又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沈清乐还是没有听到其他的消息,只能在桥上来回走动。手指被冻得发红,她却不甚在意。   原本只是觉得冷的于惜颜看到她这幅模样,心里烦闷,可是因为她的身份却不能多言,只能转过头不去看她。   平常即使是冬夜,天空也有几点疏星,可是今日的天空却暗得吓人,没有一丝光亮倾泻。漫天的浓云不知在等候些什么。   沈清乐对于皇宫的传言不似于惜颜知道的那么多,所以不知道这后宫冤死的人到底有多少,所以没有太大反应。   于惜颜可是从小就被灌输了后宫争斗的人,饶是平日里看起来不怕,但是遇到现在这个状况,还不给进门,只能候在门外,听寒风呼啸,还有被风吹起的流水声,无一不让她神经紧绷。   “皇后娘娘,能不能别转了?”于惜颜问。   沈清乐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了?”   “臣妾看着眼晕。”于惜颜解释。   毕竟人家是好心好意来等着姐姐生产的,这点小小要求沈清乐还是能接受的。于是她便站在门口静静地等着。   没等两人平静片刻,屋里便传来远比刚才断断续续的叫声还要大的尖叫。   沈清乐猛地一惊,连忙走到门口,不停地拍打门:“皇上,皇上!淑妃娘娘怎么了?你让我去看看她啊!”   于惜颜吃惊地看着沈清乐着急的样子,没有一点皇后的威仪,嘴里一直念叨,没有丝毫地作假。   只是根据调查所得,沈家两姐妹见面的机会极少,甚至比不上寻常闺蜜见到的机会多,怎么会有这么深厚的感情?   沈清乐这会根本注意不到于惜颜在想什么,她只是觉得沈清音肯定在里面受罪,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在门外求严成瑜让她进去。   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蓬莱殿的大门被打开。沈清音在宫中行走时跟随的宫女樱草出现在沈清乐面前:“皇后娘娘,主子已经生了,您先回去吧?”   对于这个提议,沈清乐显然没有赞同的意思,摇摇头说:“让我进去。”   樱叶听到她的话,面上带着犹豫,显然是严成瑜吩咐过不准人进入:“娘娘,别为难奴婢了。既然主子没事,您就先回去吧。”   沈清乐说:“没有看到她,我就是不走。”   “行!”严成瑜从里面出来:“沈清乐,你不走你就在外面跪着!什么时候朕心情好了,什么时候就让你进去!”   沈清乐仰起头,注视着严成瑜的眼睛,看到他没有一丝一毫开玩笑的情绪的里面,扯了下嘴角,就在他面前缓缓跪下:“那我就等着皇上同意。”   严成瑜看她一副冥顽不灵的样子,气不知道该往哪里发,正好看到旁边正不知所措的于惜颜,说道:“你也要在这跪着?”   听不出来严成瑜的语气,于惜颜也跟着跪在严成瑜面前:“臣妾不敢!”   “不敢你还跪着!还不滚!”严成瑜瞬间也想上脚踹她,但是在堪堪行动之时停住。于惜颜入宫那么久从没犯过错,自己即使气极也不能这样做。   吹了一整天冷风的于惜颜听到严成瑜的话,就傻愣愣的跟着做了。直到走出蓬莱殿才反应过来,停住了脚步。   “娘娘?”画屏见她不走,疑惑的问道。   于惜颜叹口气,回头望了望平静无波的蓬莱殿,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哪会给自己重新将它完美化的机会。今日的事情是她想岔了。   在殿门口僵持的沈清乐和严成瑜看到于惜颜离开都松了口气,毕竟有些事情宫里的妃子还是不知道的好。   可是严成瑜还是没有让沈清乐进去看沈清音的意思,忽略掉她恳求满满的目光,严成瑜撂下“随你”两个字,又再次进去。   看着重新合上的殿门,半夏犹豫的问沈清乐:“娘娘……”   沈清乐看着没有丝毫缝隙的大门,平静地说:“继续。”   无奈之下,几个人只好陪着沈清乐等在门口。   只是沈清乐跪着,她们站着。不仅檀香、半夏和兰草受不了,守门的宫女太监也觉得感觉有些不对。   半夏几人很想陪沈清乐一起跪,但是碍于沈清乐平日的教导,就歇了这个想法。   “她还没走吗?”严成瑜坐在椅子上问。   樱草回道:“皇后娘娘还在那里跪着,没有要走的意思。”   严成瑜语带不耐:“你说她是不是傻,这和她有什么关系,非要在这里跪着!”   显然他没有让樱草回答的意思,又接着问道:“小公主怎么样了?”   樱草回道:“奶娘正在给小公主洗澡。”   严成瑜点点头没有做声,过了一会儿又自己起身,找奶娘将小公主抱了出来,站到沈清乐面前。   弯着腰递给她看:“看到了吧,孩子没事。你可以离开了吗?”   沈清乐看了一眼孩子,满足的笑了,可是腿部发麻根本没有办法自己站起来就歇了想去抱抱孩子的冲动。希冀的问:“那我可以去看看姐姐吗?”   “看什么看。”严成瑜本来有点好脸色又变掉了:“她还在生产,哪有功夫让你看!”   沈清乐动动嘴唇:“两个?”   “当然是两个!”严成瑜看着沈清乐,发现她又想说什么,猜准了她的请求,直接抱着小公主回去了,给沈清乐留下一个背影。   外面虽然寒冷,但是呆久了也就麻木了。更何况沈清乐刚刚看到姐姐的孩子,也不觉的累,就一直跪在门口等着沈清音生产。   门外的沈清乐笑得一脸恬淡,而门里的严成瑜却在一遍遍的绕着大厅走。   之前他也是这般着急,只是小公主的降生让他稍微冷静了一会儿工夫。但是这段劲儿过去以后,又恢复了原先的焦虑。   孩子是谁的,此刻在他看来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躺在里面生孩子的女人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不容有任何差池。   天边泛起鱼肚白,终于再次听见了婴儿的啼哭声。   看到孩子,樱草忙打开了门,将好消息报告给沈清乐:“皇后娘娘,主子又生了一个小皇子,母子平安。”   只是耗了那么久,生下孩子的沈清音在孩子落地的那一刻就陷入了沉沉的睡眠,自然无法和沈清乐相见。   沈清乐提了一晚上的心终于放心,缓缓的松了口气,被腿部的刺痛又再次提起了精神。 作者有话要说:  新小说名字确定下来了《任务公司应聘难》,有兴趣的亲可以去看看文案,剧情上面阿不尽量不拖沓,然而每章3000就没法保证了。女主绝对不是打酱油的!虽然她很想打酱油!阿不把乐乐写的像打酱油的心里很愧疚的!所以不会这样了!谢谢点进来看我写的!   ☆、身份   “沈氏淑妃诞下龙凤双胎,女取名严韶华,男取名严毓珩,赐……”严成瑜看见天边初升起的太阳,颁下旨意。   沈清乐知道沈清音现在的身份毕竟是皇上的妃子,生下孩子定是要给身份的,可是听到孩子的名字她愣住了,强行支起身子,勉强站起来,屏退了所有人,只留下她和严成瑜说道:“皇上,这样不行!身份不能错位,他是你弟弟啊!”   严成瑜纵容了沈清乐之前的行为,但是听到她的话立刻皱眉:“这件事情你不说,我不说,她不说,就没有人会知道!”   没有人知道严成瑜是作了怎样的心理建设才允许别的男人的孩子从他心爱的女人肚子里出来。若说留下孩子是最后的容忍,那么其他的要求他根本不可能再应。   沈清乐看到严成瑜这幅固执的样子,心里压着的那块大石头好像突然变轻了一点。谁说时间会让人改变的?她好像又看见了五年前掀开她盖头的那个人。   一样是看起来妥协了,但是实际上内心的坚持比谁都强。固执的没有人能强行改变他的想法。   而这尘封的一切,都随着姐姐的回来而重新复苏了……   “皇上所做这一切,不就是为了留下靖北王的血脉,好让姐姐心甘情愿的留下吗?可是如果将他们认作你的孩子,那么就再也不可能是靖北王的血脉了。而且他们的身份是你的弟弟妹妹啊!”   沈清乐的话对严成瑜一点触动都没有:“朕意已决!”   “皇上!”沈清乐跪在他面前恳求。   严成瑜看都没看她:“要跪出去跪,别跪在朕面前!”   说完就上楼去看沈清音和孩子了,留给沈清乐一个背影。   沈清乐一个人站在屋子里苦笑,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做些什么,只是心头有个意识告诉自己这样做是对的,自己必须要坚持。   可是结果呢?沈清乐觉得前途茫茫,可是自己终究不能放弃。   撑着身体,推门走出去,在蓬莱殿门口跪下。沈清乐觉得自己这个皇后当得一点都不值,下跪的次数不见得比谁少,受的罪倒是比别人多。   半夏看到沈清乐以出来,就跪下,不由得一愣。心中猜测娘娘是不是又惹恼了皇上。自从娘娘身上的毒解了以后,她就变得不太像自己之前认识的那个人了:“娘娘,您这是?”   沈清乐笑了:“半夏,你别管我,和檀香、兰草她们回去梳洗一下。通知各宫娘娘不用去清宁宫请安,向太后告罪本宫不能去请安了。然后让甘草她们来替换你们。”   半夏听到沈清乐的吩咐,发现沈清乐把事情安排的好好的,除了她自己:“那娘娘呢?”   “我嘛。”沈清乐面色坦然:“自然是继续跪在这里了。”看到半夏脸色犹豫,沈清乐继续说:“别想太多,照着我的话去做就好。”   沈清乐这副样子,倒是比之前多了威仪,半夏也就不再询问,听从了沈清乐的指示。   不像严成瑜和沈清音只是猜测严翰瑾是否还活着,沈清乐从沈清音刚来的时候没见她有太多的悲伤就开始怀疑。后来又见严成瑜不再如之前一样的悲伤,虽然变化不细微但是也逃不过沈清乐的眼睛。   从这些事上面沈清乐就感受到了猫腻。只是身体没有全好不能去占卜。所以身上的毒一解,她就去卜了一卦。结果也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埋藏在心里。   沈清乐的目光凝视着蓬莱殿的大门。即使是在冬天,蓬莱殿的景色也很美,水波荡漾,天空和水面融为一色。虽然今日天气不佳,只能看到些许的晨光,也是一种美景。只是沈清乐却没有将这些放在心上,不过也是忽略罢了。   没有丝毫的艳妒,沈清音在严成瑜心中的地位,就跟这蓬莱殿在皇宫中的地位一样。不是身份的高低所能匹敌的。   沈清乐就静静地看着沈清音沉睡得房间,抬着头仰望。就好像年幼时的自己因为身高上的差距总是要仰望她一样。现在她沉睡未醒,等到她醒来,或许已经什么都注定了。那么这一切,就让她来做吧!   沈清乐觉得自己没有跪多久,但是甘草、竹一和沉香都已经从清宁宫赶来。   看到沈清乐未曾梳洗,发鬓微乱,嘴唇发白,还有满脸的倦容,甘草心疼地说:“娘娘,咱们回去吧?什么都别管了,先回去吧?”   甘草的声音里夹杂着哭腔,一边说着,一边想把沈清乐扶起来。沈清乐虽然累了一夜,没有什么力气反抗,但是在她不愿意配合的情况下,甘草一个人还是拉不动她的。   甘草哭着就要和沈清乐一起跪下,不像半夏还知道在外面需要听沈清乐的话,一看到沈清乐受罪,她根本就不想听沈清乐的。   自己的小主子是自己从小看着她长大的,虽然自己不必她大多少,但是终究是看着她由小不点成长起来的。   明明就是一个小团子一样的人儿,莫名其妙的就被大小姐害得上了花轿,呆在一个完全不属于她的世界里。现在又再次为了大小姐先是吹了一夜的冷风,又跪在这里不愿意离开。而这一切统统都是因为大小姐!   宫里的生活确实要比山上好很多,锦衣玉食的。就算自己不过是个宫女,日子也比不少大家小姐过得差到哪里去。可是却没有了山上单纯的快乐。   在她们面前沈清乐说过小时候遇到刺杀的事情,当初刚刚听闻之时,也为沈清音为了妹妹的安危独自引开坏人而感动。可是这么多年来,沈清乐为了她而遭受的一切,她们几个人都觉得还的差不多了。但是沈清乐在这方面像是认了死理一样,为沈清音做什么事情都觉得是应该的,这让她们也没有辙去改变。只能在私底下叹息。   沈清乐看到甘草跪下,一时间十分头疼:“甘草老老实实听我的话好吗?站起来!我让你们过来,不过是因为知道你们在宫里带着一定不放心,肯定要过来看看,才作此决定。不是为了让你跑过来不听我的话的。现在你看到了,我没有事情,回去告诉她们几个就好。皇上也不会因为我的举动牵累到你们的。”   “我不!”甘草坚持。   “甘草!”沈清乐沉声喊她的名字:“你要是把我当主子,就给我乖乖地回去,听到没有!”   甘草听到沈清乐的口气,就知道只能听话,跺跺脚,气恼地看着沈清乐,转身带着竹一她们回去。   重新打理了一下自己的沈清乐继续跪在蓬莱殿门口,没有留下一个人伺候自己。   幸亏这桥下面是水,没有跪在地上那么冷,要不然跪那么久,沈清乐的腿也差不多废了。   也不知为什么,已至中午还没有一丝阳光照射下来,沈清乐从早上开始就滴水没进。就算是清宁宫的人想送,也被严成瑜后来的指令所禁足。   知道沈清乐赶走了自己的宫女,严成瑜就知道她是铁了心要让自己改变心意。一气之下就下令不准清宁宫的人给沈清乐送吃的和喝的,等她自己挨不过去乖乖放弃。   沈清乐到底是沈清音的妹妹,只是平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实际上也不是那么听话的人,认定了的事情比她姐姐都固执。   就这样,沈清乐从天明跪到了天黑。   天刚开始变黑,就看到空中打着闪电,远处有轰隆隆的雷声跟着传来。未等人反应过来,又是一场大雨袭来。冬日的大雨,要比其他季节的更加难熬,毕竟是天寒地冻的日子,被大雨一淋,寒风一吹,饶是身体健壮之人都未必扛得住,更何况沈清乐这种大病初愈之人。   雨珠滴落在脸上,沈清乐却笑了,感受到雨水的滋润,虽然很冷,但是她已经一天都没有喝水了,若不是这场雨,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   只不过是轻轻的张开嘴,北风夹杂的雨珠就落尽嘴里。感受到水的味道,沈清乐笑了。即使是头发和衣服都已经打湿,可是她的心情是愉快的。   蓬莱殿里面沈清音还在昏睡,早先一步回到蓬莱殿的严成瑜去看望了一下她的情况。见她无恙又离开了她的房间。   询问随身伺候的李福:“她还没走吗?”   这个“她”是谁,李福自然是心知肚明。跟着严成瑜久了,李福也是知道严成瑜对于沈清音的一切掌控欲有多强。再加上这几年的历练,不再是什么阻力就能隔绝他的力量。所以有人想要妨碍他关于沈清音的事情的决定,基本上是绝无可能。   五年前沈清音的离开,让严成瑜不知道懊悔多久自己当时的不够强大。现在的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回禀皇上,娘娘还没有离开。”李福谨慎的回答。   雨珠敲打着窗沿,声音不可断绝。严成瑜望着沈清乐的方向叹口气,神情有一瞬间的犹豫,握紧拳头,又松开。想到了她的身体,想到了她所求之事,思量良久,才说:“随她吧。”   李福应是,自是不会在严成瑜面前多说什么。   雨下了一整夜,沈清乐又跪了一整夜。   到了该上朝的时间,沈清乐看到蓬莱殿的门被打开。心中小小的雀跃,继而又熄灭这种想法。她估计只是严成瑜要去上朝罢了。   一整夜暴雨的洗礼,沈清乐的脸色苍白如纸,雨水还在顺着她的头发往下流,看到严成瑜出来,她还努力地朝他微笑。   看到她这幅模样,严成瑜在她面前停住,对李福说:“纯淑妃诞下公主,特赐名韶华。”   瞥了一眼沈清乐,又将对沈清音的赏赐继续说完,绝口不提沈清音生下的另一个男孩。   沈清乐知道严成瑜最后还是妥协了,笑着昏了过去。   在她的身体落地前,好像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作者有话要说:     ☆、祈福   沈清乐在昏倒前就已经发起了高烧,只凭着意志力坚持到严成瑜松口。等到她再次醒来,已经是三天之后的事了   这个时候沈清音已经醒过了。众人也已经得到消息,说是沈清音生了一个公主。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因为按照严成瑜对于沈清音的宠爱,如果她生了男孩,基本上太子的地位也就定了!   这时候大家只能在心中庆幸:幸好不是!   从昏睡中醒来的沈清乐见无人知道沈清音还生了一个男孩,提着的心放下,又再次昏睡过去。倒是把看到她醒来正欣喜的萱草吓到了。只不过是向外通知大家的功夫,再次进屋,沈清乐又睡着了。   又是一阵惊慌的喊来半夏看看沈清乐的情况。   沈清乐没有休养几日,李福就拿着严成瑜的圣旨上门,通知她去净水庵静心疗养一年。   清宁宫一群人呆滞的看着沈清乐接下圣旨,想要拽住李福询问具体情况,却被沈清乐阻止。任由李福离去。   李福走之前还特地提点了沈清乐一句:“娘娘还是快点准备吧。”   沈清乐点点头,命竹一送李福离开。   然后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前往净水庵。   “娘娘,您先别急着走啊?这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檀香拦住沈清乐,不让她继续收拾。   沈清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听本宫的话,先去收拾。”   原本听到檀香上前去询问,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竖起耳朵等待沈清乐回答。没想到她一句话都没有透露。失望之余,只能按照沈清乐说的来做。   简单的收拾了一点东西,沈清乐去了兴庆宫和太后道别。毕竟名义上严成瑜的旨意是让皇后去净水庵祈福,以表达皇室对佛祖的敬畏。所以沈清乐要在走之前拜访一下太后。   虽然沈清乐是去祈福,但是太后对她明显不待见,显然是因为那天梁雯萱被罚一事迁怒到她头上。沈清乐此来不过是做个表面功夫,真心实意倒也没有。两人便这样明显应付过去。   沈清乐离开了兴庆宫,坐在轿辇上去了蓬莱殿。   自从沈清音生产之后,在外人看来她的荣宠更甚。严成瑜基本上除了上朝以外的时间都呆在蓬莱殿。之前的雨露均沾,现在看来都是一种奢求。   因此,对于沈清音生了公主没有升位分,大家虽然奇怪,但是也没有胆子表露出来,生怕惹怒了严成瑜。   这呆在延嘉殿的梁雯萱就是最好的借鉴。饶是太后亲自去蓬莱殿求情,也没有让严成瑜免了她的禁足。   这次,沈清乐终于有机会走进蓬莱殿了。看着坐在上首的严成瑜,沈清乐问道:“不知皇上找臣妾有何事?”   严成瑜食指在桌面上轻敲两声,有几个宫女嬷嬷抱着一个包裹出现在沈清乐面前:“你带着他们一起去。”   “这是?”沈清乐从嬷嬷怀里结果包裹,却是一个正在沉睡的婴儿,沈清乐小声叫道。又怕吓着孩子,立刻噤了声,疑惑地看着严成瑜。   严成瑜对于她的疑惑一点都不惊讶。挥手让其他人下去。   刚刚抱着男孩的嬷嬷又上前接过沈清乐怀里的孩子,才恭敬地退下。   没给沈清乐提问的机会,严成瑜直接告诉她:“就是你想的那样。这是阿音的孩子。你既然说要给靖北王留下血脉,这皇宫他是不能呆了,你就带着他一起走吧。”   沈清乐咽了咽口水:“那姐姐呢?”   严成瑜笑了:“她自然是同意的。”   听到这个结果,沈清乐不再说话,算是应了严成瑜的要求,她本就不指望严成瑜会因为她跪了一天加上淋了一夜的雨他就会答应。   朝他点点头,沈清乐最后凝视了严成瑜一眼,严成瑜发现她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奇怪,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可是他现在对于沈清乐的事情没那么上心,就放她回去了。   就这样,沈清乐带着自己宫中的甘草、萱草和茴香,还有严成瑜让她带着的那些人离开了皇宫,前往净水庵。   有给沈清乐送行的人吗?是有的,宫里大多数的宫妃都去给沈清乐送行了。包括再次执掌宫权的周佑晚和于惜颜。   其实众人心中都在犯嘀咕,这皇后娘娘在蓬莱殿跪了一天,刚醒来皇上就下了圣旨让她去祈福。大过年的也不等一段时间,非要赶着离开。不会是正主回来了,这个冒名顶替的就该回哪去回哪去了吧?   已经在所有人心里判定被打回远处的沈清乐,正坐在马车上吩咐茴香:“我现在给你一个任务,去将这封信交给无名,他看了自然会明白。你这段时间就呆在他那里吧。等我回去了再带着你。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尤其是皇上!听到没有!”   茴香慎重的接过沈清乐交给她的信,承诺绝对不会告诉严成瑜。   不为其他,只是从沈清乐的话里她就猜到,连沈清乐自己都不能确定能不能再次回到皇宫之中。   说是让她借住在无名那里,但是毕竟是给了她一个理由去接近自己心悦之人。从这一点出发,茴香从心里就不愿意反抗沈清乐的命令。   一群人在驿站休息的时候,茴香就悄悄地从人群中溜走,前往沈清乐交给她的地址。   “娘娘,就这样让茴香走了,会不会有危险啊?”萱草担心地问。她虽然不知道沈清乐让茴香去做什么,但是一定不是完全没有危险的。   沈清乐浅浅地笑了:“没事,她武功不差。”   听到沈清乐的回答,萱草和甘草两个人同时陷入了沉默。她们没有想到出了檀香会武功以外,茴香也会。她们顿时觉得自己没用极了。   看出她们不高的情绪,沈清乐劝道:“别这样,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本事不是?别太羡慕她们。”   沈清乐的劝说里面没有什么有用的话,但是甘草和萱草还是能理解她对自己的关心,点点头不再做纠结。   沈清音的第二个孩子,严成瑜还是为他取了名字,叫做严易瑜。是和他同辈的名字。   小易瑜特别的乖巧,一路上就是吃吃睡睡,也不闹人。奶娘都夸赞他好带。   不过小易瑜没有和沈清乐呆在一座马车里,由严成瑜专门替他选的宫女嬷嬷们跟着伺候。   因为人多的缘故,一行人第二天才到了净水庵。   将近六年过去了,净水庵还是沈清乐离开时的样子,还想岁月悄悄掠过了它。   只是见到静游师太的时候,沈清乐才觉得时间是在走动的。看着当初经常抚摸自己脑袋的静游师太,沈清乐现在已经比她高了。若是她还想摸她的头,想来是要举高手臂才可以办到了。   因为沈清乐一行人身份特殊,净水庵今日并不接待香客。所以沈清乐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容。   长居于后山的静言师太也难得出现,只是站在人群的后面没有出声。   沈清乐从一开始就看见她了,只是为了礼节先和静游师太说话。   静言师太也不急着和沈清乐说话,按照严成瑜的圣旨,她们有的是时间叙旧。   所以静言师太的注意力就放到沈清乐带来的那一大堆人身上。   严成瑜为严易瑜的一切安排的非常周到,连绣娘都带了两个。   但是静言师太一点都没觉得净水庵中需要住那么多的人。尤其是沈清乐和严易瑜还要住在她那里。   虽然担当大家主母对于她来说已经像上辈子的事情了,但是处理这些事情她还是游刃有余的。   看了一下人员的名单,删减之后,只留下一个嬷嬷,一个奶娘和两个伺候的宫女。其他杂七杂八的人,全都被她丢在山下的庄子了事。   这些人在沈清乐和静游师太闲谈的时候就去找沈清乐了。沈清乐对于她们打断谈话,心中不悦。一听是自己师父的吩咐,沈清乐告诉她们照办就行。   那嬷嬷搬出了严成瑜,说是皇上的吩咐。沈清乐却说,现在她们都要听她的吩咐。这嬷嬷只能乖乖离开。   这些对话都没有避开静游师太,静游师太一直都没有说话,直到那群人离开,静游师太才开口:“我的小慈源怎么变得那么厉害啦?”   话里的打趣意味满满,倒是没有什么责怪的意思。   沈清乐朝她傻乎乎地笑笑,一举一动好像又回到了她走之前犯了错误去找静游师太求救时候的样子。   沈清乐从一点点大就长在庵中。静游师太一生都没有孩子,虽然是出家人,但是也是喜欢孩子的,又因为她和静言师太交好,这真真是将沈清乐当自己孩子宠大的。   而且静言师太因为是沈清乐师父的缘故,必须要狠下心对她严格。而静游师太真的是将沈清乐捧在手心里宠到大的。   “好啦,我也不多留你,去找你师父吧。别看她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都悄悄激动几天了!你看看,你刚和我说几句话,她帮你把剩下的事情都安排好了。走吧!”没说几句话,静游师太就劝沈清乐去找静言师太。   沈清乐也不推辞,因为她心中也一直记挂着师父。现在有空了,就立刻前往后山。   由于净水庵是她从小呆到大的地方,她就先让甘草和萱草去了后山,自己现在一个人前往。   路上自然遇上很多的师姐妹和师侄,但是大家都是出家人,没了俗世的那么多规矩,都热情的和她打招呼,没有一丝身份的束缚。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阿不现在写的人设崩了。请原谅!   ☆、一年   春去秋来,转眼间一年就这样过去了。   沈清乐正在收拾行装准备回宫。静言师太抱着小易瑜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就这样回去了?”静言师太问。   “嗯。”沈清乐将需要带走的东西指给甘草看,然后净了手,从静言师太手里接过小易瑜:“皇上已经送了信过来让我回去。”   沈清乐的脸上是恬淡的笑容,不带有任何杂质,不像刚来的时候,虽然努力隐藏,却还是让人能看出端倪。   “放下了?”静言师太领着他们出去,由于是深秋,山上依旧和沈清乐来时一样是一片荒芜。   山峰挂到脸上还有些许同意,沈清乐遮好易瑜的小脸。才回答静言师太:“是的,放下了。”   “放……下……”小易瑜差几日才满一岁,可是已经能结结巴巴地跟着人学说话了。即使只能吐出几个字来都是让人欣喜的。   因为易瑜特别的乖巧,所以伺候他的嬷嬷才敢让沈清乐抱着他。   静言师太望着他被帽子遮盖住打扮的小脸,伸手点点他的小鼻子,说道:“易瑜真厉害!”   严易瑜听到有人夸奖他,咯咯地笑了。   看到小孩子那么开心的样子,静言师太和沈清乐也跟着他笑。之前的问答就这么抛之脑后。   专职伺候易瑜的嬷嬷忙好了走到沈清乐面前说:“娘娘抱小主子那么久也该累了,还是让奴婢抱着吧。”   沈清乐点点头将易瑜交给嬷嬷。   看着易瑜和嬷嬷进去,易瑜的脸正对着她们,直到进了门,圆圆地大眼睛还望着这边。   “易瑜怎么办?”静言师太问沈清乐。   沈清乐的表情有些不舍:“皇上的意思是还要拜托师父照看一下。”   “你觉得我会同意吗?”静言师太反问。   “不会。”沈清乐摇头:“但是我会求您同意的。”   静言师太叹口气:“皇上都把我们的下一步举动猜到了,怎么能不应呢?可是他不能一直呆在尼姑庵啊!”   对于这件事,沈清乐也觉得难办,只能说:“那就要看什么时候能找到老靖北王夫妇了。”   静言师太也知道是这个理。但是想到小易瑜的身世又觉得心疼。   沈清乐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就没在继续往下说。   师徒两人静静地看着深秋的山林。   过些时日就是冬至了,差不多过完冬至,沈清乐就要回宫了。   带着三箱手抄的经书,和一年来的明悟回去。   静言师太认为放下很难,是因为她以为沈清乐动了情。   沈清乐自己觉得放下不难,是因为她还未来得及动情,两人之间的线就被沈清音的到来一手斩断。斩断的不是情丝,而是沈清乐对于严成瑜所描述的那种生活的向往。   连最后一点初始的动机都消失殆尽,还能求什么感情呢。   把自己放在旁观者的位置上,沈清乐将严成瑜对沈清音的感情看得更清晰;那是一种已经深入骨髓的执念,除非自己想明白,否则不可能放下。   沈清乐坐在马车里面,闭上眼睛去感受外面的喧嚣。明明近在咫尺,却是她从未有过的生活。   羡慕吗?或许以前有,但是现在,她真的看淡了这些,是去是来,不过随缘。   又一次和师父告别,沈清乐处理的淡然。即使是此生未得再次相见,她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难过。因为她足够珍视见面的时光。若是没有相见的机会,她还可以怀念,而不是后悔。   倒是严易瑜这个小家伙,抱着沈清乐哭得惨烈,还不肯从她身上下来。直到最后哭累了睡着,才放沈清乐离开。   沈清乐现在脑海里还留下严易瑜哭得通红的小脸蛋儿,和长长的眼睫毛上挂着的泪珠。   不由得想到目送嬷嬷将易瑜抱回去的时候,静言师太说过的话:“易瑜这孩子,像极了当初第一次离开我的你。”   沈清乐想起这句话就觉得开心,虽然她是易瑜的姨母,但是并不是所有的亲戚关系都会很好。可是她心中却一直觉得和易瑜莫名的有缘。   也真的是有缘吧。不然以他们两个人的身份,怎么能相处那么久的时间?   但是易瑜现在毕竟只有一岁,等到他记事的时候,估计也该忘记自己了……   马车一直往皇宫的方向奔驰,到了一年前停留的驿馆,茴香又偷偷地溜回车上。   拜见沈清乐之后,茴香只是朝她点头示意,并没有多说写什么,但是其中的意思,沈清乐已经明白。   想来是和自己猜测的一样,就是不知道此次回去,又是怎样的腥风血雨。 作者有话要说:  阿不尽量不废话!   ☆、周岁   严韶华今年一岁了,虽然在寒冬腊月里出生,但是也不影响她成长为一个热情洋溢的小娃娃。   身为皇宫中最小的孩子,再加上她的母妃是宫里面最受宠的一个,小韶华的待遇无人能出其右。   但是作为一个未满周岁的小娃娃,她还不懂得怎么样仗势欺人,所以蓬莱殿的人都爱她。   当然做人是不可能让皇宫中所有人都喜欢她。但是其他人都被隔绝在蓬莱殿之外,根本没有机会见到她!   她有疼爱她的母妃和宠爱她的父皇,小公主每天都过着开开心心的生活。   不过今天蓬莱殿里来了一个她没有见过的人。看到陌生人的一瞬间羞怯的小韶华好像大哭一场表示她的胆小,以及希望对方赶快离开。   不过刚刚张开嘴,她就被母妃抱起来交给那个陌生人。还没来得及放开嗓子,就被对方抱在怀里。   由于对方抱孩子的技巧娴熟,甚至比她母妃还强上一筹,小韶华表示对她服务的满意,也就没有哭闹着离开她的怀抱。而且这个人身上散发的气息让她觉得很舒服,很想靠近。   “阿乐,真是难得韶华那么喜欢你。她认生的很,不熟悉的人抱着都哭,更别说第一次面的人了。”沈清音看到女儿乖巧的缩在沈清乐怀中笑道。   沈清乐抱着她坐下,拿着放在边上的玩具逗她,韶华伸手去够,沈清乐又将玩具拿远。两个人玩得开心。   小家伙一直没有拿到手,一撇嘴准备大哭。沈清乐眼疾手快地将玩具塞到她手里。韶华得脸色这才由阴转晴。   沈清乐抱着她亲亲,才对沈清音说:“能获得她的青眼,我真是荣幸之至!”   “少开她玩笑了,还荣幸之至。”沈清音白了沈清乐一眼。   沈清乐笑了:“我说的当然是真的了。这可是最受宠的韶华小公主!”   说着,又把脸凑到韶华面前,和她鼻尖对鼻尖。   韶华看到一张脸凑到自己面前,而且这张脸看着还算顺眼,就“吧唧”一声,用口水糊了沈清乐一脸。   沈清音看不下去,拍了拍韶华的小屁股以示惩戒。   虽然是在冬日,但是在屋里也是暖乎乎的,所以韶华白白的臀部就暴露在外面,被她母妃拍个正着。   小韶华立刻不依了,虽然她喜欢和沈清乐呆在一起,但是还没有和她混熟,就被母妃毁了自己美好的形象。一个劲儿的在沈清乐怀里闹腾。   一岁的孩子虽然不重,但是也是有分量的。沈清音怕沈清乐抱不住,就叫来了嬷嬷,将韶华抱下去。   韶华发现要离开沈清乐的怀抱,又不敢了,硬扒着沈清乐不送。嬷嬷看到她这幅样子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求助沈清音:“娘娘,这……”   若是问谁最了解严韶华,非沈清音莫属。看都没看严韶华的可怜样,直接对嬷嬷说:“抱走!”   沈清乐微笑着看着这母女两人的互动,只觉得极有意思,并没有插话。见嬷嬷伸手,就把严韶华递给她。   看到沈清乐如此配合,严韶华深觉她不够义气,“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等嬷嬷将她抱离屋子,沈清乐还能透过门窗听到她凄厉的哭声。   “这孩子就是霸王,要什么你不给,她就嚎。你不理她一会儿就好。”沈清音显然对这种状况习以为常。   “就怕你舍不得。”沈清乐对她的方法不以为然。   “哼。”沈清音对于沈清乐的猜测很不满:“她这个样子才不是我的事,还不是小瑜儿惯的!”   这句话脱口而出,沈清音顿了一下,才作出没事的样子。说到底,严成瑜是阿乐的夫君,而自己不过是个外来者,却和他一起享受天伦之乐……   沈清乐没有注意到沈清音一瞬间的不自然,说道:“那也是因为韶华讨人喜欢。”   见沈清乐没放在心上,沈清音终于问了她最关心的话题:“易瑜他,怎么样了?”   “山上清幽,易瑜自是过得不错。”沈清乐回答。   饶是沈清音有诸多问题想问,可是现在一激动,一时半会也不知挑选哪些来问。想着不论如何,易瑜在那里过得也是不错的,沈清音就没有再问。   沈清乐对于沈清音只提了严易瑜一句话的行为,有些疑惑但是没有细问。   这两天天她刚刚回宫,一大堆的事压在身上,没有太多时间和沈清音闲叙家常,便和她作别,离开蓬莱殿。   虽然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沈清音确定,但是沈清乐知道不能急于一时,就没有多说。   没几日就到了严韶华的周岁,严成瑜下令在花萼相辉楼为严韶华举行周岁礼。   这是昕玥大公主都没有享受到的殊荣。   因为不是沈清音宴请,而是严成瑜下的命令,哪里有宫妃敢驳了严成瑜的意思,只能乖乖到场。   而且这一年一直在兴庆宫吃斋念佛的太后也出席了,她们更没有不去的理由。   沈清乐并不是今日的主人,就没有坐在主位上,对于这种细节。这一年以来已经习以为常的宫妃们就没有深究。   太后看到此景,虽不满沈清乐的忍让,但是因为严成瑜之前对她的警告就没有发作。   不知是沈清音特地教的还是怎么回事,韶华抓了一本《国物志》,就不再选了。   书籍的寓意也是极好,虽然不出彩,倒也不差。   礼部派来的女官一样说了许多吉祥话。   沈清音很满意的赏赐了许多,但是眉宇间略有些惆怅。沈清乐猜测约莫是想到了严易瑜。   一片喜气洋洋之时,太后突然开了口:“皇上,趁着这大喜的日子,不如将雯萱放出来吧,一年的时间她已经醒悟了。”   没想到太后会挑选在这个时候开口说这些话,严成瑜忽然有些后悔今日请太后来了。脸色变得有些不佳。   看到他脸色的变化,其他的宫妃更加不敢开口替梁雯萱说什么。   在太后不断使出的眼色下,白婧琴无奈地开口:“皇上,毕竟今天是韶华公主的好日子。不如饶了锦才人,也算是公主的福泽。”   本来因为白婧琴父亲大理寺卿的身份,她多言两句严成瑜也不会责怪她。这也是太后为什么让白婧琴说的原因。   但是白婧琴非好死不死地扯上韶华。严成瑜对她彻底没了耐心:“你同情锦才人,就去延嘉殿一起陪她吧。”   众人也没有料到,不过是一句求情,严成瑜竟然直接夺了白婧琴的住所。她和两个人都要住在延嘉殿的偏殿里了。   知道落井下石不对,但是许多宫妃都忍不住在暗地里偷笑。这就算偷鸡不成蚀把米吧。   一时间这件事无人敢提,就这么定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尽量不废话,就是到不了3000字……   ☆、亡者归来   韶华小公主的生辰没过去多久,春天就到了。   一个人骑着一匹战马从北方飞奔而来。   蛰伏一年,终于,亡者归来!   “怎么不直接去找皇上?”周佑腾来到两人从前经常会面的小庄子里,不解地问正背对着他给自己的爱马喂草的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转过身,这张面孔赫然是属于已经战死沙场的靖北王的!   严翰瑾笑得苦涩:“我毕竟是已死之人!”   周佑腾知道他说的那种无奈,但是又劝道:“既然你已经回来,再让皇上宣布你没死便是!”   严翰瑾摇头,并不赞同:“我,还是就以现在这样的身份过吧。你现在不是丞相大人吗?给我造个假身份就是了!”   说着,出拳击向周佑腾的左肩。   周佑腾有心闪躲,但是他久不用武功,哪有严翰瑾日日勤练武艺来的熟练,硬生生地受了一拳。   严翰瑾倒也没有恶意,使出来的力气并没有多大。   但是周佑腾还是吃痛的揉了揉肩膀,接着问刚才的问题:“为什么?你可是驰骋疆场的靖北王啊!就这样放弃了你的王位,和对你忠心耿耿的将士?”   “祁顺慎言!”严翰瑾阻止他继续说:“将士们忠心耿耿的对象是皇上!自古诸侯手握军权最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不如靖北王就在我这里终结了。而且……”   “我相信我们的皇上不是这样的人!”周佑腾在这一点上对严成瑜有很强的信心。   刚说完这句话,他才注意到严翰瑾刚才没说完的话,猜测:“还有一个原因,是沈清音吗?”   严翰瑾听到这个名字,依旧维持着之前的表情。但是其中细微的变化还是让周佑腾看出了端倪。   “你战死的消息传来没多久,皇上就封了淑妃。我妹妹见过她,就是沈清音。这件事情朝中人都知道,但是没有大张旗鼓的宣扬。纯淑妃入宫没多久就怀了身孕,在当年十二月份早产诞下一名公主,取名韶华。目前纯淑妃宠冠后宫,连皇后都要避其锋芒。韶华小公主也是极为得宠。”周佑腾简略的叙述了沈清音的近况,想要让严翰瑾知道。毕竟他和严成瑜之前一直猜测沈清音在严翰瑾那里。   但是他没有注意到严翰瑾在听到沈清音有孕一事,神色有了变化。又在听到是十二月份早产时的失落。   等到周佑腾注意到严翰瑾的时候,他的面色已经恢复平淡:“皇宫才是她应该呆的地方,我若是出现了,反而会影响她的生活。就这样吧,别让她知道我回来了。”   话说完,严翰瑾就见周佑腾一副“你果然就是因为她”的表情。严翰瑾不由得笑了。想来其他人想要见到他这幅模样也是难得。   但是还是解释一遍:“我先前说的才是主要原因。”   周佑腾拍拍他肩膀,说:“我明白你的意思,那些东西我会交给皇上的。我们多年未见,好好叙叙才是真的!”   两人相聚,不过小酌几杯,严翰瑾就不让周佑腾继续喝了,毕竟还有正事要办。   周佑腾想得却和他不一样,毕竟他的打算是明天早朝之后在亲手交给严成瑜。所以喝几杯对明天的事没什么影响。但是架不住严翰瑾的一再催促,他也没了继续喝下去的兴致。便和严翰瑾告别回了丞相府。   回去在书房整理了严翰瑾交给自己的资料。周佑腾叹了口气,这天,怕是真的要变了!   翌日早朝结束,周佑腾就跟在严成瑜后面去了御书房。   此事事关重大,连李福都被隔在门外不能入内。   周佑腾坐在边上等着严成瑜看完,发现他的反应很平静,一点都没有震怒的表现,就好像早就知道这一切一样。   “书舟现在在何处?”严成瑜看完这些东西,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周佑腾本来也就没打算帮严翰瑾隐瞒这些事情,便告知了严成瑜一切。   严成瑜听到严翰瑾一切安好,也就放下心。对周佑腾说:“他们,我绝不姑息!”   周佑腾问出自己的疑惑:“你早就知道?”   严成瑜点头承认:“之前就查到些蛛丝马迹,不过并不能用作定罪,只能暂且放着。现在罪状详细,自然是不能姑息。”   “可是你的表情太平静了,那毕竟是你的……”周佑腾不解。   严成瑜打断他的话:“我都知道,师妹之前都和我说过。”   “师妹”一次,在他们之间只用来代指一人。   见严成瑜如此自然的将她的存在说出,周佑腾还是不由得惊讶。   毕竟京中那么多人都只在暗地才敢提那人,没想到严成瑜居然正大光明的说出他的存在。   “她将她和书舟的筹谋都说给我听了,我才知道这背后的一环一环。这么长时间过去,早就没了刚知道时的激动。”严成瑜解释。   周佑腾说:“难怪你连惊讶都没有。”   严成瑜收起奏折,看向周佑腾:“抱歉这些事情没有提前告诉你,毕竟牵扯甚大,我不想你无故卷入其中。”   周佑腾被严成瑜的举动吓到,连忙摆手:“你不用这样!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自有你的考量。”   严成瑜没想到自己发自内心的说句话,周佑腾居然有如此反应,也是一愣。想想也是,自己可以不顾君臣之仪,但是他不得不顾,也不作勉强,就先让周佑腾回去了。   严成瑜再次拿出奏折,将里面的内容详细阅读一遍,不像刚才只是简单的扫过一遍。   饶是已有心里准备,严成瑜还是觉得难以接受,毕竟,那是自己的母族啊!   这些罪状一经公布,就是有天大的功劳也保不了他们!   严成瑜闭上眼睛,缓了片刻。再次睁眼,就宣了李福进来。   一队御林铁骑从敞开的宫门里绝尘而出,直奔梁府。只为了严成瑜的命令:速战速决! 作者有话要说:     ☆、罪不可恕   原本处于安逸生活状态的梁家,因为这一队御林军的到来,平静的生活倏地被打破。   这风雨欲来之时,梁家人处理得颇为大气,兵部尚书梁鸿渊从容不迫地从府中出来,一附身询问带队首领此来之由。   饶是首领只忠于严成瑜一人,看到梁大人此番动作,都不禁怀疑这事情的真假。   首领翻身下马,一挥手,所有御林军将梁府包围个彻底。也向梁鸿渊回了个礼,才继续宣读圣旨。   这圣旨为了表达对梁鸿渊的尊重,严成瑜将他所有的罪状列的清清楚楚,没有一丝一毫的虚假。也算是让自己的舅舅死得明白。   梁鸿渊倒也淡定,丝毫没有面具被解开的紧张,因为官员住的街不走百姓,其他人又怕被牵扯进去,却是没有人在围观。   梁鸿渊一家老小都被御林军从屋里带了出来,一个都没有落下。想来是梁家治家有道,从主子到仆人没有一个哭哭啼啼。   首领看着都敬佩,但是这圣旨上的罪状无错。他也只能暗道一声可惜。   梁鸿渊走到首领面前,伸出手,示意他给自己带上镣铐。首领虽然心中对他颇为遗憾,也不敢擅自违背严成瑜的命令,便亲自给他带上。   到了大殿之上,正是早朝之时。   梁鸿渊想着自己的外甥算的刚刚好,心中不由得骄傲。但是成王败寇,他们现在已然站立在对立面。   沈清音逃婚。   曲德妃中“梦离香”。   沈清乐中毒。   南疆内乱。   北戎突袭。   严翰瑾中药。   ……   都有梁家的影子在后面。然而严成瑜在大殿上宣读的不过是一小部分,其余的都隐了没读。   读出来的都是可以直接灭了梁氏一族的罪过。   梁鸿渊从御林军包围梁府的那一刻就知道了这个结局,所以才没有反抗?   “梁鸿渊,你可知罪?”坐在龙椅上的严成瑜发问。   “臣知罪。”梁鸿渊认罪认得痛快,没有丝毫犹豫。   如此这般,缠绕了严成瑜几年的大问题就这样轻松的解决,他坐在龙椅上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一切来得太突然了。   将梁鸿渊定罪,严成瑜就散了早朝。   没有乘坐龙辇,严成瑜就徒步走在皇宫里。李福知道他心情压抑,就远远地跟在他后面。   严成瑜也不知道该去哪里,虽然他很想冲到兴庆宫去问问太后这些事情她参与了多少,但是他又不敢去,怕得到让自己不满意的结果。   他从昨日看到这些东西就开始犹豫,却一直没敢去见太后。   但是他的身体已经帮他做出了决定,在皇宫乱逛了许久,等他清醒过来,他已经站在兴庆宫门口了。   直到躲不过去,严成瑜叹口气,迈了进去。   走进里面,却发现静得吓人。   严成瑜快步走进去搜寻,终于发现太后身边的杨嬷嬷正守在佛堂门口。   见严成瑜到来,杨嬷嬷欣喜地笑了,却不敢出声,只能用口型告知严成瑜:太后在里面。   前朝的事情,后宫不可能一无所知。所以听到梁家的人都被御林军押解入牢,自己的亲哥哥被带上宣政殿,太后就大致猜到了发生什么。   再也没有心思和请安的各位宫妃闲叙,草草命她们离开。   杨嬷嬷给严成瑜让路,严成瑜推开佛堂的门,独自走进去。   太后正一动不动地跪在佛像前,没有理会进来的严成瑜。   “母后。”严成瑜开口:“那些事你知道多少。”   太后听见严成瑜出声,叹口气:“皇上还是沉不住气啊。”   慢慢地站起身,太后伸手让严成瑜扶着自己离开佛堂,进了兴庆宫内殿。   两人坐定,严成瑜又问:“母后……”   太后打断了严成瑜接下来的话,说道:“沈清音逃婚一事,是我做得手脚。”   “您为什么要这样做?您不知道我对她的心吗?”严成瑜不解。   太后反而笑了:“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不能让你娶她。母后可是你的亲生母亲,有谁能比我更了解你?从你第一次见她起,我就知道了。   你若只是个皇子,钟情于一个女子未尝不可。但是你身为太子,怎可将心放在一个人身上!她身边我先后派下无名、樱叶就是为了监视她,以及加深她和严翰瑾的感情。怎料得你父皇突然重病,严翰瑾回去驻守北方,让你们二人有了培养感情的机会!   谁料沈子常那个老狐狸竟然应下你们的婚事!我怎可允许真的如此!   母后便亲自出宫和沈清音、严翰瑾见面,才让他们同意在成亲之日逃婚!   沈清乐也是母后看好的皇后人选,一是能沈子常那个狐狸能选地只有她;二是那沈子轻教徒弟真的有一手,虽然她不同后宫权谋,但是真正掌握以后,以母后的眼光来看必是不差!”   没想到居然听到了太后对沈清乐的赞赏,严成瑜心中更是疑惑,见太后今日难得愿意说,严成瑜就一并问了出来:“母后既然满意皇后,为何多次给她下毒?”   “你是指‘绝子汤’一事,还是指‘白蛇’一事?”太后看看严成瑜的反应,便知两样都有了:“让她喝‘绝子汤’母后也是不想的,本来盼着你能有个嫡子降生,无奈你和她共枕那么久,她的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后来雯萱来了,母后觉得我们梁家的血脉也不差,她既然不能生,便让雯萱生好了。”   太后说得风轻云淡,可是严成瑜听着却觉得心里发寒,他竟没想到自己敬爱的母后原来是这样的人。竟然是因为如此简单的理由就给人下了“绝子汤”!   幸好他是真的没和沈清乐发生过什么,不然沈清乐尚未有子,就被暗害,还不知道该怎么痛苦。   见严成瑜面色不愉,太后顿了一下才继续说:“‘白蛇’一事倒也简单,沈清乐用处没了,空占着后位无用,不如由贤者居之。   正好这南疆来人,还带了如此危险之物,此番正好一石二鸟,统统解决,也给你攻打南疆留下一个很好的理由!”   严成瑜没有想到太后话里话外的意思,所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好,不禁气笑。   又听太后继续说:“可我百般布置沈清音还是进了宫,沈清乐还是没有死!”   太后的脸上闪过一丝戾气,被严成瑜看个正着:“母后你又是何必如此。既然做了太后为何不安享晚年?”   “皇上不能狠下心做的事,自然是母后帮你做!皇上既然坐上皇位,就应该以黎国百姓为己任,怎可沉迷于儿女私情?”太后一拍桌面说道。   严成瑜听到太后的话,陷入沉默,他不知道太后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他,不带一点死于。这反而让他疑惑梁家的事情她到底知道多少:“母后,梁家搅尽南疆内乱,盗得南疆□□给曲梓琳下药一事您可知晓?”   太后的脸色一变:“怎么可能,你有孩子母后开心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对她下药!你一定是调查有误!你舅舅可是忠君爱国之人!如若不然你父皇怎么会让他做兵部尚书,帮你掌管军机大事!”   严成瑜惨然一笑:“我也是希望这一切都是错的,可是这些我的好舅舅都已经认了。要朕如何不信?而且不仅南疆之事他有份,北戎突袭也是他在偷偷传递情报。有这样的母族怎么不让朕心寒!”   太后拼命的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有人假传消息,故意陷害你舅舅!”   太后紧紧抓住严成瑜的衣袖,不停地向他保证。   看太后依旧执迷的样子,严成瑜只能说:“这是书舟亲自混入北戎残部得到的消息,他可是差一点就尸骨无存啊!”   虽说对严翰瑾百般算计,也正是因为了解这个人,太后才敢如此,所以她才信了严成瑜说的话。   可是心里头一确定,她再也忍不住,一口黑血喷了出来,往后倒去。   严成瑜忙站起身扶住她,一边大吼着让守在门外的李福去传太医。   太后伸出手,握住严成瑜的手,对他摇头:“瑜儿,来不及了。早在我知道你发现这一切的时候我就已经服了必死的□□。   母后看了这两年也才明白,我的瑜儿不是为了女子就耽误国家的人。他很好,很有能力,将这些处理得很有条理。   可是母后当初以为你做不到,才出此下策。若早知今日如此,母后何必多此一举!我的瑜儿一直都是那么厉害!”   太后的手,轻轻的抚摸严成瑜的脸颊,像在看最珍贵的宝物。   “母后,您别说了!好好休息,等着太医过来。”在刚刚太后说话的时候严成瑜就见她抱到床上休息,见她又要开口,忙劝道。   可是太后不愿意,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硬撑着说下去:“瑜儿,母后最遗憾的就是没看到你的继承人诞生,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不会的,不会的!”严成瑜摇头:“您等着太医过来给您解毒,我给您生好多好多孙子!”   太后笑了,想要把现在这个像孩子一样着急的儿子印在心里:“母后原先不知道梁家犯下如此大错,既然如此,又有什么资格做皇上的母族?母后这太后当着也是给皇上作累赘,不如去了一了百了!只是雯萱那丫头,还是让她和母后一起走吧,好吗?”   “好好好,您说的我都答应,只要您别死!”严成瑜连忙应承。   可是太后听完他的承诺,就安详的闭上了双眼,好像睡着一般。   严成瑜当场愣住,竟不知此刻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痛。   “皇上,太医来了!”李福从外面急急忙忙赶进来,却见严成瑜站着看向窗外。   注意到太医姗姗来迟的脚步声,严成瑜才开口:“已经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的步伐一步步来临!   嘤嘤嘤,没有评论吗?   阿不喜欢回复评论!   ☆、87   太后的葬礼举行得很隆重,一点都没有因为她曾是梁家人收到影响。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太后薨了,也是因为梁家。   这段时间严成瑜心情压抑,除了早朝时间出现,其他时间都呆在兴庆宫不出来。   他的心中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痛。   其实这几年兴庆宫他已经很少去了,原因不过是察觉到了太后所做的事情,又不愿直接去面对。   可谁曾想,现在日日夜夜呆在这里,却寻不到一个等自己的人。一切都将补偿,只是时间未定。   守孝期间,严成瑜日日茹素,滴酒不沾。三个月之后才从兴庆宫里出来。   这段时日里也不轻松,只是捉拿了为首的梁家一群人,但是这些事情牵扯甚广,绝不可能只有梁家参与进来,在早朝上梁鸿渊认罪之时,严成瑜还同时派出多队人马前往牵扯进去的各家去搜查。   总有人逃脱未被抓捕,因而在严成瑜替太后守孝的三个月时间内,黎国上下人心惶惶,不外是御林军在各处搜捕潜逃人员。   幸而这段时间的付出并没有白费,此案涉及人员终于被抓个干干净净。黎国的官员换上了大片的心血。   严成瑜看到新上任的刑部尚书将最后的结案陈词放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自己从出生就是太子的身份,不料只是专情于一个女子,就导致朝堂之上那么多臣子有了别的心思。平衡这一点,他还是做得不够。   什么帝王不能专情于一个人?说到底不过是为了一己私利才这样说。   皇上的母族?是多么大的荣耀啊!   可是偏偏有的人不知足,还想更进一步。   严成瑜回到太极宫,重新梳洗一番就直接前往蓬莱殿。   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蓬莱殿除了季节的变化,其他的都还是他上次来时的模样。   “你来了?”沈清音正站在蓬莱殿的小楼上眺望远处的风景,对于严成瑜的到来一点都不惊讶。   严成瑜“嗯”了一声,站到她旁边。   沈清音发现严成瑜一直没有说话,觉得很奇怪,皱着眉头看他:“没事吗?”   倒不是说严成瑜每次来找她话都不停,但是她明显感受到今天严成瑜身上凝滞的气压,和一种想要说什么的情绪。   听到沈清音的问话,严成瑜身体一震,踌躇片刻才招来樱草:“去收拾东西吧。”   樱草点头应是,留下满脸疑惑的沈清音和沉默不语的严成瑜。   沈清音等了许久都不见严成瑜回答,正准备开口询问时,严成瑜开口:“靖北王冒死求得梁家造反的罪证。如今梁家已灭,靖北王归来。赐北地季、庐二城为其封地。允靖北王携其王妃回城。”   沈清音轻笑:“皇上这是何意?”   严成瑜认真地看着沈清音,似乎想将她的一颦一笑印在心里:“朕的意思是,你自由了,带着韶华离开吧。”   沈清音吃惊地样子逃不过他的眼睛,这种反应他也算满意,才继续说:“这几个月,朕一个人思考了很多。我此生最遗憾之事,便是未曾娶到你,与你琴瑟和鸣。   我这一生也对不起很多人,但是终我一生只爱沈清音一人,至死不悔。   因为给不了你幸福,误了你多年,是我的错。所以从此以后,你和他走吧,别再回来了。”   饶是有诸多的猜测,沈清音也没想到严成瑜会作出这样的决定,放自己离开。   她以为自己终将老于皇后,谁知道严成瑜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一瞬间泪如雨下。   严成瑜没有上前去为他拭泪,好像从决定放弃她那一刻起,他对她的止乎于礼。   沈清音平复好心情,没有看严成瑜,目光投射在严成瑜来之前就在看的地方。   严成瑜见她如此,也好奇地跟随她的目光,停留在桃林中的两人身上。   沈清乐接过楚邢宇递给她的桃子,上面还有密密麻麻的桃毛。   注意到沈清乐光盯着桃子,没有其他动作,楚邢宇歪着头疑惑地看她:“怎么不吃?”   沈清乐看到楚邢宇干脆的用衣袖抹去桃子上的毛,咬了一口看起来脆脆的桃子,说:“没洗。”   楚邢宇愣了愣,不知道该不该将嘴里的桃肉咽下去。停顿了好久,才没将它吐掉。   沈清乐看他的表情,也觉得很好笑。但是对于他找自己出来还是很不解,就问了出来。   楚邢宇很自然地回答:“皇宫里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早就想来看看你,一直没有机会。今日正好有空,便来了!”   “怎么了?”严成瑜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看的。   却听见沈清音幽幽地说:“你也说了你对不起很多人。阿乐应该也是其中之一吧。你是不是也可以让她找一个疼爱自己的人呢?”   严成瑜震惊于沈清音的思维:“邢宇他尚未成年,还是个孩子!你想得太多了!”   沈清音转过头,调侃严成瑜:“你第一次见我时多大?”   此句一出,严成瑜立刻明了她话中的意思。他当年初见沈清音,年龄还没有现在的楚邢宇大。那是的他都懂的事,怎么可能楚邢宇会不懂。   但是他也没将这放在心上:“可是阿乐把他当小孩子看。”   这倒也是了,若没有将他看作小孩子,沈清乐也不会和他独自在桃林相见。   这样一想,沈清音不由得叹气。   “况且,楚邢宇也不会是她的归宿。”严成瑜说得肯定。   沈清音听言瞪大双眼:“为什么?”明明他都愿意放自己离开……   严成瑜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只是楚邢宇不行。”   见他说得斩钉截铁,又不肯说得仔细。沈清音也只能作罢。再次望向桃林中的两人,她只能叹气。   “启禀皇上,娘娘和公主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这是樱草走上来向严成瑜报告。   严成瑜点点头,又让她再次离去。   严成瑜和沈清音两人相视不语,直到天边只剩下落日的余晖,严成瑜才说:“可以让我抱你一次吗?”   沈清音笑着点头,张开了双臂。   这是此生,最后一次……   残阳如血,映红了天空,伴随着的是燃烧着的蓬莱殿。它本就是一场梦,伊人已去,何须再留?   第二日,众人惊闻惨事。纯淑妃与韶华公主命丧火场! 作者有话要说:     ☆、一夜沉沦   等到火势足够旺,再也无法轻易浇熄的时候,严成瑜才下令让站在蓬莱殿外空地上的宫人们开始救火。   此时天色一暗,但是因为蓬莱殿的大火,让皇宫的一边都宛如白昼。   严成瑜看到此番场景,知晓一切已不可重来。面露苦意,转过身不再沉沦。   领着几壶竹叶青,严成瑜只带着李福,来到紫栏殿门口。   由于蓬莱殿的大火,宫中人都惊慌不已。紫栏殿众人,自然也站在外面观望。所以严成瑜虽没有大张旗鼓地前来,还是被周佑晚第一时间知道的。   可是那是蓬莱殿起火啊!而且火势还那么大。   周佑晚对于严成瑜的到来很是疑惑。但是依照她多年的经验来看,这种问题最好不要去过问。   走上前去迎接严成瑜,见他来的简单。周佑晚就明白她的意思,命站在外面观望的宫人们散开。   一眼看见严成瑜手中的酒,周佑晚猜到他的意思,吩咐青衣让人准备一些下酒菜。自己在严成瑜旁边坐好。   没有关注周佑晚的举动,严成瑜自顾自地开始饮酒。   他此来不是为了男欢女爱之事。只是想找一个人看他醉一场、陪他说说话而已。   这个人选,最合适的其实是沈清乐。可是他此生最对不起的人也是她。就算此时他已经放走沈清音,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因为他放下了一生的执着,却让沈清乐这些年来的付出付之东流。   总有一些人要牺牲,他选择了她。   在周佑晚的记忆中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前世的她看着宛若仙境的蓬莱殿付之一炬,心头是一阵痛快的。   然而第二日看见痛失爱人和爱女的严成瑜,她是心疼的。   所以她不会忘记这段时日的。   可是她终究还是没有向严成瑜提起过即将要发生的惨事。   一是觉得命运的不可违抗,二是她根本就没有机会单独见到严成瑜。   一切有命,很多事情都是命中注定无法更改的。   可是正因为这样,她才疑惑,应该在蓬莱殿旁边守着,抓紧救援的严成瑜怎么会出现在紫栏殿里,还坐在这里自斟自饮。   她不会想到,正是因为她和前世迥异,所以严成瑜才最终选择来她这里。   “怎么不喝?”严成瑜一直在埋头喝酒,只是一抬头,却见看到周佑晚的杯子空着。   周佑晚望着他不过一会儿就已经迷蒙的双眼,没有解释,也学着他的样子给自己斟满一杯酒,一口饮下。   严成瑜见她如此模样,倒也满意,高兴地和她碰杯,再次一口喝完。   周佑晚拿起酒壶,准备再给他满上。   他却伸手按住壶口,说:“这样喝太麻烦了。”说完就拿起酒壶,仰头大口大口地吞咽。   周佑晚因为知道他现在成这个样子的原因,就没有阻拦。而是给他的碗里夹些菜,好让他胃里面有点东西。   “皇上,吃一点再喝吧。”周佑晚劝道。   严成瑜点点头,乖顺地听了她的话,拿起筷子一点点吃。吃完周佑晚夹进他碗里的菜肴,他就放下筷子,继续喝酒。   看到周佑晚并没有陪他喝酒的意思,疑惑地看着她。   周佑晚对他说:“我不喝。”   喝醉的严成瑜显然没有那么多心思,周佑晚不喝他也不逼迫,便自顾自地喝起来。   周佑晚之前陪严成瑜喝了一小杯,因为酒量不佳,已经隐隐感觉到头晕,就不再勉强自己。   她自己也不住苦笑,原来历经两世,自己还是无法成为与严成瑜共醉之人。   可是旁边有一个人正不停地喝酒,这个人又是自己的心上之人,她的心中总是不自觉得想靠近他多一点点,甚至只是喝同一种酒也是件好事。   周佑晚想到这里,也不顾节制,拿起严成瑜带来的另一壶竹叶青,为自己倒了小半杯,只是看着,并未饮用。   杯中之酒莹澈透明,淡黄兼呈青绿。   周佑晚此生偏爱青色、紫色。对于这酒也不禁喜爱。浅浅地啄了一口,不似之前喝得那么急切,倒也品出几分韵味。   能进贡入宫的酒,自然是极品,更何况是专门给皇上喝的呢。此酒入口香绵,有着略带甜味的芳香,引人沉醉。   周佑晚忍不住喝完杯中之酒,此时已经薄醉。   却听见身旁之人的说话声:“晚儿,你有没有觉得朕对不起你?”   周佑晚现在脑子也有些晕乎,没有了平日的谨慎,而且心里又觉得严成瑜应该喝醉了,就放开胆子回答:“有,也没有?”   “为何?”严成瑜不懂。   周佑晚听到他问,不自觉地笑了,天生的狐狸眼,笑起来格外妖魅:“有,是因为我明明是你的女人,你却只把我当做平衡的工具;没有,是因为你身为皇上,国家安定才是重中之重,我可以谅解。可是,我真的很想很想在你心里有那么一点地位。哪怕就只有一点点都够了!”   说着,周佑晚伸出右手小手指,左手指了指自己的指尖,告诉严成瑜就那么多她就心满意足。   “但是你心里没有我,一丁点都没有。我那么努力,那么爱!却什么都没有。”   周佑晚越想越伤心,已经分不清前世今生。她用力抓住严成瑜的衣襟,脸凑到他跟前,眼对眼,鼻对鼻,两人的嘴唇跟着可以忽略不计的距离:“我就想知道,我死了,你到底有没有伤心过!”   周佑晚的泪水顷刻间从眼眶中滑下,打湿了两人的面容。   严成瑜尝到唇瓣上的咸味,有了一瞬间的清醒,将不停哭泣的周佑晚慢慢从自己面前挪开。   拿着周佑晚之前开启的那壶酒一口喝完,将之前短暂的清醒浇灭。   对着在旁边摇摇晃晃的周佑晚开口:“晚儿是祁顺的妹妹,就和我的妹妹一样”   严成瑜一边说,一边抚摸周佑晚嫩滑的脸。周佑晚感受到他的体温,忍不住在他的手心乱蹭。   “晚儿是妹妹,阿乐也是妹妹。可是你们若只是我的妹妹多好,没有那么复杂的关系。只是抱歉,因为我的能力不够,你们才进宫。但我却给不了你们想要的生活。连我自己想要的,我都给不了自己。呵呵,连一个能够让我对他放心的陪我喝酒、听我说话的人都找不到。我还是这黎国之主”   听到严成瑜话里的苦意,周佑晚不满的嘟着嘴,再次凑到他跟前:“我想要的很简单啊,和你在一起就好。你想喝酒,我陪你。你想说话,我陪你。你什么都不想做,我也陪你。”   周佑晚抓着严成瑜的手,放在她的心口处:“你可以对我放心啊,我的心都给你了。两辈子,都给你了。还不够吗?”   说到这里,意识已经模糊不清的周佑晚再次流泪。   上辈子傻,他因为自己哥哥的原因对自己好,忍不住爱上他。   这辈子不傻,什么都看清了、不争了。但是还是被他深深吸引,最后整个人沉沦。   她周佑晚,就彻底栽到他严成瑜这了。就像他栽到沈清音那里一样!   严成瑜触摸到手中的柔软,不受控制的揉捏了一下,正好听到周佑晚的嘤咛。心中一把火燃了起来。又依稀听见周佑晚在对自己诉衷肠,邪邪地一笑:“你要陪我?”   周佑晚感觉到严成瑜在说话,却因为脑子糊涂没有听清,只能又向他靠近一点距离,想要听清他的话。   只是两个人本身就已经距离很近了,她此举直接让她贴在严成瑜身上,不只是刚才的柔软,整个人都送给他了。   严成瑜将周佑晚抱个满怀,嘴唇轻蹭她白嫩的小耳朵,重复之前说出地话:“你说你要陪我?”   问完这个问题,嘴唇还不离开,又在她的耳垂处多摩擦了几下,只见周佑晚原本白皙的耳朵,整只变得通红。   周佑晚的小脸埋在严成瑜怀里,因为埋得太深,有些喘不过起来,微微昂头,深吸一口气,满满地竹叶清香,口齿不清地回答:“陪!一直都陪!”伴随着的是还有她认真的点头。   严成瑜只听到了她的一个“陪”字,顿时心情大好。后面的注意力全被她的自己怀里的磨蹭所吸引。   一把将她抱起,一边走一边问她:“那现在就陪我,好不好?”   周佑晚两只手一张,勾住严成瑜的脖子,送上甜甜的一吻:“好!”   严成瑜轻柔地将周佑晚放到床上,快速解下自己的衣物。   周佑晚就躺在床上傻兮兮地看着。   严成瑜见她的傻模样,刮了她的小鼻子:“看什么呢。”   周佑晚抱住他的手说:“看你呀!”   “好看吗?”严成瑜上床,将周佑晚压在身下问道。   周佑晚不疑有他,认真地点头:“好看!”   严成瑜解着她的衣衫,还煞有介事的对她说:“你都看了我的,我也要看回来!”   周佑晚诚恳地点头,配合他所有的动作:“好!”   一夜红帐翻滚,伴随着皇宫仙境蓬莱殿的覆灭。   屋里是男女的喘息声,屋外是房屋烧焦的“噼啪”声…… 作者有话要说:  怕被和谐,所以省略……   ☆、父女   沈清音扮作普通妇人模样,抱着严韶华,坐着马车离开了皇宫。必然是严成瑜暗中做好了一切准备,一路上没有半点波折。   韶华还年幼,刚坐到马车里便睡着了,一路都没醒。   不多时,马车便停下。沈清音撩开帘子,眼前是一处僻静之地,树木繁盛,在黑夜的滋养下愈显宁静。周围只有一处小院,马车正好停在院门口。   樱草先下了马车,然后从沈清音手里接过韶华。沈清音才下了马车。   在临行前,严成瑜就说了将她送到严翰瑾那里和他见面。所以对于这院中之人,她也不怀疑,直接伸手敲了大门。   沈清音的手还没有放下,大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一张熟悉的面容就这样出现在沈清音面前,没有任何遮掩。   严翰瑾本打算等事情终了就离开京城,所以只一人独居于此。然而周佑腾挽留他,希望他能参加自己的婚礼。这种要求严翰瑾自然无法拒绝。   只是今日突然见到沈清音,他就知道,周佑腾的亲事怕是子虚乌有的,为的就是能拖到沈清音来找他。   “怎么来了?”严翰瑾打开门,迎着她进去。   沈清音笑着对他说:“怎么,我不能来?”   没等严翰瑾继续问她,她便往回走,从樱草怀里抱回韶华。   严翰瑾看到没睡醒的小韶华乖顺的在沈清音怀里甜睡,惊诧地直接问出声:“你怎么把孩子还出来来?”   沈清音嗔怪地看他一眼:“你的孩子,我不带出来,难道还要让小瑜儿养着吗?”   此话一出,严翰瑾僵在原地,正卡在门口,樱草和车夫帮沈清音放行李的时候,他就堵在门口,没有让位的意思。还是沈清音看不过眼,腾出一只手抱紧韶华,拉了他一下,才让他回神。   严翰瑾摇晃着脑袋,觉得今日受到的冲击太大,有些接受不能。   沈清音可不管他怎么想,直接进了他的小院,按照他的生活习惯找到了他休息的屋子和客房,抱着韶华指挥着樱草将她的行李刚好。留他一人在门口犯傻。   樱草和车夫本就只是严成瑜派来护送沈清音的人,现在人已经安全送达,行李也已经安置妥当,他们也该回去了。   沈清音这时才感觉到不舍,将韶华塞到严翰瑾手里,没有去看他着急忙慌的样子,抱住樱草道了声“郑重”。樱草点点头,就此和她别过。   沈清音目送着他们离开,知道马车隐入夜色,她才收回视线。   转头正好看到严翰瑾正在和韶华两个人大眼对小眼。   韶华睡了那么久也差不多是时候该醒了,再加上严翰瑾没有抱孩子的经验,抱得让韶华不舒服。   刚醒来的小公主有些不高兴,准备睁眼看看是谁这么怠慢她。结果一睁开眼,一张从未见过的大脸出现在她面前,韶华很想大哭一场,以示她的威严,结果周围没有一点熟悉的景色,她自己都有点懵,只睁着大眼盯着严翰瑾发愣。   驰骋沙场、杀敌无数的靖北王抱着一个小娃娃,紧张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更何况这个小娃娃据说还是自己的孩子,严翰瑾自己都描述不了此刻的心情。原本她闭着眼睛还好,现在睁开眼睛他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所以才有沈清音看到这一幕出现。   发现沈清音走进,两人都觉得找到了自己的救星。一个忙将孩子交给她,一个伸手要抱抱。   沈清音接过韶华,径直往客房走。   严翰瑾在后面关好院门,追上去。发现她的目的地,严翰瑾想到这小院只有一件客房,而且只有周佑腾在这里住过。   想到这里,他的脸一黑,将沈清音母女两拉到自己房间。   沈清音也不反抗,任他拉着自己走。   走进屋里,沈清音将韶华放在严翰瑾的床上,自己坐在床边逗她。   她和严翰瑾之间本就熟悉,现在更是没了拘束,也懒得做那些浮于表面的礼节。   韶华适应地也好,没有一丝丝从金屋到土屋的不满,或许是她还年幼察觉不到其中的差别吧。毕竟这两个地方都有她的母妃在。   不适应这种状况的,只有屋子的主人严翰瑾一人。盯着韶华老久,踌躇了半天,他才期期艾艾地开口:“她真的是我的孩子?”   沈清音有些气恼他只问孩子,不问自己,只漫不经心地点头承认。   可就是这样的结果,也让严翰瑾惊喜万分。一下子冲到韶华面前,拿起沈清音放到她面前的一个玩具逗她:“我是你爹爹!”   沈清音认识严翰瑾多年,从没有见过他这般傻样,不禁扶额:若是告诉他还有个儿子呢?   沈清音看严翰瑾这个样子,估计他也承受不住刺激了,就咽回肚子里没说。他们不急,他们还有一生可以好好地说……   在离开之前,沈清音去了一趟沈府。   因为她可能此生都不会再回京城了,总要和家人告个别;还有,有件事必须要弄清楚才行。   可是到了沈府门口,伸手敲门的那一瞬间,沈清音犹豫了,她这个样子,还回来做什么,不如想严成瑜安排的那样,她永远留在那场大火里算了。家里人只是痛苦这一次,以后,不再做流连。   思定,她退后几步,翻身入了沈子常常年读书的院子。   现在皇上还没有个儿子,沈家的家主还是沈子常无疑,想来他每天傍晚读书的习惯也不会改变。   沈清音刚走,沈府大门慢慢的打开,却不见任何人的踪迹。门房探出头来张望,发现确实无人,又缓缓地关上了大门。   沈清音刚跳进院子,就看见父亲的随从沈林朝自己走过来,一鞠躬,然后说:“大小姐,老爷正等着你呢。”   沈清音苦笑,想来自己刚靠近沈府,就被父亲的人发现了吧。她也不再多说什么,点头直接前往沈子常的书房。   沈子常正在琢磨一本棋谱,沈清音进来也不见他抬头,直至他觉得研究够了,才从书本中抬起头来,看向沈清音,对她说:“坐吧。”   沈清音也不客气,直接拖了椅子过来坐在沈子常正对面。   “下棋否?”沈子常拿出棋盘。   沈清音点头,帮沈子常摆放棋盘。   沈子常执白子,沈清音执黑子。   一局终了,沈清音输了三子。   沈子常的眼睛肿迸发光芒,明显是对沈清音的赞赏:“好!”   沈清音离家七年,现乍一见父亲,才觉得时间匆匆,他的双鬓已白,皱纹已深。   可是想到此前种种,她还是叹口气说:“终究还是输了。”   沈子常摇头,只是一颗一颗地将棋子收好,说道:“这是我们父女下的最后一盘棋了吧。”   他也知道,大女儿此番来后,将是永远的不见。   沈清音的表情有些沉痛:“我来,只是想问清楚一些事情。”   沈子常点点头,没有让沈清音发问,自己开始慢慢说明。   沈清音和严成瑜几人的相遇,太后能注意到,沈子常怎么会没有。而且太子的车驾常出入沈府,沈泰一眼就认出了。   将沈清音带去和严成瑜等人一起教导,他们神色上的变化,沈子常看得一清二楚。   以他的阅历和智力,想要看透他们的想法,轻而易举。   这一切不过只是前奏,让他开始警惕地是沈清音带回的那个紫眸男孩。   为了那次刺杀,沈泰受了重伤,终身不得练武,两个保护沈清音和沈清乐的丫环也是重伤。只若是这几人是重伤倒也无妨,可是这一次沈家的仆人,无一死亡,这就意味着来者并不是来杀沈家人的。   沈清音虽然想着护住妹妹,但是方法并不巧妙,若是黑衣人仔细搜寻,沈清乐逃不掉。可是根据前去搜索的家丁们的报告,沈清乐周围都没有任何痕迹。这就意味着目标不在她身上。   何况沈清音自己都说,她本不想救无名,只是因为他的那双眼睛。是了,奇怪倒在地上的少年,超群的学武资质,还有一手不差的催眠术,这一切居然只用在沈清音身上。   所以沈子常才会同意将无名留下。不出所料,这个男孩也没有拒绝。   再给女儿们挑选丫环的时候,沈子常特地将自己精心训练的缨络放进去,果然被沈清音一眼挑中。   只是经历了无名一事后,沈子常多了几分谨慎,调查了这几人的来历。花了几年的时间才摸清:樱叶是太后的人,樱花是太子的人。   他们是在做什么,为什么都集中在沈清音的小院。想来为的就是沈清音吧。   无名的武功虽高,但是毕竟年幼,还是被沈家培养的高手所发现踪迹,他也是太后的人。   沈子常明白,自家的女儿,怕是入了当朝太子的心!   可是,沈家女不得入宫,沈家女也不能入宫!   一朝天子,如何能沉溺于儿女私情,这番,便断了吧。   那时的沈子常和太后一直在暗中博弈,同时想到了一条李代挑僵之策。   用沈清乐代替沈清音!   都是沈家女有何不同?不同在严成瑜对她们的感情。   而且沈清乐长年吃斋念佛,早就断了尘缘,和沈家的联系也甚弱,唯独她,才是最好的选择。   若想求全,只能舍下沈清音。   两方人马的注意力,都停留在帝后大婚当日。   计划成功,沈清音成功逃走,沈清乐替嫁。若不是两方人马放水,就算是有无名保护,沈清音也逃不走!   太后想着沈清音没什么错处,既然她和严翰瑾有情,不如让他两人前去漠北凑作对。   沈子常没有太后的妇人之仁,直接派人前去诛杀,以绝后患!谁曾想这孩子走运,被百草谷救了,看到庶妹写的信,沈子常就放弃追杀。   谁曾想,沈清音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回归呢?   或许当年的他们都错了吧。   “父亲为什么要杀我?”沈清音的话里听不出情绪。   “因为早在察觉到这件事的一开始,就有此决断了。我本想让你不受磨难的死去。”沈子常答得认真。   沈清音对于这样的回答并不满意:“既然早就决定要放弃我,之对我那么好做什么,补偿吗?”   沈子常老脸微红,他确实想着补偿,才给了大女儿沈家任何人都没有的宠爱。   沈子常知道从自己做下决定的那刻起,他和沈清音之间的裂痕就存在了,所以不作勉强。只是对沈清音说起另一件事来:   “我成亲之时,你祖父给我和你母亲算过一卦。说我命中有两女,你母亲命中有一女。阿乐出生之时,我们都很惊讶,因为你祖父的算卦从未出过错。紧接着阿舞也出生了,可是你姑姑却说要带阿乐去山上修行。   我终究是在你姑姑寡居之时没帮上什么忙,心中有愧,才应允。我想这阿乐去了庵中,斩断尘缘,我命中两女是你和阿舞。   后来的事情发生,我知我不会留你,又觉得命中两女是阿乐和阿舞。   知道三年前你母亲生下阿琴,我才知道,我命中两女是谁。   想来是我们父女之缘,早就尽了。”   “父亲,你后悔吗?”沈清音问。   沈子常看着她望向自己的眼睛,和妻子的一模一样,叹口气:“阿音,我不想说谎。若是重来一次,我想我还是会这样做。”   沈清音对父亲有些了解,得此回答并不觉得失落,只是说:“我要走了,去漠北,不再回来。父亲,最后一次叫您了。”   说完,沈清音就转身离开。沈子常没有起身送她。只是坐在椅子上静静地感受她气息的消失。 作者有话要说:     ☆、皇子   这一年夏至,蓬莱殿走水,纯淑妃与韶华公主薨。成帝后宫独宠的记录至此消亡。   皇上便会原来那个雨露均沾的皇上,虽然大多数时间,他会选择去紫栏殿。   皇上既然愿意碰其他宫妃了,哪里还有大臣敢进言说严成瑜偏宠谁。   严成瑜每逢初一十五才去一次清宁宫,和沈清乐喝喝茶、聊聊天、下下棋,再没其他。有些事沈清乐看淡了,严成瑜不敢说。就这样僵着。   不多时,周佑晚便传出了有孕的消息。   沈清乐对于这事早有预料,想来严成瑜就是打算让周佑晚有孕的。而且在这段期间,也不会有其他宫妃有孕。   黎国现在平和的很,没有什么拥兵自重、位高权重的大臣,所以严成瑜没必要弄什么平衡委屈自己,纯粹凭自己的喜好来。   这让宫妃们扯破多少帕子,打算多少瓷器也无用。严成瑜还是我行我素。   现在宫里没了太后,只需要给沈清乐一个人请安。沈清乐自从山上离开愈发喜静,平日里不喜欢别人来打扰,清宁宫只有在请安时才是热闹的。   沈清乐本想直接免掉周佑晚的请安,却被她拒绝了,说是想要多走动走动,也想和皇后娘娘多亲近亲近。沈清乐说不动她,也就不再白费口舌,由着她去了。只是提点她平日里要多多注意。   严成瑜也给她身边配齐了人手,就防着她出事。   沈清乐笑他,说应该给周佑晚放到紫栏殿里,直到生产之后才让她出来。这有点向严成瑜当时保护沈清音的方式,只是沈清乐没有提她的名字。   可是严成瑜没有同意:“她不喜欢被困住。”   只此一句话,沈清乐就不再多言。她听出了其中的纵容。她不知道严成瑜对周佑晚只是纵容,还是已经包含了感情。这一切都不是她该管的事情了。   没想到千防万防,严成瑜都快给周佑晚身边造了个铁桶了,周佑晚还是中了招,还牵连了沈清乐。   当医女查出有毒的木炭时,沈清乐只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是因为老家伙们都已经退去了,后继之人才如此无力吗?   “皇后,你作何解释?”严成瑜安置好周佑晚以后,出现在清宁中。毕竟周佑晚是因为在清宁宫和沈清乐饮茶,猜中了毒。   沈清乐听到严成瑜如此一本正经地回答,不由得笑了:“我没那么傻。”   严成瑜看她这懒懒散散的样子,无可奈何道:“总要有个解释啊。”   自从太后去世,后宫的宫权已经完全掌握在沈清乐手中,严成瑜因为信任她,把他手中的人也依数交给她。   所以现在一时半会,严成瑜自己也查不出来什么,只能跑来问沈清乐。沈清乐手底下的人速度很快,周佑晚刚出现小产的症状,不一会儿调查的结果就出来了。   沈清乐敲击着桌面,告诉严成瑜:“只是一条小鱼,真正后面的大鱼还没露头,要罚也只能罚她,其他的证据不足。”   严成瑜说:“那就罚吧,杀鸡儆猴也是好的。”   沈清乐看了他一眼,继续说:“我觉得还是没必要,先控制住她就好。你还是去看看她吧。”   这个“她”是谁,两人都心知肚明。   为了了解情况,沈清乐请了后宫里所有的嫔妃一个个的去清宁宫喝茶,没有人知道她们之间聊了些什么。反而这次的昭贤妃小产事件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姚凝芝神色不自然地看着沈清乐,捧着茶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沈清乐不想和她磨叽,开门见山道:“都是皇宫的中的老人了,好好的、安安稳稳的活着不好吗?做这事干什么?”   姚凝芝听到沈清乐说话,还是没有吱声。   沈清乐只能继续说:“我知道给昭贤妃下毒,你不过是执行者。”   姚凝芝震惊地抬起头,嘴唇动动,还是没有说话。   沈清乐笑容很淡:“苟且偷生易,慷慨赴死难。你是选择活着还是死亡在于你。姚家已经和梁家一起覆灭得差不多了。你又何必受制于人?而且皇上至今只有一个孩子,你应该知道他对这个孩子有多看重,孰轻孰重你应该知道。不如等到需要的时候,将她一举铲除可好?”   姚凝芝并不想配合沈清乐。但是沈清乐话里话外都是自己最好配合她,显然如果不配合后果绝对不是她能承受得了的,更何况现在的她没有母族,只能依靠别人而活。   沈清乐见姚凝芝什么都不想吐露,也不作勉强,让她离去。   幸好周佑晚所中不是什么麻烦的毒,太医轻而易举的的解了她的毒,只是严成瑜不放心,又叫太医认真检查几次。还是周佑晚阻止了他的行为。   留严成瑜抱着她一起还孩子说话。周佑晚希望这样的时光一直持续下去该多好。   次年,本是要选秀的年份,那是严成瑜以太后刚逝,不宜选秀的理由拒绝了大臣们的上奏,再加上身为百官之首的丞相大人也支持,这件事情就这样算了。   三月,周佑晚的生产。   沈清乐领着宫妃坐在紫栏殿等候。   沈清舞难得来看她一次,沈清乐想着让她多住几日。正赶上周佑晚生产,沈清乐就把沈清舞一起带过来在紫栏殿坐着。   没坐一会儿,就听见宫女在里面大喊:“不好了!不好了!娘娘大出血了!”   严成瑜听到这话,立刻冲到门口想要进去,却被守在门口的嬷嬷拦住:“皇上,娘娘在里面生产,您不能进去。”   严成瑜想到自己进去也帮不上忙,只好在边上站着,任凭其他人怎么劝都不回去。   可是屋里面一直都有叫声传来,却不见孩子生出来,里面的医女也束手无策。无奈之下,严成瑜已经让人去喊了太医过来。   沈清舞思忖了一下,走到严成瑜面前,跪下:“皇上,不如让臣妇进去看看吧。”   严成瑜知道沈清舞是余厚朴和白桦的师妹,学得一手医术,却不知水平到底如何。可是现在是死马当活马医了,他便点头同意沈清舞进去。   沈清舞回头,对着急地望着自己的沈清乐点点头,推开门走了进去。   沈清舞走了进去,询问医女是否有银针。   幸好沈清舞曾去过太医院,这位医女远远见过沈清舞,知道她是余太医的夫人,知道她会医术,没做什么阻拦,就将银针交给她。   沈清舞走到床前,没有看满床的血迹,快速在周佑晚身上刺了几个穴位,止住了她大出血的现状。   周佑晚白着脸,看着沈清舞的举动,只听到沈清舞对医女说:“时间不多。”   残存的意识记住了这句话,周佑晚努力地配合医女,终于生下了孩子,接着就昏了过去。沈清舞一直站在屋中没有离开,直到周佑晚生下孩子,她才走上前去,继续给周佑晚把脉。把出脉象,沈清舞不禁皱眉。   宫妃们在心里不管是怎么想的,都围在严成瑜身边恭喜他有了小皇子。严成瑜抱着孩子直乐,孩子的名字不论男女他都想了几个。见到孩子的一瞬间,他就确定了孩子的名字“严昭珩”。   这对周佑晚而言是莫大的负分了,大皇子的名字中嵌着她的封号。后宫的女人说不出的羡慕、嫉妒。但是只能咽在心里。   严成瑜又接着宣布了对周佑晚的封赏,因诞下大皇子有功,特封其为昭贵妃!   说完这些,严成瑜将孩子交给嬷嬷,准备去看看刚生产完的周佑晚,沈清乐跟在他后面也想进去,却被从里面出来的医女拦住:“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贵妃娘娘此次生产实在凶险,虽然有余夫人相助,但是还没有脱离危险。现在余夫人还在里面为娘娘施针,还望皇上、皇后娘娘止步。”   严成瑜听了医女的话,没有往里面硬闯,而是站在门口,严成瑜盯着门,不愿意离开。站在他旁边的沈清乐听到他在问:“阿乐,你说晚儿不会有事的,对吧?”   这种事情沈清乐也不敢做保证,但还是对他说:“是的。”   严成瑜听到沈清乐的回答,松口气,对她说:“我去看看昭珩。”   沈清乐看他类似落荒而逃的背影没有多言,继续在门口站着。   屋里的沈清舞并没有和医女所说的那样一直在给周佑晚针灸,而是坐在里面等周佑晚醒来。   果不其然,明明累得应该沉沉睡去的周佑晚,不一会儿就睁开眼睛。   “余夫人?”周佑晚疑惑地看着她。   沈清舞对于周佑晚能认出她,心中也是诧异,她没料到自己在皇宫如此有名,但还是点点头。   周佑晚露出真诚的微笑:“刚刚谢谢余夫人了。”   沈清舞也没有想到周佑晚在那种情况下还记得自己,挑了挑眉,道:“应该做的。”   不想和周佑晚废话,沈清舞走到她面前沉声说:“你中毒了,你知道吗?”   看到她脸上划过一丝了然,沈清舞便接着说:“本来你生产应该是毫无问题的。我刚刚替你把脉,你的身体很健康,生孩子不会大出血,可是这偏偏发生了。”   周佑晚好像早就知道这一切,问道:“那我中的是什么毒?”   沈清舞不理解她平淡的反应,但还是详细的解答:“是一点点中的毒,不是一次就能成的,而且是最近一个月才开始的。不过之前应该有诱因。”   见周佑晚承认,沈清舞继续说:“此毒的目的只有一个,母去子留。”   周佑晚瞬间放大的瞳孔,让沈清舞觉得她终于有一点该有的反应了:“你的意思是下药的人是希望留下孩子,让我去死?那谁能获益?”   周佑晚的目光直直地射向沈清舞,却明显不是在看她。周佑晚怀疑自己从头来一遍的猜测是错的。   沈清舞感觉到周佑晚的目光,知道她意有所指,还没开口辩解,就见她突然柔化了目光。   “不可能是她的。”周佑晚摇头,很确定地否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   沈清舞也跟着松口气,若是对方执意怀疑沈清乐,她担心沈清乐信错了人。   周佑晚脑子不笨,前世今生的事情一串,就猜到了是谁。果然那个人还是那么固执啊!一招不成再来一招。   沈清舞看到周佑晚一脸了然,估计她猜到了谁在害她,也没有多问,接着把自己留下来的缘由告诉周佑晚。   “你说。”周佑晚知道沈清舞的意思,就让她大胆地说。   沈清舞深吸一口气才开始说:“虽然您暂时保住了性命,可是因为您生下孩子的缘故,原本原本能解的毒,这下彻底解不了了。我现在有两种方案给您选择,您要不要听?”   “别的太医也没辙吗?”周佑晚没有听选择,而是反问沈清舞。   沈清舞答道:“我这方法只有在三个时辰之内有效,过了这三个时辰,再无他法!”   周佑晚知道沈清舞出自百草谷,就信了她的话:“你说吧。”   “一,是我为您施针全力压制您身上的毒,但是您将一直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当然昏迷的时间远多于清醒的时间。但是可以将生命延续一年。二,是替您燃尽残余的生命,保证您这段时日能与正常人无异,但是只有十天的时间。”   “十天啊,真是太短啦。”周佑晚闭上眼睛感叹。   屋子里一片沉寂,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久久,周佑晚才睁开眼睛,目光坚定:“我选第二种!” 作者有话要说:  给个抱抱o(* ̄▽ ̄*)o   ☆、托付   施完针,周佑晚顿时觉得之前软绵绵的身体好像有了力量。想要坐起身,却被沈清舞按住:“您还是好好休息吧。”   周佑晚不解:“不是说我只有十天的时间吗?”   沈清舞无奈:“可是您毕竟是刚生产完。”   周佑晚叹口气,不再和沈清舞争辩,她已经看出来沈清舞是不会让她走动的。就坐在床上问出自己的疑惑:“别‘您’来‘您’去了,我很好奇一件事,为什么你不去问皇上的意见而等我醒来做决定?”   沈清舞笑了:“命不是你自己的吗?除了你,还有谁有资格替你做决定。”   周佑晚看着门口,那里依稀能看到有个人影:“也罢,谢谢你让我决定一次自己怎样活。”   “怎么,不问问有没有别的方法救你?或者说是我医术不精呢。”沈清舞问。   周佑晚摇摇头,没有接沈清舞的话。   沈清舞见她如此模样,就知道她不希望这对话再进行下去。看到周佑晚已经躺下、闭上眼睛。沈清舞收拾了东西,脚步轻轻地离开了屋子。   约莫是沈清舞告诉门口的人周佑晚已经休息了。严成瑜进来的时候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在周佑晚的额头轻柔地印上一个吻。   等他离开,周佑晚得眼角滑过一滴泪。   为什么会相信沈清舞的话?周佑晚只能说,她信命。是的,并不是因为相信沈清舞。从重生到现在为止,她所能规避的只不过是小事,若是大事还是不可避免的发生,而人的生死自然是无可避免之事。阎王要你三更死,不敢留人到五更。十日之后,正是她前世的死期。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她的孩子活了下来。   前世的自己这个时候还没有死,肚子里还有着孩子。   她是什么时候死的呢?就是因为上次在清宁宫内中的药。这种药的药性好解,前提是有人给你解。   她一个人被厌弃锁在紫栏殿里连出去的机会都没有,自然也没有机会及时解毒。所以她和孩子最后都离开了这个世界。   这是因为什么呢?因为周氏嫉妒成性。   周佑晚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前世最爱他的时候,却被他说是嫉妒成性,现在对他有感情,但是淡薄了不是一星半点,却又获得他的青眼。这其中的区别不过是因为自己对他再没有独占的意思了。   男人真是奇怪,他一点都不知道,女人之所以想要独占他是因为太爱。可是前世的他却看不出来。   之所以相信沈清乐也是因为这个时候发生的事情。知道自己有孕,紫衣就偷偷给沈清乐传了消息,沈清乐立刻就去找了严成瑜,求他放了周佑晚。   可惜周佑晚之前当着严成瑜的面砸碎了他留下的沈清音的“遗物”。严成瑜气还没有消根本不同意。沈清乐无法,只能让守着紫栏殿的人尽力照顾周佑晚。   可惜的是周佑晚即使是身处紫栏殿,一直是被忽视的情况下,还是有人不放过她。等到沈清乐闻讯强行赶来,她已经没救了。   灵魂在皇城里飘荡,直到找出谋害自己和孩子的凶手。   接下来的时间,没有其他人知道周佑晚只有十日的寿命了。皇宫中的一切一直照常的运行,唯独不同的是皇上终于有了一个皇子。   这是件值得举国欢庆的大事。严成瑜也没有掩饰对严昭珩的喜爱,做了一件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封他为太子。   沈清乐对此没有任何的不满,所以就算是有心之人想要挑拨些什么也是无法。   周佑晚知道这件事情,不过是一笑,并没有太过在意。就继续逗弄睡得甜甜地昭珩了。皇上能做到此,超出了周佑晚的想象。   想来前世他没有关心自己母子两人的生死,一是因为自己被厌弃,还有一个原因应该就是当时不只一个宫妃有孕。或者说他选中的不是她周佑晚,她不过是个意外。   直到第九天,周佑晚才找来了沈清乐。   “怎么好好不休息呢,月子一定要好好地坐。有什么事情都可以等你出去以后再说。”沈清乐依言去了紫栏殿,看着坐在床上的周佑晚说。   周佑晚笑这摇头:“还请娘娘见谅佑晚不能下床行礼。”   沈清乐摆摆手:“无碍的。”   周佑晚支起身子,直视沈清乐的眼睛,诚恳地说:“佑晚有事相求,还请娘娘答应。”   “你先说吧。”   “娘娘先答应我,我再说。”周佑晚对于这一点很坚持。   沈清乐没她那么固执,不得不先妥协:“好吧,我答应你,你说吧。”   周佑晚知道,只要是沈清乐答应的事情她一定会努力地做到。而且在皇宫之中,她最信任的也只有她了。她知道自己有再次试图改变命运,可这是她唯一的法子了。   因为按照前世的发展,大皇子降生没有多久,就传出了皇后已薨的消息,她只是以灵魂体的状态些微的了解。沈清乐不过是回山上了。   这一次,为了自己的儿子,她必须要把她留下来!   周佑晚就将沈清舞给她施针之后的事情,一一对沈清乐说明。   沈清乐听完,面色僵硬,恼道:“沈清舞,你怎么敢!”   “想来是只有这法子了,余夫人才这样做的。”周佑晚在一旁劝道。   沈清乐现在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看周佑晚,虽说事情是沈清舞做的,但是是周佑晚自己选择的。可是毕竟是沈清舞没有向任何人报备,凭自己心意去做的。即使周佑晚话里话外没有任何责怪沈清舞的意思。难道她沈清乐就猜不到周佑晚话里内含的威胁吗?   沈清乐深吸一口气,问道:“说吧,你想要我做何事?”   周佑晚笑得苦涩,一字一句认真地说:“我希望等我死后,娘娘能亲自帮我抚养昭珩至十八岁。”   沈清乐皱眉:“我可以答应帮你抚养他,只是为什么要到十八岁?”   周佑晚说:“想来十八岁已经成亲了,若不出意外也该有了孩子。想让娘娘代我看一看。若那时未曾达我所愿也无妨了。只到十八就好。”   沈清乐没有说话,点头算是应了。   周佑晚将枕边的一个盒子交给沈清乐,说道:“我想安安静静地离去,后面的事情拜托娘娘了。还请等我去了再打开。若是有麻烦,尽管去找我哥哥。”   沈清乐接过盒子,见周佑晚只是对自己笑,而不再说话。就知道她已经说完了。   深深地看她一眼,沈清乐对她道了声“珍重”就转头离开。   这也是两个人此生的最后一次见面。   你不知道我为何如此信你,我也不知道你为何如此待我。   太子出生第十日,昭贵妃求了皇上和他相处一日。严成瑜磨不过她,只能同意。   却见她根本没有坐在床上好好休息,穿上淡紫色的薄衣,打扮精致地坐着等自己。见他前来,立刻起身相迎。   “你这是做什么,好不快去好好休息!”严成瑜斥道。但还是拉着她进去,免她吹风。   周佑晚被严成瑜拉着手臂拖进屋内,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严成瑜看到她这个样子无奈道:“你又想做什么?”   周佑晚撒娇:“我就是希望你陪陪我!”   “等你出了月子,有的是时间。”严成瑜摸摸她的头,当她是个孩子一样劝道。   只是周佑晚不依:“可是那要等多久,我之希望你今天陪我,就算以后都没有这种机会都行!”   严成瑜见她如此固执,禁不住她缠他,最后还是应了:“以后不许这样,只此一次!”   周佑晚乖顺地点头,甜甜地笑了。   这一天严成瑜难得没有处理政事,一直陪在周佑晚身边。   她让他给她画眉,他皱着眉头不乐意,最后还是无可奈何地拿起笔。   她陪他下棋,他就算放水,她还是赢不了他,最后他由着她悔棋耍赖才赢了一盘。   她给他做荷包,却要他绣一针,她再绣一针。两人合作绣了个针脚歪歪扭扭地荷包。   直到晚上,严成瑜劝她早点休息,别太累了。   周佑晚点头,抱着他的腰,说道:“今晚皇上陪我。”   严成瑜的指腹轻触她的脸颊:“你还在月子里呢。”   “只是陪我单纯的睡觉,皇上你想到哪里去了!”周佑晚娇嗔。   两人梳洗罢,躺在一张床上。周佑晚缩在严成瑜的怀中:“皇上,我可以叫一次你的名字吗?”   严成瑜对于她今日奇奇怪怪地举动已经见怪不惊了,因为她保证了只有今天一天,他也就应了。   “成瑜,成瑜,成瑜……”周佑晚紧紧地抱着严成瑜,嘴里念叨着他的名字,声音渐小。   严成瑜听不到她的说话声,猜到她已经睡着了,伸手将她身上的被子盖好,也准备睡下,却听到周佑晚突然的呢喃:“别忘了我……”   “傻丫头!”严成瑜说着紧了紧怀中的人儿。 作者有话要说:  皇上的后宫又空掉一个……   我果然不爱他。   ☆、尾声   第二天严成瑜醒来,周佑晚的身体已经凉了。她在自己两世最爱的男人怀里永远的睡去了。情不知其所起,一往而情深。   严成瑜昨夜睡得很沉,根本没有注意到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现在清醒过来,才闻到枕头上特殊的香味。想来是周佑晚不为了他半夜就发觉,特意放的安神香。   严成瑜慢慢地松开手,将周佑晚的遗体放平,坐在床边一句话都不想说,只是静静地看着周佑晚的脸,好像他只是睡着一般。   严成瑜用双手遮住脸,他早该猜到的,昨天的她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现在仔细想来,更像是她最后的告别。   他应该更纵容她多一点的,可是没人给他一个时光重来的机会。   沈清乐刚知道昭贵妃薨了的消息,清宁宫就来了客人。   “皇上怎么来了?”虽然知道严成瑜因何而来,沈清乐还是客套了一下。   “她前天和你说了什么?”严成瑜很直白地问出来,显然他来这里只为了这一个目的。   沈清乐也不作隐瞒,将此前的事情一一诉说。   “还请皇上原谅沈清舞的自作主张。”沈清乐跪下来,低着头替沈清舞求情。   严成瑜摆摆手:“这终究是她的选择。”   此话一出,便是不怪罪的意思了。   “她让你帮她处理下药的人?”严成瑜问。   沈清乐点头,眯了下眼,说道:“皇上会因为对方的身份选择包庇吗?”   严成瑜笑了,笑得很轻:“现在黎国上下,还有谁会因为身份,让我不得不包庇她的?”   沈清乐呼出一口气,这倒也是。“那就由我来处理了。”   严成瑜也是这个意思:“毕竟是她交付给你的。更何况。后宫之事本就该有皇后来处理。”   说完这些话,两个人已经无话可说了。受不了了沉闷地气氛,严成瑜咳了两声:“朕去派人给昭珩收拾东西。”   沈清乐点头,目送严成瑜匆匆离去。   沈清乐有些无奈,不知道两个人之间什么时候到了如此境地。   鹤羽殿内来了位稀客。   于惜颜听到守门太监报告的消息,忙出门迎接沈清乐。   沈清乐走近,看她脸上一派自然,自问不如她内心强大。朝她点点头,便随着她进去。   屏退其他人,只留下她和于惜颜。   于惜颜看她的举动虽然疑惑,但是却没有阻止。   沈清乐直接将拿在手上的皇后懿旨交给于惜颜,说:“打开看看吧。”   于惜颜疑惑地接过,看了沈清乐一眼,却没有从她脸上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只要放弃猜测,打开了布帛,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原来娘娘就是为了这件事啊!”于惜颜合上懿旨,微笑着看着沈清乐,没有任何辩解,也没有丝毫的焦虑。好像这不过是件普通的事情一样。   一向心境如古井般的沈清乐也看她如此也有些动怒:“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于惜颜笑了,歪着头,如同天真的少女般笑了:“没有啊,是我做的。”   “那是人命啊!你就表现的那么淡然!”沈清乐瞪着她。   “要不然怎么样?”于惜颜反问:“成王败寇本就如此。我虽然敬你一声皇后娘娘,但是我从未觉得你做的事情就有多对。你做的不过是粉饰太平罢了。皇宫里的女人怎么可能手上是干净的。你若是执意这样认为,还不如回你的山上修行。我只是没想到周佑晚她就算是死了,还能把我拖下水,也真是不嫌累。”   已经承认了罪行,于惜颜反倒不着急,也没有原来在众人面前一步一个规矩的样子了,当着沈清乐的面坐在椅子上。   沈清乐也不计较,但是心中有疑惑还是打算问出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看你也不像争这些的人,为何要如此?”   “谁说我不想争?只是我比周佑晚看得清楚,皇上的心不再宫中任何人身上,争了也没用。你问我为什么这样做,于家、周家,两代丞相,丞相乃百官之首,其家族之女若是有了皇子,必然是一场龙争虎斗。我从进宫开始,所为的,不过是不然她有子罢了。”于惜颜说得很慢,慢得将她的一生缓缓说完。   沈清乐听到她的话,觉得荒谬:“这并不能成为你随意杀人的理由!”   “所以恶有恶报喽,娘娘这不是来抓我了吗?”   沈清乐看着于惜颜这个样子,说不出一句话来,却切身的感受到她话里的悲意。叹了口气,转身离开。没有看到身后的于惜颜已经泣不成声。   这或许就是命吧,沈清乐抬头仰望天空,依旧是那么蓝,蓝的却让人有些心寒。   昭贵妃的葬礼刚结束,婉良妃的葬礼接踵而至。   后宫这两年接连有人亡故,朝中大臣自然有议,其中反应最强烈的当属于惜颜的父亲于御史,直接上书皇后不贤,还列举了几条罪状:   一、皇后无子   二、皇后嫉妒成性   三、皇后不贤   严成瑜看到这东西,都不知道该气该笑。下了早朝,直接传了于御史和周佑腾过去。   将于御史的奏折撂给周佑腾,严成瑜对于御史说:“御史还真是关心朕的生活,朕还以为御史应该沉浸在丧女之痛当中呢。”   于御史被严成瑜的话噎住了,愣了半晌才回道:“皇上的事为重。”   “皇上自有他的决断。现在国泰明安,皇上也有了太子,皇后娘娘哪里如御史所说一般不堪?”看完奏折的周佑腾冷冷地开口。   “可是臣说的都是事实啊!周丞相不能因为你妹妹生下太子,就忘了黎国应是嫡长子传位的规矩!”于御史反驳道。   周佑腾轻蔑地笑了:“于御史冠冕堂皇的说那么多,不过是因为太子是我妹妹生的,不是你女儿生的罢了。”   被周佑腾这般说出口,于御史的胡子被他气得随着他的呼吸抖动,伸手指着周佑腾:“你,你!”   “我什么我!”周佑腾走近他,拍掉指着自己的手指,在他耳边低声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妹妹是怎么死的!看在皇上的面子上没有动你们家,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说完这句话,周佑腾也不看坐在屋里的严成瑜,直接推门离开。   走出御书房,他才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若不是为了皇上和小外甥,他何须留着于家。   严昭珩在清宁宫一直住到五岁,便迁去东宫居住。时常回清宁宫看看沈清乐,沈清乐视其如亲子。   十八年内,严成瑜后宫未再多一人,也无一个子嗣出生,只有严昕玥、严昭珩两个孩子。纵使群臣集体上书,也未曾劝动严成瑜半分。   就像周佑晚猜测的那样,严昭珩于十五岁大婚。只是到了他十八岁,太子妃还没有怀孕,但是严成瑜和沈清乐都没有催促过他。   成帝二十八年,温懿皇后薨,享年三十七岁。   成帝三十年,传位于昭帝。后不知所踪。   山中不知岁月,沈清乐,不现在没有沈清乐这个人了,只有慈源。   她已经不记得她在山中住了多少岁月,只看得花谢花开又一年。   从皇宫出来,她便在净水庵落发为尼。心里静得好像从未在尘世走一遭,也未有任何流连。   师父静言师太见她如此,也称自己不如她。   慈源不在意这些细节,每日礼佛参禅。   有缘收了一个小徒弟,对于万事都不强求的她来说已是难得。也为她的小院里添了些生气。   “师父,澄无大师前来拜访。”小静怡恭敬地说。   慈源微微一笑,转身进屋,取来棋盘和棋子。   等她出来,澄无已经坐在院中的桌子旁等候。   两人也不说话,只静默地落子。   秋风一吹,一片落叶正飞到棋盘之上……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阿不的第一本小说就这么完结了~~~~~~~撒花!   很感谢巧合点进来看阿不小说的亲们!   阿不第一次写小说,情节和人物设定的有些地方不太合理,还请各位见谅~~~~~   要相信阿不会一点点进步的!   在这里要感谢阳阳,谢谢你的支持和鼓励,还有其他每一个给我留言的亲们,么么哒!   现在是广告时间:   这里是阿不的新坑《任务公司应聘难》欢迎亲们点击、收藏、留评~   这里是阿不不定时更新现言《再见,长生》欢迎亲们点击、收藏、留评~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